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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子追妻日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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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敢死?怎能死?”


第21章 
  她浑然不觉,这是她第一次叫那个人的名字。她叫他“陶令”,而不是“师兄”。这中间的间隔,不知有多深,却又仿佛顷刻间就跨越了。
  苏夭夭踉跄着奔向不远处的驿站,随意吃了些东西果腹,换了马,夙夜启程。及至王城边上,方才放慢了速度。
  这一年来她自黎老先生那里学了不少的东西,但有关易容,还不曾详细学习,因而只是在脸上随意弄了几条疤痕,着实吓到了守门的将士,便也不曾被细细盘查。
  她向路人打听了夏王府便要直奔而去,毕竟王城内的事,她初来乍到多有不解,还需夏泽之解释一二。
  然而,在最后一个偏僻的街巷,倏地被人拦住。
  “小姐!”青衣女子急急地将她拉向一侧,“您到底是回来了?”公子说过,小姐必定会回来的。
  “十六!”苏夭夭近乎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手腕,“师兄呢?他可还好?可是师兄让你在这里等我?他现在如何了?可是被人……”苏夭夭猛地顿住,眼眶腥红,余下的话,再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十六谨慎的望了望四周:“小姐,这里不便多说,请随奴婢来。”
  一直到郊外的一个破庙里,十六方才自怀中拿出一封信来:“小姐,这是公子被人带走前,嘱托我如你来了王城定要亲手交给你。”
  苏夭夭颤抖着打开信封,确然是师兄的字迹。
  只是内容,她一个字都不信。
  苏夭夭紧握着那封信,直直的盯着十六,几是质问:“十六,你确定这是师兄当面交给你,没有经任何人的手?”
  小姐这般神情分明是不信她,十六立时直挺挺的跪下:“确然是公子所交,奴婢不敢作假。”
  苏夭夭将那信甩在地上:“我不信!”
  十六终是仰起头,眼底闪过莫可名状的悲伤:“奴婢照顾了小姐十年,奴婢的为人难道小姐还不清楚吗,奴婢怎会是这般作假的人?”从前不管小姐如何恣意,却从不是这般伤人心。而这封信,明明是公子交给她,要她务必交给自己,怎会出错?
  苏夭夭的心立时就软了半分,可念及师兄仍在天牢内受苦,亦是管不得那么多。
  “我只问你,是谁带走的师兄?楚玉珩吗?”
  十六微微垂了垂头:“奴婢不清楚。小姐走后不多久,我们就回了王城。那晚突然来了十余人,公子又命我们不得反抗,我们只好……”
  “他不让你们反抗,你便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让他在天牢内受尽折磨?”她几乎要疯癫,伸手指着地上的那封信,气急道,“即便这封信真是师兄所写,他写的可就情愿了吗?”
  十六遵守公子的命令,只等小姐前来,想着信中自有安排。这时听了小姐所言,慌忙捡过那封信。
  “师兄说,当年之事皆是他所为。他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剑,他虽是身不由己,可还是杀了许多人。”
  “他说,确然是他亲手杀了颜妃娘娘,杀了姜大人。”
  颜妃娘娘?姜大人?那是她的母妃和外公。
  苏夭夭说着,几乎是泣不成声:“他……他要我什么都不管,要我去寻我自己的自由。”苏夭夭蹲下身看着十六,“十六,这怎么会是师兄会说的话?他明明是要将我的腿打折了,也还是要将我困在身边的好吗?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说出真相?他从来都不是将剑交给别人的人。”
  十六一时间亦是有些蒙了,只愣愣的听苏夭夭道:“十六,我不信,除了师兄,我谁都不信。即便当年之事,真是他做的,我也要将他救出来,再来问一个清楚。你可明白?”
  “是!”十六这才重重的点头,方才那一丝的委屈也不见了踪影。莫说是小姐,便是任何人,又有谁能承受这样的真相?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不论小姐有何打算,十六定倾尽全力助小姐救出公子!”她重新挺直了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既然公子被抓另有隐情,她自是要拼尽全力救出公子。
  苏夭夭扶起十六,深思了片刻,方才同她道:“你想法子将夏泽之约出来,他身为世子,知道的内情总比我们清楚些。再不济,也能请他帮忙让我进去见师兄一面?”
