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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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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然不知道,你是要做状元的,肯定不是回来的那个,所以,你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来过了?”男子声音低落,“怎么会没有变化呢?”
    “您可真会说笑。”那人说了他是状元,可那时,他半点没往心里去,不管是京城,还是外地的伙计、掌柜和形形色色的人,看了他这样的读书,在奉承他们,都是说他们是要做状元的……
    就算他后来真做了状元,也没当回事,当着他的面说他以后准中状元,以及他必定就是未来的状元公的,多极了,当然他们不光对他说,他们对谁都这么说。
    “一会儿启程之后,慢慢走,不要赶着车跑,一会儿下起雨之后,再怎么跑,你也是跑不过这场大雨的,别跑,看清楚路,慢慢走,否则,你的脚,要伤筋动骨了。”
    男子站起来,低头看着他,交待了这几句,转身出了茶坊门,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几步突然不见了。
    当时他震惊极了,可更让他震惊的事还在后头,他启程没多久,一直一白云朵朵的天空,突然刮起大风,很快就乌云压顶,暴雨如注。
    小厮长随,以及他,都急着赶跑好找地方避雨,他忘了那男子的话,结果就是没跑多远,车子翻了,他的脚被压的断了根骨头。
    那场暴雨,他果然没躲过……
    进了江宁城,暴雨停歇后,他立刻打发人回去寻找,可是一无所获,这些年,他时常琢磨那男子的话,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运气不错、随口说对了几件事的疯子騙子,直到刚刚,他听了姜焕璋的话……
    姜焕璋的话,几乎立刻就让他想到了那年在江宁城外那个男子,他和那个男子的话,给他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姜焕璋和那个男子是同一种人,他们说的是同一类话,或者说,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同一首歌…………
    车子轻轻的晃动着,季天官一直端坐着浑然不觉,姜焕璋经历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他怎么会和几十年前他那遇到的那个男子一样的感觉?
    他前一阵子跪在大相国寺不走,是为了什么?真是为了要见一个空院子里无中生有的高僧?他见到了?那高僧是谁?季天官抬手拍着额头。
    只怕是他想多了,姜焕璋和他那年在路边茶坊里遇到的男子,天渊之别!他那种品行低劣的小人,怎么能和当初他遇到的那个极其出色的男子相比?
    也许,他是求了哪家的乱力怪神,嗯,一定是这样,不是都说,他象是五通神附了身?只怕不是象,而是就是!
    乱力怪神是好求好用的?这是要惹大祸的!
    季天官揉着太阳穴,烦躁无比,把他远远的打发走,是最好的法子,可他刚才居然答应了他,让他呆在京城,呆在晋王身边……

☆、第五百七五章 高墙内

自从得过两回消息之后,圈在高墙里,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大皇子,重又焕发出无数的野心和渴望,醉生梦生转成眼望高墙,度日如年。
    振作起来的大皇子每天睁开眼,头一句就是问:“有人进来吗?”仆从答了没有,不过等片刻,又会问第二遍,这一天下来,不知道要问几百遍。
    除了等墙外递进来的好信儿,大皇子对其它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等了一天,等了两天,等了三天四天,大皇子本来就不多的耐性,越等越少,耐性越少,脾气越大。
    整个高墙内,除了大皇子自己,以及早就躲起来的蒋先生,从大皇子妃霍氏起,个个胆颤心惊,惶恐不安。
    大皇子一连等了一个多月,直等的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死生,只觉得再也等不下去了。
    大皇子堵在蒋先生那两间小屋里,从早上堵到半夜,终于等来了背着手,拖着脚步回来的蒋先生。
    “先生,我不能再等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得让他们进来一趟!”大皇子看到蒋先生,也顾不得责备他为什么让他等这一整天了,急不可耐的冲上来要求道。
    “让谁进来?”蒋先生越来大皇子,进了屋,摸着火镰子打火点灯。
    “不管是谁,外头的人,只要有人进来,就能捎信出去,我要问问舅舅,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一点信儿也没递进来?他干什么呢?这都一个多月了!”大皇子恨恨的拍着桌子。
    “这高墙圈禁,一圈十几年才放出去的,多得是,大爷还是安安心,跟从前一样,喝点酒抄抄经,先修心养性。”蒋先生还是劝了句。
    “哼!”大皇子懒得理会儿蒋先生这些陈词滥调,只管催他,“你快给想想办法,无论如何,我这一两天一定要递信出去,外头多少大事!”
