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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漕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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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溪气急了,狠狠踹她一脚,“放屁!你滚开,信口胡说,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不成,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蓝烟与蓝浦在下棋,蓝浦连连悔子,“不算,不算,这个不算,我重来一次。”
  蓝烟被她磨得没了脾气,“你棋艺不精,非要下棋,还有谁敢同你对局?”
  蓝浦左思右想,颤颤巍巍又落一子,蓝烟道:“最后一次,别悔了啊。”
  蓝溪穿着雪地里的厚底鞋,身上披一件雪白的狐裘,她推开别院的门,蓝烟和蓝浦就在窗边,烛火将两人的剪影照在窗上,生动又有趣。
  她吸一口气,拍了拍门,“姐姐,我是蓝溪。”
  里头果真就两人在对弈,蓝溪道:“我不放心姐姐,过来看一眼。”
  蓝烟迎她进来,“你怎么来了,大都督不怪你?”
  蓝溪笑笑,“大都督说无妨,我便过来看一眼,哎,二姐呢?”
  蓝浦摇头道:“她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出去一趟。”
  蓝溪伸手指挥丫头们铺床,“诶,炭盆子熄了,加炭。还有那边,快些弄整齐。。。。。。”
  蓝烟牵了她的手,“好了,快些回去,大都督该生气了,你这般不听话,他明日就撵我们走了。”
  蓝浦也点头,“是啊,你快些回去,今日怎么能跑出来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早些安置。”
  姐妹们道了别,蓝溪转过身,走入了雪中。
  深深雪夜里,前头有丫头点灯,身边有丫头撑伞,蓝溪却觉得,这府中夜晚,也太黑了些。
  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湿漉漉的,那是,泪?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季舒甩着两方水袖,跳了一支《绿腰》。她挥臂旋转,脚步轻盈,真是一出月下美人。
  丫头点着灯笼,季舒水袖一甩,缠在了廊下的灯笼上,丫头忙去帮忙解开,季舒这么一扯,灯笼跌在地上,烛火灭了。
  “你们让我不得安稳,我便让你们都万刃穿心。”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各位喜欢大明的读者们,作者病了许久,热感冒发烧,又拖着现言一起写,这边进度极慢。。。
很感谢两位读者追着去看了作者的现言,并鼓励了作者,作者心怀感激 。。。
好了,话不多说,作者要努力开写了 。。。。。。

  ☆、指天发誓

  
  “那是上贡的丹药,你们吃了没用,若是要孔雀胆,再寻。”孟微冬起身,他说:“她们没事,不消多时就回来了。”
  霍青棠喏喏,她若是能找到孔雀胆,何须冒险去偷。
  孟微冬自己穿上了他那袭华美的紫貂大氅,许是探知了青棠的想法,他也不解释,“天气严寒,早些歇息吧。”
  孟大都督走了,名震天下的后军大都督孟微冬到‘有间客栈’说了几句闲话,就这么走了。
  青棠累得很,晨间被困远山堂,花房再遇顾惟玉,而后狠狠哭了几场,她真是累极了,就连林媚春和范明瑰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霍青棠一睁眼就看见范明瑰坐在她床边,青棠瞧她一眼,“你作甚?” 
  明瑰的大眼珠子上下转动,围着霍青棠上下转动,青棠被她瞧得周身不自在,“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同我说?”
  范大姑娘站起身,低头俯视床上的霍青棠,“啧啧,这才一日不见,果真就不一样了。。。。。。”
  青棠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绕晕了头,“怎么了,谁不一样了?”
  外间的林媚春端着热腾腾的早饭进来,一个托盘上有三大碗面条,明瑰转头瞧见,“哎,我最不耐烦吃面条,还有甚么别的可吃的?”
  媚春道:“这不是面条,这是鸭血粉丝,店家说这是特色呢。要不你先尝一口,待会出去再寻了别的口味来吃?”
  今日的姑娘们都格外温柔,霍青棠改了平日里冷冰冰的习气,换做平时,哪有耐性由范明瑰这么盯着看,早一记冷淡目光回过来了。今日的林媚春也格外温柔,平时她哪里会端着食物进来哄天哄地,还要顺着范大姑娘这位姑奶奶。
  原因无他,霍青棠初尝爱情滋味,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连同冬日抑郁都一并扫去了。而林媚春是因为愧疚,她出卖了她的盟友。
  媚春与明瑰在小圆桌上坐下,她还给青棠和明瑰一人倒了一杯热茶,惹得明瑰连看她几眼,“我说大辫子,你今天怎么格外。。。。。。格外殷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屋里唯一一个神志未变的人是范明瑰,她明明白白戳穿了林媚春,那头霍青棠已经穿好了衣裳,她目光转过来,看见正在对峙的范林二人,说一句:“媚春是不是被抓了?”
