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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讨伐白波（二）
却说我们突然遭到匈奴人的夜袭，乱成了一团。李傕虽然有点任人唯亲，可是这次选的左、右羽林军校检校尉还挺英勇的。左羽林校检校尉是他的侄子李暹，高呼：“向我靠拢！”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大家都找到了主心骨，于是全靠了上去，把他活活踩死了。右羽林军校检校尉是他的从弟李応（李应），英勇无畏，高举火把，“大家不要乱，没什么可怕的。”真没什么可怕的，乱箭找到了目标，把他变成了刺猬。看到这情况，队伍就像放了羊，四处乱窜，于是死得更快了。四周都是丢弃的火把，把我们全照成了靶子，敌人那里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最初的惊慌过后，单独防守乱箭的武林高手都基本上被射趴下了，大家这才意识到分队防守才是王道。一个个的人组成立了一个个小圆阵，一个个小圆阵逐渐汇成一个个大圈子，最后形成了三个防守阵。一个是以李傕的一千亲兵为中心的大阵，周围大约有四千人马；一个是以李肃指挥、胡赤儿游击策应的中等阵型，一共大约三千人；另外就是我们这一部形成的小阵，一共还有九百人。大家用简陋的盾牌互相掩护，突然中央弓箭手上方撤盾，一百强弓手直起身子来，朝着箭矢最密的地方还击。风中传来敌人中箭后临死前的喘息声、呻吟声，不过这还不够。敌人是顺着风的，很容易射到我们；但是我们却是逆风进行改良射击，不但射程大减，准头也不足。不行，这样下去太被动了。
中央大阵传来催战的鼓声，李傕的几个亲兵试图冲出来传令，全在阵边上就被射趴下了。沉默了不一会，中央大阵里传来了喊声，一句一顿，肯定是李傕一边下令，亲兵们一边扯着嗓子喊，外围依附大阵的也反应过来，纷纷呼应。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可以听清了：“天快明了，大家守住！”“羌胡骑兵正在回援，拖住他们！”“死士营，全营出击！”“一人退，射杀一伍！”“一伍退射杀一什！”“一什退射杀一队！”“一队退射杀一屯！”“一屯退射杀一曲！”“一曲退射杀一部！”“一部退射杀全营！”
声音越来越大，开什么玩笑，你们好好守着叫我们冒着箭雨冲锋，这时候，胡赤儿的阵中突然有一丝松动，几个外围的士兵丢下了手中的长枪，顶着尸体旁的圆盾向旁边黑暗的空地里跑去，他们想干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逃兵，不过这也难怪，与其在这早晚要死的死士营，还不如逃跑呢，至少还有一丝回家的可能性。张建和李光也悄悄凑到我跟前，“大人，咱们也跑吧！”
我瞪了眼这两个说话不动脑袋的家伙，故意大声喊道：“跑？这里是关中啊，你跑得出虎牢关吗？跑不出，这里都是平原，很容易搜到你。到时候，你就跑野狗肚子里去了。”
话音未落，胡赤儿的队伍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逃走回家啊！”虽然立即被督战的李肃斩杀，可是引起了死士们的连锁反应，“回家！回家！！回家！！！”声波砰的一下子变大，振的耳鼓嗡嗡的，李肃脸一下子白了。营啸了！士兵们抛下手中的武器，盾阵在密集的箭雨中土崩瓦解，侥幸活着的向四面八方跑去，有的居然冲向了我的阵营。
幸好平时对队伍管的很严，所有的伍长都是由士兵自己选出来的带头人，所有的都伯我都和他们一起谈过话、喝过酒、耍过酒疯，所有的屯长都是我的亲信，而且士兵们该得的奖赏、该发的衣物食品我从来也不克扣，所以当胡赤儿的中阵崩溃、李傕的大阵动摇的时候，我这个小小的圆阵还在坚持一个完整的阵型。
“前排长枪，刺！有冲撞阵型者杀无赦！！！”
前排的士兵机械地执行命令，顺手刺出自己的长枪，依据平时训练的程序，旋了一下再拔出来。然后这才领悟到自己刚刚杀了一个营盘里的战友。人是一种集体的生物，在这密集的阵型中，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就随着大家一起刺出、旋转、拔回，然后又是重复这个动作。后排机灵的一起喊着：“有冲撞阵型者杀无赦！！！”毫不留情地把手中的箭矢射向冲过来的士兵。
