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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得宠着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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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小术踌躇着看了一眼闭阖的窗:“方才楼下吹笛的公子身份很贵重吗?”
  “贵重,怎么不贵重。”陆林西兀自斟过一杯毛尖牛饮:“那是圣上亲弟弟,安宰王池镜。”
  “池镜……?”花小术低念着这个名字,露出困惑不解之色,似是有些熟悉,仿佛曾经在哪听过。
  可她不记得了。
  *
  池镜扫去一眼那紧闭的窗,复而垂眸重新打量手中横笛:“音色清润,音准不错。”
  “这可是淮南名匠胡伯青专门打造,取自梅螺竹中下节,粗细口径及竹节生长短洞孔开口都十分讲究,音色上乘竹壁够硬,听说这么一支就花足三年打造而成,可遇而不可求也……您再看这上面的雕纹精妙,就算仅作佩饰也绝不为过……”
  这场品鉴会是有心人讨好怀阳侯世子薛浔给办的,只不过薛浔同样是个有心人罢了。听闻安宰王乃是横吹名家,造诣颇高钟爱横笛,这不他招摇过市个把月,总算把人给引来了,这次机会若不把握得当,哪知还有没有下个机会。
  然而池镜话未说完,这时才接着说了下去:“好则好矣,只不过缺了一个音,赠予本王则不必了。”
  薛浔惊愕万分,怪叫一声:“缺了一个音?!怎么可能——”
  池镜语气淡淡,反问他说:“你不信?”
  薛浔微噎,愣是咽下了嘴里的话:“信、当然信。”
  “你这支笛吹普通的曲子没问题,吹转调的乐曲就会少一个音。方才本王吹出来的曲子已经显露出这个弊端,想必在场稍懂音律之人应该都听出来了罢?”池镜横扫在场众人,有的人眼神瑟缩,显然是听出来了,却碍于种种原因没有说出来而已。
  薛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方才他还在众人面前吹得天花乱坠,这时对方无疑暗指他根本不懂音律之事,着实是打脸了。
  池镜将横笛交还薛浔,找了托辞便转身离去了。
  他人一走,当众丢脸的薛浔自不会继续逗留,气冲冲地拂袖离去,留下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想笑不敢笑,想讽不敢讽,唯有将满腹牢骚转移至方才楼上拍错马屁的某人身上。
  “陆家二少平素最是不屑咱们这些文人风雅,我还当他何等傲骨铮铮高风亮节,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尔尔。只可惜这马屁拍得不遗余力,却着实是拍错了地方,武夫之后见识短浅,凭白闹了笑话尤不自知。”
  楼下的人笑声喧嚣,花小术忧虑地看向陆林西,他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嘴,一脸坦荡:“我就是武夫秉性见识短浅,比起挥笔撒墨纸上风光,我更喜欢耍刀弄枪马上荣光。平日我诗都没作过几首,甭论音律啥的更难懂了。”
  见他浑不在意,花小术点头:“文韬武略各所有长,以长抵短本就毫无意义。若论骑射他们可不定能及得上你之毫厘。”
  “你还记得我擅骑射哦?”陆林西沾沾自喜:“今年秋狝我有幸随行,百步穿杨可得过圣上夸赞的说。”
  “想必当日定是独占鳌头威勇无比,方能得到圣上大为赞许。”花小术笑眯眯,最近养成了夸人的习惯,信口就是一句,自然无比。
  好话谁都爱听,陆林西自不例外,他心思纯粹,顷刻便忘却了楼下那些冷嘲热讽,专心说起自己的英勇事迹。
  而楼下那些人也早已转换了别的话题,渐渐谈论起了新近京中流传的某些事情,比如有关皇后蓝氏娘家那位恶名昭著的小国舅销声匿迹了整整七年之后,终于回来了的消息……


第3章 蓝家的小国舅
  日影西斜,余霞成绮。万道霞光散落在皑皑白雪之上,赤朱丹彤,形成一道绮丽璀璨的光影。
  陆林西把花小术带回陆府,这时两家长辈约莫是撇开成见相谈甚欢,眉梢凭添缕缕喜色。
  天色已经不早了,花小术还惦着家中只有小翠花独自一人,花一松便领着女儿婉拒了陆老太爷留饭的意思,准备趁着夜幕降临之前返回家中。
  陆老太爷扫过出门一趟相处明显亲厚不少的陆林西和花小术,意味深长道:“一松,我原记得你曾在书信提及小术于墨凉与人订亲之事。那位张生不是临近科考,怎不与你们一路同行?”