  林媚春当然被抓了,林媚春不被抓,孟微冬怎么调开所有人的视线,与霍青棠单身一人见了一面。
  这事并不复杂,只要稍微一想便能想通,昨日的闵梦余就是这么说的,“孟大都督怎么轻易放了林姑娘,是不是林姑娘同他妥协什么了?”
  林媚春不能承认,她们蒙古人最看不起出卖朋友的人,而她,刚好就是那个没有信用的人。所幸,霍青棠此刻安然无恙,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非要给她填命不可。
  霍青棠这么一问,范明瑰也反应过来了,“我说昨日怎么回事,孟微冬抓了你又放了你,还说孔雀胆还给他就无事了,诶,他怎么那么好说话?”
  昨日闵梦余一行人被侍卫领着去见孟微冬,那位孟大都督从始至终都没现身,只有个叫南济的兵士头领压着林媚春,他说:“大都督大喜之日,抓到一个小贼,那人偷了府中的孔雀胆,但大都督仁厚,不欲深究。现如今只需将孔雀胆交还便可,小贼亦会平安无事。”
  小贼是谁,就是他手中的林媚春。
  媚春脚上有个脚镣,南济也没捆着她,伊龄贺他们赶去的时候,媚春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见到伊龄贺他们过来,她急急起身,南济才用手中佩刀拦了她一下。
  伊龄贺是尚武之人,见媚春被拘,伸手就去夺南济手中佩刀,外头齐刷刷的脚步声,屋子外头已经围满了兵士。伊龄贺欺身向前,南济道:“大都督不欲与各位为难,各位只需交还孔雀胆,便可将这位姑娘带回去。”
  闵梦余心细,他先看南济一眼,见他神色坚定,并不是那种信口雌黄之人,又见被拘者唯林媚春一人,又问媚春,“敢问姑娘,可曾见过霍姑娘?”
  林媚春摇头,“孟微冬只抓了我一个,霍姑娘不在。”
  闵梦余又去看南济,希望得他保证,“孟大都督名扬天下,不会出尔反尔与一个小小女子为难吧?”
  南济身上有军士的骄傲,他憨憨的脸上露出肃穆的神情,“大都督说话,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东西就在伊龄贺手里,他将匣子往南济身上一抛,南济打开看了一眼,也不啰嗦,直接开了林媚春的脚镣。
  闵梦余当下便道:“我等感怀孟大都督大恩。” 
  兴许昨日是孟微冬大喜之日,他不想见血,所以此事解决得格外舒坦。
  闵梦余在归还那一对孔雀胆之后,又深想了几层,为甚么孟微冬只求追回东西,为什么那孔雀胆添了丹砂,这孔雀胆制成丹药又是给谁吃的?还有青棠,她去了哪里?
  这事着实带着许多蹊跷,闵梦余又不能与众人说,范明瑰是个不省事的,伊龄贺身份又太敏感,至于林媚春?闵梦余只担心,她被孟微冬给骗了,或者说,他们所有人都被孟微冬给骗了。
  回到客栈时,青棠已经回来了,林媚春说,“霍姑娘已经回来了,她睡了”。
  伊龄贺松下一口气,闵梦余叹一口气,这事看着无风无险地过了,怎么偏偏又让人觉得如此不自在?
  此刻夜色深了,有许多话也只得明日再说了。
  霍青棠问林媚春是不是被抓了,范明瑰哼道:“她是被抓了,笨的要死,连我这个不会武功的都跑掉了,她竟然会被抓了,真是。。。。。。”
  林媚春武艺不俗,范明瑰手脚绝没她快,但范明瑰跑掉了,不得不说是奇事一桩。媚春浓眉一皱,“我当时想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在新房等你们,谁知你们久久不出来,我抽空出去看,那个。。。。。。那个孟大都督就守在院子外头了。我。。。。。。我不是他的对手。”
  蒙古人爽快,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媚春痛痛快快承认打不过。
  孟微冬是谁,雄震一方的后军大都督,他在辽东雪原上九死一生,自千军万马中杀出今日地位,林媚春打得过他是侥幸,打不过才是正常。
  范明瑰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就是柿子捡软的捏,遇见别人就怂了,平日里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
  媚春自幼习武,一身武艺也绝不是花架子,若要挥刀向前,她绝不会退缩。此刻被范明瑰激了几句,她竟没有生气,只看着霍青棠,“昨日你。。。。。。你没事吧?”
