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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能因为最初骗过了我,就认为我傻!”
说着松开她下颔,接过绿锦体贴递上的锦帕,厌恶的擦了擦手指,随手扔到地上,抬眼看向盛睡鹤、徐抱墨还有敖鸾箫,挑眉,语气讽刺,“现在,你们觉得这事儿……还要再查什么水落石出吗?”
第八十三章 盛惟乔:我!的!准!夫!君!
舱中死一样寂静片刻,敖鸾箫嘴唇动了动,率先开口,艰难道:“不,不用了!”
说着上前拉起敖鸾镜,铁青着脸,“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待这对兄妹匆匆离开后,盛惟乔再看徐抱墨,徐抱墨哆嗦了下,可怜巴巴的举手:“世妹,我、我是冤枉的!”
“你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跑去敲敖鸾镜的门?!”虽然敖鸾箫说不用再查下去了,但盛惟乔尚有疑惑,这会见敖家兄妹已经去二楼敖鸾箫的舱房里单独谈话,她自然要盘问徐抱墨,“别想糊弄我,说实话!”
徐抱墨哽咽道:“我其实真的对敖世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世妹你信不信?”
盛惟乔冷笑着打量了他一会,方道:“本来看你方才主动承认非礼敖鸾镜,把错处全部扛了下来,我还真有点相信!只不过刚刚敖表哥把那敖鸾镜拖走时,你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副‘完了谁来帮帮我’的模样儿,摆明了只想到保全自己!这情况,你再说你对敖鸾镜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试试看!!!”
“那就是敖世妹她对我觊觎已久只不过世妹你也知道我祖父祖母早就认准了盛徐结亲她数次暗示见我都无法给她个承诺急怒攻心之下趁世妹去她那边住的时候设局陷害我好达成嫁入徐家的目的!”徐抱墨一口气不停歇的说完,继续可怜巴巴道,“世妹,这次你相信了吗?毕竟这可是敖贤弟亲口说的啊!”
“敖鸾镜会看上你?”盛惟乔“呵呵”两声,扫向旁边的盛睡鹤,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人新沏了一壶茶,这会正捧着祭红釉白梅斗雪图葵口茶碗慢慢啜饮,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不禁怒火上涌,戟指道,“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查个水落石出,好给你那敖表妹一个交代?!怎么现在又坐那儿什么都不问了?”
盛睡鹤还没回答,徐抱墨先不服道:“世妹,你说我其他也还罢了!为什么说敖世妹看不上我?我怎么就不好了?”
“你有什么好?”盛惟乔冷笑,心念转了转,到底没说出来敖鸾镜其实爱慕的是盛睡鹤这件事情,只不屑道,“敖鸾镜是不可能爱慕你的,不然栽赃你也不会栽赃的那么爽快了——你老实点,快点讲你为什么大半夜的跑上去,再兜圈子扯谎话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抱墨向来自诩风流,虽然这两年被徐老侯爷还有夏侯老夫人盯着,洁身自好到现在,但内心仍旧是充满了丈母娘遍天下的野望,不然也不会为不娶盛惟乔而努力奋斗了。
而他平生最引以为豪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貌双全,能说会道,允文允武……堪称八到八十岁女子共同的梦中情人——正因为觉得不能辜负了上天赐予自己这么好的条件,务必将满腔温柔旖旎分享给普天下的美人们,他才有着坚定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理想!
所以哪怕非常畏惧盛惟乔,见她如此断然的否决自己的魅力,徐抱墨还是忍不住反驳:“我容貌俊秀,才华横溢,家世好,脾气好,还文武双全!为什么敖世妹不可能爱慕上我?!至于说她故意栽赃我,敖贤弟不是说了吗?她是为了以此事为借口,迫我对她负责、迎娶她过门!这正是她爱慕我的证据好不好!?”
本来他要是就说到这里,盛惟乔还在组织语言驳回去,但今晚这位徐世子显然注定命中必有一劫:哪怕敖鸾镜的这一关因为盛惟乔的分析暂时度过了,但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此刻到底还是再次作死了!
他愤然继续,“像之前的沈小姐,可不就是见了我一面就喜欢上我了?还有世妹你也是!”
“……”闻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盛睡鹤果断端起茶碗,茶壶都不管了,迅速后退十几步,远远的躲到了舱房外!