    蒋先生看了眼大皇子,停了片刻才开口道:“皇上待大爷极其宽厚,这圈禁……”蒋先生再次看向大皇子,这样的圈禁,不过就是不许出去而已,皇上没有苛待他半分,可他犯下滔天大错,现在看起来不但毫无悔改之意,只怕他都没觉得他有什么错!所以他还要闹,大约一定要闹到真正的圈禁起来,闹到生不如死才算罢了!
    “宽厚?”大皇子一声冷笑,皇上宽厚?真要宽厚,他怎么会立了老四为太子?“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话,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我要递信出去,无论如何,我都得递信出去!”
    “皇上待大爷宽厚,大爷要想让外头有人进来,也容易,大爷想想,这府里出了什么事,外头必定有人进来才行?”
    “死了人?”大皇子脱口道。
    蒋先生闷哼了一声,“除非大爷死了,否则,死了谁都是悄悄抬出去,根本用不着有人进来。”
    “那还有什么事?”大皇子这一声反问里已经充满了不耐烦,他最厌恶蒋先生这样说话,吞吞吐吐,故弄玄虚!
    “生病,大爷要是病了,外头必定要遣太医进来!”蒋先生满心满腹的疲惫和厌倦。
    “我?”大皇子指着自己,拧起了眉头,让他生病?怎么生病?他怎么可能生病?万一一时半会好不起来呢?就算好起来,病痛病痛,生病的痛苦,他可不想经历,“那……”大皇子打着主意,“要是王妃病了呢?”
    蒋先生心里更加冰凉,看着大皇子,“不知道,大约也会派太医进来吧。”
    “那就好!”大皇子答了一句,转身就走,蒋先生呆呆的看着大皇子的背影,突然一阵心虚愧疚,只怕他要害了霍妃了,可他真不是成心要害霍妃,他也没想到大皇子会从他的话里找到这样的办法!
    大皇子大步留星,直奔霍氏的正院。
    霍氏已经歇下了。自从被这堵高墙圈起来之后,霍氏的作息就极为规律,如同老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皇子直冲进来,外间当值的两个使女开了门,还没来得及点上灯,大皇子已经直冲进内室,使女急忙举着灯跟进来,睡在霍氏床前脚踏上的桃夭反应快也利落,听到动静急忙起来,一边挂帘子,一边急急的叫着霍氏,“王妃!王妃醒醒!王爷来了!”
    大皇子站在霍氏床前,皱眉看着迷迷糊糊的霍氏,片刻,几步上前,伸手拖起霍氏就往外拖。
    桃夭吓傻了,眼看着大皇子将霍氏拖到了内室门口,才反应过来,急扑上去哀求:“王爷!王妃还没好,王爷,王妃犯了什么错?王爷……”
    “滚!爷的事,是你能问的?”大皇子一脚踢开桃夭,猛一用力,连拖带抱,将霍氏拖出了上房门,再往前,下了台阶,将霍氏扔到院子里,弯腰去摸霍氏身上穿的衣服。
    霍氏先是睡的迷迷糊糊,又被大皇子突然拖出来,懞的直到被甩到院子里,才反应过来。
    “爷,您这是……我哪儿错了?”霍氏的话里,带着隐隐的愤然。
    “你得病一病。”大皇子的话极其简洁,话音没落,大皇子手下用力,扯脱霍氏上身的落绸衣,霍氏只剩下了一件肚兜,霍氏双手紧紧抱着胸前,尖叫连连。
    桃夭急急的寻了件厚斗蓬冲进来,刚要冲到霍氏身边替她披上,大皇子看到,伸手扯过斗蓬扔到一边,又踹了桃夭一脚吼道:“滚!再敢多事,爷宰了你!”
