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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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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老太听这话说的体面,脸上的红才一点一点地往内收住了。
  ***
  且说八纪跟子邈走出来,八纪见子邈哭的可怜见儿,想给他擦一擦,翻遍了衣袖,没找到帕子,就老气横秋地叹息:“唉,我白收集了那许多帕子,关键时候,一个也找不到。”
  于是抬起衣袖给子邈:“借给你擦泪,小心别把鼻涕也擦上。”
  子邈听了,这才破涕为笑:“我才不用你的。”自己掏出手帕,把脸慢慢地擦干净了。
  八纪瞅着他,一眼看出他的手帕是跟锦宜同款,只是没有绣花罢了,瞬间触动了八纪的心事:“没想到你们家真的那么穷啊,不过……桓素舸带了好多嫁妆过去,她虽然阴险,却不是吝啬的人,应该不会再苦了你们了。”
  子邈被他说的忍不住又笑,又问:“方才我们这么做,成么?”
  “当然成,”八纪拍拍胸脯,“这还是小爷转危为安的关键一步呢。”
  子邈诧异:“什么?怎么又跟你有关了?”
  八纪捂住嘴。
  子邈皱眉:“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被关了起来的?”
  八纪瞟着他手中的帕子:“我呀,是败也萧何,成也萧何。”
  子邈越发迷惑:“我还是不懂你说什么。”
  八纪含混道:“总之,之前我自作聪明的做错了一件事……不过,我觉着今天这件事我应该是做对了……吧。”
  子邈抓头:“你说没做错的,是指的咱们方才在众人面前驳斥我祖母的事么?那你做错了的是什么?”
  八纪嘿嘿一笑,眼前却出现那块被他“强取豪夺”来的帕子。
  八纪先前抢了锦宜的那块手帕,目的当然不仅是“收集”那么简单。


第26章 忆往事辅国伤神
  那天自郦家回来; 桓玹去东廊书房见了几个等他决事的门客幕僚,又入内见过了桓老夫人等,便欲回南书房小憩。
  进门之后,忽然看见书桌前的地上,有一块儿白色的手帕; 瞧着如此眼熟,桓玹一怔; 本能地加快步子到了跟前儿; 看清那帕子上的花纹之时; 他眉头一皱; 心想:“我什么时候把这个落在这里的?”他心里疑惑; 却早俯身要去捡起来。
  与此同时,左手却本能地抚上胸口。
  眼见手指将碰到那帕子的时候,桓玹停了动作。
  左手贴在胸前; 隔着衣料,他能感觉到那块帕子仍在彼处安静地卧着; 并不曾因为他的大意而失落。
  事实上他方才看见那手帕的时候; 就已经在怀疑——按他的行事; 绝不会出如此的纰漏; 但是因为那手帕千真万确是斯人所有,一瞬间竟迷惑了他的自信,且下意识地想要赶紧捡起来收好。
  桓玹望着地上的手帕; 转念间; 耳畔突然听见极细微的呼吸声。
  电光火石间; 心里仿佛已经明白了这一场不可思议的由来。
  桓玹缓缓起身:“出来!”
  就在书架之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藏着一只极大的老鼠,然后,八纪探头探脑地从书架后溜了出来。
  “三叔……”小脸上带着心虚跟讨好的笑,八纪望着面前的桓玹,又偷偷地瞥一眼地上的手帕。
  桓玹冷哼了声:“这是怎么回事?”
  八纪眨了眨眼:“啊?三叔……是说这手帕吗?”
  他跳过去将手帕捡起来,一本正经地解释说道:“这是我新跟郦家姐姐要的。方才玩耍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掉在这里了。”
  桓玹一声不响,缓步踱步走到桌后,他淡淡地瞥着眼前的小子——虽然八纪看着一脸无辜,且说的仿佛天衣无缝,但桓玹只相信他说的前一句。
  这孩子才几岁,已经如此狡黠似妖了,连他也几乎上了他的圈套。
  桓玹不疾不徐说道:“上次你把她的帕子丢在这里,嫌弃地说是你看不上的东西,怎么,突然你又转变了性子?何况家里难道没有给你帕子使用,要你去跟别人讨要你原本看不上的?”
  八纪正在为自己完美的借口暗觉自得,没想到桓玹还牢记上次的事,他张了张口:“我……”
  如果是面对别人,八纪或者信口捏造,或者撒泼抵赖,不管如何哄骗过去就是了,然而面对桓玹,他那一身赖皮的本领,却有些无法发挥,没有用武之地。
  正有些心慌,桓玹道:“你还想在我面前胡扯!还不说实话!”