  “是!”十六应下,苏夭夭立时又道,“记住,你不要同他一起出现,将消息送到就好,我担心你已经被人盯上了。”这封信的内容,实在是蹊跷。
  十六愣了愣,才严肃应下。风起,她瞧见小姐脸上令人惊骇的伤疤。这一年,小姐明明过得很好,怎的来得这一路,突然受了这些伤?
  而一年未见,小姐分明成熟了许多。
  也许,是离开了公子的庇护,不得不成长起来吧!
  只是眼下来不及追问这些,她便急急地离去。眼下只能盼望着,公子在天牢内还不至丢了性命,公子也确然有他自己的盘算。而小姐这般面容,公子看了不知该多心疼。
  ……
  苏夭夭在一间客栈内等到半夜,方才等到十六猫着身子悄悄越了窗子走来。
  她慌忙走过去确认了四周的情形,方才关上窗:“这一路可有尾随之人?”
  “不曾。”
  “消息可带到了?”苏夭夭始终脸色极为沉重,神经紧绷的厉害。
  “世子已回了信,明日正午在天明茶馆二楼会面。”
  “好!”苏夭夭应下,这一颗心却是始终悬着,仍是十六走上前,尽力想要宽慰些,“小姐,你神色倦怠,想来是不眠不休赶来王城,明日便能见到世子问个清楚了,你今日……还是歇会吧?明日若是知晓了具体情况,我们也好再做筹谋。”
  苏夭夭揉着额头,终是沉重的道了声“也好。”只是她躺下身,却是怎么都闭不上眼睛。她无法想象受刑后的师兄是怎样的情形,眼前却又不停地闪过师兄长身玉立冷如冰霜的身影。
  她从未如此怕过,她想过逃离,想过自由,想过避开真相哪怕这一生都不再见师兄。可她从未想过,要失去那个人。
  十六瞧着小姐的情形,眉目如此揪扯,心疼的不行。到底劝说小姐,在小姐的房间点了安眠香,令她强制睡下,也好恢复些精神。
  只是这一觉,真正是不安稳。
  四周是望不见尽头的漆黑,幼小的女孩像只猫一样缩在墙角,唯有那双眼睛,仿佛泛着光芒。
  “娘,娘,你在哪儿?你不要我了吗娘?”
  女孩一声声唤着,嗓音里还夹杂着哭腔。苏夭夭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又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可那小女孩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喊够了,便是垂下头,脑袋埋在膝盖里,闷声哭泣。
  苏夭夭瞧着她委实是可怜,问她:“小姑娘,你娘在哪啊?”
  可那小女孩总不应声,直至身后有强烈的光线传来。她的身份陡地变了,仿佛她本身便是那个瑟缩着的小女孩。周身冰冷,努力拥抱住自己,却还是不能有多余的温度。
  那一丝光亮射来,她慌忙起身,迎着那可能是温暖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身子还是发冷,止不住的颤抖。她环抱住幼小的自己,眼光空洞迷茫的看着四周的景象,一切都太过陌生,是绿树红墙,是使劲仰起头也看不到的天。
  忽然有人从身后走来,她仰起头却还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身上被披了件厚厚的衣裳,她不觉得冷了,下意识就叫了声:“谢谢你阿嬷。”
  那人却是猛地跪下:“公主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照顾公主本就是老奴的本分。”
  苏夭夭梦境中仿佛突然抽身而去,那小女孩站在她对面,闭了嘴也不再言语,只是那般好看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却是全不合身。偌大的院子,愈发衬得她的孤寂可怜来。
  再后来,她满眼便是茫然无尽的雪白。一个十余岁的少女在雪山之巅舞剑,舞罢便凑到一个白衣男子跟前,小心翼翼同他道:“师兄,我饿了。”
  男子冲她极是宠溺的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遂任她揪了他的袖摆,便道:“好,我们这便去用饭。”
  而后,便是那两道白色的身影在眼前逐渐远去。只是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缓缓传来。
  小女孩嗓音软软糯糯的,她道:“师兄,为什么你总是不允我下山啊?为什么你也从不下山呢?”
  男子隔了会儿方才应声:“夭夭,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后来,那个矮了男子大半截的少女果然是长大了。她和他的肩头一样高了。
  只是,长剑相向,也没了幼时的疑问。
  苏夭夭如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那个容颜俏丽的女子问那男子:“是你杀了我的母妃,杀了我外公全族?”