那些崩溃的士兵傻了，怎么对自己人下手还这么狠！赶忙尽可能地远离我们。这个时候，转眼去看中军那里，人数足足缩水了一半，周边堆的尸首是我们的好几十倍，看来他们手更狠、更黑。中军那继续传来催战的鼓声，里面夹杂着大黄弩吱吱呀呀地上弦声，拼了，要不然，那个心狠的李傕真会把弩射向我们这里。
这个时候，天快亮了，也能隐约看见远方的情况。净是些骑着矮马的匈奴人，并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黄巾大部队。我定了决心，拔出长刀：“锦衣卫士，有进无退！”
阵型中间裂看一个小口，最早冲出去的是魏延的刀盾手，他们手里拿的都是钉着铁锅的木盾，比长枪兵单纯的木盾防御稍好一点。他们以伍为单位，直接向敌人冲过去。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骚扰敌人，不要让他们有时间瞄准射击。幸好我们遇到的是匈奴骑兵，他们手持的是骑兵用的短弓，射程近，威力下，如果白波军跟他们一起伏击的话，加上步兵用的长弓，我们可能早就全军覆灭了。不过话说回来，以白波军的军纪参加这样的伏击，我军的羌胡骑兵要是再发现不了，这仗直接不用打了，我们直接投降算了。
敌人看到我军开始冲锋，并不慌张，分开几个小队伍，挥舞着马刀向我们冲过来。坏了，冲出去的只是刀盾手，能抵抗骑兵的长枪兵还都举着简陋的木盾在列阵呢。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撤下来，我挺起钢枪，大喊着“锦衣卫士，有进无退！”率先冲向了敌军。在我的感召下，士兵们也鼓足了勇气跟随我冲锋。匈奴人连忙迎战，箭雨疏了下来。趁此机会，李傕的中军大阵也开始出击，匈奴人不甘示弱，迎了上来。这个僵持的要紧关头，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樊稠指挥的两千羌胡骑兵终于赶回来了，他们射箭的水平也许不怎么样，但是冲锋白刃战的水平比匈奴人好了不止一倍。
激战一触即发……
第四十一章讨伐白波（三）
话说樊稠指挥的两千羌胡骑兵梦游了半夜，终于在天刚亮的时候找回了状态，赶回了战场。正好赶上我们向敌人发动反击，这个夜晚敌人一直拉弓放箭，手早就累得不行了。见我方骑兵冲了过来，再说又看到北军五校的人马也越来越近，于是发了一声喊，扭头就走。不过这最后的一声大喊，让累了半天的李肃成了全军的笑话。他居然离开了坚守一夜的圆阵，纵马向远方跑去。大家使劲喊他回来，不过李肃也昏了头，以为大家诈他，跑得更快了，一边跑一边说：“弟兄们，给我顶住！我去向董相国汇报去！”快马加鞭，一溜烟不见了。
大家哑然，不过累了一夜了，谁也没有精力去骂他。不管是脏是净，一**墩在地上，整天地打起呼噜来。有的就枕着尸首，躺在血污里；还有几个精力旺盛的，把兵器就地一扔，跑到敌人为数不多的尸首上发发外财。这时候我觉得身边有几个功夫高的人真好，譬如赵宇，现在就被我委派统计伤亡战损，而魏延新抢了几匹好马，正在过过骑兵瘾。
其实古代战争，真正血流成河的实在不多，主要原因就是逃兵太多。像昨天这场战斗，本来团聚在我们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担心会不会全军覆没，结果天明后溃兵们跑累了，收拾收拾又回来了。统计一下，我们这个部居然只损失了四十三个人，这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带着简易木盾吧。不过整个死士营损失可就大了，聚集在胡赤儿身边的只有区区七百人，现场光尸首就有一千三百多具，除去我们这部的一千人，足足有两千多人逃走了。这些人有机会逃出生天哪会再回来，回乡的回乡，逃亡的逃亡，我觉得有些甚至会跑到白波军那里打工呢。