  八纪毫无办法,只得供认说道:“这、这的确是我跟郦姑娘要的,不过……我是想……”
  桓玹心里隐约有些惊怒,面上却并不显露出来。但八纪却已经察觉了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悦气息。
  他低下头,不敢再有隐瞒:“上次那帕子落在三叔这里,后来我、我看到您好像还拿着它,我……怀疑自己看错了,毕竟那是个……是个不值钱的物件,所以我这次……”
  八纪因为上次偷看见桓玹拿着锦宜那块帕子,且神色异样,仿佛极有内情的样子,把八纪吓得不轻。
  他思来想去,从感情上来说,他得认定是自己看错了,拿着郦锦宜的那手绢儿“亲近”,向来爱洁净又品味极高的桓玹怎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从眼见为实的角度,八纪又很难否认自己这双明亮的小眼睛会出现幻觉。
  思来想去,八纪决定自己“试一试”,所以他从锦宜那半抢半骗地又得手了一块儿帕子,今儿又偷偷地潜入书房,特意放在显眼的地方,然后自己躲起来。
  八纪想看看,桓玹将如何对待这块儿“突如其来”的手帕,桓玹的反应,将印证八纪心里的揣测。
  如今把自己的图谋供认不讳,八纪觉着自己像是被洗剥干净了的鱼肉,要被送上砧板剁了。
  同时,他的心里却又有一点儿希冀:看在他如此乖巧的份上,桓玹会不会帮他解除心头那个疑惑?他到底有没有藏起郦锦宜那手帕……对八纪而言是亟待解决的迷案。
  桓玹却从来没有那种爱惜幼苗之心:“近来我听人说你各种顽劣行径,本念在你年纪小,不肯约束,如今看来,你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于是传阿青来,叫把八纪带走,关在琳琅院里禁足三天。
  ***
  风一样的八纪被关了起来,桓府上下表示世界一片清净。但是在这段时间内,八纪却也终于想通了一些事。
  虽然关于那可疑的手帕桓玹一个字也没有提,但八纪已经认定了,桓玹跟那失踪的帕子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桓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爱上一块手帕,所谓“睹物思人”,这个道理八纪当然是懂的,故而八纪得出了一个让他觉着恐惧的推测:桓玹……对郦锦宜那个笨丫头,似乎……应该也有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这种事,他当然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
  穿过月门,子邈有些担心地抓住他:“之前我找到你的时候,他们说不能放你出来,还说是三爷的吩咐,为什么你说我放了你没事呢?”
  八纪道:“你放心,三叔不会为难你的。”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这就叫做“爱屋及乌”,因为郦锦宜,所以手帕身价倍增,也因为郦锦宜,所以子邈不会被怪罪。
  但八纪的心里仍是觉着怪,他拉拉子邈的衣袖问:“你姐姐……有什么好的?我的意思是,她有什么优点?”
  子邈一愣:“优点?”
  八纪道:“是啊,会让人喜欢的那种。”
  子邈想了想,笑说:“我还真想不出来。”
  子邈跟锦宜平日里互怼惯了,虽然在面对郦老太太这种奇葩的时候子邈会当仁不让地位锦宜说话,可一旦放松下来后,素日的本性又冒了出来。
  八纪正好也是这么想的,见子邈跟自己“心有灵犀”,八纪嘿嘿笑说:“除了长得好看点,其他的确……”
  两个小家伙正在信口开河,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人声。
  ***
  是夜,众宾客都散了,桓府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南书房中,桓玹终于得了闲,他看着面前的八纪:“你真是越发能耐,我的话也不好使了么?”
  “当然不是,”八纪认真地看着桓玹,诚实回答,“三叔,是郦子邈去找我玩,他把我放出来的。”当然是子邈放他出来的,只不过是他撺掇子邈如此做而已。
  “他有这个胆量?”桓玹问。
  虽然仍是往日那不动声色的模样,八纪却敏锐地察觉到桓玹身上并没那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这说明他并没有真的动怒。
  于是八纪胆气略壮了些:“三叔,他跟我玩的很好,这次我也并没有捉弄他……三叔,我很少遇到个合适的玩伴,这次是例外,下不为例好不好?”