  提及此事,花一松身子微僵,不由往身侧的闺女瞄去一眼:“这个……”
  一旁的陆林西头一回听说此事,瞠目结舌道:“小术,你已经与人订亲了?”
  “我与他人确实曾有婚约。”
  花小术并未否认,只是提及此事不免神思黯然。
  毕竟,那都已经是曾经的事了。
  倘若当初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兴许她早就嫁给了对方。即便后来有了阿爹的调任文书,她未必会像现在这样选择跟随阿爹返回京师,而是极有可能留在墨凉相夫教子,过她简单平凡的布衣生活。
  花小术无意多言,花一松也只是轻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一松还是改日再向老师禀明吧。”
  陆老太爷若有所思,抚摸长须淡淡颌首。
  他老人家没发话,陆林西自然不能贸贸然再插一嘴。他紧拧眉头,忧心忡忡地安慰说:“小术你别伤心,论及家世品行相貌才华我们京师有的是更好的男子,比墨凉那等小地方的人肯定有过之无不及。你可千万别因为一个个不长眼的男人跟自己过不去,那种人可不值啊。”
  花小术不由多看他一眼:“是不是你们京师的人都是这样充满了超凡自信?”
  陆林西一脸糊涂,不解其意。
  “以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早已想通了很多,也放下了过去。”花小术冲他俏皮地眨眨眼:“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我呀已经学会了带眼识人。就是听你一言,觉得这京师太过绚烂多彩,怕是小术一双眼睛应接不暇,还要狗蛋哥哥多担待些。”
  一听这话,陆林西反而更不放心了:“那必须得狗蛋哥哥给你担着才行。”
  这厢陆林西埋头忧愁起京师诱惑迷人眼,那斯花家父女已经趁着黄昏暮色乘车归家。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小翠花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老爷和小姐盼回来了,兴冲冲出门迎接。
  自他们去了陆府之后,小翠花一个人也没闲着,把屋里屋外从头到尾打扫一遍。等花一松和花小术回到家中,整个新居已经焕然一新。
  小翠花难得这么乖,花爹和小术自当不吝夸赞,直把小翠花欢喜得笑出一朵花来。
  他们一家人跨越千山万水长途跋涉来到京师的头一天,花爹拍膝决定犒劳自己与孩子们,今晚带闺女和小翠花出门吃顿壕的。
  京师处处灯火通明,与之相映相衬,就连天上月华星辉也要为之褪色。八街九陌纵横交错,闾檐相望,酒肆门外还飘着飞扬的旗幡。
  花家租住的宅子离夜市不远,花一松带着孩子们寻了家酒楼便走了进去。他自幼长于京师,纵然京师十年过去变化不小,但也并非全无一丝熟悉。
  “这家馥满楼你小时候阿爹就带你来过,味道那是真正一流,只不知十年过去有无变化。”花一松一边科普一边感慨。
  上菜的小二听说是老熟客,便笑道:“那客官可得好好尝尝,咱们馥满楼的老厨子今年干足第二十年,保准这菜呀还是从前那个味。”
  花一松闻言,满足地笑了:“那我可就放心了。”
  店小二诚不欺人,花一松尝过馥满楼的招牌菜之后大为赞赏。大抵是重回故地心潮澎湃,又或者是见到恩师心中激荡,花小术见他着实高兴,便主动给阿爹点了壶酒。
  花一松素来嗜酒,只是平日有女儿约束难沾多少。难得见她主动点了酒,当爹的心情大好,揽过女儿的肩也给她斟满一杯。
  花小术没推拒,只是意思意思浅酌一口。酒水含于口中,有些苦涩有些辣,说不清这样滋味究竟哪里吸引人,或许吸引人的是酒后的醉生梦死,图一时的忘却烦忧也说不定。
  一壶酒不过二两,剩下的酒水全都入了花爹的肚子里,花小术只小酌一杯,却已经觉得双颊有些烫了。
  虽说酒量不行,好在花小术也并非一杯倒的体质。
  她们来时已经快要过了饭点,吃过这顿饭,酒楼里的客人则更少了。大堂里剩下三两桌的人也是吃过饭了,点了茶水果盘一边消食一边闲聊。
  “我堂兄可是在蓝府当差的,他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吗?”
  花小术耳朵一动,顺着话音看向前面那桌两名男子。
  听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小国舅?蓝家的国舅爷不就是当今蓝相嘛?”