  那男子连停顿也不曾有,径自便道:“是!”
  女子突然毫不迟疑的冲他而去,长剑没入男子的身体,鲜血溅在雪白的背景上,像妖娆绽放的花朵。
  只是那缓缓坠下的男子,唇边怎还有微凉的笑意?


第22章 
  她不解的看着那般情形,再一转眼看向那女子,她却是要横剑自刎了。苏夭夭慌忙走过去:“他不是你的仇人么?杀了他,你不应该高兴吗,为何还要一起死?”
  那女子满脸泪痕,却是不再应声了。只是绝望的闭上眼,挥手就要随男子同去。
  苏夭夭赶忙挥落她手中的剑,那女子满目腥红,近乎是癫狂的看着她:“你懂什么?是他养我长大,给我温暖,护我周全。”
  “我杀了他,怎能苟活?”
  苏夭夭怔怔的看着她,只觉得心口蔓延起剧烈的痛意,只勉力安慰她:“也许,他希望你活着呢!”
  “不!黄泉路那么寂寞,他一定希望我陪着他。他养我,不就是想有个人陪着他吗?”
  这话,竟似有些道理。
  她失神的片刻,那女子已是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血液融为一体,侵染了整个纯白的背景,她满眼的红,仿佛身子一动就会被湮没。
  她害怕极了,偏又无处可逃。仍是耳边一声声“小姐”,方才猛地睁开眼,从梦魇,回到现实。
  十六不停地为她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扶她起身:“小姐,你又做噩梦了?”
  苏夭夭深陷在梦境中,一时还未回过神,只是懵懵然的瞧了一眼十六,十六已是解释道:“你小时候做噩梦便是这般情形,总要叫很久才能叫醒。”
  苏夭夭不疑有他,看了眼外头大亮的天光,只道:“你去准备些吃的吧,等会该去见夏泽之了。”
  “是!”
  只是,等她端了食物进门,小姐虽已收拾妥当,脸色仍是倦怠的,精气神极弱。
  她将吃的放在桌子上,苏夭夭方才取下面纱,十六终是惊异的看着她:“小姐,你的脸?”
  苏夭夭下意识摸了摸脸,颇是不以为意道:“不妨事,进城时我担心被人认出,特意画的这些疤痕,假的。”
  十六这才松了一口气,如若不然,她真不知公子见了会有何等反应。
  苏夭夭简单吃了些东西,如约出现在茶馆时,夏泽之已在等候,只是瞧着她面上的白色面纱,微微怔了怔。甚至那双澄澈的眼睛,也变得冷清疲惫了,再不是从前那般精灵狡黠。
  他的变化倒不大,身上总是热烈鲜艳的颜色,附和着桃花眼和温厚的唇,仿佛总是那般年纪,眼角连多一丝的细纹都不曾有。
  夏泽之起身为她倒了茶,方才缓缓道:“我知道你想要救他,我也想。但是……”
  “很难?”苏夭夭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夏泽之微微摇头:“不是难,是不可能。”
  “天牢重地,我去过。抛开重兵把守,便是他身上的锁链,你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苏夭夭仿佛不曾看见夏泽之紧锁的眉宇,只顾自道:“钥匙在谁身上?”她不想为着无谓的事耽搁时间,每一刻,都是师兄在备受折磨。
  “没有钥匙。”夏泽之沉重的叹息,“锁链在锻铸之初,就毁了钥匙。”
  “我不信。”苏夭夭一双眸子冰冷至极,“再者,即便真的没了钥匙,也有打开锁链的方法。夏泽之,你不知道,不意味着别人不知道。”
  “你想做什么?”夏泽之心下一慌,他们这一对师兄妹做事惯常不合常情也不合常理,也不知这时她有了什么样的心思。
  可千万,莫是他预感的那般?
  苏夭夭冷冷的睨向他:“若我捆了楚瑾,是不是就有人自动将师兄送到我面前了?”
  果然!夏泽之整个人僵住,好半晌方才颤颤巍巍,以他自己都不确信的嗓音道:“那……可是你的父王?”
  父王?这两个字落在她身上,连一丝波澜都荡不起。
  “你只说,是不是?”苏夭夭一字一顿道。
  “……是。”夏泽之拖长了尾音,转念,却是不得不下了极大地决心,咽了咽口水同她道,“苏夭夭,放弃吧!”
