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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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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低着头,抬着头多好。”宁远站在门口,远远看着阿萝,发了话,阿萝头低到一半,又慢慢抬起来,怯生生环顾四周,却不敢往宁远那边看。
    “行啦,饱了眼福就走吧,再晚可就猎不到好东西了。”宁远看了眼有点想急眼的墨七,打个呵呵招呼众人。
    周六少爷趁墨七不注意,伸手在阿萝脸上摸了把,“这下真是媚入骨子了,等回到京城,爷去捧你的场。小七,你真不去打猎了?也是,你把最好的都猎到手了,走了走了,小七,乐归乐,注意身体啊!”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暖昧话儿,跟在宁远后面一涌而出,出门上马,撒开细犬,一路人喊马嘶,吵吵闹闹的往山里去。
    宁远勒着马,走在不前不后,留意着季疏影、吕炎等人,季疏影和吕炎等世家子弟,禀承君子习六艺,至少骑术上是过得去的,李信在外面游历了好几年,陆路基本上都是骑马,骑术更不差。
    宁远稍稍松了口气,这山里他已经派人仔细盘过两三遍了,山势平缓,骑术过得去,只要控制好别有猛兽突然冲出来,不让大家受到大惊吓,就不会摔下马,出不了大事。
    吕炎极少出外打猎,这会儿深入山林,身边马嘶狗叫,又是新奇又是兴奋,跟在宁家一个护卫身后,兴致勃勃的往前冲。
    季疏影和李信勒马并行,时不时说着话,眼角余光不停的瞟着宁远。
    昨天墨七的事,他知道的比众人都早,一个阿萝,至少笼拢的墨七不再和他为难,说不定……季疏影扫了眼紧跟在宁远身边,一脸崇拜的看着宁远的周六,目光从周六身上滑开,再看向周围。宁远收拢的这些人,不能细想,越想事情越多……
    而且,季疏影的目光又落回周六身上,表面上周六处处讨好宁远,可实际上……这场打猎,说不定就是宁远用来讨好周六……还有那个阿萝!
    季疏影眼睛微眯又舒开。
    李信敏锐的觉察到季疏影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宁远和周六,目光立刻掉开,开始一脸兴致勃勃的打量四周。
    季家的心结,文二爷和他掰开揉碎,不知道分说过多少回,季疏影,或者说季家,必定会试探宁远,以至于结盟宁远,这些,都是文二爷预料到了的,这会儿,季疏影就在观察试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四章 诱惑

一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打猎,人叫马嘶,晕头转向,吵闹不休,竟然人人不空手,猎到了成堆成堆的野物,只能说在外围侍候的六月等护卫,以及暗中照顾的蒋大等人,实在不简单,也极其卖力。
    中午,卫凤娘早就带人在半山腰寻了块景色绝佳的空地,长随护卫们驱虫驱蚊,挖灶支锅,架起烤架,现剥了几只鹿、野羊,以及野鸡野免等野物,又挖了许多野菜,砍竹筒蒸饭,烤的烤、炖的炖,凉拌的凉拌,野味盎然之余,味道竟相当不错。
    午后,吕炎摸着鼓涨的肚子,他撑着了,也跑不动了,叫着要会文,卫凤娘忙带人在旁边林荫空地上铺了毡毯,现砍竹子架起竹床,摆上瓜果,命小厮生起炉子沏上茶,这一下午,居高临下,凉风袭人、青翠扑面,文没会出来,酸诗倒作出来不少。
    周六少爷兴致正高,吃了午饭,跟着宁远,下午继续打猎,再往深山走,周六竟然遇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花豹,周六又是兴奋又是哆嗦,喜足勇气射了一箭,竟然中了,宁远又补了一箭,射倒花豹,因为是周六射中了头一箭,宁远说照规矩,这花豹是周六的猎物。
    周六兴奋的脸都红了,坚持要把花豹放在他马上,看到谁都得拧着身子,露出花豹显摆一通。
    游玩式打猎不到傍晚就结束了,众人回到庄子里,不过夕阳西下。
    沐浴洗漱,都换了衣服出来,吕炎、季疏影等一众才子名士,对着远山夕阳、生机勃勃的农田,又是一通感慨,归园田居诸如此类,又诌了好几首诗。
    周六和宁远也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招呼众人,往庄子一头的麦场篝火玩乐。
    麦场上的麦桔垛早就搬空了,四周早就熏了好几天的艾叶等驱虫驱蚊的药草,今天一早又净水洒地,反反复复不知道扫了多少遍,这会儿整个麦场透着清香,干净舒爽的让人十分惬意。
    麦场正中生起了一堆极旺的火,用了果木炭,火上架着铜壶、烤架等物,另一面,极其显眼的挂着周六猎的那只花豹,以及诸人的猎物,猎物后面,一溜摆开七八个灶台,宁远和周六从京城带来的十来个厨子正忙个不停。
    李信跟在吕炎和季疏影等人中间,打量着四周,心里叹息不已,从前常听人说,一朝高中,琼林宴簪花游,从此一步踏入荣华富贵,可象这样王侯之家的享乐,哪是一朝高中能够有的?
