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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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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仁托娅起先一愣,随即点头,“你都知道呀?他可着急了,差点儿没把我拖出去噼里啪啦打一顿。你既知道,怎么也不睁眼和他说说话?我瞧着,他那模样也不像是装的,再说了,他何必装,装了给谁看呢?我可是抬头都不敢的。”
  青青略微愣怔,半靠在绒月身上,显出些许的彷徨与迷惘,不知所措的模样看得娜仁托娅的心都软了,只觉得但凡她开口,要她的命都成。
  转念一想,她便开始理解陆晟的不分好歹与胡乱攀扯,什么叫色令智昏呢?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她晕乎乎的坐在床边,自顾自嘀咕说:“我以后得少跟你说话,还得离你远点儿,省得……”
  青青却忽然说:“你替我叫金达过来,我有话说。”
  “哎?你才好呢,跟那个大阉人有什么好说的。”
  “我有话要交代。”
  娜仁托娅一撇嘴,“不去!把我当丫鬟差使呢?”
  青青歪向床内侧,没精力与她闲扯,“我眯一会儿,金达来了你再叫我。”
  “随你,反正我不去。”
  青青也不管她,指派绒月慢慢将自己放回床上,只眯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梦里依旧是那个人,板着一张脸,肃穆庄严,却捏着她的手指头说:“受了伤才老实?朕才不是什么嬷嬷,再乱叫,朕赏你板子。”
  真烦人,梦里也要耍威风。
  且等着,有你吃亏的时候。
  春天的天气一日三变,晌午时日头还好,到了午后竟然起了妖风阵阵,把定在院子中央罚站的金达冻得嘴唇发紫。
  金达一早就来了,但娜仁托娅非让他在外头站足一个时辰才叫醒青青。
  金达哆哆嗦嗦地几乎是爬进房里,跪在床下给青青磕头。
  青青跟前没留人,躺着说话不便利,因此长话短说:“之前的事全都打住,我另外有了主意,你和你太爷爷都别插手,老实待着。”
  “殿下……太爷爷为了您可是……”
  “为了我?省省吧,他能在新朝皇帝面前立稳根基,可见也并不是个忠心的奴才,倒不必在我面前演苦肉戏了。你回头告诉他,我的事他暂不必查收,他那么耳聪目明的,自然一听就能明白。”
  金达楞得很,没想过女人的心也和这春天的天气一样,一日三变,一时拿不准,支吾道:“这……这……”
  “你再给王爷带句话。”她久未发生,声音带着少有的沙哑,倒显出些少年老成来,“跟他说我好了,问他打算几时来看我。”
  金达这厢便彻底呆了,觉着青青受过一次伤,仿佛是性情大变,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但主子有话,奴才也只能认下来,听她一声打发,乖乖去了。
  金达赶去找陆震霆传话时,他正倚着扬州美人的胸脯听小曲,听金达这么一说,当下就让满屋子人都停下,坐直身,皱着眉,沉下声来问:“她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金达把腰在往下压一寸,老老实实说:“姑娘问,王爷打算几时去瞧她。”
  金达的话说完,陆震霆仍是不给半点反应,他仿佛陷入宽广泥潭,许久都抽不开身,直到身旁的美人问:“王爷,曲还听吗?”
  他这下管不住脾气,一脚踹开一只矮凳,“听个屁!”当下一阵风似的往外冲,冲到一半刹住脚,转过身又往回走,“今儿天气不好,还是不见了,明儿再去吧。”
  只不过他再回去,也没兴致听曲了,呆呆一个人坐着,就瞧见那对姊妹花扭着腰在他面前瞎晃,说了什么他也一句也没听进去,现下满脑子浆糊,真跟个失心疯一样。
  真到了第二日下朝回来,他又同金达说:“明儿再去吧,今儿有事。”
  一连等了五日,等到青青肩膀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才硬着头皮出现在她面前,这会子低头耸肩的,活活是个被押解上京的囚徒。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温泉戏


☆、第19章

  青青第十九章
  天气突然转凉,陆震霆一早溜进正院时,青青正歪在榻上,半靠着炕桌,手上反复摆弄着一方田黄石。
  见他来,也不抬眼,只当没看见,继续想着她的心事出神。
  陆震霆觉着无趣,硬着头皮在她脚边上找了个空位坐下,闷声道:“你身上可好些了?”