  “我……”夏泽之又迟疑了下,才继续道,“在他清醒的时候,偷偷进去见过他。”
  “我本不想告诉你如此残忍之事,我怎么开得了口告诉你,但是,你总归是无辜的,我还是不想你再平白搭进去一条性命,你还这么年轻。”
  夏泽之一张嘴就说了许多废话,入了苏夭夭的耳,满脑子却都是那一句“我在他清醒的时候”,这却是说师兄被折磨得已经鲜有清醒的时候了么?
  苏夭夭紧握着茶杯,任那微凉的茶杯泛了氤氲浓烈的热气,任它烫伤了手,也不曾松开,只满目腥红的盯着夏泽之:“你可是也要同我说,十一年前的事,都是他所为,且他亲口承认了?”
  夏泽之惊异的看向她:“你知道了?”
  苏夭夭“啪”地一声放下杯子:“可我不想管真相,我只要他好好地活着。”
  “你不报仇,偏还要救你的仇人?”夏泽之愈发是惊异地凝着她,“那可是一百多条命,竟比不上他一个人吗?”
  她的泪在眼里打转,险些绷不住露了软弱。她盯着他,尽力使自己顽强些,再顽强些:“世子,是他养我长大,教我剑法,护我周全。是他要我忍受望岐山的寒冷,又在夜里给我盖被子。是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恨不得打折我的腿将我绑回去,最后却还是放我自由。”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既算是死,又怎能如此屈辱没有尊严的死去?”
  “他将你当做兄弟,他是多高傲一个人你不知道吗?他待在那里,不见天日,受罪的不是身体的折磨,是生不如死?”
  “你们总说,他是杀手,杀了许多人,那是他一生的罪孽。可那又如何?他那么小就被人当做杀手培养,那是他愿意的吗?我小时候练剑累了还可以和他撒个娇,他呢?怕是累了都不敢吭声吧!”
  苏夭夭高高的仰起头,不让一滴眼泪落下。末了,才又竭力平静的看向他:“我知道你为难,今日我见你,只想问你一件事。”
  夏泽之方才被她一番话说得震慑没了三魂两魄,愣了愣才道:“你说。”
  “这件事是楚玉珩做的,幕后之人是楚瑾。”
  夏泽之看她神色镇定,连话语间都不带一丝犹疑,终是点点头,转而却又长长地叹息道:“苏夭夭,我知道你不信,但他是自愿的。”
  “你自己想想,以他的身手,若非自愿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人束缚?”
  苏夭夭一记冷光射来,夏泽之方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确然是他杀了大王子。”
  苏夭夭沉重的坐在椅子上,眉目微垂,许久不言。直待夏泽之喝了口茶,要措辞劝说一番时,她倏地开口道:“那也是他该死!”
  夏泽之立时呛住,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是是是!都是别人该死!”
  “果真是他培养出来的人!”他啧啧叹息,唇角已是扬起,“不过,倒也不枉他养了你那么多年。”心心念念都是他一人,便是他错了,也是别人有错在先。
  这般蛮横不讲理,却又让人羡慕的紧!
  这天下若有一个女子能此般对他,那才是天大的幸事!
  “对了,苏夭夭……”夏泽之没过多感叹,忽的近前些,低声同她道,“你可想知道,为何你师兄要杀了大王子,平白给自己招惹祸事?”
  “必是他做了不能容忍之事。”
  “不错!”夏泽之道,“早前陶令在王城,为了确保你们二人的安全,确曾接受过几次大王子的私下示好,也曾帮他处理过一些真正的恶人。不过,他既已是大王子,便有些等不及王上身体康健,迟迟不立王储。”
  苏夭夭微惊:“他要师兄杀了楚瑾?”据她浅薄的了解,若无王储,且王上暴毙,王位自然是要落在大王子头上。顿了顿,她终是等不及答案便是摆摆手,“罢了,我没时间听这些,你可有王宫和天牢的地图?”
  夏泽之一口气憋住,只得道:“夜深后,我便带你去一趟天牢。他的命,暂时还丢不了。”那些陶令嘱托之事,他已然说的清楚。未嘱托的,他却是不得不说。
  苏夭夭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的坐姿也有了些舒缓:“那你继续说吧!”
  “正是!”夏泽之惊异于她的聪慧,眼底略有赞赏,“陶令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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