    从进了京城,他以为紫藤山庄的日常供奉,已经奢侈之极,跟今天这场打猎比起来,紫藤山庄能称得上简朴了。
    从中午,高子宜就从吕炎和季疏影这个群里,窜到了宁远和周六那一群里去了,这趟这样的排场,周六还说跟他远哥上回请客比不了,上次他居然没去,真是太遗憾了!
    吕炎和季疏影并行,摇着折扇,悠悠闲闲边走边看边低低说着话。
    离篝火十来丈远,围篝火半圈,设了绸布软椅,竹椅,竹榻,摇椅,甚至有极其厚实的毡毯,凭各人喜好取坐,季疏影选了竹榻,吕炎却要了把绸布软椅,李信挑了把摇椅,坐上去轻轻摇了几下,习习凉风中,十分惬意。
    宁远和周六、墨七等人居中,其实大家围在篝火周围,说不上哪是中间哪是边上,不过宁远在的地方,好象自然而然就成了中心。
    宁远光着脚,衣衫半敞,盘膝坐在张艳丽的厚毡毯上,旁边周六学着他的作派,也是光脚敞着衣服。
    季疏影斜着周六,捅了捅吕炎,用不算低的声音笑道:“你瞧瞧,打一个词。”
    “邯郸学步?”吕炎忍不住笑。
    “错了!东施效颦!”
    李信也忍不住闷声笑,宁远的作派,真不是谁都能学的,没有他的相貌风采,学起来确实一幅东施模样。
    周六看起来自我感觉好极了,每看一眼花豹,他的兴奋就增添一分,一会儿功夫,已经把那张豹皮盘算了几百种用途。
    宁远没搭理他,只和另一边的墨七说话,“……这一天,没累着吧?”
    “瞧七郎说的,这一天真没那啥,阿萝……不太舒服,就是陪着阿萝在庄子里走一走,阿萝长这么大,还没到庄子里来过,看到什么都稀奇,你不知道……”
    “你把阿萝梳拢了,那梳拢银子……”宁远可没功夫听他说阿萝,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什么梳拢银子?”宁远的话却被周六打断,“睡都睡完了,什么梳拢银子?回头给她打幅头面就得了,梳拢银子阿萝又拿不到,全是便宜了妈妈,这趟正好!”
    宁远斜着周六,周六赶紧解释,“远哥,你不知道,阿萝那个妈妈,心黑皮厚,知道墨七疼阿萝,就狮子大开口,一开嘴就要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两**银,你听听这个价,想钱想疯了!”
    “也不算多。”宁远慢吞吞接了句。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墨七眼睛亮了,头一回有人这么说,赶紧接话,“要是别人肯定不值,可那是阿萝……”
    “阿萝怎么了?不就是媚气了点?远哥你怎么也这么说?”周六十分不爽,不过这十分不爽全是对墨七的,宁远这儿一分也没有!
    “是不多。”宁远接过了话,“阿萝这样的尤物,媚气都在骨子里,十分难得,这鱼0水之欢……”
    宁远冲墨七挑起一根眉,一脸轻佻,“是不是特别痛快?”墨七一脸傻笑,拼命点头。
    “就冲这份痛快,就值。再说,也就一万多银子,算多?”宁远看着周六,一脸的这点银子也叫银子?
    周六瞪着他,再看看不停点头的墨七,猛咽了几口口水。
    “我想好了,不能让阿萝为难,也就一万多银子,回去就给妈妈送过去,我再给阿萝打几幅头面,做几身好衣服,七哥,你说,阿萝是戴珍珠好,还是金钢钻好看?”墨七絮絮叨叨,一脸兴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五章 搭话

宁远这几句话,墨七觉得句句都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这七郎,顺口就成了七哥,大家都叫他七哥么。
    听到七哥这两个字,宁远眼睛一眯笑起来,“金钢钻不合适,太闪,跟阿萝的柔媚劲儿不合,珍珠也不好,太端庄,你弄套红珊瑚的给她,要颜色最红最正的红珊瑚。”
    “我也是这么想的!”墨七猛一拍大腿,满脸仰慕看着宁远,宁七哥真是太知已了!