  桓玹手指点在桌面,他瞥着眼前的小家伙,当然看出来这个孩子又在耍他的小聪明了,不过,这一次他的确并不怎么生气,原因也正如八纪之前跟子邈说过的一样。
  桓玹沉吟不语,对八纪来说,却像是白天服下的那颗定心丸,这会儿正慢慢地融化、踏实起来,看着这会儿的桓玹,他终于确信,自己跟子邈在厅内公然怼郦老太太……的确是做对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公然违抗了桓玹的命令,这会儿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只怕还要实实在在地吃上一顿竹笋炒肉。
  过了会儿,桓玹终于说道:“如果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以后指不定你还要翻上天去呢。自个儿回去,补上今日一天,仍旧禁足三日。”
  虽然并没有因此而解除禁闭,但相比较以前,已经算是很轻的发落了,八纪暗松了口气。
  八纪正要退出,又想起一件事,他回头问道:“三叔,是不是……郦锦宜她……真的会成为太子妃呀?”
  “说什么。”桓玹皱眉。
  八纪道:“我今日在府里,看见太子殿下跟郦姑娘一块儿走,我亲耳听太子说什么‘我愿意,你可愿意’之类的。当时郦姑娘还红了脸呢。”
  放在桌上的手猛然拢起,桓玹直直地看着八纪,让八纪有一种自己又多嘴失言了的感觉。
  “大、大概是我听错了!”他忙结结巴巴地补充。
  顷刻,桓玹才道:“我瞧你是太闲了,所以常常自作聪明地生事。三日后,你就去族内的书塾受教,不管文武课,一堂也不许缺,以后所学的我还要时时检查。”
  以前八纪都在府内打混,是桓玹亲自教导他习武学文,如今居然要打发到书塾里去,而且要被别人管束,八纪欲哭无泪,不敢反抗,低头耷脑地去了。
  ***
  夜深。
  起了风,北风从窗扇缝隙中透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远处不知谁家还在放爆竹,爆竹就好像一个怕冷的人,不愿意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夜晚出来牺牲自我,如今被人勉强拉了出来,点燃后发出的响声,也显得沉重郁闷,被风一搅,又像是有人在哀叹。
  白日在内宅厅内发生的事,桓玹都已经听说详细,若说他恨八纪每每自作聪明,但他跟子邈联手为锦宜正名的举动,却的确正合他的心意。
  只是……打开抽屉,看着里头静静躺着的那“第二块”手帕,桓玹苦笑。
  没想到,他的心意,竟差点儿被一个小孩子给看破。
  这让他意外,恼怒,也有些惊心。
  毕竟,现在还不是向天下人昭告自己心意的时候,而他的心意,也注定要紧敛秘藏,无法在此刻公之于众。
  至少,要让事情走到他想要的那一步。
  府外深巷中那零星的爆竹声响,仿佛也在桓玹的心底响起,从一声,逐渐连成片。
  那是曾经对他而言,聒噪、烦闷,充满了令人讨厌的烟火气息的爆竹声,因为在那一天的爆竹声里,他要迎娶一个人。
  一个他原本对其心存偏见,以为她是个自私,凶悍,势利,就如传闻中所说“刻薄祖母,虐待幼弟”的恶俗女子。
  桓玹从来不曾表露对任何人的好恶,他心里自有一杆秤。
  可如果说着世间有一种他最讨厌的女子,那么郦锦宜,无疑可以在其中夺魁。
  他带着那种牢不可破的偏见迎娶了她。可当时他不知道,那时候的桓玹对郦锦宜来说,也同样是个“凶狠,毒辣,为所欲为,只手遮天”的角色。
  但锦宜有一点比桓玹清醒,她也无比清楚地明白:她只是敬畏桓玹而已,但桓玹,讨厌自己。
  那一场亲事,对他们两个来说,曾都是身不由己。


第27章 上元夜赏月观灯
  是夜; 郦府。
  郦老太太把雪松叫了去,向儿子诉说自己今日在桓府所受的委屈,并痛斥锦宜跟子邈两个的不懂事。
  雪松已经从子邈口中听说此事,心里有些埋怨自己的老娘如此不识大体,只是雪松绵软惯了; 刚硬的话说不出口,直等到郦老太太发泄完了; 雪松才说:“孩子们有什么不好的; 娘你回来在家里教训就是了; 那毕竟是桓府; 给人瞧见了; 丢的还是咱们郦家的脸。”
  尽管雪松的声调已经很委婉了,郦老太太一听儿子并没有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白日的委屈变本加厉地成了怒火; 怒火裹着口沫横飞:“你说什么?竟说是我错了?要不是那臭丫头惹我生气,那浑小子又联合那小混蛋一起拆我的台; 哪里会丢咱们郦家的脸了?你不去骂他们; 反来说你老娘?!”
