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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夜合再次注意到她提祖母都没提祖父,笑了笑,道:“正因为是兵荒马乱的,自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谢天谢地罢!至于其他,且等战事平歇,再一件件的收拾就是!怎么都比自家人出了岔子强!”
“这倒也是!”盛惟乔叹口气,看了看时辰,道,“你还有其他事儿要告诉我么?没有的话,我得先回去了……家里那小祖宗,算算时间得起身了,若是见不着我,说不得就要大哭大闹!”
“亲娘到底是亲娘,小世子才这么点大,就知道依恋你了。”桓夜合笑着摇头,起身道,“可不敢耽搁你回去哄他,我送你吧!”
盛惟乔回到城中盛府的时候,天色都暮了,盛兰辞夫妇一块儿在乘春台等她,怀里抱着容蕤宾,底下跪着盛惟元。
进门就看到这阵势,盛惟乔吃了一惊,问:“这是怎么了?元儿又惹事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父女
盛兰辞夫妇闻言,都是一脸的波澜不惊,说道:“他在祠堂里摔东西,想来是因为只是关在里头日子太好过的缘故,故此喊过来我们跟前立规矩……不必理会他,乖囡,你辛苦奔波这半日,一定累了吧?赶紧来喝碗参汤,你娘晌午前亲自去小厨房里煨上的,这会儿火候正正好!”
“……”盛惟乔瞥了眼不远处跪的端正的胞弟,眼尖的看到他手背上几道鲜明的红痕,这痕迹盛惟乔不陌生,知道是鞭子抽的。
而且就是盛老太爷从前教训子孙用的那条鞭子……
曾经她以为按照自己爹娘宠孩子的劲儿,祖父专门弄的这条训子鞭是只能传给二房三房了,谁知道世事难料,这才几年,盛兰辞就继承下来了……这也难怪,盼子心切的大房怎么可能料得到,会摊上盛惟元这样的顽劣小子呢?
“爹,弟弟年纪还小,要不,让他吃了饭继续跪?”虽然知道盛惟元挨揍八成是罪有应得,到底是胞弟,年纪还这么小,盛惟乔落座之后,接过冯氏亲自递过来的汤呷了口,还是忍不住小声同盛兰辞说情,“不然饿坏了怎么办?”
“乖囡,你放心吧!”然而素来对女儿千依百顺宠爱有加的盛兰辞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爹爹之前跟密贞闲聊的时候,问过他早年的经历,他从五岁流落玳瑁岛起,连着好几年都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到各种各样的欺凌跟排挤……这样都长大了,何况这小崽子只是饿一顿?别说饿一顿了,饿一天都没关系!来来来,再吃块肉,别为他操心了,爹娘都比着密贞小时候的日子,自有分寸呢!”
盛惟乔:“………”
她冷静了下,弱弱道,“这个,爹……密贞小时候,过的是不是太凄惨了?”
容睡鹤那是没办法,自己弟弟虽然顽皮淘气吧……怎么都是盛家小公子,至于要比着容睡鹤小时候养吗?
“凄惨了才知道惜福!”冯氏给女儿夹了一箸海鲜,又摸了摸怀中容蕤宾的小脸,轻哼道,“不要说他了,你出去这么半晌,回来了还没看过蕤宾呢!这孩子,怕是像他爹罢?才这么点大,就怪懂事的,几乎不怎么哭闹,带起来简直省心极了!”
盛惟乔瞥了眼儿子,说道:“有爹娘看着他,我还有什么担心的?不过娘,您还是让乳母抱他下去,专心吃饭罢?不然怪辛苦的。”
底下容蕤宾的乳母闻言连忙出列。
冯氏似乎有点恋恋不舍,犹豫了下,才道:“好罢!你仔细伺候着……回头孩子要是不困,再抱过来与我瞧瞧!”
这时候底下的盛惟元忽然说道:“娘您这会儿趁外甥还小就多抱抱吧!不然等他长大点之后,一准儿跟我一样惹您讨厌!到时候,就是送给您抱,你也未必肯抱了!”
“你当什么人都跟你一样?!”冯氏闻言就是大怒,她之所以对容蕤宾舍不得放手,除了因为是女儿盛惟乔的子嗣,爱屋及乌之外,就是遗憾自己好容易生个儿子,结果不省心的令人抓狂,难得外孙看着乖,不免有种补偿感。
如今盛惟元这么说,当下就吩咐左右,“去取家法来!”
