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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将这截布料拿出来。
她就想,让阿梅永远是阿梅吧,是那个让他在没有笔墨纸砚的情况下,在自己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还愿意撕了自己龙袍的袍角,捡了残香来为她留下一句承诺的人。
既然是为了张硕才拿出来的,如今保不住他的命,她就当她从来没有这块袍角。
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陌千羽眸光一点一点敛起,深凝在她的脸上,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胸口微微起伏。
良久。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便成全你!”
陌千羽沉声,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话落,再次决绝转身,扬袖:“继续行刑!”
张硕皱眉,看向易敏:“姑娘何必如此?”
易敏淡然笑笑,没有做声,只从背后看着男人挺得笔直的清冷背影。
侩子手再次抡臂扬刀。
一切又回到原点。
众人再次屏住了呼吸,韩啸也再度蒙上了霓灵的眼。
“皇上今日如此,就不怕以后有朝一日自己会后悔吗?”
一道清润如风的男声骤然划破所有的静谧和紧张,朗朗传来。
陌千羽瞳孔一敛。
张硕跟易敏皆是心头一撞。
所有人一震之后,纷纷循声扬头,包括举着大刀的侩子手。
在东市门口一根挂布幡的桅杆上面,一抹身影迎风而立。
白衣黑发,衣发翻飞,原本挂在桅杆上写着“刑场”二字的布幡在他的脚下飘扬,背景是白云蓝天,就像是踏风而来的谪仙。
众人一惊。
不少人认识此人。
缉台台主凤影墨。
且不说他本就是风云人物,在后幽早已名声在外,更何况,前不久还直接搅黄了帝王的封后大典。
这次,又是?
心下疑惑,众人又纷纷转眸看向帝王。
帝王似乎很淡定。
双手往身后一剪,帝王负手而立,虽同样是扬着脸,看向高高站在桅杆上白袍猎猎的男人,却是一身的傲气和凛然。
“朕后悔什么?”他朗声开口,唇角一抹冷弧浅浅。
“后悔不该再次践踏一颗真心!”
凤影墨低醇的嗓音在风中散开。
陌千羽一震。
凤影墨的声音继续:“曾经不是也有一份真心遭皇上践踏,皇上追悔莫及吗?微臣还以为皇上不会再重蹈覆辙,却是微臣高看了皇上,原来,皇上永远不懂!”
陌千羽脸色一白。
易敏眼帘颤了颤,微微垂了眉目。
“你是在跟朕炫耀吗?”
陌千羽眸底泛起寒意。
“微臣不敢!”桅杆上的身影衣袂飘飘,声音透风而来。
“是吗?”陌千羽冷嗤,声音从喉咙
深处出来:“朕看你敢得很!都有胆量前来,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前来那是因为不想让皇上失望,不然,皇上如此大费周章地布下此局,微臣若是不入局,岂不是太不识时务了?”
陌千羽脸色越发变得难看。
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提高了音量道:“若真识时务,你便束手就擒吧!”
话音刚落的同时,眸光骤然一寒,凌厉扫向某处。
顷刻间,脚步声便纷沓响起,禁卫们快速移动,将桅杆的下面包围起来。
一排排弓箭手更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忽然从围观的人群中冒出来,拉满了弦,锋利的剑尖全部齐齐指向桅杆上面。
众人大骇。
特别是韩啸霓灵、张硕和易敏,更是脸色煞白。
原来,这个男人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引君入瓮。
而且,显然凤影墨站在了一个很不好的位置。
那么高。
虽然下面包围的禁卫鞭长莫及,可是对于弓箭手来说,无疑是目标正好。
因为,完全不用担心,会射到别人、伤了百姓,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胆直射。
果然,陌千羽衣袖一扬,连让对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万箭齐发。
所有人大惊,有人甚至吓得尖叫起来。
“凤影墨!”
张硕同样惊惧出声。
闪着幽蓝寒芒的羽箭如同雨点一般漫天而起,带着风驰电掣的速度直直朝桅杆上的那抹身影飞去。
避,显然来不及。
躲,也无处可躲。
四周无一丝障碍,下方是禁卫若干。
大家都忘了呼吸。
很多人甚至闭上了眼,不忍看那一场万箭穿心的惨烈。
陌千羽唇角轻扬。
然,世事就是这样难料,逆转只在转瞬之间。
明明那些羽箭全都射上了那抹身影,那抹身影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像是镜花水月一般化为虚无。
而与此同时,陌千羽却是感觉到脖子上一凉,等他意识过来,一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项间。
他惊错回头。
颈脖轻擦过长剑锋利的刃。
细细的刺痛传来。
他赫然看到凤影墨衣发翻飞站在他的后面。
场下一片sao动和惊呼声,众人还在那如同泡沫一般骤然消失的身影中回不过神。
直到有人惊叫:“护驾,护驾”,大家才转眸看向陌千羽,这才震惊地发现,那抹桅杆上消失的身影竟然已经立在了刑台之上,并拿长剑挟持了他们的帝王。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
方才他们很多人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个男人是怎么在那么远的桅杆上瞬间消失于无形,然后又突然出现在帝王边上的?
