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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味-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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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聊天隔的远,却不曾细心分辨两小儿所说,却不知傅天佑与锦姐儿头挨着头在密谋一件事情。

    “……妹妹知不知道,师傅跟祖父父亲他们都要去安北?我听说安北出事了,死了很多人,他们要去救人!”

    提起此事锦姐儿就不高兴:“怎么不知道!我娘让我留在邕州,还拿我当小孩子哄,明明我都可以跟着她出远门了!”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天佑哥哥你比我还要大,怎么也不跟着去安北啊?”

    傅天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丫头说话直往人心窝里扎,他也是好容易能跟父亲在一处,还以为可以多团聚些日子,嘴上没说心里却盼着傅奕蒙最近不要出远门,小小年纪这几天就体味了一遍“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之意。

    “我敢混到船上去,你敢吗?”

    “你敢去我为什么不敢?!你怕不怕傅伯伯打你?”

    “那你怕不怕师傅的责骂?”

    两人难得达成一致,锦姐儿还小声提议:“到时候可以让四儿哥哥来帮我们。”

    正在柳记帮忙整理东西的胡四儿忽然打了个喷嚏,总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到了出发的前一日晚上,叶芷青心怀愧疚,想要搂着锦姐儿睡,却被小姑娘坚定拒绝了:“娘你都要丢下我了,我才不要跟你睡,我要一个人去睡!”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了厢房睡,顺便还把门闩上了。

    自她来到邕州之后,每晚都要赖在叶芷青床上睡,被她磨缠不过,最近都是娘俩在同一张床上歇息,没想到此次居然让小丫头伤心到同睡一晚都不肯。叶芷青颇为唏嘘,站在厢房门口说了好几句软话,小丫头居然也不为所动。

    她一夜辗转,凌晨才朦胧入睡,却又迷迷糊糊做起了梦,梦见自己赤足走在旷野之上,不知来处与归处,猛听得金戈之声,闻声而去,却是周鸿身中数箭,鲜血淋漓,表情痛苦而狰狞,似在垂死挣扎。她一时忘了身处梦中,顿时魂飞魄散,飞奔而去:“鸿哥……”将自己从梦中惊醒。

    叶芷青心跳如鼓,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周围漆黑一片,脑子里还是周鸿中箭的样子,缓了一刻才清醒过来,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她心有余悸,恨不得立时插翅赶往安北,好瞧瞧他是否安好在这世上。

    次日天色未亮她就起床了,站在厢房门前,想着小孩子贪睡,现在敲门,没得将孩子吵醒了,只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回房去收拾东西,这才出门。

    苏铭与赖大庆虎妞等人都已经起床,准备要送她去码头,叶芷青打趣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我要出门也不知道拿出个笑脸来,哭丧着脸是觉得我此行赔送了许多银子不赚钱吗?放心,说不定到时候我会满载而归,带着安北的特产。”

    “师傅您……”苏铭都不知道该夸她心大,还是埋怨她瞎说八道。

    还未等众人将她送出柳记大门,傅家的马车就已经到了门口,傅奕蒙亲自来接的人,站在马车旁边扶她上车:“师妹小心脚下。”等她上去了,他随后钻进了马车,与门口送行的一众人等道别。

    虎妞嘀咕:“我怎么觉得这个傅家公子不安好心?”

    苏铭嗤笑:“不安什么好心?难道他想娶师傅不成?”

    一句话,成功让在场送行的几人沉默了下来,思考这种可能性。

 第二百六十八章

    邕州码头上,傅奕蒙亲自扶戴了帷帽的叶芷青下马车,旁边赶车的傅家车夫暗暗咋舌:三公子何曾对女人这般殷勤过?

    其时天边隐有晨曦,傅奕蒙指着十几艘满载着粮草与药材的船只,道:“这是近几日我派人在邕州租来的船只,我傅家的船只都在外地不及赶回来,眼下也只能先租用了。先坐船六七日,到得不能行船之时,便有车队来接,总归按着祖父的意思,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安北。”

    男人在自己的领域总有种运筹帷幄的笃定与从容,尤其傅奕蒙与那起子脑满肠肥的富商别有不同,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透着一股儒雅。

    傅老先生大约撮合儿子与叶芷青的心情太过迫切,前两日还跟叶芷青念叨过:“……蒙儿丧妻多年,也不肯续弦,天佑都这么大了,也没个娘在身边照顾,实在让人忧心。”

    她当时安慰师祖:“您老人家多虑了,傅师兄哪还愁娶不到佳妇?不过是缘份未到而已。”

    傅岩当时意味深长的应和:“对啊,许是缘份未到。”

    见识到了傅奕蒙的办事能力,叶芷青倒觉得傅岩的担心有些多余,拿笑话讲来给傅奕蒙听:“……师祖也是小孩子脾气,愁的无人可说,居然讲给我听,师兄哪里就用得着师祖发愁了。”

    傅奕蒙既笑且叹:“师妹这是高看师兄了。说起来师妹一个人多年,怎么也没想着给锦姐儿找个父亲?”

