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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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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爷安然说道,“省省吧,就他的心性,只会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因此不必太担心乔儿的处境,不管是出于夫妻之情,还是为了让咱们几家继续心甘情愿的给他做牛做马,他都不可能轻忽乔儿的安危的!”

    看着盛兰辞渐渐冷静下来,冯老太爷端起茶水呷了口,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他还有句话没说,就是世事难料,再对容睡鹤有信心,再对宣于冯氏有指望,以茹茹一贯以来在大穆人心目中的凶残形象,尘埃落定之前,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放心?

    “只是此事已经不是我们三家能够插手的了。”冯老太爷默默的想着,“为今之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定了定神,老太爷再次开口:“西疆那边,就交给密贞,至不济还有饮雪搭手。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他们拖后腿!”

    盛兰辞虽然冷静了点,然而到底太过疼爱盛惟乔,此刻还有点恍惚,闻言下意识道:“还请爹爹指点!”

    “密贞夫妇没什么好牵挂的,他们都知道咱们能够照顾好自己。”冯老太爷说道,“不过饮雪就不一定了,她就涉儿一个儿子。这次离开南风郡这么久,涉儿那几个叔伯,似乎有点不安分了?本来我想着留给涉儿练练手也好,然而倘若他那些叔伯联合外人,给西疆那边造谣,惹的饮雪心烦意乱也还罢了,最怕就是之前饮雪答应的辎重,被他们从中作梗,坏了密贞的大事!”

    “爹爹说的很对!”盛兰辞闻言,眼中就有了杀气,“这眼接骨上,绝对不能有任何乱子!既然涉儿早就做了宣于家的家主,那么宣于家,就该他一个人当家作主才对!他那些叔伯既然拎不清,那就早点去宣于家的列祖列宗跟前尽孝吧!也好让宣于家的祖宗们好生教诲下这些不肖子孙!”

    冯老太爷颔首:“涉儿年轻,我呢上了年纪了。这事儿,还得你上上心,别坏了涉儿娘儿的名声!当然,你的声名,也要考虑好……之前涉儿的堂弟一家子,不就去的干干净净?”

    盛兰辞当然会上心,经过老太爷的一番引导,他这会儿已经将帮助外甥宣于涉揽权当成了关系自己宝贝女儿生死的大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然是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了!

    却不知道冯老太爷想的是:“如此,不管饮雪是否能够平安归来,宣于家,终归会是涉儿的。”

    至于说宣于涉那几个叔伯是否冤枉,这个冯老太爷就不管了,他的为人就跟他刚才自己说的一样,只要他跟他的血脉们过的好,其他人的死活,甚至连整个大穆皇朝的死活,他都不关心。

    而此刻,远在长安的孟归羽,正在再次密会皇后。

    “你跟舒氏姐妹的见面如何?”孟皇后这段时间清减了不少,对外公布的原因,是因为舒氏姐妹这段时间,轮流来望春宫“造访”,那姐妹俩对皇后的敌意人尽皆知,这会儿皇后别说瘦下来,就是病一场也没什么奇怪的。

    实际上,却是担心孟归羽要求跟舒氏姐妹接触,会造成让两人之前的种种努力,全部付之东流,以至于茶饭不思,生生的瘦了一圈。

    偏偏孟归羽经她设计与舒氏姐妹单独交谈后,一直没有再来望春宫,这让皇后疑神疑鬼的,越发感到忧心忡忡了。

    此刻见他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那姐妹俩……可曾答应你?”

    孟归羽摇了摇头,孟皇后顿时色变,却听他道:“那姐妹俩说,你我毕竟是孟氏血脉,空口无凭说想投靠她们,她们信不过,要我们拿个投名状才成!”

    “投名状?”孟皇后怔了怔,说道,“她们想要什么样的投名状?”

    孟归羽目光沉沉,说道:“大哥、二哥、四哥、九弟以及十弟中任何一位的性命!”

    皇后闻言脸色铁青:“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九哥跟孟思安也还罢了,大哥、二哥还有四哥,都跟三哥一样,是孟氏如今的中流砥柱,弄死咱们还差不多,咱们奈何得了他们?!”

    “我看那姐妹俩其实就给咱们一个选择:十弟!”孟归羽摇头道,“其他几位不过说出来揶揄咱们的而已!”