    桃夭不敢再动,大瞪着双眼,惊恐的看着几乎赤祼着上身跪在院子里的霍王爷。她家姑娘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大皇子伸手在霍氏肩膀上摸了下,好象不够凉,这都四月多了,不穿衣服也冻不着了。
    大皇子原地转了个圈,一眼看着院子一角盛满水的大铜缸,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往前冲了两步,猛的顿步,一个转身,冲进旁边的茶水间,转圈看了一遍,顺手拎了只小木桶出来,冲到铜缸前,伸桶进去装满水,提起来,要离水面时,一下子没提稳,再一下才提稳当了。
闲听落花说
    今天太累,坐下来时就困的七倒八歪,先这样,我去睡了,明天早起,干活

☆、第五百七六章 病

大皇子提着水桶,走到霍氏面前,兜头浇下。霍氏惨叫连连,夭桃吓的尖叫半声,两只手交叠,死死捂在自己嘴上。
    霍氏被这一桶凉水激的抖若筛糠,恍惚中,仿佛回到去年腊月,她又跌进了结了冰的湖水里。
    大皇子连提了四五桶水,浇的霍氏光着的两只脚都淹在了水里,霍氏摇摇晃晃,一头扑倒在地上,大皇子扔了桶,侧头看了一会儿,上前半步,伸脚踢了踢霍氏,霍氏一动不动,大皇子挪了挪,脚尖伸到霍氏下巴,用脚将霍氏的脸抬起来,侧头看了看,见霍氏脸色青灰,面无人色,满意的嗯了一声,退后两步,吩咐桃夭等人,“把王妃抬进去,等王妃起了高热,立刻禀我!”
    大皇子吩咐完,拍拍手走了。
    桃夭直直的看着他出了垂花门,喉咙里咯了一声,才敢发出声音,一迭连声叫人,把晕死过去的霍氏抬进了屋里。
    桃夭和几个陪嫁嬷嬷,一边急急让人多生炭盆,一边脱了霍氏身上的湿衣服,擦干净,用力搓揉,直搓的霍氏浑身发红发热,回过口气,才扶着她坐进沐桶,小丫头熬了药进来,桃夭接过,捧到霍氏面前,“赶紧把药喝了。”
    霍氏直直的看着那碗汤药,抖着手推到一边,“他就是要让我病,要让我病倒,这药……”
    霍氏话没说完,就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从沐桶里起来,往前扑了一步,去拽叠放在旁边的棉布浴巾,“……他是要我死,不用……都不用……”
    “王妃。”桃夭也失声哭起来,大爷就是这个意思,王妃要是这次没病,只怕他还要再来第二回,再把王妃脱光了按在院子里,再用凉水激上第二回!
    桃夭一边哭,一边上前拿起浴巾,将霍氏裹起来,扶着她往里屋进去。
    霍氏躺到床上,将被子推开,在床上蜷成一团,哭成一团,桃夭站在床前,看着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哭的肝肠寸断的霍氏,泪眼模糊。
    不知道哭了多久,桃夭挪了挪僵硬的腿,扑跪在床前脚踏上,伸手摸着冻的浑身冰凉的霍氏,强忍着几乎忍不住的嚎啕冲动,哑着声音道:“王妃,差不多了,您不能……”
    “不要叫我王妃。”霍氏咳了一声,腊月里那场事,她受寒极重,没等病好就被圈进了这高墙里,她其实并没好透,这会儿一阵惊冻和伤心痛苦,咳嗽就起来了,一声咳后,就是一阵急的几乎喘不过气的剧烈咳嗽,只咳的霍氏用力曲起身体,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桃夭急忙拉起被子给霍氏盖上,又拿过早就备好的手炉往霍氏怀里塞,霍氏将手炉推出去,“不要,不用盖,腊月里,我就不该活着,不用,都不用,我不想再活了。”
    “姑娘!”桃夭再也忍不住,哭的泪水横流,“姑娘,你不能这样,就不想自己,想想老太太,老太太最疼姑娘,要是知道姑娘……知道姑娘……”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霍氏喘了一会儿,气息稍稍平复,往上挪了挪,看着桃夭,一脸灰败,“桃夭,我也想活,要不是想活,我也不会……”
    要不是想活,她也不会腊月里下那样的狠手。
    “可你看,我活不下去了。桃夭,我后悔,后悔的……怪不能掐死自己,当初,我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拼死拼活要嫁进来,我真是……自作自受!”
    霍氏眼泪又淌下来,“原本,我以为高墙垒起来就好了,原来也好不了,我还是活不下去,桃夭,我要是死了,你把我一把火烧了,我不想进林家墓地,你把我烧了,烧了……”
    “好,”桃夭泣不成声,“可是,姑娘,您想开些。”
    “桃夭,想开想不开,我们都活不长了。”又一阵咳嗽涌上来,这一次更加剧烈,霍氏趴在床沿上,咳的仿佛咳声一停,就要死了。
    天刚蒙蒙亮,霍氏已经烧的昏迷不醒。
    大皇子急不可耐的看着内侍用力拍着那一小扇窄窄的门,看了片刻,几步冲上前,一脚踹开拍门的内侍,一脚比一脚猛烈的踹着那扇虽小却极厚的门,怒吼连连:“开门!来人!王妃病了!混帐王八蛋,爷让你们开门!王妃病了!开门!”