铁青着脸的李傕试图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给我，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深深的同情他，毕竟自己的两个亲人昨天都英勇地战死了，应该说几句安慰话，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我们之间官职的差距太大，军中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至于樊稠那个大老粗，没心没肺的，知道昨天他手下失职了，自觉丢了面子，缩在一旁不动弹。李傕清了清嗓子：“昨天我军一时大意，被敌人偷袭，左右羽林军原来有八千人现在只剩下五千人，我的亲卫还有八百人。死士营胡赤儿你这小子太不像话，居然只剩下一千六百人，其中还有九百人是人家曹铄的！你那个校检校尉不用做了，去当个牙将！曹铄，你先作个行军司马，胡赤儿也归你管。现在大家商量一下退兵的事。”
“退兵？”
“是啊，现在我们损失严重，锐气已失。牛辅依托坚城，暂时还没有事。等我们补充完备，再增兵来援。”
“李老大，这样不好吧，”郭汜扭扭捏捏地说道，“我的北军还保持战斗力呢，要是一仗不打，相国那里可不好交代啊！”
“这倒也是，该怎么办呢？”李傕低着头走来走去，一时下不了决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我，就顺嘴问道：“曹子烈，你怎么看？”
“诸位将军都在，哪有我发言的份。大人决定就是了。”
“不用这么谦虚，大家都是武将，说话喜欢直来直往，过去你行刺相国，大家都觉得你是敌人，就扔进死士营让你自生自灭了。”李傕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们也在你身边安了几个钉子，昨天大战你没有借机逃跑而是勇敢地打前锋，哪像李肃那个混球，还是咱们武将实在。吃谁的饭，就替谁扛活。你说是不？”
“将军所言极是！”
“甭客气。咱们这些人中就你打过白波军，我们一直忙着平定西凉叛乱，也对他们没怎么注意。都是自己人，给句实话，能不能打赢？”
“将军，黄巾一系中的精锐黄巾力士部队已经被消灭地差不多了。所谓的九万黄巾如果刨去老弱妇孺估计也就三万出头。我军北军五校久经战场，黄巾的几个大头目像张角、张梁都是他们干掉的，战斗力很强，信心十足；我军羌胡骑兵更是擅长冲刺，尽早就把一万敌人赶了个屁滚尿流，对付黄巾，更是以一抵百；至于我们军中的羽林军、死士营，定会知耻而后勇。此战，我军必胜！不过将军有将军的考虑，我想将军刚刚也是佯装撤退吸引敌人的吧。”
“对对，你所说的正是我刚才没来得及说的。昨天你喊的口号不错，你们就改称“锦衣卫”吧！”
“是，大人”
黄巾得到消息，官军在途中被匈奴伏击，正在准备撤离，开始商议追击的事宜。不能不追击，围城两个月来，不但没有把对手的粮食耗干净，自己的军粮反而不多了。十万人每天消耗的粮草是一个极其恐惧的数字，这些天他们已经把周围搜刮干净了，等粮草一消耗完，他们就得饿肚子。而只擅长打顺风仗胆他们就会一溃千里。白波首领杨奉、李乐、韩暹、胡才商量了一下，报于大头目郭太决定在大阳与官军决战。那里地形平坦，官军根本没有埋伏的地方。
却说杨奉手下大将徐晃得知要与官军在大阳决战，大惊失色。对杨奉进谏道：“主公，我军疏于训练，正面交战不是敌人的对手。不如诱以重利，让匈奴人马不断骚扰他们，等他们人困马乏之际，我们再一举出击，将他们全都击败。还有那些个为富不仁的世家，我们怎么不抢他们？”
“公明啊，你说的这个想法我们也考虑过，不过现在的匈奴头领於扶罗一心想统一南匈奴，折损他的实力的事情绝对不愿意干。上次请他们伏击官军，我们就支付给他们抢到的三成财物！如果这次再要他们攻击，我们的财物就损耗殆尽了。现在距离麦收还要五个月，如果不把援军打垮，借安邑人心不稳的时候将其攻破，这五个月的时间咱们都要买粮才能渡过。这就是郭太首领不愿意动卫家、柳家这些世家的原因，我们还要靠他们从外界买粮呢。”
“我明白了，还是主公你们考虑的周到，我又学习了一招。”
“公明，你还年轻，白波的将来就靠你了！”
第四十二章讨伐白波（四）
先不说白波军秣马厉兵准备和我军交战，单说我军在大阳整休，合并部队。如今我们现有兵力如下：死士营一千六百人，左右羽林军外加李傕的亲卫五千八百人，羌胡骑兵两千人，北军五校一万人，合计一万九千四百人。虽然平时能抓点民壮补充部队，但是现在这情况，万一补充进来的是奸细那就适得其反了。会议定下决策，将各军老弱及刚赶来的辎重部队留于城中，再派羌胡骑兵作为总预备队在战场五里外埋伏，负责追击敌人。全军在大阳北十里的必经之路列阵待敌。