    此话一出,他总觉得戴着帷帽的叶芷青静了一瞬,才似自嘲般笑道:“我这般无法无天到处跑的性子,哪里像个贤妻良母的样子?一般人也不敢娶啊!”

    这倒是事实。

    但傅奕蒙心里有句话未讲:不是……还有例外么?!

    不过交浅言深,两人还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他也不好意思说这么露骨的话,便不再打趣她,两人快要上船的时候,倒与码头上才靠岸的一艘船上下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对面的人见到两人,目光随意扫过,便越过他们往城里去了,但叶芷青却停下了脚步,连傅奕蒙也察觉了异状,奇道:“师妹怎么了?”

    她未曾出声,等上了船之后才道:“师兄,上次你说过,售卖神仙膏的人近期回来邕州城,可知道那人几时来?”方才与她打了个照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几名随从的卫淼。

    漕帮的生意是从两淮往京城的,她倒是不知道几时也往百越扩展了。

    “也就这几日吧,没有确切的日子。怎么了?”

    “我就是……忽然想问问。”她对着沉沉河水吐了一口浊气,心里忽然有些没底,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虎妞是中午的时候才知道锦姐儿不见的。

    小丫头昨晚早早就跟她表明态度:娘亲都不带我出远门,我生气了,明天别叫我起床,我要睡个大大的懒觉!

    虎妞在锦姐儿面前本来就毫无底线,更何况纵容孩子睡懒觉之事,更不觉得有问题,便放任她睡到了日当正中,午饭都上了桌,才去敲厢房的门。

    “锦姐儿起床了,肚肚饿了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银鱼蒸蛋……”

    任凭她将房门敲的山响,里面的小丫头就是没动静,起先她还笑骂:“真是个倔脾气,气性还挺大!”敲的时间再久点,才觉得不对头。

    房门从里面闩上了,她心里一阵发慌,忙去外面喊了赖大应过来,想办法将房门打开,才发现人去楼空,小丫头用她的狗爬字留书一封:跟四儿哥哥陪同娘亲前往安北。

    “师傅走的时候哪里带锦姐儿了?”赖大庆傻眼了。

    “谁说不是呢?”虎妞恨不得小丫头在眼前揪过来拍几巴掌:让你胡闹,到处乱跑!

    夫妻俩惶惶不安,拿着锦姐儿的留书跑去找苏铭商量,倒把他也给吓了一大跳:“师傅走了这都三个多时辰了,现在就算是骑马也赶不上了,我去写封信,派个人顺着水路追上去交给师傅,咱们再到处找找,不定是这小丫头留书吓唬我们呢。”

    他也只能如此安慰大家。

    将柳记搅的人仰马翻的锦姐儿此刻正跟她的死忠跟班胡四儿,以及傅天佑三个人窝在傅家雇佣来的第三艘装粮的船舱里。

    船老大既然受雇于傅家,原本是不应该再捎带别的人的,但是昨日禁不住姓胡的少年苦苦哀求,只道家中父母双亡,家产被族中叔伯所夺,迫不得已要带着俩弟弟投亲靠友,花了银子搭上了这条船。

    锦姐儿年幼尚幼,扮作小儿郎至多引人多瞧两眼,暗思这哥儿长的有些漂亮而已。

    三个人都穿着粗布衣服,跟着船老大在货船底舱里分得了一间阴暗潮湿的仓房,又怕船上万一有傅家的人认出傅天佑,期间一直窝在舱房里,直到六七日船船靠岸,要转陆运前往安北,这才下了船。