下一刻,舱中仿佛燃起了实质的怒火,盛惟乔瞬间发飙:“混账!!!你找死!!!”
与咆哮声同时响起的,有碎瓷声、绣凳、小几等家具倾倒声、蜜饯果干的摔落声、丫鬟们的惊呼声、徐抱墨的呼痛求饶声……舱中俨然狂风暴雨,门外的盛睡鹤边一脸悲悯的摇头叹息,边看的津津有味,良久,见里头总算安定下来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跨进门,从压根找不到一块干净地方的氍毹上,蹭到盛惟乔身边,关心道:“乖囡囡,你还好吗?”
“死不了!!!”盛惟乔余怒未消,实在是因为脚上有伤,又是半夜被惊醒,折腾了这么久累的不行了,不得不先行罢手,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双杏子眼依旧死死的盯住了徐抱墨,杀意沸腾,“你这个混账!等我脚上伤好之后,我要亲自吊你起来抽上一百遍!啊不,一千遍!!!”
本来她今晚的心情就很不好,徐抱墨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起前年两人之间的那段——可怜当时才十三岁的盛惟乔,原本情窦未开,被这位世兄硬生生的撩了个小鹿乱撞。
才迷迷糊糊的答应同他花前月下呢,徐抱墨转身就回了苍梧郡不说,回去之后居然就翻了脸,在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面前大倒苦水,将盛惟乔形容成母夜叉似的,简直除了长的还行外一无是处!
这也幸亏徐家老夫妇对盛老太爷足够信任,没听他的,不然盛惟乔想想都要气死好不好?!
固然盛惟乔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回头联合盛睡鹤揍了他一顿,也就放下了,没打算继续报复他什么。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宽容到允许徐抱墨当着她的面再提起这段往事——尤其还是以炫耀他的魅力为目的!
毕竟这种提起往事的方式,等若是戳着盛惟乔的痛处、踩着她的脸面来证明徐抱墨始乱终弃的战绩!
而她盛惟乔就是这份战绩中的一员……
盛惟乔如何能不怒?
她现在没当场打死徐抱墨,绝对是有伤在身有心无力!
饶是如此,这笔账她也彻底记下来了,等痊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同徐抱墨清算!
“呜呜呜……”遍体鳞伤的徐抱墨,捂着青了的眼眶,泪流满面的控诉道,“就是因为世妹你这么凶悍,所以我当年才不想跟你好的,不然冲着世妹你的月貌花容,我怎么舍得放弃你?!”
“是吗?”本来盛惟乔发泄过,也累了,搁下狠话,正打算让丫鬟扶自己回房休憩——当然是回自己舱房,毕竟一来她刚才跟敖鸾镜闹成那样,怎么都不可能再去对方房间借宿了;二来今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天都快亮了,想来盛睡鹤也要补眠,总不可能再悄悄跑去找自己麻烦吧?!
这时候听了徐抱墨的这番话,才消停点的怒火,再次高涨!
“小姐您冷静点!”绿锦跟绿绮看着她面上的乏色,心惊胆战的安抚,“小姐您本来就有伤在身,这大半夜的劳累到现在,可万万再也禁不起折腾了啊!”
说话间不无埋怨的看向徐抱墨,本来这俩大丫鬟就对始乱终弃过盛惟乔的徐抱墨暗藏不喜,这会见他再三撩拨盛惟乔发怒,越发有了敌意:大晚上的,我家小姐都打算走人了,你还来那么一番话,非要找事是不是?!
徐抱墨见状,也有点发憷,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乔这么可怕,关键是她还有本世子的一对祖父祖母毫无原则的撑腰,本世子直接跟她对着干,必然没有好下场!
所以如何甩脱这个可怕的世妹,还是得从长计议——现在本世子就先吃点亏,好好的哄哄她吧!
于是抖擞了精神,正打算赔礼道歉再说番甜言蜜语,好让盛惟乔消气,就见这女孩儿阴沉沉的盯着他看了片刻,蓦然唇角一弯,笑的毫无人气:“真没想到你不想娶我是因为怕我揍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徐抱墨闻言,只觉得全身毛骨悚然,心底狂叫:“不妙!不妙!本世子要完,要完啊!”