  心里装着点亏心事的人都突然温柔,她们心中存着善良,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过错会害了别人。林媚春一心只怕孟微冬对霍青棠施暴,只盯着她的脖子她的脸看。
  青棠笑笑,“我没事,我也跑掉了。”
  青棠只当媚春关心她,“我遇见了一位故人,他带我跑掉了。”
  范明瑰也插了一句,“我也遇见了故人,幸而有他,我才躲过一劫。”
  两人分明在说不同的事,说不同的人,可她们二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表情,媚春后来回忆一下,那种神情,就叫柔情蜜意。
  霍青棠自然跑掉了,她如果没跑,孟微冬怎么会用她来和林媚春做交易。媚春几次差点说了实话,她想说孟微冬是不是看上你了,可话就挂在嘴边上,还是没有说出口。
  青棠低头吃东西,媚春愣着神,范明瑰攘她一下,“你吃啊,盯着她看什么,是不是嫉妒她生的比你好看?”
  媚春抓了筷子,觉得口中食物都没甚么滋味,汤汁热腾腾的,上面还有她喜欢的鸭血,怎么就半分味道都没有呢?
  伊龄贺穿黑色大氅在外头站着,昨夜里又下了场雪,银白的雪地里站着一个冷清的身影,让人无端觉出几分辽远来。瞧见一同出门的三位姑娘,他目光落在霍青棠身上,“昨夜起风了,睡得好吗?”
  媚春低着头,不似往日活泼,只肯站在离伊龄贺最远的那一处。
  范明瑰左右张望,“闵家哥哥呢?”
  伊龄贺道:“他回去收拾行李,今日我们在南京城留最后一天,明日一早返程。”
  霍青棠知道闵梦余在南京,也知他去孟府贺喜,但不知闵梦余也牵连此事,当下就道:“孟微冬见了闵家哥哥了?”
  伊龄贺瞥见她紧张神色,摇头道:“不曾,我们都没见过孟微冬。”然后看向林媚春,“独她见过。”
  青棠颔首,其实她也见过。
  但闵梦余是不同的,闵梦余在朝为官,她们几个小女子有什么打紧,孟微冬也不至于和几个女人过不去。伊龄贺年纪尚轻,又是前朝遗族,孟微冬也不会一直盯着他。唯有闵梦余,是避不开这位驻守南京城又权势鼎盛的后军大都督的。
  孟微冬坐在桌上喝汤,他穿一件浅蓝色锦袍,季舒递上手帕给他,“大都督今日看着很是精神,这衣裳颜色也选得好。”
  孟大都督自登上高位,便很少挑了天蓝浅碧的料子来穿,一是他年纪不轻,二是要有些庄严规矩才好。季舒永远是最聪明的,永远知道挑些最好听的话来说。
  昨日里大都督深夜才回来,没人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浣溪阁的灯点了大半夜,直到今早天蒙蒙亮才熄。
  新婚之夜,大都督没去新房,他在季夫人那里住下了。
  宅门里的丁点事儿,从不需要人刻意去说,新娘子被冷落,不等天亮就能穿透整个孟府的后院。
  此刻的蓝溪穿着蓝浦从洛阳带给她的粉色绫裙,默默梳了个头,起身对身边丫头道:“走,带我去给大都督和季姐姐请安。”
  季舒成了罪人,最起码,在蓝家姐妹眼里,她是罪人。
  孟微冬擦了嘴,将手帕往桌上一丢,季舒忙去给他端茶,在她泡茶的时候,有些愤怒。季舒心里是这样想的:“好你个孟微冬,自己碍着蓝河的缘故,不肯睡蓝溪,竟拿了我来当靶子!哼,有本事你一辈子不要睡她。”
  蓝溪才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小姑娘在孟微冬面前盈盈一拜,“蓝溪给大都督请安”,孟微冬很想伸手去扶一下,手到半路,就转了方向。他伸手去拿了小几上的茶盏,轻声说了一句:“起来吧,昨晚睡得好吗?”
