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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子追妻日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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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令长久地凝着怀中的女子:“夭夭;等我。”他将她抱起放回她的卧房;起身去往柳家;同柳如风和杨婉婷说了几句;便是隐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纵是这一趟行程;并非生死未卜;他亦不愿她陪他冒险。
  数日后,王城。
  刑部大牢。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女子衣衫破烂的躺在地上;长发散乱早已遮住了原本的面容,只是隐约间能够看见脸上褐色的伤疤。那伤口隐有化脓腐烂之势,之势瘫软在地上的女子分明还有微弱的呼吸,不曾死去。
  这一日,是那衙役拿了刀,来送她上路。
  那衙役瞥她一眼,瞧着她身上前几日才换的干净衣裳,洗干净的身子,这时已然一片污浊,到底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白撑了那么久?最后不还是什么都招了。”他高高扬起手中的刀,将要落下时却是不知受到何种阻力,刀被弹开,连带着他整个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什么人?”他惊呼,这四周分明没有一人,这刀怎么凭空就落了手?
  他无比的惊慌地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方才从拐角走出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那样的纯白,又是长身玉立气质冷清,竟似地狱走来的白无常,是来索人性命的。
  他素未见过那男子,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陶令的画像一年前曾在王城流传,多得是闺阁小姐或者平民女子倾慕,他曾见过,却是天人之姿。这时望见了,却是不停地后撤,直至整个人贴着墙角,手中举着刀,不停地咽着口水,生怕他一个发怒,自己便是了断了性命。
  陶令大步走来,自是神色镇定,唯望见地上的女子时,眉头皱了皱。他走过去,蹲下身一手将那女子抱起,附在她耳侧低低道:“青荷,你要生,还是死?”
  青荷极缓慢地睁开眼,她眸子混沌,这时却是陡地升起微弱的光芒来。
  站在一侧的衙役惊恐之余满脸的不解,怎的来救人便是,竟还要送她一程?不过转念间又是懂了,这女子遭逢这样的境遇,未必还想活着,死了倒是解脱。
  青荷望了许久,方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心心念念的公子,偏生她一丝力气都没有,只道了声:“公子……”便又沉沉地阖上了眼睛。
  陶令立时懂了,喂她吃下一粒药丸,随后将她放下,这才看向那衙役,食指中指并在一起,以剑气轻易便震掉了他手中的刀,而后嗓音极是阴沉道:“将她抱起,随我来。”
  那衙役哪敢不从,纵是心中闪过疑问,为何要他抱着,而不是他自己将人带走?转瞬便是利落将那女子抱起,随他向外走去。及至一路走下去,那衙役才懂了,说什么牢固的大牢,结果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救他一救,这一命啊,多半要折在今日了。
  出了刑部大牢,他随着陶令一同上了马车,一路的心惊胆战,连大口喘息都不敢,唯恐他手指一指他便没了性命。
  只是,这马车的方向,竟似是要赶往林大人的私宅?
  幸得半途在一间衣裳铺子停下,他方才悄悄喘了口气。他本就是林大人的手下,若是此番再被迫带着本该执行死刑的囚犯去了林大人的家中,他便是怎样都活不成了。
  哪料,陶令命人给这女子梳洗打扮换了新衣裳,这马车的方向竟是没变。眼见得前方就是林大人的宅子,他终是小心翼翼开口道:“这位公子,您……”他双手紧握成拳,偏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左右都是个死,他竟还不知道该选哪个死法了?
  陶令没心思理会他,仍是端坐着,不发一言。
  马车很快抵达目的地,陶令率先下车,再度旁若无人的迈进林向的私宅,自有那几个不长眼的前来阻挡,不过均是不能近身便被人身上的气力震开。那衙役将那女子抱下车,万般无奈只能随着陶令的步子一步步向前,仿佛迈向深渊似的不甘不愿。
  林大人很快得知了消息,在陶令走至大厅前便是慌忙走了出来。
  是,林向的确曾细细盘算过讨好楚瑾和得罪陶令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最终自是选了讨好楚瑾,陶令毕竟远在望岐山,且那苏夭夭不过一个女子罢了,难不成陶令还能因了一个女子与整个王朝为敌?