果然,盛惟乔从原本双手握着帕子平放在膝头的坐姿,换成斜依小几,一手托腮、一手在小几上轻敲的姿势,好整以暇的端详着他,慢条斯理道:“仔细看看,你方才说的没错!不管你品行如何,至少这张脸,还是长的不错的!又有爵位在身,做你的妻子,好歹一个世子妇的身份少不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生死存亡关头,徐抱墨疯狂摇头,惊慌失措道,“世妹,我都是随口说说的!您您您您您您千万不要当真——我长的一点都不好看,所谓的英俊潇洒都是我不要脸的自夸!您看旁边恒殊弟!恒殊弟比我好看多了啊!”
转念想到盛睡鹤是盛惟乔的亲哥,忙又说,“而且咱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长安,所谓‘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长安的俊俏少年最多不过,到时候世妹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保证给你每种买一打啊!!!”
“至于说爵位,以世妹的绝世姿容,去了长安之后,必将引得高门贵胄纷纷追逐,到时候世妹想嫁侯爵嫁侯爵,想嫁公爵嫁公爵,就是嫁进皇室做娘娘都有可能啊!!!”
“相比之下,我区区一个侯世子,将来继承爵位顶多还只有伯爵,怎么配得上世妹您?!”
“世妹您有如此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万万不可一时冲动,做出明珠投暗的事情来啊!!!”
这番话他说的简直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只觉得平生从来没有这样虔诚过!
盛惟乔笑吟吟的欣赏完他的垂死挣扎,在几上轻敲的手顿了顿,语气轻快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徐抱墨脸上狂喜、绝处逢生等表情才露到一半,她已残忍的继续,“不过为了报复你,我情愿低嫁——你等着吧姓徐的,到了长安之后,我一定会在你爹娘面前好好表现,让他们都认可我这个准儿媳妇的!!!”
女孩儿露出天真美丽、在徐抱墨眼中却不啻是恐怖狰狞的笑容,“相信我们成亲的那天不会太远,我!的!准!夫!君!”
“哐啷!”
舱中还在的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面面相觑,绿锦跟绿绮面有焦急之色,想劝,看着此刻的盛惟乔却不敢开口——就在此时,一声茶碗坠地声蓦然传来。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盛睡鹤手中空空,足前摔了几块碎瓷,正是他之前拿在手里的祭红釉白梅斗雪图葵口茶碗。
“好了,乖囡囡听话,别再吓唬徐世兄了。”他神情平淡,没有解释为何会忽然打碎茶碗的意思,只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平静道,“闹了大半夜,都累了,且去安置吧!明早不定还有事情。”
第八十四章 盛惟乔:对策就是……
在盛睡鹤的斡旋下,盛惟乔总算暂时放过惊怖欲死的徐抱墨,冷着脸坐上软轿,令下人抬自己回三楼的舱室。
盛睡鹤意思意思的安慰了几句徐抱墨,让他先行回房安置,自己却撩袍急走几步,追上盛惟乔一行人,低声说道:“乖囡囡,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你就是说气话,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嚷着非要嫁给徐世兄啊!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对乖囡囡的闺誉可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祖父跟爹娘都有意答应跟徐家结亲,我如今松口,正是顺从长辈的温驯之举,传了出去,人家也只会说我乖巧懂事,孝顺贤惠,有什么闺誉不好的?!”盛惟乔这会对徐抱墨余怒未消,又记恨盛睡鹤方才的举动似有怜惜敖鸾镜的意思,亦存了试探,闻言顿时冷笑,斜睨着他,说道,“再说亲哥你当年不是说过,能做宁威侯世子的大舅子求之不得?如今我这妹妹心甘情愿替你搭上徐家,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说着摆了摆手,也没了心情跟他继续说话,示意下人赶紧抬自己上楼。
盛睡鹤站在原地,脸色平静,眼中却晦暝难测,看不分明情绪。
好一会,他才转过身,拂袖下楼,回去二楼自己房里。
返回熟悉的舱房后,绿锦跟绿绮照例为兄妹关系操心,边服侍盛惟乔宽衣解带,边小心翼翼的哄:“小姐,方才大公子之所以追上来叮嘱您,想也是为了您好。毕竟那徐世子这两年在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的督促下,固然还算改过自新,以至于得了家里老太爷他们的认可,可是从他今晚跑去敲敖小姐门的情况来看,到底还是不可靠啊!您哪能为了折腾他,委身下嫁?这不是糟蹋自己么?大公子想来是担心您意气用事,这才专门来劝您的。”
俩丫鬟真心替这主子愁,本来就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比人家同胞兄妹就隔了一层了。
如今冯氏有孕,固然将动摇盛睡鹤盛家继承人的身份,却又何尝不是在盛睡鹤心中种下一根刺?