  青青仿佛这时才回过神,将手边的田黄石放下,稍稍看他一眼,“吃过药,好些了。只是手臂还不大便利,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养养就好了。”
  “是我……一时冲动……”陆震霆这人,这辈子道歉认错的次数不超过三回,他不肯认的时候,即便是被人摁着脑袋架着刀都不开口,这回事情还未见分晓,倒先服了软,实在难得。
  “我与他多说了几句,凭白落了口实,确实是我的过错,王爷要罚要骂,我都认。”青青长叹一声,似乎疲惫至极,微微粗着眉的神态,让人看着心疼。
  陆震霆连忙说:“你这么说,就是仍在记恨我,是不是?”
  “你那么能耐,一转眼就有了新欢,我哪敢跟你见气呢?”
  她这似嗔似怨的,听得陆震霆的心软了又软,当下握住她的手揉了又揉,心上熨帖,口中也殷切,“她们算什么,不过是个消遣玩意儿,怎能跟你比。我心里,总归是记着你的,如若不然,也不至于气成那样。”
  “气成什么样?生生要活剥了我才解气。”
  “我与你赔罪,心肝儿,你大人大量,定不能与我计较。”
  青青道:“我与你计较,那是为难我自己……算了,我还能离了你不成?这辈子注定是这样,忍忍吧。”
  陆震霆从背后绕过来,小心翼翼环住她,埋首在她颈间嗅了嗅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到这一刻才算安心,“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咱们都好好的,回头等打了胜仗回来,爷再向四叔求个恩典,把侧妃的位子给你抢回来。”
  他说的是山盟海誓许诺,她却将审慎落在“打仗”两个字上头,蹙眉问:“前些日子不还说皇上仍在犹豫,怎么这几日就定下了?”
  陆震霆道:“我与六叔一道出征,我做前锋,他挂帅,不日就将南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不爱跟你提这些。外头打仗都是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必管,我看娜仁托娅对你还挺好,爷走了,将你留在府里也无妨,只一条,不可与她走得太近,她那人,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后头陆震霆再说些什么,她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青青重新握住那只田黄石,视线落在纵横交错的纹路上,怔怔出神。然而像他那样的人,到底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又或许这一切本就是按部就班,至于她,只不过是附赠的消遣,聊胜于无罢了。
  下了朝,赵如峰被陆晟单独留下,四周围自然有同僚投来艳羡眼光,当然,亦不发轻视鄙夷,一个易主之臣,有什么可得意?早该诛他满门以求心安。
  却又忘了,当今皇上也曾经是隆庆的臣,还是个不入流不被看进眼里的外族之臣,要诛得先诛了陆家。
  乾政殿里,小太监给陆晟与赵如峰各自奉了茶,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两人聊了聊南方战事,赵如峰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决不能行差踏错,因此比旁人更用功,今日在陆晟面前对答如流,更给自己多添两份青睐。
  正谈到太子的下落,自鸣钟突然间响起来,眨眼便到了该传膳的时候,赵如峰打算告退,却听见陆晟忽然开口道:“慧嫔这阵子身体不大好,朕让太医瞧过了,大约是个寒症,朕看她郁郁寡欢,心里也不大痛快,她自进宫来多年不曾与家人相见,这几日你们准备准备,让家里长辈进宫来劝一劝。”
  皇上给了天大的恩典,赵如峰自然是磕头谢恩,但出了宫,却越想越不对劲,寒症是什么病症?女人得了这个,还有什么指望?陆晟这没头没尾的恩典,到底是恩赐还是敲打?