  雪松被喷了满脸唾沫; 叹息道:“儿子没有说娘如何。只是觉着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要事事就计较……何况锦宜又哪里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就算她不懂事惹您生气,您老人家大度些,回来再说她就是了。”
  “说来说去; 都是我不对?”郦老太太举手拍着大腿; 嚎哭:“老天爷; 养大了儿子没了娘!没有天理!”
  雪松最怕听她这泼妇骂街的腔调:“娘,小声些!叫人听见了笑话!”
  “有什么可笑话的,我这张老脸今儿已经在桓府里丢尽了,那两个小混蛋指着我鼻子尖骂的时候,那些贵人太太奶奶们,一个个把我当成那耍把戏的猴子瞧!你不体恤你老娘,反帮着他们来欺负我!”
  雪松跟锦宜一样,都知道郦老太太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一味地倚老卖老,蛮不讲理,但碍于一个“孝”字,雪松不得不低下了头,任由母亲咆哮。
  忽听到外头有丫头进门,道:“夫人那里问,老爷可说完话了没有?”
  郦老太一听是桓素舸派了人来,这才暂停,却又忍不住嘀咕:“有什么急事,一刻都离不了你,哪里有婆婆教训儿子,儿媳妇派人来找的?”
  那丫头是桓素舸的陪嫁丫头,向来贴身的,闻言笑吟吟地说:“夫人怕老爷今儿在外头应酬,喝多了酒,对身子不好,所以早叫人备好了醒酒汤,想请老爷回去歇息呢。这也是为了老爷身体着想,想必跟老太太疼儿子的心意是一样的。”
  这话若是府里的其他丫头说出来,郦老太太定要斥一声多嘴,可如今打狗也要看主人,她瞥了一眼那丫头,心里想起白日在桓府,自己落难的时候桓素舸并没有尽心地帮着解围说话,心里有气,便道:“疼自己的夫君当然是好,什么时候把婆婆也多放在心上些就更好了。”
  雪松吃了一惊:“娘!”
  丫头似乎并没有听出郦老太太的不善之词,仍是微笑道:“夫人还说,今儿老太太也格外劳乏了,让老太太早些歇息,明儿她也会晚些来跟您请安。”
  郦老太太也不敢太过分,就哼了声:“你还不走?小心在我这里站久了会累坏了,又怪到我的头上。”
  雪松无奈,只好行了个礼,后退出门,那丫头临出门瞥了郦老太一眼,眼底透出几分不屑。
  ***
  雪松去后,郦老太太气不平,到底叫人把锦宜跟子邈叫来,狠狠地痛骂了一场。
  还是子远来岔了过去,锦宜跟子邈两个难姐难弟出来,子邈笑道:“姐,她老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
  锦宜摸摸他的头:“别这么说祖母。叫人听见了不好。”
  “还用我说么,府里头上下谁不知道?这下子只怕连桓府……还有其他府里也都知道了。”子邈想起白天的事,“真是多亏了八纪。”
  锦宜在回来的时候就听他说起,知道今儿两个人闯入堂下,是八纪的主意,锦宜起初有些不能相信,毕竟跟八纪只见过几次,却总是非打既闹,锦宜因此还质疑过桓玹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所以很难想象八纪居然会如此仗义。
  子邈迟疑了会儿,又问:“姐姐,今儿在桓府,太子殿下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锦宜一愣:“你小孩儿家,不要乱问。”
  子邈道:“总不会是八纪上次跟我说过的话……要应验了吧?”
  “胡说!”锦宜忙否认,又看看左右无人,才小声叮嘱:“这种事不能乱传,你记得,不许告诉一个人。”
  子邈道:“我知道,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哪里敢胡说?难道上次林家的亏还没吃够么?”
  一提到那个“林”字,锦宜仍觉着心头一抽抽,就仿佛有个无形的小人儿提着鞭子,一旦想起林清佳,就会狠狠地在心上抽出个记号。
  她若无其事地笑说:“行了,都过去多久了,还惦记。”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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