    其实他们多虑了,傅家无数伙计掌柜,以及在外走镖的趟子手,真正有机会见到在傅家族学里读书的小少爷,也只有傅奕蒙身边的贴身长随而已。

    邕州城里的苏铭赖大庆等人遍寻不到锦姐儿,派出去的伙计坐船去追,信还未到,傅家雇佣的船队已经回航了。

    叶芷青跟傅奕蒙等人是在船靠岸,码头工人开始从船上卸粮食药材,往码头上候着的车队上装的时候,才骇然发现三小的。

    锦姐儿跟傅天佑本来就打着死缠烂打也要跟着前往安北的主意,船队容易混进去,但车队可不容易混。胡四儿用忽悠过船老大的说辞来忽然商队,结果却被人架着拖到了傅奕蒙面前。

    傅奕蒙三言两句,就将原委诈了出来,派人将藏在码头上的锦姐儿跟傅天佑给揪过来,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谁让你自作主张到处乱跑的?”锦姐儿他不好责骂,但傅天佑却是自己的亲儿子,如果不是周围跟围着一圈等着回话的管事,他都恨不得将儿子揍一顿,好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锦姐儿不着痕迹的往胡四儿身后挪,试图将自己藏起来,毫不讲义气的将傅天佑独个儿暴露在亲爹的眼皮子底下。

    傅天佑狡辩:“锦姐儿哭的厉害,不想跟师傅分开,央求我带着她出来找师傅!”

    锦姐儿从胡四儿身后冒出个脑袋,义正言辞的指责他:“胡说!明明是天佑哥哥想要跟着傅伯伯出来玩,捎带上我的!”

    傅奕蒙都快被这两个无耻的小货给气笑了——还学会互相甩锅了!

    别瞧着傅天佑跟锦姐儿年纪小,这两小货的心眼子可一点儿也不少,做坏事的时候团结一致,被抓包了就开始内讧。

    “既然你是来陪着锦姐儿来找你师傅的,为父这就将你送到你师傅房里去。”傅奕蒙板起脸,将儿子连同锦姐儿先送到叶芷青身边去,他还要留在码头盯着人装卸药材。

    傅天佑小声嗫嚅:“父亲……”被亲爹挥手跟赶苍蝇似的赶走了。

    傅奕蒙是个周全妥贴的人,知道在码头上装卸药材粮食也得大半日功夫,往后又要晓行夜宿的赶路,条件会很艰苦,便早早派人在码头订了客栈,到岸之后便将傅岩连晖,以及叶芷青送到预先订好的客栈里沐浴休息。

    叶芷青洗了个热水澡,正坐在房里擦头发,见到被送过来的锦姐儿跟傅天佑,顿时傻了眼。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简直是从天而降。

    锦姐儿腆着脸往前凑:“娘亲,我想你了,就跟着天佑哥哥一起来了。”

    傅天佑还处于被亲爹嫌弃的低气压中,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也没精力再计较锦姐儿的甩锅,上前与叶芷青见礼。

    叶芷青不出意外的跟傅奕蒙一样脸黑了:“你们……你们怎么来的?”

    胡四儿早知做出这等事情一定会被责骂,但他对锦姐儿向来很是纵容,扑通一声跪倒在叶芷青脚下:“夫人,是小的带着锦姐儿跟天佑小少爷坐船过来的,求夫人别责罚锦姐儿,要罚便罚小的!”

    叶芷青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胡四儿破口大骂:“你这是当我不敢责罚于你吗?”

    ……

    傅岩过来的时候,叶芷青正拿着根竹条在打两孩子手心,并不因两人年纪有差而减少责罚,各领二十竹条。

    锦姐儿被亲娘一竹条下去就“哇”的哭出声来了,叶芷青却并不因为她哭的厉害就住了手,两只手打肿了就打屁股,一丝不苟的打完了二十下。

    锦姐儿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亲娘打过,以前再淘气也只是被吓唬两句,自有虎妞护着她,叶芷青是个心境平和的人,平日的淘气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但今日板着脸格外的严厉,锦姐儿连求饶都不敢了。

    傅天佑听得师傅说每人二十下的时候,还心存侥幸,结果叶芷青上来就打了锦姐儿,且毫不容情,轮到他就更抹不开脸求饶,他又是个要脸的倔强孩子,生生挨过了二十下,被打的满脸泪花。

    傅岩在房门外听着她用力打孩子,都恨不得推开门将两孩子护在身后,但他素来是个明事理的,也做不来溺爱之举,只能躲在外面偷听。

    连晖还取笑他:“心疼了吧?心疼了就赶紧进去护着,没想到这是个狠心的丫头吧,这会儿后悔还来得及!”却是指他想要让叶芷青做傅天佑继母之事。

    房间里,叶芷青打完了孩子,喝道:“你们今日可知道,我为何要打你们?”