  其中到底如何,看来只有母亲见过姑姑才有分晓。
  到了月末,天气仍不见好,仿佛重新入了一回冬,风吹寒树瑟瑟颤。
  青青早已回了玉笙院,这日正窝在炕上用将就着用未受伤的右手握住刻刀,一笔接一笔在田黄石印章上刻字。
  她的神情算不上认真,更可说是轻慢。仿佛从未将这只章子放在心上,只当是从前向老嬷嬷交功课,敷衍了事。
  这下晌午还没到,章就已经刻完了,春桃偷眼看过去,原来是“凤引九雏”四个字。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青青便已抬头,状似无心地扔给她,“刻的不好,你收着吧。”
  春桃稍楞,又听她说:“怎么看都不如意,往后都不要了,你拿去压箱底垫桌角,再不济抵门也使得。”
  春桃接过来,细细看一眼才道:“奴婢觉得极好,姑娘不喜欢,奴婢就先替姑娘收着,指不定哪一日姑娘便喜欢了呢。”
  青青轻哼,“你这人,还真是会说话,方的都能让你说圆。”
  春桃正要推辞两句,陆震霆却忽然来了,他穿着朝服,大马金刀地往炕上一坐,接过青青手边的茶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今儿出征的旨意下了,下月二十五领兵南下。”
  这时间在她意料之中,她抬手替陆震霆倒上一杯热茶,温声道:“王爷要去捉我兄长,我也没什么话可说,你就当我人笨,什么都听不明白吧。”
  陆震霆道:“你是七巧玲珑心,你要是笨,世上哪还有聪明人。”转一念,又道,“开战前,照例要行猎祭旗,四叔下旨,三日后皇亲都去太华山围猎,你也跟爷一块儿去。”
  青青皱眉,“外头冷嗖嗖的,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男人,能弯弓射箭,猎鹿追狐。”
  陆震霆灿然一笑,“你若是男人,爷可要愁死了。你去原不打紧,不必你真去骑马射箭,暨阳宫不远就是矾山行宫,那的温泉出了名的好,你定然知道的比我清楚。”
  “温泉?”
  “围猎祭旗后,随行亲眷都歇在行宫,我瞧你体寒,去温泉里泡泡兴许能好。”
  青青愣了愣,下意识地抓紧了袖口,转念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与其凡事畏畏缩缩的,倒不如随它去,总不能苦得过暨阳宫当小仆一样的日子。
  三日后,青青坐着马车,领了春桃与秋菊两个一并出发。
  自京城至太华山的路再走一遍,两回都是决定她命运的路程,这一回又不知会令她向何处去。
  她茫然地等着,受陆震霆安排,径直被送到矾山行宫。
  隆庆将行宫修得富丽堂皇,一处居所配一处温泉池子,冬天则最佳,人在温泉水中,不着片缕,远望苍山覆雪,万径踪灭。
  青青与自己下完一盘棋,再一抬头天便黑得彻底,外头也传来嘈杂人声,显然是男人们行猎归来,正在前头大开宴席。
  她直起腰,脸上露出些许疲态,春桃便说:“姑娘乘了一日马车,想是累了,不如去池子里泡一泡,早些歇息。”
  她估摸着陆震霆肯定还要闹上好些时辰,她这会儿能睡一刻是一刻,便点了点头,由春桃服侍着将长发挽起,再一件一件剥落了满身衣裳,露出白璧无瑕的后背,慢慢踏入池水当中。
  天气冷,她又素来畏寒,刚一入水便觉着浑身都舒展开了,懒懒趴在赤壁上,长舒一口气,想着小时候也曾来过此处,却早已经不记得温泉水是什么滋味,全然未曾发觉春桃的离开,以及危险的毕竟。
  夜幕下沉,孤灯昏聩,温泉升腾起的雾气令山中似仙岛。
  她身后忽而传来潺潺水声,想要回头却突然被人按在池壁上。
  “你若是叫出声,朕就只能杀了你了。”
  “喜欢了?叫也无妨,门外只有元安一个,朕方才骗你的。”
  “俄日敦弄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见


☆、二十章

  青青自打经历过与陆震霆□□,体会过刀割火燎的痛,眼下再面对志在必得的陆晟反而并不如预想中羞愤难当。
  她脸上淡淡,一点寻死觅活的心都没有,潮红褪去之后留下的仅有麻木,任谁也猜不出谜底。
  苍山远望,浮云流散。
  门外不知何时递进来一件深灰色披风,被陆晟抖开来,一把将青青裹住,挡住夜晚不断来回往复的风。
  他自己也随意搭了一件袍子在身上,松松地系在腰间,自身后揽住她,一并半躺在竹榻上,仿佛是一对天底下最亲密的夫妻。
  然而狂风骤雨都散了,剩下来的仅仅是些微的疲惫与莫名的失落。一轮残月从云后探出头来,悄悄看着,她长发上落下的汗珠,不知藏了多少滚烫的吻与紧密的拥抱。