    “孟思安?”孟皇后挑了挑眉,她因为娇语在世时对向夫人母子十分刻薄,娇语的俩亲生骨肉孟丽绛跟孟思安有样学样也没少作践嫡兄嫡姐,对娇语娘儿三个一直没好感,所以也从来不觉得孟思安是自己弟弟,对于弄死他为自己铺路,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不过,“他这会儿很受郑国公宠爱,据说出入都带着的,想对他下手,只怕难度不在对付大哥、二哥还有四哥之下吧?”

    孟归羽道:“真正要弄死他也不是没有法子!问题是,咱们这么做了的话,等若是性命前途全在舒氏姐妹的一念之间了!”

    他看着皇后,“就算是你也一样!因为虽然娇语死了,大伯最近又纳了新宠,未必会一直跟娇语在时一样宠溺十弟。然而至少目前,大伯对十弟还是很重视的!这会儿让十弟死了,大伯一定会非常震怒!”

    孟皇后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说道:“然而什么都不做的话,你我前途何尝不是在孟氏的一念之间?舒氏姐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孟氏对咱们又何尝仁慈?”

    孟归羽道:“你的意思是……?”

    “照她们说的做!”皇后冷然道,“正如你之前所言,咱们底子太薄了!偏生命不好生在了孟氏,又被他们当成棋子,要想谋取那一线生机,不剑走偏锋、不心狠手辣,所谓的不甘心任凭摆布,不过是个笑话!!!”

    只是孟皇后下定决心的时候,全没注意到,孟归羽低头时掩住的一抹意味深长。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北疆军抵达,宣于冯氏的质

    长安与南风郡各自谋划之际,西疆的刺史府,刚刚办完七天七夜的流水席。

    “西疆真是苦寒。”贺宴总算结束,盛惟乔松口气之余,不无感触的同宣于冯氏说,“记得之前在南风郡跟长安的流水席,虽然也热闹,然而大抵也算井然有序。哪里会像这边一样,甚至闹到打起来?”

    她说的是流水席第一天就发生的事情:这种贺宴,说是流水席,其实只是笼统而论。

    真正有身份的贺客,比如说益州城内外头面人家,是不可能真的在刺史府连吃七天七夜、力争把贺礼吃回去的。他们顶多第一天跟最后一天来一下,表示到了重视跟祝贺,也就是了。

    事实上川流不息招待的,大抵都是路人,比如说想占便宜的平头百姓、地痞流氓,甚至是收拾过比较干净点的乞丐……因为摆流水席的都不会在乎成本,主要图个热闹跟人气,所以即使没带贺礼,讲上几句吉祥话,也就可以入席了。

    门槛这么低,来的人当然不会少。

    不过盛惟乔因为出身富贵,打小也没少见过流水席,却也想不到,为了庆贺自己有喜办的流水席,头天就发生斗殴也还罢了,起因居然只是一只蹄髈!

    管事禀告过来的时候,她懵了好一会儿才瞠目结舌:“就为一只蹄髈,三个桌子的人都打了起来?!”

    来禀告的管事是盛家家生子,父母辈就是下仆里头有身份的,生活当然也不会很差,闻言也是苦笑:“小的带人把他们制住之后,询问缘故,听他们这么说了,也是不敢相信!但分开审讯的三十来个人,个个都说是因为有人想私藏一只蹄髈,故而起了口角,之后吵得不可开交,气头上就动了手,把咱们的酸枣木桌椅都打坏了一套!”

    “……念在是贺宴的份上,就不跟他们计较了,稍微教训一下,便打发出去吧!”盛惟乔叹口气,“再叫人传下话去,咱们府里摆这宴是为了热闹喜庆,谁要是吃着咱们的喝着咱们的还要给咱们添堵,别以为衙门的大牢是摆设!”

    就是这样,接下来的六日,每日多多少少也要出点岔子,而且私藏食物、连吃带拿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甚至要不是丫鬟仆役看的紧,有些人连盛菜盛饭的瓷器都想偷。

    “虽然南风郡跟长安那边流水席上,也常有人悄悄把肉菜带走些,然而终归没有这边做的这么彻底。”此刻盛惟乔想起来,就是皱眉,“甚至每桌人过去,碗碟不无清洁溜溜,都不怎么要洗的!”