    周六闷声看着两人说话,突然插话道:“阿萝呢?叫她来陪咱们喝几杯酒。”
    “阿萝累了,我让她先歇下了。”墨七一下子警惕起来,宁远拍了拍周六,“一会儿让六月他们跳我们北地的舞给你看,用不着女人,你要是喜欢,回头到软香楼多歇几晚上,想要多少没有?”
    周六闷哼了一声,“让他这么一捧,那阿萝……”身价又得往上窜这话,周六没好意思说出口,墨七的银子,一向是他最羡慕到嫉妒到咬牙的事。
    宁远盯着他看了片刻,勾勾手指要了杯酒给他,“要是缺银子用,只管来找我,多的没有,万儿八千两的,哥这儿不缺。”
    “瞧远哥说的。”周六有点不好意思了,“远哥手面这么大,我哪好意思再给远哥添麻烦……”
    “银子这东西,不瞒你说,我从十四岁那年起,就自己挣银子自己用了,要不然,就凭家里那点月钱……我们府上不比你们,月钱少,我成了年,一个月也就一千两银子,够什么?连我一顿戏酒都不够,没办法,只好自己想办法挣钱,出了手才知道,挣钱这事容易,太容易了。”
    宁远喝着酒,一脸懒散,周六听的眼睛瞪的溜圆,远哥的银子,都是自己挣的?他怎么挣的?这挣钱……能不能带上他啊?
    “六月呢!”宁远没等周六说话,一声大吼,“给诸位爷上酒,把咱们北地的凯旋舞跳起来!”
    “是!”六月应诺,几个穿着闪亮的护甲的护卫捧着托盘,跟在六月后面,六月从宁远起,先往左边,在每个人面前单膝跪下,从护卫手里接过巨大的银杯,斟满酒双手奉上。
    高子宜上下打量着护甲、银杯,兴奋的两眼放光,接过杯子转来转去的看,“七郎,你们北边打了胜仗,都用这么大的杯子喝酒?”
    “这是最小的,多数时候不用杯子,哪那么哆嗦,直接用头盔就行了,六月,一会儿你替爷敬大家一盔!”宁远举了举巨大的银杯,一饮而尽。
    六月敬了一圈,取下头盔,护卫上前倒满酒,六月团团敬了一圈,举起头盔,喝的咕咚咕咚响。
    一圈人屏气看着六月一饮而尽,再将头盔戴上,转身归入排好的队伍,一手执盾,一手拿枪,随着低沉悲壮的歌声,且歌且舞。
    托着粗旷巨大的银壶,喝着美味的石榴酒,听着悲壮低沉的歌,看着简单却威势十足的舞,吕炎等人看的热血上冲,几乎热泪盈眶。
    “真让人有种投笔入戎、纵马横杀的冲动。”季疏影声音微微有些哽。
    吕炎这里还好,到底是文人,激动也有限,另一边就没这么文静了,周六少爷早就跳起来了,上窜下跳,“远哥!我跟你从军!我一定要跟你从军!咱们杀敌!杀敌!远哥,我明天就去找你练功……”
    “我也从军!这才是男人!好男人就该沙场秋点兵……”
    “还有我!不杀尽贼子,誓不生还!来!干杯!”
    ……
    宁远依旧懒散的、斜斜的坐着,眯缝着眼睛,一口一口抿着酒,斜着身边激动的语无伦次的众人,脸上的笑容显的十分疏离漠然,就他们这样的,还杀敌?真上了战场,不当场吓死就算英雄了!
    季疏影也一口接一口抿着酒,看着宁远,心里一阵呵呵,这是个粗鲁夯货?有这样的夯货吗?
    这一场篝火,从一开始就激动上了,酒喝了好几大桶,饭菜倒没人动,闹腾了一个来时辰,人人喝了个东倒西歪,喝醉了就从六月等人手里抢过盾和枪,歪来歪去的乱蹦乱跳,一边跳一边扯着嗓子吼的完全不成腔调……
    宁远斜在毡毯上,一杯接一杯,喝了七八杯酒,摇摇晃晃站起来,浑身醉意,“小爷我……醉了,你们乐,小爷……睡觉去!”