盛兰辞也沉下脸,说道:“饮露你用饭,我来打!”
“……”盛惟乔无语的看着底下的弟弟,恨铁不成钢的问,“元儿,你就这么想讨打?”
这个不是顽劣,这个就是单纯的作死好吗?
盛惟元朝旁边看,假装没听见姐姐的话。
他这会儿还端着桀骜的架子,但片刻后下人捧了鞭子来,盛兰辞走下堂去一顿抽,顿时就哭天抹泪的恢复小孩子本色了。
因为这么一闹腾,堂上的三人晚饭也没用好。
之后盛惟元再次被送进祠堂反省,这次却不是单纯的关着了,而是让人盯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盛兰辞还让人量了下他的身高,命人去找工匠打小桌子:“这小子看着往后会经常过来这边跪的,如今年纪小,还没进学,只是跪着也还罢了!回头识了字,那么就要跪着抄书了,先趁现在给他把东西预备好,免得到时候要罚的时候器物不齐全,叫他偷到懒!”
陪着过来的盛惟乔看着嘴角直抽搐,离开祠堂后,就挽着亲爹的手臂问:“爹爹,元儿这性子……当真没有什么人蓄意引导?”
“咱们房里就你们姐弟两个,伺候你们的人,哪个不是得查上祖宗十八代,末了还要扣着一家子人质在手?”盛兰辞叹口气,“他左右都是老实厚道的,谁知道怎么就长成这模样?”
他恼怒这儿子还不只是爱惹事,“我跟你娘不敢说多么的聪明绝顶,至少也是公认的聪慧吧!乖囡你就更加不要讲了,自来就是冰雪聪明的。然而这小子!你回来虽然才转天,也听你娘给你说了吧?他惹事那么多,没有一件不是明明白白的摆着,想辩解都无从辩解起,任谁都知道是他不好的!”
“蠢到这地步,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毕竟不出意外,将来爹娘的这份基业,就是你们姐弟分!”
“你说他这么个脑子,将来多少东西败不掉?”
“败家不说,十成十还得家里人给他收拾残局!”
“我跟你娘在的时候,自己生的自己承受,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旦我们不在了,岂不是就要拖累你?”
“想当初我跟你娘盼望有个男嗣,图的可是为你撑腰!”
“这会儿看着竟是个累赘,早知道……”
“爹爹!”盛惟乔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赶忙打断道,“元儿这不还小么?小时候的性情哪里能够作准?您跟娘方才还说密贞,密贞小时候肯定不像现在这么心机深沉的,不然还会流落到玳瑁岛?”
盛兰辞惆怅道:“但望如此吧!”
盛惟乔对于盛惟元这弟弟目前也没什么好法子,为免亲爹烦恼,就岔开话题,同他说起今日去城外跟桓夜合交谈的经过:“……爹爹您说,她是真心想给我跟密贞帮忙呢,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我看她跟你说这些都是点幌子,归根到底,是想将消息的渠道,委婉的展现给你,或者应该说是密贞的手下知道。”盛兰辞闻言,沉思片刻,说道,“因为今儿个你虽然没怎么盘问她,她凭什么消息这么灵通,但密贞派给你的人知道后,却不可能不关心!还有咱们家,也不会不设法弄清楚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们递了消息的!”
“委婉?”盛惟乔疑惑道,“她干嘛要兜这样的圈子?”
盛兰辞沉吟道:“爹爹也是猜测,因为如果她不希望咱们打探的话,就算要同你说这些消息,怎么也该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来历,作为搪塞?这会儿的做法,显然是打算坦白的前兆。”
又说,“这位县主虽然跟你年岁仿佛,但桓观澜的孙女,又是桓家这两年对外最活跃的跟典型似的人物,定然不简单。我估摸着她的种种行为,没准就有桓观澜的布局……以后她跟你说的事情,你都不要当场答应,回来了咱们父女好生参详过再说!”