如果这位大公子是个没本事的,也就算了,偏偏他才华横溢,未及弱冠,就要参加春闱了——一旦金榜题名出了头,盛家辖制不住他了,思及前事,报复起来,岂不是平白的祸患?
这会话里话外,就有劝盛惟乔回头去给盛睡鹤赔个罪,解释下的意思,“要怪全怪徐世子,若非他今儿个悄悄潜上三楼,闹出这场难以收拾的麻烦来,小姐也不会好心没好报,受那敖小姐的气!以至于误会了大公子!虽然都是一家人,想来大公子是不会同小姐计较的,但依奴婢们说,这种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毕竟那敖小姐好不恩将仇报,如今又同在船上,暂时不可能分开,谁知道回头会不会以此为机会,行那挑拨离间之事?”
“好了,我心里有数,你们不必啰嗦了,只管服侍我安置吧!”盛惟乔冷着脸听着,半晌才不耐烦的呵斥,“再磨磨蹭蹭天都要亮了,我还睡个什么?”
俩丫鬟见状只道她小姐脾气上来,再次听不进劝,又是发愁又是叹息,答应着放下帐子后,皆心事重重的告退出去,暗自盘算是不是私下打着她的旗号出面,去盛睡鹤跟前解释一二?
却不知道帐中盛惟乔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只觉得好不头疼:“那只盛睡鹤,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她因为怀疑盛睡鹤这两日对她的宽容,乃是为了麻痹她好下重手,不得不硬着头皮求助敖鸾镜。
今晚盛睡鹤利用敖鸾镜对他的爱慕,引诱这女孩儿主动说出让他来主持大局时,盛惟乔也认为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打算借着此事报复自己,甚至这件事情压根就是盛睡鹤弄出来的,矛头正是对准了她!
谁料后来她出言驳斥敖鸾镜,指出敖鸾镜话语中的破绽时,盛睡鹤竟是一直袖手旁观,一点替敖鸾镜补救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盛惟乔说的破绽都足以引人深思,以至于敖鸾箫闻言之下,都无颜继续待下去。但凭她这两年跟盛睡鹤交手的经验,这只盛睡鹤再狡诈不过,如果今晚的事情是他干的,怎么可能让盛惟乔这么轻松就撇清关系呢?
哪怕今晚的事情并非盛睡鹤主谋,是敖鸾镜存心污蔑,凭这人的本事,真想给敖鸾镜拉偏架、真想坑盛惟乔的话,有的是办法!
偏偏他什么都没做——这让盛惟乔狐疑万分,实在无法确定他的想法!
是以后来敖家兄妹离开后,她借口盘问徐抱墨,暗自观察盛睡鹤的反应,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后手。然后盛睡鹤从头到尾气定神闲的观战,就仿佛之前信誓旦旦的“必定还敖表妹一个公道”从来没说过一样!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盛惟乔尽管仍旧心存疑虑,也就继续静观其变了。
问题是徐抱墨作死,提到前年始乱终弃之事,惹的盛惟乔勃然大怒,赌气的发话非嫁给他不可——之后盛睡鹤失手摔了茶碗,出言圆场让他们散去,还能说是不当心以及天色晚了不想再耗下去。
但跟到楼梯上追问盛惟乔是否当真要嫁给徐抱墨,这就实在不能不让盛惟乔多想了!
毕竟刚才盛惟乔允嫁的经过,盛睡鹤是从开始就看在眼里的,盛惟乔都亲口说了,她就是为了报复徐抱墨才要嫁进徐家。
这摆明了就是气头上的威胁之词,当不得真。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还在赶往长安的路上,身边没有任何一位长辈在,所以即使盛惟乔现在当真下定了决心,这事儿一时三刻也无法落实。
这么三更半夜的,以盛睡鹤的精明,哪怕是像绿锦、绿绮想的那样,出于好意才劝说盛惟乔冷静的,又何必急在一时?
等明后天,盛惟乔气消点了,也冷静下来了,劝说她,效果也更好不是吗?
“所以这到底是他在打我主意,是以不愿意我嫁进徐家;还是他在打坏主意,故意用他的宽容友爱,反衬我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