大变活人?
可是,大变活人连个道具都没有。
当然,还是有一些人看出来了。
帝王陌千羽就是。
他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会幻术?”
所谓幻术,就是制造一些假象,譬如方才桅杆上的那人就是假象,而真正的凤影墨可能就在场上,或者场下。
假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给真正的他创造了很好的动手机会。
只是,他从不记得他会这个本领。
凤影墨唇角一勾:“刚学的,今日第一次用,看来还不错。”
陌千羽的脸色早已变得很难看。
场下的禁卫和那些弓箭手各种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贸然造次。
毕竟帝王就在凤影墨的手上。
而且在那些弓箭手的四周围观的群众忽然一个一个从腰间拔出软剑,团团在弓箭手们困住。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包括韩啸霓灵、张硕易敏、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台主,更包括帝王陌千羽。
那些手持软剑的群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看就是普通老百姓,难怪潜伏隐藏得那么好。
而看他们拿剑的姿势,分明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陌千羽的脸色越发难看。
那些弓箭手也是慌了神。
对于弓箭手来说,近距离博弈是大忌,羽箭对长剑,根本就是死翘翘。
因为这样面对面的距离,羽箭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而彻底击垮这些弓箭手心里防线的,还是凤影墨的一句话。
凤影墨说:“忘了说,他们手中的那些软剑都是千年玄铁制成。”
千年玄铁制成的兵器,削铁如泥,更别说人的脑袋。
陌千羽脸上早已浓墨重彩,咬牙:“千年玄铁炼造之术的秘方果然在你手中。”
凤影墨不置可否。
陌千羽又冷哼:“就算你挟持了朕和朕的弓箭手,你们也逃不出去!”
他还有那么多的禁卫。
将刑场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卫。
垂目看了看横在自己面前的长剑,难怪自己刚刚几乎碰都没碰到,就划破了颈脖的肌肤。
原来是千年玄铁剑。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陌千羽骤然压低了声音。
“什么交易?”凤影墨也似乎表现出了兴致。
“朕给你你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你带人离开!”
“我身上?”凤影墨轻嗤,“我还以为皇上要给岁回的解药呢,我身上?难道皇上没有发现我身上的毒早已解了吗?”
陌千羽震惊。
不可能!
易敏根本就没有拿到解药,就已经被他擒住。
可是看凤影墨气色正常、器宇轩昂,的确又没有一丝中毒之相。
“你怎么解的?”陌千羽难以置信。
凤影墨转眸感激地看了一眼易敏,并未正面回答:“这个就不用皇上费心了。”
易敏眼帘颤了颤,垂眸,微微失神。
“那要不,朕放了易敏跟张硕,你带人离开!”
解药无用,陌千羽只得重新提交换条件。
这次总可以了吧?
毕竟凤影墨就是为了救这两人而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是帝王,今日先渡过危机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收拾这个男人。
他以为凤影墨绝对会答应,谁知凤影墨却是忽然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皇上是不是再想什么其他的方法、或者再利用什么其他的手段,置我于死地?”
陌千羽没想到被问中心事,一时竟是语塞。
凤影墨就笑了。
他就知道。
就如那日他跟夜离说的,时至今日,无论有没有夜离,无论夜离是在他的身边,还是在他的身边,这个男人,都定然要将他置于死地才会罢休。
“陌千羽,你知不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换一句话说,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的确想要复仇,虽然他父亲还活着,但是他娘却再也回不来了,还有宁阳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
但是,真凶不是还没查出来吗?
所以,他根本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动。
是陌千羽,是这个帝王,是他一次一次想让他死,一次一次伤害他身边的人来对付他,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他。
逼他不得不反。
忽然,陌千羽也笑了。
“什么叫朕有今天?你以为你今天赢定了吗?凤影墨,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或者说,你也太低估朕了。朕不是跟你说了吗?看看场下的那些禁卫,还有周围你看不到的隐卫,你以为你逃得了?只要朕一声令下,他们手持千年玄铁剑又如何?”
“是吗?”凤影墨却是不以为然,略略挑眉,“皇上似乎忘了一件事,皇上自己还在我的手中呢,这难道不比多少禁卫隐卫都强?”
陌千羽脸色一白。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若不知道,他刚刚也不会跟他谈条件。
只是,既然条件谈不拢,他只得镇定下来,不能自乱阵脚,并且想在气势上压倒他。
毕竟,他才是帝王。
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的确今日为了对付这个男人,他做了周密的安排,弓箭手、禁卫、隐卫派了大量的人。
失算就失算在这个男人会幻术上。
“另外,”凤影墨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皇上让我看场下的禁卫,那么我也请皇上看看远处!”
远处?
陌千羽一怔,扬目望去。
因为站在高高的刑台之上,所以视野也非常开阔。
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街道闹市。
似乎还可以看到街道边上林立的商铺,以及商铺所有二楼的窗户都是洞开,每个窗口都有刺眼的光芒被折射过来。
是箭尖!
是羽箭的箭尖!