    她倒不是瞧不起这些人的做派,毕竟这些年来她也算走南闯北过,不是那种从来没有踏出闺门一步、以为全天下人都跟自己过的一样的生活的闺秀了,却是想到,“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仪,倘若不是家境实在艰难,平常饭菜难见荤腥,明明家里有还死命在外头占人家便宜的人,有肯定有,却不至于人人如此。”

    “这会儿来吃流水席的黎庶,十个里头有十个都是走的时候不忘记往怀里揣点什么,可见这个问题不是西疆这边民风狡狯,八成,是过于清苦了!”

    “眼下西疆却还面临着茹茹的威胁……”

    盛惟乔脸色凝重起来,“茹茹来袭之后,必定影响生计,这些人家本就贫病,到时候雪上加霜,日子可怎么过?”

    “怎么过?”宣于冯氏闻言,眯起眼,淡淡道,“所谓穷则生变,届时他们过不下去,若是想着投军啊保家卫国顺便混碗饭吃,像徐老侯爷少年时候一样,也还罢了。关键是,万一碰见公孙氏祖上那种混账,索性倒戈投靠茹茹,却是该死了!”

    见盛惟乔听了这话忧心忡忡,说道,“这事儿你就不要烦了,烦也没有用!西疆积病已久,根本不是三五日可以改变的!别说你我了,就是桓观澜亲至,也不可能说短时间里把这边打造成铜墙铁壁!莫忘记北疆的防线,那可是耗费了周大将军足足十年心血的!”

    “姨母,您说让我不烦这事儿,怎么可能?”但盛惟乔提醒她,“咱们现在就在这里,不替这边操心,万一有点什么,咱们可也未必逃得掉!”

    而且,“哪怕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西疆呢,也不是说今天走明儿个就不在这里了。这一路迢迢,谁知道会不会中途就发生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届时若是途中就有被茹茹策反的黎庶出来阻拦……”

    “那就杀!”宣于冯氏不以为然道,“没有军队护送,咱们是不可能动身的。正经军队,难为一群暴民都对付不了?”

    盛惟乔道:“您让护送咱们的军队杀人放火当然都是极轻松的,只是这些事情做了之后,西疆百姓不一定会记得您,却一定会记在密贞头上!而孟氏也不可能放过这个煽风点火的机会。本来密贞来这边也没多久,若是就失了民心,岂是什么好事?”

    “你还真不愧是郡王妃。”宣于冯氏揶揄道,“果真出了阁就贤惠了啊?什么都不忘记替你的亲亲夫婿考虑?”

    盛惟乔没理会她的调笑,说道:“咱们此番西行,携带辎重颇多。我的衣料首饰、药材补品、胭脂水粉,尤其不少。这会儿我有孕在身,大夫叮嘱过最好不要太过打扮,一来脂粉里头掺了许多药材,有些于胎儿不利;二来钗环太多服饰太过繁复,万一缠着绊着,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今咱们打算离开西疆,前路又非常的凶险,肯定不可能把东西原模原样的带回去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这会儿就拿出去售卖,不拘多少,换成银两,周济困苦,弄些好听名声!”

    “日后但凡有人为茹茹所惑,意图对咱们不利,多少也能说他们一声‘忘恩负义’,再下手亦是理所当然!”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见着黄花梨瑞云纹翘头案、金掐丝点翠镶银胎宝石凤凰牡丹寿字纹宫廷盆景、青花缠枝莲纹镂空钱纹六方绣墩、红木边点翠叶料石葫芦插屏等等千里迢迢从长安运过来的家具,眼中多少有些留恋:说起来这些东西也是命途多舛,之前路上孟氏的日夜滋扰,以及去吉山盗据点的小山村里暂住时,已经损毁和被迫扔掉一部分了。

    但就是残存的这些,固然平平安安到了益州城,却也不得不舍弃了。

    “西疆如果必成烽火之地,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未必能够保全。”

    “与其叫它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磨在兵燹里,还不如派点用场……姨母,您觉得呢?”

    宣于冯氏看着她:“你如今已经是快做娘的人了,这些东西又全部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问我做什么?”