我现在手下能用的将领有胡赤儿、魏延、赵宇、李光、张建五人。其中软心肠的赵宇继续领着二百名老弱留守，其余四人都随我一同参战。立功心切的胡赤儿被我委任为中军，领五百名长枪手居中；我和魏延各领二百五十名长枪兵作为左右两翼；李光领三百名弓箭手作为后阵，张建领一百长枪兵作为护卫。这已经是我们把死者的盔甲兵器都收集下来的结果了。至于前锋，我们没有设置。因为往常打前锋的我们，这次被安排在后阵，被李傕准备用来对付不知什么时候就蹿出来的匈奴人。
李傕这次命令左右羽林军分别防守左右两翼，正中集中了一万一千名士兵。其中有名士兵组成突击集团，这个突击集团的前锋是由一千名步兵营的老兵组成的突击都，这是多么奢侈的阵容啊。放到任何一支部队，这些老兵至少也是伍长、什长级的，是一支部队的灵魂。可见李傕取胜的要求是多么强烈。一千老兵的身后是射声营现有的全部人马两千人，集中了全军的蹶张弩和大黄弩。弩阵的两边各有从徐荣那借调的一百铁甲兵和四百名札甲步兵。弩阵的后方是由李傕的外甥胡封领的全军技击之士一千人。要是和敌人摁住打攻防战，只要他们布置好督战队，靠人海战术就有一半的胜利希望。而这个五千人的突击集团就是先发制人，打掉他的念头。大战一开始，这个突击集团就要冲入敌人腹心，依托弩箭，大量杀伤敌人，狠狠的缠住他们。等敌人锐气大泻时，中间的六千人马和两翼的八千人马齐头并进，将敌人合围于平原。如果敌人方面匈奴士兵参战，那么新组建的“锦衣卫”就要死守住，等待大部队吃下白波。如果敌人没有前来，那么在大阳城中养精蓄锐的两千羌胡骑兵就包抄到敌人后方，从后方协助主力全歼白波军。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大战即将开始……
三月初一，天气晴朗，小风，风向为南，对我军稍微有利。
时隔五年之后，又一次遇见白波军，不过这次我暂时还是看客。午时一刻，敌军主力抵达战场，午时二刻，敌军后队进入战场；午时三刻，敌军开始整理队形，这正是冲锋的好时候！
只听见李傕一声令下，突击集团全体出动，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全线压上。却说敌人为防止我军突袭，在最前排布防的就是由逃亡到白波军的一千名黄巾力士组成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指挥作战的白波旅帅胡才还没来得及做动员，两军已经相遇不到五十米，这个时候，他只来得及吼了一声“苍天已死！”，自己端起长枪，冲了上去。黄巾力士们就像打了鸡血、喝了符咒一样，怒吼着冲了上来。
四十米，三十米，突然，前排的官军老兵五体投地，这是怎么了？这步兵营的老兵怎么都拜倒了，难道是投降，不会啊，到底怎么了？
胡才的脑子转了好几转，突然感觉前面刮起一阵厉风，他本能的向后一仰，一柄类似于短枪的巨型箭矢贴着他的额头冲了过去，连连穿透四个人的身体，才将一个壮汉钉在地上，鲜血洒了一地。被他穿透的力士们身体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很快就流干了。是大黄弩！这些天杀的官军！！
这种射程足有接近四百米的重型弩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发射，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噩梦！一支支弩箭连穿了五六人，把一个个精壮的力士钉成了血葫芦。现在战在白波前排的，已经只是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根本形不成一条防线。虽然经历过许多次战斗，可是这样残酷的一幕胡才还是第一次见。怪不得往日里匈奴人一听说大汉的弩箭就会扬长而逃，原来有这等威力。胡才正感慨着，一只脚已经踩到了他的身体上。他一动也不动的挺着，站起来就是死，他才没这么傻。一双、两双、三双、五双、十双！一条肋骨，两条肋骨，也不只自己断了几根，血气翻滚地他瞪着血红的眼珠终于看见了汉军的弩箭部队，他紧握自己手中的长枪，全身用劲，这时才不甘心地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那抬着大黄弩的四个士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