  “这你都不知道?蓝相是家中嫡长子,皇后蓝氏排行第二,他们下面还有个最小的嫡亲弟弟,人人都唤他作小国舅。”
  “这小国舅可不得了,想当年在咱们京师那可是一顶一的恶茬子,人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不管是朝中大员还是皇亲贵戚见了全都得避着走,谁也没敢跟他硬碰硬。”说的人不胜唏嘘:“当时在京师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说蓝家老大老二这般出息,独独老三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显然听的人并不太信:“这么厉害?我来京都好几年了,怎么就没碰过这号恶茬子?”
  “早年有传闻称他被家里人送去修佛修道修心养性,又有人说他脑子有病被押去遍寻名医……”说者神秘兮兮:“还有人说他早就死了,只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又活着回来了。”
  听的人不以为意地笑:“回来又怎么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就算他背靠的是蓝家,倘若触动了圣上威严,还能由着他放肆不成?”
  “谁不知道皇后蓝氏深得圣上眷宠,蓝相位极人臣权倾朝野,那小国舅纵然目无王法为非作歹,上面有兄姐挡着,谁能奈何得了他?”说的人煞有介事:“听说从前在他手里还闹过人命,可惜被蓝家给压下了,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听的人托着腮还是不信,故作玩笑:“圣上何等英明,岂会真的毫不知情?莫不是见蓝家势大,暗中打着‘捧杀’的主意……”
  “——嘘!”
  似是惊觉话题走向过于危险,又像是注意到周围有人投过去的目光,两人压低声音,渐渐不再言语,结了账就匆匆离开了馥满楼。
  花小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忽觉肩上落下的力道,她回神注意到阿爹欲言又止的神情,摇头说:“我没事。”
  一桌菜肴吃得七七八八,花一松见女儿和小翠花均已放下筷子,于是将壶里最后一口水酒咽下,这才摸摸肚子起身:“吃饱了我们回家。”
  夜色弥漫,疏星淡月,银光流泻大地。京师处处银装裹素,天气冷了,回家的路途行人也渐渐少了。
  花小术边走边熟悉附近的建筑,她抬眼看见不远处有座高阁,楼阁飞檐还明灯高挂,依稀能够看见楼内人影晃动。
  那是白夫人的馨艺园,从前花小术便是在那里随白夫人学琵琶的。她心下触动,扯了扯花爹的袖子:“阿爹,我想去一趟馨艺园。”
  花一松同样看见了,他摇头说:“这才刚到京师,白天我们就已经往返了陆府一趟,你身子会撑不住的,而且现在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先回家好好休息,明日再去吧。”
  花小术抿了抿唇,心下明白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便不再坚持。
  一家人从馥满楼归来,远远却见自家门前守着一群不明人士,为首之人倒是比较熟悉:“……楠木?”
  楠木万年不变黑衣素衫,一如即往木无表情。他倚靠门板环手抱胸,见一家子总算归来了,遂上前抱拳,中规中矩一一问候,连小翠花也没落下:“花大人,花姑娘,翠花姑娘。”
  花一松瞅着将他们家围成一圈形成包抄状的黑衣人,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家窝藏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危险罪犯呢:“楠木啊,你们这是要干啥?”
  “在下并不想要惊忧各位,实乃情急之下迫不得己,方得以出此下策。”楠木顶着麻木脸:“我们漪少爷跑了,在下怀疑他就在这里。”
  “劳烦各位开一下门,在下这就把人给带回去。”


第4章 有贼心没贼胆
  “没有?”