    盛惟乔知道她这话就是赞成了,不禁展容一笑,正要说话,这时候却有小丫鬟提着裙子略带激动的跑过来,说道:“娘娘、老夫人:门上来了消息,说是怀化将军麾下的一位将军,领了五千精骑,已至城外五十里处,为防误会,故而先遣前锋前来拜见,请郡王示下!”

    姨甥俩闻言,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才对小丫鬟说:“我们知道了,你且下去,回头那边说完了,再来禀告,我们好去书房问个仔细。”

    大概行伍中人行事利落惯了,没过多久,小丫鬟就来禀告,说是前锋已经领命而去。

    两人遂快步到书房,才进去就见容睡鹤朝外走,看到她们进来,微微一笑,说道:“我正想去告诉你们来着。”

    宣于冯氏看了眼里外,见没其他人在,就单刀直入道:“北疆军已经到了,这么着,你是打算让我们即刻动身了吧?只是我对于北疆军的疑虑,前些日子,乔儿大概也转述给你听过,却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怀化将军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容睡鹤道,“这人姨母没见过,大概不怎么了解?我虽然也没同他碰过面,然而却曾遣人前往北疆打探过,他是书香门第出身,对于行军布阵其实完全不在行,之所以能够在北疆军里站住脚,还混到了怀化将军这个仅次于骠骑大将军的位子,不仅仅是因为高密王的支持,更因为他为人擅长广结善缘。”

    “我与他虽有血缘牵绊,然而从未照过面,他这种人,不会愚蠢到以为端着舅舅的身份,就可以对我先斩后奏。”

    “所以他既然释放了善意,就不可能傻到对乖囡囡还有姨母您下毒手。”

    “甚至相反的是,他还会让手下尽力保护你们,免得与我结仇!”

    “但你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宣于冯氏看了眼盛惟乔,平静道,“赵适是高密王的妻舅,也是高密王的左右膀臂。他就算不想得罪你,却更要听从高密王的吩咐!”

    “我不想离间你们父子,但事实就是,高密王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你鹏程万里!”

    “虽然说你这样的人注定会扬名立万,然而不能否认的是,我们几家给你的支持,在目前这个阶段,非常重要,对不对?”

    “而我们几家愿意选择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乔儿。”

    “所以乔儿死,我不敢说你必定一败涂地,再没机会觊觎大位,却必定可以狠狠阻拦你的脚步!”

    “偏偏你这会儿最缺的,可不就是时间?”

    “毕竟谁也不知道垂老的太后,与她成日里沉醉后宫的皇帝儿子,还能撑多久?”

    宣于冯氏道,“所以,我大概可以相信赵适不会对你的妻子下毒手,却不放心高密王!”

    “……”容睡鹤沉默,宣于冯氏这话,他一时间还真不好回答,毕竟高密王之前就有过前科,尽管那次的“海匪”,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但,这一点很难说没有忌惮王妃的缘故。

    然而高密王妃重视容睡鹤,却未必在乎盛惟乔的死活。

    “姨母!”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接下来的话,我想请您保证:出了这个门,就完完全全忘记!日后不管任何人问起,哪怕是您的亲生骨肉甚至是生身父母,您都必须只字不提!”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道别(上)

    宣于冯氏闻言怔了怔,随即肃然道:“好,我发誓!你接下来所言之事,不管是什么,出的你口,入的我耳,除了旁边的乔儿外,再无第四人知道!”

    “怀化将军这次遣来的五千精骑,并非全部是他的心腹。”容睡鹤点了一点头,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们,“其中至少有泰半,在怀化将军与我的命令之间,会听从我!”

    他眯起眼,“因为这支军队的副将,是徐世叔的人。”

    “宁威侯?”宣于冯氏意外道,“你什么时候联系他的?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

    之前她也说过可以向徐子敬求助,看看徐子敬有没有什么法子使她们姨甥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西疆,只是盛惟乔不是很赞成,同容睡鹤说了一次之后也没催问。

    宣于冯氏虽然爽利又泼辣,但外甥女婿毕竟不是外甥女,男女有别,不好自己跑书房来找容睡鹤催促,也是想着容睡鹤素来心思深沉,断不会在这么紧要的事情上掉链子。

    此刻听说徐子敬有出手,就是惊奇:“我记得乔儿同你说这事儿时,这支队伍已经在路上了吧?居然这么凑巧,怀化将军竟把宁威侯的旧部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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