  今日瞧见陶令此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的宅院,方才正经慌了一慌,纵是家丁已然将陶令团团围住,他仍是没有那个底气上前一步质问他一番。
  “林大人……”陶令手执玉萧轻轻敲打着掌心,长身玉立,端的是一个悠然的姿态,唯目中凛冽方看得出肃杀的气息。“是你找了几十个乞丐玷污了我的婢女?”
  他说得仿佛是云淡风轻,不过寻常家事一般,林向却是不自觉后退了些许,但仍强撑着一口气,不能轻易示了弱,“是又如何,我刑部审问犯人,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林大人如此对待女囚,倒似从未有过女儿一般。”
  “你这是何意?”林向陡地上前,险些突破了家丁守护他的圈子。
  他的手段一贯如此,那日也不过是让人将那女子洗干净了,在着人找来了街上最肮脏的乞丐,轮番侍候她。如此一来,再是心智坚定的女子也不会被折磨得没了精气神,到时该吐出来的自然就吐出来了。
  陶令冷冷地凝着他,像凝着一个已然死去的人。
  林向愈发挺直了腰板,小眼睛竭力瞪着,大声道:“这女子早已招供,你望岐山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总是有弱点,再有几日,你的望岐山便会被攻下,这天下之下,陶令你无处可逃。”
  陶令如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为何要逃?我今日来索取你的性命,逃了作甚?”
  林向立时撤了回去,但仍咬着牙道:“本官乃朝廷一品大员,岂是你想杀就杀?”说罢,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一道白影打眼前闪过,待他回过神,身侧所有的家丁竟是一个不落的倒在了地上。
  他手中无刀无剑,当下慌乱地竟是拿出手中的折扇直直的指着他:“你不要乱来啊,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陶令凝着他如此怂包的模样,愈发觉得让他就此般死了未免太仁慈了些,不由得唇角微勾,冷哼一身道:“林大人也不必担忧,这些人不过暂时昏厥而已。无辜之人我断不会取他们的性命,不过林大人你……啧啧!”
  “你手上的血债未免太多了些,只怕阎王爷在地狱已然等不及了。”
  “你敢!”林向慌乱地挥舞着手中未展开的扇子,像个小矮人似的乱跳着。
  “不过……”陶令忽然走近了些,距离他不过几步远,“我倒是可以给林大人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什么机会?”林向哆哆嗦嗦道。
  “听闻林大人对林夫人敬爱有加,多年婚娶竟是连一个妾侍都没有纳娶,如若林大人愿意夫人代你偿命,我便可饶你一命。”
  “果真?”林向连一丝犹疑都没有,立时追问。
  “当然,”陶令晲着他,心下愈发是不屑,“你命如蝼蚁,我有必要骗你一二?”
  林向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底陡地升起明媚的光芒来,转而便是冲着远处的婢女大吼:“还不快去将夫人请过来,快点!”转而又是冲着陶令颇是谄媚不安道,“您放心,夫人就在家中,稍后便来。”
  陶令瞧着他这偌大的院子,只沉沉道:“无妨,林大人跟着楚瑾,别的没学会,诛心这一点倒是学得很好,我不过还之彼身而已。”
  林向嘴角一抽,再是不敢多说一个字。心下也只得庆幸,陶令并不知他们家中实情。至于夫人,说什么敬重,不过是她母家势大他不得不小心伺候着,他在外面不知偷偷养过多少个女子。
  林夫人很快便在婢女的搀扶下急急走来了,躺了一地的家丁很快就让她吓得失了神,但仍顾着林向的安危,这才不敢停歇片刻便是慌忙走来。
  及至走近了陶令方才瞧见林夫人确然是姿态雍容,虽是形容略有些憔悴,但也看得出这些年被小心侍候着。至于面貌,倒不怎么相似。
  “林夫人。”陶令见她走至眼前,便是双手抱拳正经拜了一拜。
  林向见陶令对夫人如此,立时跪在夫人面前:“求夫人为夫一命。”
  林夫人着实惊了一惊,眼前这青年男子面容端是绝世无双,然她终归从未见过,怎杀了这许多人却又对她如此恭敬客气?还有相公,怎会如此?