  楠木胸有成竹地找来,命人把整座花宅包抄得水泄不通,以为这样铁定能够把人给逮回去。哪知一行人将整座宅子里里外外掀了个遍,却始终没能找到目标人物,他当下就黑脸了:“不可能。”
  手下的人也很难办,毕竟宅子来来回回就这么点大小,而今已经掀了个底朝天,真的藏有什么人绝不可能毫无所觉。
  楠木埋头苦思……这回可好,真把人给弄丢了。
  原以为来这里准能找到人,没想到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不得己楠木只能先辙:“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叨扰各位了。只不过各位如有漪少爷的消息,烦请告知一二。”
  说着,楠木还特意转向花小术,她只得说:“我会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楠木这才带人从花家辙走。
  花小术眺望街道的尽头,一行黑衣人借着夜色无声掠过,悄然消失于夜幕之中。他们的出现仅仅只是无伤大雅的一则插曲,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花宅也渐渐重归平静。
  大门落锁,花家各人兀自回房熄灯歇息。临睡之前,花小术特地把自己的房间里里外外摸索了遍,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才卧榻入眠。
  夜色深沉,愈见浓郁。
  一人行走在逼仄曲折的石板小巷之中,他轻吁一声,气息瞬间化作白雾袅袅升空。
  六街三市停止喧嚣,京师皇城万籁俱寂。抬眸远眺,馨艺园的高阁也早已灯熄。
  白夫人出身宫廷乐坊,曾任太后娘娘的专属琴师,还执掌担当过皇宫典乐一职,出色的技艺更在当年名满京师。馨艺园是她一手建立,虽非专职为皇家提供宫宴奏乐,却时常受到宫中妥以重任。
  可想而之白夫人当今地位举足轻重,纵然世人对乐师心存轻视之意,纵使她只是一名薄弱女子,但在京中可绝无人胆敢轻慢于她,更无人胆敢在她的地方放肆。
  然而就在这个寒风飒飒的夜晚,一抹黑影悄然擅闯其中。
  冷风入室,迫使白夫人自睡梦之中醒来。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为何开了,寒夜森黑,月色凄迷,不禁令她感到一阵心怵。
  白夫人的夫君逝去多年,她并未再嫁,而今寝居只她一人。她的居所在馨艺园最高处,楼阁高筑,寻常歹人不该轻易攀上才是,何况天子脚下皇城根儿,谁敢在她的地方放肆?
  白夫人心中笃定,胆子随着放大了些。她披上外衣起身关窗,近窗之际她还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张望。
  未见异常,白夫人这才暗松一口气,把窗轻轻带上。
  在她阖窗的那一瞬,外间月辉疏落,在狭窄的窗缝中汇成一道浅浅的光束,投映在乳纹的白石地面上。白夫人双瞳微缩,月辉映在地面的影子除了她自己,还有她背后一个扬手执刀的人影。
  白夫人顷刻转身做出了闪避的反应,可惜动作终是不及对方,高举的匕首已经向她袭来,白夫人脑子一空,直到耳边传来‘梆’地一声。
  死亡的痛楚并未出现,白夫人脸色煞白,尤未从死里逃生中惊醒。那把匕首扎在了离她耳朵不到一寸的地方,凌厉的刀锋割断了数根发丝,细碎地飞落在地面上。
  白夫人双腿一软,背靠着窗墙渐渐滑坐在地。她双目瞠睁,冷汗涔涔,茫然地抬首看那冲她‘行凶’的人……
  尚未闭阖的窗扉再次被外间的冷风徐徐推开,夹缝的月光渐渐扩张,从光束变成了一片浅淡的银光,逐渐显现出眼前之人清冷俊逸的无暇脸庞。
  他松开手中匕首,居高临下地俯视惊悸未定的白夫人,缓缓启唇:“多年不见,老师可别来无恙?”
  白夫人张了张唇:“……是你?”
  “你能记得学生真是太好了。”蓝漪冲她暖暖一笑,眼底却凝着冷戾的血红寒光:“学生不请自来,有件事想劳您帮忙。”
  *
  蓝漪步出馨艺园时,月已中天。
  当他行至深巷,忽闻一声响指,一行黑衣人悄无声息自暗中现身,迅速将他的所有后路都堵了起来。
  蓝漪停下脚步,淡淡环扫一圈,并未作出任何抵抗。
  “天寒地冻,漪少爷可要小心着凉。”
  一人自黑暗中徐徐走出,楠木好整以暇地打量宛如瓮中之鳖的小少爷,摇了摇头:“属下以为您会去见花姑娘。”
  蓝漪双眼微眯,眸色渐寒:“你惊动了花家?”
  直觉这时候不能实话实说的楠木没答,而是故作正经八百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方才属下见到花姑娘的时候发现她身上似乎沾了酒气。”
  蓝漪眨眨眼,戾气不知不觉少了几分:“不对,小术不会喝酒。”
  “听闻她们一家今夜上馥满楼接风洗尘,故而花姑娘也小酌一杯。”体帖的楠木立刻打报告。
  蓝漪埋头想了想,一颗心蠢蠢欲动:“那我去看看她。”
  楠木瞬间恢复面瘫:“主子还在府中等您。”
  “叫他赶紧洗洗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蓝漪浑不在意,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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