    两孩子面面相窥,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平生初次远行,居然还没有掉队,又是不想离开亲爹(娘),一片孝心也能感动父(母)吧?他们还曾经在船舱里遥想亲爹(娘)见到他们之后惊喜交集的模样,哪知道却与想象的截然不同,见到面先吃一顿竹板炒肉,太伤心了!

    锦姐儿哭的满脸是泪指责亲娘:“你讨厌我见到我就打我!”

    傅天佑一边觉得锦姐儿幼稚,一边努力维护自己小小男子汉的尊严,字斟句酌道:“师傅气恼我们未经大人同意,私自跑了过来。”又为他们的行为辩解:“但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只想跟师傅还有爹在一起。”在叶芷青严厉的眼神之下,莫名觉得心虚,不由便低下了脑袋。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世上,好心酿成大祸的事情还少吗?”叶芷青的声音愈加严厉:“我只问你们,若是船老板起了坏心,中途将你们扣押卖了呢?你们怎么办?”

    傅天佑张了张嘴,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他不由的低下了头。

    锦姐儿不服气:“……不还有四儿哥哥呢吗?”

    “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应该再打你十板子让你长长记性!”叶芷青气急败坏的在小丫头脑袋上敲了一记:“你问问你,你知道你四儿哥哥的来历吗?他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胡四儿眼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跪的更老实了,他可不敢将自己的老底都招了。

    “四儿哥哥……不就是四儿哥哥吗?”

    锦姐儿小声嘀咕,更觉得娘亲在胡搅蛮缠。四儿哥哥从小陪她长大,又忠心又聪明,还识字儿,能有什么?

    “我现在说的话,你们俩都牢牢给我记在心上,将自己随意的置于危险的境地,就是不孝,就是没脑子,就是愚蠢!你们俩一个七八岁一个四五岁,这次但凡船老板或者胡四儿哪一个起了坏心,中间出了岔子,这辈子你们都见不到家里人了。这世上是有忠仆,但那必须是同甘共苦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才能建立亲如一家人的感情。”

    在小丫头不甘不愿的眼神之下,她瞪了小丫头一眼:“柳宜锦你也别瞪着我,觉得你娘我在耸人听闻。胡四儿是当初你阿铭师兄从河上救下来的,既没签身契,也没卖身给咱们家。他自己说自己叫胡四儿,谁知道他真名又姓甚名谁?见他落难,孤身一个小孩子被漕帮的人追的抱头鼠窜,见他可怜才拉了他一把,不过是暂时同行一段路的有缘人而已,你却把性命交托于他,万一他起了歹心,将你跟天佑卖了呢?卖到富贵人家当丫头奴才,也算留得一命,不过是爹娘枉断肠。若是将你们卖到不干净的地方,或者就卖给杂耍班子,或者歹毒之人,打折了胳膊腿儿,剜了眼睛割了舌头丢到街上去卖惨行乞,你们活是不活?”

    胡四儿重重磕头:“小的决无这样的坏心!小的当真没有这样的坏心!”他觉得冤枉极了,本来对锦姐儿千依百顺,哪里知道居然被夫人如此揣测,恨不得剖心以明志。

    “你不必狡辩!等收拾完了他们,我再来收拾你!”叶芷青可没准备轻易放过胡四儿。

    俩小儿还沉浸在闻所未闻之事里,结结巴巴不敢相信:“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傅天佑从小身边就跟着仆从丫环,在傅岩身边大一点,送到傅氏族学里去读书,见过至大的恶事就是被堂兄弟们合起伙来欺负,最后还被他化解了,物质上更是从来没有受过委屈,锦衣玉食的长大。而锦姐儿从小在淳朴的百越山寨里长大,跟山林里的小豹子没啥区别,调皮捣蛋有之,结伴欺负寨子里的小伙伴有过,对于外面的世界有着不切实际的憧憬,都不曾见识过人心险恶。

    “怎么不能有?这世上心术坏了的人大把,有的既蠢又刁;有的既蠢又毒;更有狡猾歹毒都占全了的,不择手段的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什么事儿没有?你们何尝见识过?还敢什么都不懂就傻呼呼往外跑!一次幸运可不代表之后次次幸运。你们想想,假如你们被出事了,我们从安北回来是猴年马月了?你们当真能忍受这辈子都见不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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