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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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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长公主吩咐,纪太医也懂得分寸,若是公主和尹彦卿一同中毒,便说明公主与尹彦卿有私,甚至私下出宫相会,对于公主名节有损的事情,他断然不会做。
    …
    刚刚因为中毒而绷紧的情绪松懈了下来,才有觉着浑身痒的难受,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有唤青和进来,强压着头重的晕眩,自己下了床去桌边取了药膏,冰凉的药膏接触肌肤,一阵清凉之感,却也霎时舒服了许多。
    突地,屋外传来敲门声:“公主,杜正风求见。”
    手中动作一顿,是了,她竟忘了今日杜正风要来,可是她这般模样,却也见不得人,遂走到桌案前,提笔,俯首写下了一封信。
    “青和,你进来吧。”把信笺握在手中,正欲站起身,却因为一阵恶心晕眩,差些站立不稳,摔倒时,勉强扶着了桌案,才不至于整个人跌在地上。
    好在青和推门进来了,见公主这般模样,赶紧扶着她回到床上,“公主好生歇息,可有哪里不舒服,还要不要叫何太医过来?”
    秦艾词摇了摇头,将手中信笺交给青和:“你拿去转交给杜正风,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见客。”
    见秦艾词面色苍白,青和哪里敢走,只道:“奴婢让张公公进来拿信。”
    秦艾词却执意将信笺塞道青和手中:“你亲自送出去,记得,不能过别人的手,一定交到杜正风手中。”
    见公主谨慎交代着,青和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待青和离开,秦艾词仰望了床帏,今日中毒虽是巧合,却也提醒了她一点,她该护好自己不能出一点事情,否则,这个世间真的只剩下皇弟一个人了,皇弟还年幼,群狼环视下,如何能独自撑起整个大梁朝。。。。。。杜朝阳现今或许还觉着她成不了气候,可一旦杜正风把事情办成,怕是,杜朝阳也该重新审视她了,到时,她该如何自保?

  ☆、第19章 探病

“傅大人,这边请!”
    管家领着傅正臣行至杜朝阳书房外,正巧和门外的周婉言对上。触不及防地撞上傅正臣,婉言也是一惊,还来不及收起眼底的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傅大人好。”婉言客气地点头行了礼,而后匆匆转身离去。
    看着婉言袅袅纤弱的背影,傅正臣叹息一声,转而瞧了眼管家,管家倒很是平静,好似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将军正在书房,傅大人直接进去便可。”
    傅正臣点头,才走到书房门外,却和里头出来的人撞个正着,接着是散落一地的画像。傅正臣拧着眉头,杜朝阳处事严谨,身边这般冒失的下人实在少见,心中正觉不满,低头瞥见画像中燕瘦环肥的各色美人,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下人,难怪了!顿时心情好了几分,或者说,是多了几分调侃的心境。
    那人将画像一一拾起,行了礼便赶紧退了出去,傅正臣才是大步走近,调笑到:“怎么?没打扰杜将军选美吧。”
    杜朝阳一听声音便知是傅正臣,本来就阴霾的心情,哪里还愿意去搭理他,只认真研读着手中的兵书。
    “我刚才可是看见你家表妹泪眼朦胧地离开,哎,襄王无梦也就罢了,唯一向着她的老夫人都开始想方设法给你寻美,啧啧啧,可不是伤心么,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傅正臣不嫌事乱,继续说着。
    “傅大人若是闲得慌,外头青楼楚馆多得是楚楚可怜的美人儿,傅大人走错地方了。”
    杜朝阳冷冽的声音传来,傅正臣挑眉,这是逐客的意思?他呵呵一笑,淡然道:“我今天一早去了鹤庭,虽被拒之门外,却意外得了个消息,既然将军没兴趣,那,还是算了。”
    说完,傅正臣自己寻了位置坐下,正巧下人端了茶进来,他悠闲地在一旁抿着茶,自得其乐,杜朝阳却仍旧看着兵书,也没有理会他。
    直到一盏茶见底,傅正臣抬头,桌案旁的杜朝阳依旧专心致志,半点不受影响,只得摇头叹息,他总是最能沉得住气。
    “彦卿病了。”傅正臣说着,看了眼杜朝阳,继续道:“或许,和长公主病得一样。”
    杜朝阳仍旧捧着书,手中动作未变,神色如常,但眼角微扬,熟悉如傅正臣,自然能看出这一丝细微的变化,说明,他有在听。
    “阿三没让我见彦卿,我便把彦和托我带去的东西放在了竹林里,下山时却意外碰见李祺,他正巧上山来给彦卿送药。”
    听罢,杜朝阳挑眉,李祺,心爱公主的长子,心爱公主是前夫过世后改嫁纪太医的,李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自然不会和彦卿有牵扯,若肯乖乖送药,便该是替纪太医吩咐的?纪存智也和彦卿没有交集,他送药,实在不难让人联想到长乐公主。
    见杜朝阳手中书本始终在那一页,便知他听得用心,遂继续到:“亏得是李祺来送药,我才能打听出一二,原纪太医今晨进宫去给长乐公主看诊了,回府后便配了药要他送去鹤庭,要不是心爱公主生产在即,纪太医也不会假手李祺。”
    而后意味深长看着杜朝阳,道:“你说说看,这两人病得,可不是很凑巧?”