    大皇子吼声太高,喊岔了气,一阵猛咳过后,正要再踹,小门上两个拳头大小的洞从外面推开,一张年青的脸出面的洞那边,不算恶声恶气,可也不能算和善,“听到了!不是告诉你听到了?这大清早,崩管谁病,都得等我们统领来了,禀了我们统领才能往上报,爷且消停会儿,我们统领不来,您就是踹断腿喊破嗓子,那也没用!”
    年青的脸说完,在大皇子吼出来之前,啪的一声扣上小洞门,刚刚张开嘴的大皇子到嘴的怒吼也一起被扣了回去。
    大皇子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吩咐内侍,“在这儿看着,隔一刻钟给爷拍一次门喊一趟,王妃病了,迟了就活不成了!”
    内侍答应,大皇子甩手回去,端坐在正殿上,咬牙切齿发狠生闷气。
    …………
    阿萝的事,周六原本以为应太子对阿萝的不一般来说,必定一说就准,他是在阿萝面前夸过口打过保票的,如今事没办成,还被太子一通训,周六想来想去,也没想好在阿萝怎么说才能应付过去,既然没想好怎么说,就干脆没往软香楼回话,阿萝急着呢,一天两三趟的打发人找他,周六急了,想来想去,这事只能找远哥了。
    周六从侍卫房找到定北侯府,从定北侯府又找到京府衙门,衙门里说宁七爷带人巡视大街小巷去了,周六问清楚了他远哥今天巡哪几条街,带着小厮,顺着衙役的指点挨街找。
    拐两个弯就是大皇子府的街角,宁远站在马旁边,正听一个护卫咬耳禀报,片刻,护卫抱了抱拳,转身走了,宁远上了马,往大皇子府方向眺望,没多大会儿,就看到周太医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个背着大诊箱的药僮,不紧不慢的过来。
闲听落花说
    明天可以多写多更了。

☆、第五百七七章 踩一脚准点

大皇子让太医捎了信出来,这事得捅出来,可不能从他手里捅出来。
    宁远调转马头,正要避开周太医,周六从对面街角转过来,一眼看到宁远,兴奋的扬着鞭子大叫:“远哥!远哥,可算找到你了!”
    宁远瞪着周六,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来的,可真是时候!
    “你找我?”宁远不急着走了。
    “找了半天了!”周六纵马冲到宁远面前,紧勒马头,原地转了个圈,喜笑颜开,“我就说,往这边来肯定没错,果然没错吧,远哥你巡好了没有?先歇会儿再巡,咱们找个地方……就去凌云楼,我请客!”
    周六回回拍胸脯请客,到最后拿银子出来结帐的都是宁远,所以他这句我请客,越来越响亮。
    “好啊,正好,也累了。”宁远随口答着话,盘算着是这会儿捅破呢,还是一会儿想办法指点指点周六,自己彻底脱开,正琢磨着,听到身后一声惊叫,宁远急忙回头,只见周太医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和周六,正从马上慢慢往下跌。
    “咦!这不是周太医吗?太医病了?”周六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宁远一根眉毛高高挑起,看着已经滑落马,大瞪着双眼看一眼他,再看一眼周六,再看一眼他的周太医,以及周太医那双明显抖的太厉害的手,片刻,眉毛慢慢落下来,看这样子,什么捅破这事,由不得他了,他不捅,人家凑过来非让他捅不可了,幸好幸好,周六来的及时。
    “没……没……没事。”周太医仿佛用尽力气,抖来抖去才说出没事这两个字。
    “没病?那你见鬼了?”周六说完,哈哈笑起来,觉得自己十分幽默。
    宁远斜着周太医,侧过头,又斜了眼周六,两眼之间,他拿定了主意,大皇子往外递信这事,有周太医一心一意要赶紧捅出来,又有周六在这儿等着立一件大功,他一句话不用说,站干岸儿就行了!
    也是,象周太医这样的,犯不着趟这趟混水,大皇子让他捎信出来,他不敢不捎,可这个不敢,也就是在高墙里时不敢,出了墙……他肯定是要尽快摆脱那封信,以及这个私自递送的罪名,这个罪名,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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