  陆晟伸出手,轻抚她下颌,静静看她许久才说道:“你不要多心,朕已有了主意,不日便将你接进来,不会让你再待在王府里。”
  而青青似乎是疲惫极了,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只随意蠕动了嘴唇,发出一阵极微弱的声音,“随你们怎么安排,我几时能做得了自己的主?都是命罢了。
  陆晟笑,“你这样的人几时学得会认命?朕看你心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认得很。”
  青青烦得很,没兴趣与他闲聊,便闭上眼靠着他的肩,仿佛甘愿就如此在他怀中样睡去。
  陆晟原本话就不多,如今倒也随她,伸手揽了她的腰,一下将他抱起来往屋子里走,跨过门槛时,正巧撞上迎上来的春桃,春桃见此从容的向后退,静默无声的跪在地上,显然是在宫里当惯了差的,见着他也不显半点惧色,很是稳重。
  而陆晟见着春桃,仿佛就是瞧见个摆设。眼睛也不挪一下,径直就往屋中走,将青青放在床榻上,适才直起身,自己肩上头发上却还湿着,但也不忘叮嘱。“你既给了朕,就该替朕守着,不能像往常一般让额日敦再碰你。”
  他这一番话称得上是坦心露骨,世上再没人听过。无奈床上的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一个字都没听着。万幸,他今日心里痛快着,绝不在这时候与她发火,便只是笑一笑,用食指刮一刮青青鼻梁,低声道:“朕的脾气你迟早要清楚,现如今再给你些时日,先歇着吧。”
  便转过身由春桃伺候着,另换一套明紫的衣袍。末了低头理一理衣袖,嘴角带一抹轻笑,跨过门无声无息地去了。
  待他走远青青才略微有了动静,似乎睡了一觉,刚刚醒来。她盯着床顶,眼也不眨一下,眼底全是冰冷颜色。
  春桃这时候迎上来,跪在床边问:“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或是想要什么?奴婢伺候您。”
  青青闭了闭眼,没力气开口,她这一刻,心如死灰倒谈不上,却总有些五味杂陈与些许难以言说的□□,她自己分不清,想不明白,因而越发的混沌。
  稍顷,她侧过脸,静静看了春桃好一会儿,过后才开口问:“你原先叫什么名儿?”
  春桃脸上的表情一窒,昏黄灯下,她杏仁似的眼睛里终是透出一丝丝愧疚。她咬了咬唇,回答道:“奴婢原先叫婉玉,是宫里老嬷嬷给的名字。”
  “婉玉。”青青垂目低喃,“仿佛是个好名字,在我这儿被人春桃春桃的叫唤,实在是委屈你了。”
  春桃被她这不咸不淡的话吓住了,立时跪下来,猛磕好几个头,将额头磕出一道红痕,不住地求饶,“姑娘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姑娘要打要罚,都往奴婢身上使就是,别憋着,气坏了身子。”
  青青道:“原你也是个身不由己的,我找你算什么呢?”她说完这一句,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转过身面对着墙,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当夜,陆震霆在前厅却拥着满屋的热闹,享完了人间春*色。
  陆家原本就从西北荒漠上来,骨子里还是爱着西北的粗犷炽烈。虽说到了京城一时间让汉人的旖旎心思掩住了口鼻,但当四叔将草原美人送到他跟前,他瞧见那股烈,那股浓,那股野马似的不羁。到底忍不住动了心,便想尝尝与青青不同的滋味儿,这一夜彻夜未归,全是在偏殿里与草原美人翻云覆雨,吵得热闹,听下人们传,仿佛偏殿里的房梁都要让他俩摇塌了。
  天亮时,陆震霆才回到青青身边,见人没起,便只坐在,床边与她说话,他身上今日来之前仔细洗过,此刻清清爽爽的,没沾着旁人的味儿,算是对青青极大的尊重了。
  他伸长了腿,拧着两股浓密的眉,五官深刻,此刻看着,仿佛是还未长大的孩子一般,满身的反骨。他捏着轻轻的手说:“今日还有围猎,我便不陪你了,回头猎一只老虎来,剥了皮,给你垫床脚。”
  青青昨夜受了凉,此刻说起话来还带着点鼻音,她裹紧了被子,瞄他一眼说道:“我要老虎做什么?又不是山大王。你给我打两只白狐狸吧,我好拿它做披风领子。”
  陆震霆嬉笑道:“那不得一只白一只黑,回头好给爷也做一件,你亲手做。”
  青青甩开她的手,“让我亲手做,天底下可没人有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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