    长乐病了?杜朝阳挑眉,宫中竟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想来是被长乐瞒下了。想起昨夜长乐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才觉自己太过大意了!愣了一会儿,杜朝阳放下手中书本,起身,道:“想起还有要事要进宫与陛下商谈,就不留你了。”
    杜朝阳做事素来利索,看着很快转身出去的身影,傅正臣笑了笑,他本来就算准了杜朝阳知道长乐生病的消息肯定待不住,正欲回府,复而又思索了下,转身往后院老夫人那请安去了。
    …
    “公主,公主!”青和匆匆跑了进来,正巧碰见秋蝉姑姑在替公主擦药,身上衣衫半解,雪白的肌肤上全是红包。
    建安青和这般冒失,不待长乐斥责,秋蝉已是先一步拧着眉骂道:“没规没距的,可是还要去先梓宫将规矩重新学习一遍!”
    青和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宫女人进宫都是第一时间送去先梓宫调教,那里的嬷嬷严苛得很,手段厉害之极,让她现在还是胆怯。而后才想起来要回禀的事情,赶紧道:“陛下…陛下过来了。”
    “你不早说!”秦艾词瞪了青和一眼,赶紧缩进了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来自被窝里传来:“姑姑去拦住陛下,别让陛下看见我这副模样,否则他又得难过了,就说我感了风寒,怕传染了陛下。”
    秋蝉收起药膏,点点头,正要出去,却见陛下已经进屋了,这速度很是快,让她有些反应不及。
    “皇姐呢?听说皇姐今晨宣了太医,可是病了?”陛下小脸皱成一团,很是担忧。
    陛下与公主姐弟情深,公主不想陛下担心,也不希望有心人借着这事顺藤摸瓜牵扯出尹彦卿,遂吩咐宫人不许将公主生病的事情传出去,至于中毒,更是只有秋蝉才知道,却不知陛下如何消息这般灵通!
    秋蝉看了眼陛下身后跟着进来的杜朝阳,似乎有些明白了。
    “陛下莫急,公主没什么大碍,只是染了风寒,如今已经休息了。”秋蝉回道。
    休息了?陛下探了脖子往后头看去,“可朕刚刚明明有听见皇姐的声音!”
    “额……”秋蝉眼角一抽,道:“是刚刚躺下的,况且风寒容易传染,陛下龙体为重,待公主病好了,陛下再过来探看公主吧。”
    “皇姐病了,即便是传染,朕也不能不过来瞧瞧啊,不然怎么安心!不过既然皇姐睡下了,朕也不好惊扰,晚些再过来吧。”
    陛下这般说着,锦被下的秦艾词只觉暖心,她自小怕疼怕苦、又怕黑怕冷,以前她生病时,父皇母后总是最紧张,每回都会一同守在她床榻边陪着,汤药都会吩咐宫人佐着蜜饯喂给她吃,今后,她若再生病,这世间还会关心她的,便只有皇弟一人了……
    想起五年前一次感染风寒,夜里皇弟偷偷一人跑到她宫里,赖着要陪着她睡,说要把她身上的风寒染走,让她不再生病……鼻头一酸,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隔着锦被,闷闷的声音还是传到了陛下耳中,他欣喜道:“皇姐醒了!”
    不等秋蝉拦住,小皇帝已是快步行至床榻边,心急询问着:“皇姐可好些了,让朕瞧瞧。”
    杜朝阳亦步亦趋跟着。
    躲无可躲,秦艾词无奈,隔着锦被,道:“我没事,陛下国事繁忙,莫因为我耽搁了。”
    “国事日后也可处理,怎及皇姐身体重要。”说完,疑惑着说道:“皇姐闷在被子里,不怕喘不过气来?”