  季舒听了差点笑出声来,你自己让人在新婚夜独守空闺,还问人家睡的好吗,啧啧,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蓝溪很是平静,“回大都督,妾睡的不好。”
  这是个大胆的丫头,季舒回头,又看了她几眼,小姑娘穿粉色的衣裙,面目很年轻,其实她算不上顶漂亮,多看几眼,又很像段桃之。可段桃之是个旧人,是个已经青春不再、在孟府后院混日子等死的旧人,蓝溪不过十五岁,她的好日子还长,她怎么能像段桃之呢?
  季舒后来想清楚了,并非蓝溪与段桃之长得相似,而是没有爱的女人都相似。孟微冬不爱段桃之了,他也不爱蓝溪,或者说,他从未爱过蓝溪。
  孟大都督笑了,指着季舒道:“给她换个院子,这冬日风大,她那院子确实也太空了些。”
  蓝溪唇色泛白,季舒听了,心也一道跟着凉了半截,这丫头,还没得宠已经失宠了。她笑一笑,去搀蓝溪起来,“妹妹快起来,地上这么凉,大都督在说笑话,妹妹莫要往心里去。”
  这话也算不得虚伪,季舒只是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罢了。
  这一搀没有搀动,蓝溪在江上长大,力气本就不是季舒这种养在宅院的女子可比的,她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在地上跪着。
  少女固执的要一个答案,为甚么?
  孟微冬起身,“跪坏了腿就在府里养着,反正时日还很长。”
  蓝溪猛地抬头,眸中有痛苦之色,“大都督,你娶我就是为了折磨我吗?”
  孟微冬没有回答她。
  永乐九年,他就已经指天发誓此生不再爱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爱的读者指出,青棠肖父,是的,霍青棠的相貌与霍水仙一脉相承。
可血缘是斩不断的,或许子女的某种神态,某种表情会与父母出奇的贴合。
关于这个问题,作者想到一个小姑娘,黄多多。她到底像谁,作者只想说,看角度。。。。。。
无良的作者望天,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男人看女人都是有旧爱的影子的。
孟大都督在霍青棠身上找史晗的影子,也是可行的,可以理解为他的移情作用。。。
毕竟,他爱过的人只留下这一点血脉,大概男人爱过的所有女人都是相似的 。。。。。。

  ☆、形成漩涡

  
  霍青棠范明瑰与林媚春三人走在前头,伊龄贺跟在后头提东西,他穿着五彩澜衣,头上扎着辫子,手里抱着若干油纸袋,模样也甚是有趣。
  “诶,我要买这个。”
  范明瑰兴致最高,在白马寺前的大街上看见这个也喜欢,看见那个也稀奇,青棠笑话她:“将来去了京城怎么得了,岂不是要将半个京城都买下来?”
  范明瑰本身兴致极高,听了青棠的话,有片刻迟钝,逛铺子的热情也减了下来,青棠瞧她,“怎么了,逛累了?”
  林媚春一直跟在范明瑰身后,下意识的和霍青棠保持着一定距离,范明瑰脚步慢下来了,她们身旁就有一家香料铺子,青棠道:“我们进去看看?”
  铺子很大,杂设极多,这头摆着香膏,那头摆着焚烧的香料,香气萦绕的地方总能使人心情愉悦。范明瑰一行迈步进去,小二迎上来,“小店香料齐全,应有尽有,不知几位想挑选些什么,小的给各位介绍介绍?”
  媚春向来对焚香不感兴趣,让她去辨别这些细密的香气,不如直接问她鸡血和鸭血有什么区别,她或许还能跟你说个一二。
  范明瑰手上拿了一把带香味的澡豆,“店家,这味道似乎和寻常卖的有些不一样?”
  小二过来,满脸含笑,“姑娘好眼光,我们这澡豆里头参了花蜜,就是将鲜花儿捣碎了,用里头提炼出来的汁子和皂角混在一处的。您看,我们这有梅花香的豆子,那个是玉兰香,也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种。您手边的那个是海棠香,是我们师傅新研制的,您闻闻?”
  “哧哧”,媚春凑过来,哼了一句:“莫要唬我们,骗三岁小孩呢,谁人不知海棠无香,你这豆子怎么个海棠香法儿?”
  霍青棠提起范明瑰的婚事,她无端的就有些郁郁,小二说了一通,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刻林媚春提出异议,她才伸手抓了一把豆子在鼻下嗅,“这个有香,但海棠几时有这香味,这到底是个什么香?”
  小二也笑,“这就是海棠香,我们东家说了,谁说海棠无香,他偏要让海棠生出香味来。”
  这话说得怪异,霍青棠也抓起一把豆子在鼻尖闻,这香味细细密密,闻久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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