    宁远发了话,六月等人忙叫了小厮,几个人扶一个,连拖带扯,连哄带骗,将兴奋的没边的众人往回送。
    季疏影瞄了眼四周,不动声色的跟上宁远,伸手扶住他,“七郎酒多了,我扶着你。”
    “你是……小六?小六没你长的好看,你是……小爷眼睛花……花的厉害……”
    “七郎怎么会眼睛花?七郎,过几天就是五爷生辰,七郎的礼物备好了没有?可别忘了。”季疏影直视着宁远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宁远脚下继续踉跄扑跌,嘴里念念叨叨,“生辰?可不是,忘倒没忘,哪有礼物?备什么备?他能少什么?小爷现在……能给什么?能给的,他都不少,他什么也不少!不用!小爷我……没空!要贺,也得……往后。”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在乎今年还是明年,或是后年,总有好好庆贺的时候,七郎酒不算多,心思清明得很呢。”季疏影抱着宁远,贴在他耳边说话,仿佛他一松手,宁远就要一屁股跌在地上。
    宁远脚步更乱,胡乱挥着手,“你……说得对!说得好!好!”
    “五爷和那位……可安康?”季疏影低低问了句。
    “什么?你说谁?谁不好?”宁远在季疏影怀里一个转身,手指点着后面东倒西歪四散而去的诸人,“哪个不好?不好就不好,好就好,就是几杯酒,没事儿!你放心,我没事儿!这点酒算什么?小爷我当年……当年……饮马都用酒……呃!”
    宁远一个接一个打着酒嗝,好象真醉了。
    季疏影无语的斜着他,他这份戒心,可真够重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六章 顺水一赌

吕炎和李信住在一个院里,跟季疏影的院子紧挨着,可这会儿,吕炎拖着李信,脚步踉跄,仿佛分不清方向,一路走斜,离季疏影和宁远越来越远,绕了个大圈子才又折回去。
    李信也跟着拖着步子一幅醉态,季疏影冲上去扶宁远,这中间的门道,看吕炎这样子,他大约是心知肚明的,这样正好,他只管跟着吕炎,他最好什么也不知道。
    第二天,诸人起的都晚,昨天又是打猎又是狂欢,原本至少连打三天猎的计划,到这第二天就不了了之。
    中午,庄子后面那片百年银杏树林里搭起了纱幔,地上铺了宁远带来的巨大而厚的毡毯,摆开桌椅,柳漫等人也不用专门的空地,就在各桌中间,轻唱漫舞,阿萝还是没出来,卫凤娘忍不住叹气,这位阿萝小姐,只学会了抱着墨七当保镖,还是没学会怎么做一名红伎啊。
    酒过三巡,有的将喜欢的女伎拉进怀里,揉揉搓搓肆意调笑,有的正你来我往的拼酒……
    墨七有几分心不在焉,他在这儿热闹快活,阿萝不知道怎么样了,阿萝不肯来,来了多好,大家一起快活热闹……
    周六挤在宁远身边,兴奋不已的畅想未来,他要如何练功、如何上阵、如何杀敌,以及如何立功、名扬天下……
    季疏影以及吕炎、李信几个和宁远、周六一张桌子,季疏影捏着杯酒慢慢抿着,看着周六,突然笑道:“六郎,看到你,让我想起一篇小文章,简直就是给你写的,你要不要听一听?”
    “给我写的?什么文?”周六一脸怔忡,吕炎下意识的先看宁远,目光从宁远身上移向季疏影,又看向周六,周家和季家一向不和,周六和季疏影虽说不至于水火不融,也经常碰到一起,可季疏影从来没主动跟周六说过话,当然周六也不理他,今天,这是要示好,还是挑衅?
    “杨一笑,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季疏影一字一句念的很慢,刚念到中鼓吏,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高子宜站起来,一边笑一边叫道:“后面我来!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这下众人笑的更厉害了。宁远啪啪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墨七点着周六,袖子将杯子碗碟扫落一地,高子宜抱着肚子,笑的跺脚,吕炎也笑,却紧盯着周六和宁远,李信象是笑的受不了,背过了身。
    周六一张脸涨的通红,隔着桌子点着季疏影,“姓季的!我告诉你!你给我听着!我告诉你!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笑话我?你能好哪儿去?你是秀才,小爷我也是秀才,一样是秀才,你好意思笑话我?”
    “开个玩笑。”季疏影摊着双手,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笑,“你说的对,我是秀才,你也是秀才,要不,今年秋天咱们一起下场考一考?你要是中了,我就把这篇文章在我季家大门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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