    挣扎了会儿,想着事已至此,陛下岂能轻易被糊弄过去,遂试探性说着:“陛下等会见了皇姐的模样,可不许笑!”
    “为什么要笑?”陛下不明所以,看了眼身后同样不解的杜朝阳,而后又看着床塌边的秋蝉姑姑,都没有人解答。
    锦被缓缓被拉下,先是露出额间的红肿,而后再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最后索性直接把被子扯开,一张长满红包的脸就这么触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还不待陛下反应过来,身后却是传来一声闷笑,秦艾词一惊,抬头,惊恐的双眼正好对上杜朝阳的满眼笑意,霎时悲从心来,立刻又将锦被拉起,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杜朝阳也在!
    陛下后知后觉地笑开:“皇姐着模样,哈哈哈,怎么…怎么回事!”
    “回陛下,公主贪吃才惹下这怪病,已经让纪太医瞧过了,并没有大碍,过些天就能恢复了。”秋蝉回道。
    杜朝阳看着闷在被子里的长乐,抿着唇,他知道长乐应该没有大碍,否则纪太医不会早早就出了宫,只是他还不放心,想进宫来瞧个究竟,却不想看见这幅模样的长乐,不禁想起那年,长乐高烧不退,一脸潮红,也是这般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说自己丑急了,那年,他说:我心中的长乐永远是那个长乐,怎样都不丑。
    即便经过三年时间,她成长了许多,冷静沉寂了,可如今病中的这幅模样,却一如当年。我们的少年可以成长,可以被隐藏,但是绝不会死去,于他,亦然!
    “陛下看过了,也笑过了,还不走!”这语气,已有些生气了,陛下有些不知所措,想着到底怎么得罪了皇姐,或是,因为他刚刚忍不住笑了?可是,是杜将军先笑的……
    转头,却看杜朝阳早已没了笑意,仍是一脸肃然,和平常无二,让陛下不禁怀疑,刚刚那一瞬,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长公主没事,陛下还有功课没有做完呢。”杜朝阳冷冽说着。
    陛下皱眉,提醒他皇姐病了,要他过来探看皇姐的是杜朝阳,如今才看一眼,要他走的又是杜朝阳!耷拉着脑袋,小皇帝跟在杜朝阳身后,临走还不忘回头道:“晚上朕陪皇姐一同进食,皇姐等我,还有,皇姐一点都不难看,皇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
    陛下正说着,他身后的杜朝阳却是微微勾起唇角。
    …
    待二人离开,秦艾词才是将头露了出来,一脸怒意看着秋蝉:“杜朝阳来了,姑姑为何不说!”
    “公主也没问啊。。。。。。”
    秦艾词抿着唇,双手捧着脸,郁闷问着:“刚才,我是不是很难看?”
    秋蝉摇摇头:“陛下都说了,公主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其实,面容倒是其次,秋蝉实在不忍心提醒公主,刚刚她拉开被子时,因为之前替公主擦药的缘故,公主肩头的衣衫全部拉下,双肩裸露在外,实在,香艳……
    “对谁都不能说是吃了蘑菇中毒,只说,只说和母后一样,误食了花生过敏!”
    听了公主的交代,秋蝉点头,“汤药差不多熬好了,奴婢这就叫青和端过来。”
    听着吃药,秦艾词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嘱咐道:“记得备上蜜饯!”
    秋蝉才走出里间,却眼尖的瞧见一旁桌案上多了一包东西,好奇上前,将纸包拆开,里头全是公主最爱吃的梅子蜜饯。四下瞧了瞧,刚才除了陛下和杜将军,并没有人进来过,这蜜饯?