  “不知我家老爷何处得罪了公子?”她竭力镇定着。
  陶令这才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夫人不妨先来看一眼我这位婢女。”


第37章 
  林夫人一怔;到底是缓缓向着陶令身后走去;那位婢女被人打横抱着,幸而她身子轻盈,那衙役方才没有体力不支将她丢下。
  林夫人走近后,先是瞧见她的面容;立时就被吓了一跳,慌乱着就要逃离一般。陶令走过去,不动声色的冲她低低道:“林夫人;您看她的小腿。”他的嗓音极低;也就他们三人能够听见,至于几步外跪在地上的林向自是不曾听闻。
  林夫人大惊,整个人险些站立不稳,幸而陶令手掌运气将将扶住她,这才又是低声道:“林夫人;可还记得二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了何事?”
  林夫人颤抖着掀开青荷的衣裙;果然在她的小腿上瞧见一块红色的胎记。这胎记仿似荷花;可她生产后身子虚弱睡了许多天;醒来后林向却说;孩子身上并未有胎记;连那日的接生的产婆也是如此说;她便想着;多半是她的幻觉,却不想;果真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且是一模一样的胎记。
  她的指甲狠狠地扣入掌心,往昔种种,仿佛突然没了遮掩。
  当年,嫁予林向,原是她的自作主张,她看中了他的惊世才华,受了蛊惑,偏要嫁给他不可。后来很快有了身孕,临盆那日,孩子落地很是顺畅,只是不知为何,她竟晕厥多日方才苏醒。
  林向说,是个儿子。他欢天喜地,他们林家有后了。可她分明记得,是个女儿,且小腿上有个红色的胎记。然而所有人都说是个儿子,她便渐渐也信了。
  今日女儿突然出现在眼前,击溃了她往昔的所有自我欺骗。
  儿子并非她的儿子,女儿却是不知为何竟遭受了这样的折磨?
  陶令睨一眼那衙役,示意他可以带青荷出门了。这才冲林夫人低缓道:“林夫人,这些年林向在外有多少的女子,你不是不知。当年怀有身孕的也并非你一个。他忌惮你的家世,但他更想要他的儿子,而不是你所诞下的女儿。”
  “当然,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让青荷死,交由你儿子的亲生母亲抚养便是。但那女人丢了自己的儿子,且无名无分的被人养着,你以为她会对你的女儿好吗?”
  “青荷在她手下,几乎被折磨致死。若非被望岐山先主所救,林夫人这一生大约也认了那个儿子吧!”
  “她叫青荷?”林夫人急切地抓住陶令的手臂,慌乱地向他确认着。
  陶令却是忽的转眼看向地上跪着的男子,朗声道:“夫人可知青荷经历了什么?”
  “林大人身居高位仍不满足,为了讨好王上想要更进一步,将青荷关入刑部大牢,鞭笞,上老虎凳,烙铁打在脸上,再收拾干净,从街上找了几十个乞丐,然后玷污了她几个日夜。”
  “你别说了!”林夫人慌乱地大叫,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便是事实?
  陶令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可笑,他凑近那林夫人,低低道:“林夫人,这便是你的相公对你的女儿所做之事。”
  “他为了自己的高位,舍弃了她一次还不够,还要这般折辱要她生不如死。”
  许是人崩溃到极致,反而能够恢复清醒。
  林夫人踉跄着跌倒在林向面前,眼角的泪水未干,神色竟已恢复了镇定。
  她深吸一口气,呼吸不稳道:“告诉我实话,那女子那般模样,是你做的?”
  林向原本觉得此事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只是偏巧那女子时陶令的婢女,此事才算是个事件。然此番他想扯谎告知夫人,他并非如此阴损手段,但陶令就在眼前,他只得严谨措辞道:“夫人,我受了王命,必要问出望岐山的机关要害,那些……不过是程序罢了。”
  林夫人颤抖着仰起脸,泪水无声的滑落,林向就跪在她眼前,几乎能够看见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微微抖动着。
  他的公事她从未问过,但她怎能想象她的相公竟是如此残忍之人?且那受害人,还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她是我们的女儿!”林夫人尖声吼叫着,抬手便拔了发簪,直直的插入林向的心口。
  林向陷入巨大的震惊,脑海里百转千回,最后直直的盯着那衙役抱着女子离去的方向,陡地懂了陶令口中的“诛心”。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啊!