陌千羽呼吸一滞。
“所以,皇上莫要再说多少禁卫多少隐卫了,我的人也不少。”
男人略带揶揄的声音响在耳畔。
陌千羽身子一晃,一直强撑的心火也瞬间颓灭了干净。
“看来,朕当真低估了你!”
他知道他的厉害,一直知道。
他也知道,他在隐忍,他在厚积薄发,他在韬光养晦。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秘密将势力发展到了这般强大。
场下众人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两人一直在对话。
然后,就看到他们虽然被长剑所威胁,却一直毫无惧色的帝王瞬间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般,忽然整个人颓败下来。
就在大家又惊又惧又疑惑间,忽然有“哒哒哒”的马蹄声急急传来。
“皇上皇上……”
人还未到,声已先至。
“张硕不能杀,张硕不能杀……”
所有人一震,循声望去。
终于,一人一马随声进入大家的视线。
场中众人中有不少人认识此人的。
是当今丞相沈孟。
而随着马儿渐行渐近,沈孟似乎也才看到刑台上的情景,顿时一惊,猛地拉了缰绳。
“皇上……”他惊呼出声。
马儿原本跑得太急太快,所以还是因为惯力朝前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几乎就到了刑台前面。
他疑惑地看看凤影墨,看看他剑下的帝王,不明所以。
陌千羽脸色青灰,凤影墨目光寡淡地睇着他。
他皱眉,又看向边上的刑部尚书、御史台主、大理寺卿,三人默不作声,却皆一脸凝重。
沈孟再看看张硕易敏,最后又环顾了四周一圈。
在看到一圈人将一堆弓箭手包围的时候,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脸色大变,愕然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凤影墨。
“凤台主,你……”
“方才似乎听到沈相说,张硕不能杀?”凤影墨忽然出声问道。
沈孟眼波微微一动,看了一眼帝王,回道:“是!我就是为此事赶来,唯恐晚了,好在还
没有行刑,不然,后果……”
大概是意识到现场这样的形势和气氛,所以,沈孟的话没有说完。
“说下去!”凤影墨示意他。
沈孟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不然后果非常严重,且再也无法挽回。”
众人一怔。
张硕自己更是心头莫名。
“什么后果?”凤影墨继续追问。
☆、267。【267】事情逆转得太快,惊喜来得太突然
“说下去!”凤影墨示意他。
沈孟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不然后果非常严重,且无法挽回。”
众人一怔霰。
张硕自己更是心头莫名询。
“什么后果?”凤影墨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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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
夜离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不时探头看向门口,眸色焦虑。
在不知探了多少次之后,也未见门口有半个人影,她终于还是禁不住起身站起。
那夜,凤影墨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要对她说一件事情。
她还以为是什么,结果是说易敏。
他讲了易敏的过去,讲了易敏跟他的渊源,讲了易敏跟他父亲的关系。
他跟她说,易敏住进宁阳王府时五岁,他四岁,宁阳王府出事时,易敏十一岁,他十岁。
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年,虽然,前段时间,他才知道她跟了他的父亲,在辈分上长了他一辈,但是他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姐姐。
这一次,为了帮他偷得解药,易敏被抓,所以。。。。。。
当时,他还没有说完,她就将他的话接了过来,“所以你要救易敏?”
其实,陌篱殇送解药过来时,两人的对话她听到,那时,她就知道,他定然不会对易敏的出事坐视不管。
她知道,他跟她说这些,是怕她误会。
“去吧!”她伸手拥住他。
她深知在帝王手中救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跟朝廷做对,意味着谋反。
但是,她更深知,如若不救,这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她没了一年的记忆,却从这件事上更了解了此人。
她也不希望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个没有担当、冷漠无情的人。
只是,她担心他的安危。
陌千羽有多厉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这两个男人为敌,拼得你死我活,她的心里总归是怪怪的,有些不舒服。
直到前两日传来张硕被抓的消息。
听说陌千羽是要抓张硕跟霓灵的,但是张硕牺牲了自己,保护了霓灵,霓灵被韩啸救走。
陌千羽宣告天下,张硕跟易敏于今日斩首于东市。
那一刻,她彻底对陌千羽失望。
她明白他的用意,无非就是用张硕跟易敏逼出她跟凤影墨。
她也彻底相信了凤影墨跟她讲的以前陌千羽对她用的种种逼迫。
凤影墨原本就是要救易敏的,如今加上张硕,他更是不会退缩。
哪怕很清楚,这是陌千羽布下的一场引君入瓮的局。
他必须入。
她也想跟他一起,但是他坚决不同意。
他让她在这里等,他跟她说,她身子重,不可以涉险,她安全,他才无后顾之忧。
想想也对,所以,她便等在这里。
可是,她真的很担心。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让她等在这里,她觉得一时一刻都在煎熬,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行,她得去外面看看。
就算不去现场,她可以去别的地方走走。
总之,不能这样一个人等在这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自己一个动的东西的院子里。
这般想着,便进屋取了斗篷,一来遮阳,二来掩面。
大概是都涌去了东市刑场,街上的人很少。
稀稀落落,走半天也难得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