    放了一颗含在嘴里,味道极好,竟比得过宫里老师傅的手艺,定花了不少心思才寻来。秋蝉看了眼里屋的公主,又瞧了眼殿外已然看不见的身影,叹息一声。

  ☆、第20章 抹药

杜家老宅内,爷孙俩正下着棋。
    年轻人棋风凌厉,步步紧逼,定远侯看着劣势,却在不动声色中步步为营,不知不觉,已将年轻人的白子困入绝境。
    胜负已定,年轻人哂然一笑:“彦和棋艺永远不及外公。”
    定远侯眯着眼,开怀笑着:“和儿的棋风与以往不同,倒是进步了许多。”说完,定远侯抬头看着眼前与女儿酷似的外孙,女儿早逝,还好留下这么个出息的外孙。
    “听闻,你最近和傅正臣走得很近。”定远侯问着。
    尹彦和点头,“傅正臣喜欢下棋,棋逢对手才能畅快,这些年建安城里棋艺能与他匹敌的并不多。”
    定远侯满意点点头,不枉费他为外孙寻来了国手张泉做师傅。傅正臣和贺州总兵周泰,一文一武,正巧是杜朝阳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杜朝阳能权倾朝野,少不得二人的帮忙,要对付杜朝阳,首先得卸了他一对胳膊,如今正风已前去贺州,只待事成,至于傅正臣,只希望彦和莫辜负了他多年的精心部署。
    “听说尹尚书有意扶植你入朝?”定远侯继续问着,女儿当初嫁进尹家他并不是十分满意,毕竟嫁的不是尹家大爷,而是二爷,日后即便有个嫡子,也轮不到他继承尹家,谁知大房竟能出了尹彦卿这么个不慕权势,远离尘世的。
    尹彦和却是淡然摇头,外人都道他运气好,却不知他的压力,自幼尹彦卿便处处强于他,尹彦卿名声在外,他不过是个在大哥的阴影下长大的不为人知的尹家二少,事事都讨好了大哥,小心翼翼生活,好不容易大哥搬出去了,他盼着能有出头之日,可大伯心里却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大哥。
    “大伯,是疼堂哥的。”一句话,已是说清了尹尚书的立场。
    定远侯却不以为然,“唯一的亲生儿子,肯定舍不得,可尹彦卿如此决绝,定不会再回尹家的,等再过些年,尹尚书身体不行了,还是得将尹家交由你手中的,不必操之过急,慢慢等。”
    尹彦和点点头,外公是他见过最能沉住气的人,这些年,他最佩服的便是外公,可惜相处时日太短。
    “老爷!”老管家匆匆走进来,朝尹彦和也行了礼,才是说道:“将军府,有些不对。”
    杜家老宅与将军府正对门,平日将军府一举一动,定远侯即便足不出户,也心中明镜一般,见管家神色不对,问着:“怎么回事?”
    老管家拧着眉,缓缓说道:“一大早何大人便跑去将军府闹事了。”
    “何意?”一旁尹彦和插言,他也见过几次何意,这个何意与大哥都是书读得多了的,却比不得大哥通透,整个人迂腐的很。何意素来看不惯杜朝阳把持朝政,但听说因之前在宫中得罪杜朝阳差些丢了性命,之后已收敛了许多,如今怎还如此莽撞?
    “是,正是内阁何大人,听说是来退婚的,杜将军将周家那表妹许配给了何大人。”
    周家的表妹定远侯见过一面,倒是个可人儿,之前还以为是杜朝阳的妾,却不想会许给何意,何意与杜朝阳不对付,这是给了南洲何家天大的面子了。
    “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意纵容闹翻天,只要何老拍了板,他就无法逆了何老意思,只是,杜朝阳是什么人,竟会由着他大闹?”定远侯说着。
    “属下正是觉着奇怪,何意闹了许久,最后还是管家将他强制押了回去,从头至尾,没有见到杜朝阳露面。”
    管家这般说着,尹彦和却是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杜将军何许人也,也能管这样的闲事?”
    定远侯本也没在意,可管家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愣住,不得不深思。
    “可是,都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差些气晕过去,却,还是不见杜将军出现。”
    当年也算是侄儿,定远侯是看着杜朝阳长大的,这人从小聪明果断,即便之后遭遇变故愈发冷情,却一直是个孝子!老侯爷怒道:“杜朝阳不在府里?为何没有人来报!”
    “属下问过了门丁,杜将军前日从宫里回府后,再没有出去过。”
    定远侯安排在外的门丁都是训练有素的,绝不可能因为晃神没看清,如果杜朝阳没有从正门出去,那么……大骇,定远侯拍案而起:“快,给正风飞鸽传书,让他做事小心一点,杜朝阳可能去了贺州!”
    …
    这边定远侯府内气氛凝重,直至入夜,定远侯都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却不知道趁着夜色,一人策马入城,直奔皇宫。
    “姑姑,这药擦了两天了,怎么不见效。”烛光下,秦艾词对着铜镜,忧心忡忡说着。右手忍不住抬起,抚上一脸的红疙瘩。
    秋蝉将药膏合上,走上前替公主将衣领拉起,道:“总需要时日的,都说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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