盛惟乔答应一声,说道:“她说的孟归羽的事情,得等密贞那边的回音,暂时急不来。只是三妹妹的婚事……爹您说,要给二叔还有五弟讲一下么?只是静淑县主也不晓得三妹妹约定的那位如今是死是活。”
“你那二叔连嫡长子都不上心,何况是娆儿?”盛兰辞叹口气,说道,“这门亲事是你祖父祖母手里定下来的,还是让他们做主去吧!这会儿就先当不知道……再说娆儿也不是那种长辈决定了她就会依从的人,届时少不得视那人的情况,问过她自己的意思。”
说话间父女俩走过一座小桥,这晚虽然不是满月,然而月色也是溶溶可爱,风里夹杂着这季节特有的桂花香气,使人心旷神怡。
盛惟乔忍不住挽紧了盛兰辞的手臂,说道:“我都想姨母家的桂花糕了!”
盛兰辞笑骂道:“爹爹还以为你要说,是想起了多年前咱们在花园里赏月,回去的时候打这里过,你看到水中的月亮,以为是怪物,哭着不敢过去,爹爹抱着你哄了半晌,最后你哭累了,趴爹爹胸前睡着了,爹爹才跟你娘做贼似的,一溜烟抱着你跑去朱嬴小筑!结果却是惦记着你姨母的桂花糕?真是没良心!”
“哎呀,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的,根本不记得!”盛惟乔忙道,“这事儿还是长大之后您跟娘说了几次我才知道的呢!”
又撒娇,“我想姨母家的桂花糕,是记得爹爹跟娘也爱吃呀!明儿个我打发人去跟姨母讨要,完了跟爹娘还有元儿一块用好不好?”
盛兰辞这才满意:“爹爹就知道乖囡最好了!”
他们父女其乐融融的时候,长安西去百里的一座小城中,城北偏僻的别院内,一灯如豆,照在宽敞的内室中昏惑一片,一躺一坐的父子,却正剑拔弩张!
第三百八十八章 王妃的告诫
“是你干的?”短短数日,病榻上的高密王已然形销骨立,原本这位王爷虽然不算肥胖,却也算不得瘦削,但此刻双颊颧骨高高凸起,两腮却深深坍陷下去,在不算明亮的烛光下望去,仿佛是两个黑黝黝的洞,衬着他几欲噬人的目光,说不出来的诡异狠戾。
只是这份狠戾,在触及不远处阴影里静静端坐的人影时,却透露出无可奈何的虚弱与忌惮来,嗓音沙哑道,“你什么时候收买的元流光?他是庆芳之夫,怀远庄侯去的早,这些年来,我自认待元家不薄……你给了什么条件,才让他背叛我?”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问这个又有什么意思?”昏暗之中,容睡鹤面容晦暝,淡然说道,“还是说点实际的罢,先帝给你的东西都交出来,你可以放放心心的颐养天年,我也能迅迅速速的平定大局!”
高密王嘿然道:“你会让我颐养天年?!”
“我活着,你如鲠在喉;但你活着,对我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容睡鹤语气讥讽,“所以为什么不能让你颐养天年?”
“……”高密王沉默了会儿,说道,“那么世子呢?”
容睡鹤不在意的说道:“他若是懂事,你的爵位还是他的……区区一个王爷,我难道也要计较?”
“但我不相信你!”高密王冷冰冰的说道,“你对我这个生身之父尚且如此狠毒,遑论是对兄长?!”
容睡鹤闻言,似乎笑了笑,也不跟他争论父子之间到底是谁欠谁,只慢条斯理的直呼其名,道:“容菁,你如今有资格讲条件?”
高密王吐了口气,道:“我如今年事已长,经过此番惨败之后,本来也没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尤其这会儿还是落在你手里,想必你更不会再给我任何翻盘的指望!这会儿我对自己的性命,已经全不在意了。唯一的牵挂,也就是世子!”
“你若是一句实质上的保证都不给我,凭什么要走我的棺材本?”
“孟氏三兄弟,郑侯、武安伯、成阳伯三个死的时候,必然也没想过要将遗泽交给孟归羽。”容睡鹤轻笑出声,“然而如今偌大孟氏,得利最大的,还是这位崇信侯!容菁,你是要我将世子一家子拖进来,当着你的面做点什么,才知道识趣?”
高密王有许久没有作声,好一会儿,他才道:“悔恨当初没听你祖母的话,在你才落地的时候,就将你摔死!”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然而语气中的怨毒与憎恶,却浓郁的仿佛实质。
但端坐的容睡鹤却压根没放在心上,反而笑了起来:“没有用的,你命中注定福泽不够,再怎么想方设法的钻空子,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又说,“换成我是你少年时候,有先帝那样的宠爱,别说一个老师护着宣景,满朝文武死心塌地要支持他承位,又有什么用?那个时候你都没能谋取到帝位,就该知道你福泽衰微,能力浅薄,根本不是可以登临大宝的料!你这些年来的折腾,不过是笑话一场罢了!”