  当年,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认祖归宗能够更加体面的长大,便舍弃了自己的女儿。但当那个女人说女儿走丢的那一刻,他也是难过的,只是无力改变而已。
  现下,女儿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是最残忍的那个。如此死了,倒是解脱了。
  林夫人眼睁睁的看着林向直直的倒下,转过眼看见陶令正要离去,慌忙站起身追上来:“你是……望岐山的陶公子?”她曾偶尔听过他的名声,并不好。但他救了她的女儿,并有那望岐山的先主将女儿养大,这份恩情她却是放在心里的滢。
  “林夫人,”陶令姿态虽是恭敬,但口中始终带着那份疏离冷清,“青荷受此大辱,我便是勉强能够救活她,想来日后她也不会想要记得从前,您说呢?”
  林夫人颤颤的收回手,良久方才默默低喃道:“也是,也是。”这样生不如死的苦楚,竟全都来自她的亲生父亲,还是忘了好。
  她顾自回转身,一步步向外走着:“不记得了好,不记得了好。”
  然她这一路走出去,身后的婢女慌忙去追,却是再也没有回林家的宅院,纵是儿子三番四次去请,也再没有请回。此后青灯古佛,全是为了女儿多些修行。
  陶令顾自出了林家的院子,便同站在马车旁的衙役道:“将这一身衣裳换了,送她去江南,找一位黎老先生。”
  “医仙?”宋万勇眼见得他分毫没有杀他的意思,林大人也已然殒命,不由得直了直腰板,多了些底气。
  “正是。”陶令说着,便取出几锭银子交给他,“这是你路上的盘缠。”
  盘缠?宋万勇看着手上的银子,够他好几年的花销了。
  陶令凝着他,顿了顿又道:“在王城,你可还有家人?如是有,便一并带走吧!”他同他兜转了这么几圈,他逃得掉,家人必会受了牵连。
  “我父母早年亡故,我暂未娶亲,倒是没什么亲人了。”宋万勇收了银子,彻底放下心来。只默默琢磨着,都说陶公子杀伐果决阴冷凌厉,他瞧着明明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啊!
  “那便好!”陶令沉沉道,“赶忙出城吧,一日不可停歇。”
  “好!”他应下,跳上马车后到底多嘴道,“那你……”
  “王城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一时半刻不能离开。你且送她去吧,到时问黎老先生要十倍的酬劳便可,他若是不肯,他日我再给你。”
  宋万勇讪讪的笑笑,随即赶了马车离去。这陶令倒是眼尖得很,一眼便瞧得出他别无所求,不过想多挣些钱罢了。不过是否还有十倍倒是不要紧了,手上这些钱,也够他用上几年了。
  这一路山长水远,宋万勇原想着这女子受了如此重伤,万一撑不到见到那位黎老先生该如何是好,且她一路昏睡着,无法进食,他只好时不时地喂她喝些水。幸而找到黎老先生那日,她还存了些气息。
  黎老先生一瞧见那女子的脸,不由自主的就露出来嫌恶的表情:“这丫头的脸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您认识她?”宋万勇颇有些激动,原想着将这女子送来是为了救她一命。但若是医仙本就认识她,这女子活下来的希望不就更大了。
  “不认识。”黎老先生摇摇头,转而又是死死地盯着他,“不过我说你小子,这好端端的丫头落到如此下场,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不是不是不是!”宋万勇本是个粗壮的汉子,这会儿被人指摘的连连后退,生怕白担了罪名,“真的不是我,我也是无意间撞见,是望岐山的陶公子让我将她送来的。”
  “陶令?”
  “嗯嗯!”宋万勇重重的点头,“您认识他?”
  黎老先生重又转过身:“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呀?”宋万勇小声哼唧,一抬头瞧见黎老先生冷冷的眸子,立时好声好气道,“那您救是不救啊?”
  “救!”黎老先生冷哼,满是不情愿,“把那丫头抱来吧!”
  “好嘞!”宋万勇应下,心想着折腾了这数日总能睡个安稳觉了。谁料,这老头惯是个会折磨人的,放着好几个药童不用,偏要指使他干这干那,宋万勇为着那女子能早日醒来,也只得生生忍着。
  直至几日后,黎老先生终于调配好了所有要用的药,该熬的药膏也已然熬好。这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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