高密王切齿道:“无知小儿!你知道个什么东西?!你道我当初没想过谋害宣景么?不但我,柔贵妃恨不得将孟氏母子往死里磋磨,做什么最终也没能得手?!这岂是柔贵妃心慈手软?还不是因为……因为先帝膝下除了宣景之外,还有两位皇子?!我若杀了宣景,朝臣必然弹劾,到时候不过平白便宜了柔贵妃母子!柔贵妃亦是忌惮桓观澜,担心鹬蚌相争,被我占了好处!结果最后竟叫宣景在那个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这还不是你没用?”容睡鹤慢条斯理的说道,“统共就两个兄弟,你能杀宣景,为什么不能连广陵一起干掉?到那时候,就算群情激奋,先帝膝下就你一个亲生皇子了,难道他还能赐死你,叫侄子、堂侄继位?不说先帝是否舍得,群臣难道敢提这样的建议,叫先帝防着亲生骨肉不立,转立兄弟的孩子?!”
“再者,老师当年固然支持立长,主要也是因为不觉得你这个皇次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得废弃‘无嫡立长’的祖训的!你若是惊才绝艳的打动他,他又怎么可能放着一个明君胚子不支持,硬要去支持个平平无奇的长子?!”
“归根到底,是你自己无能又贪心!”
“又想要好名声,又想要帝位……偏生还是个不算出色的次子,凭什么两全其美?!”
“所以他这些年来假作已经葬身海上,果然就是在暗中栽培你么?”高密王哑着嗓子说道,“他果然就是要让你去坐那个位子?长安的局势,包括陶褖那么轻易的被我说服……都是他在幕后操纵?”
他忽然就冷笑起来,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你这个所谓的老师,乃是两朝元老,当年将你皇祖父都压的喘不过气来!你这种被他看着长大还一手调教出来的黄口小儿,只怕是被他卖了还要帮忙数钱!”
“如今看着意气风发,他日若果发现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嘿嘿!嘿嘿!”
容睡鹤微笑着说道:“这个就不劳你担心,毕竟老师早就死了,他老人家生前再怎么手眼通天智谋似海,斯人已去,留下来的一点暗手,又岂能奈何我?”
“桓观澜当真死了?”高密王目光闪动,思索片刻后,冷哼了一声,“他当年能失踪十几年杳无音讯,叫人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其实却默默耕耘海上,布下天罗地网的大局……焉知今日不是故技重施?!”
“这种事情我自己就是个例子,毕竟这些年来,高密王府上下,岂非都以为我早就死了么?”容睡鹤笑道,“甚至连玉碟上都将我名字划去了……然而谁能想到我会有太太平平归来的一日?所以老师的死,不但是我亲自看着的,还是我亲自收殓的,入葬的时候,也是我亲自检视过,他是真死假死,我岂会不知?”
又说,“毕竟海上出生入死多年,我疑心病向来就不轻。”
“……”高密王沉默了会儿,试探着问,“他的死……也是你干的?”
容睡鹤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考虑好没有?我明日就会动身离开此处,可没多少功夫跟你磨蹭!”
高密王张了张嘴,片刻后,他低声说道:“我要见世子……见过世子之后,你我再谈!”
“可以。”容睡鹤稍作思索,微微颔首。
他同意之后,片刻,同在这座宅子里的容清酌就接到了消息。
心情沉重的世子整了整衣冠,正要出门,上首的高密王妃忽然道:“且慢!”
王妃瞥了眼过来传话的士卒,好声好气道,“我有几句话想叮嘱下世子……烦请你稍等可以么?”
这士卒是陶褖手下,这会儿因为陶褖亮明旗帜站容睡鹤,自然也一切以容睡鹤马首是瞻,对高密王父子等人不以为然,对容睡鹤似有情谊的王妃到底是比较尊重的,闻言忙道:“郡王不曾说过需要世子立刻过去,王妃娘娘请便!”
待他躬身退下后,王妃又看向旁边的戚氏等人。
戚氏会意,忙带着子女以及彤莲告退。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