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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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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芳初已经昏迷大半日了,且没有醒来的意向。裴远声细心的配好了药,将每一处伤口都抹上药,再包扎了起来。而他的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心如刀割。能将谢芳初伤成这样的,除了祁楚天不会有他人。

    伤口处理完毕,裴远声俯下身来:“我带你走,永远离开他。”

    谢芳初两行泪滑落,拼命摇了摇头。裴远声的泪也缓缓滑落,可无能为力。

    “这几日我会天天过来,好好守着你。”

    谢芳初伸手拉过裴远声的衣角,用力点了点头。她现在好累,想睡一觉。裴远声点了一柱安神香,才退了出去。

    “裴太医,我娘子如何?”祁楚天已经悔青了肠子,此刻恨不得撞墙。

    “谢姑娘伤的严重,且天气炎热,我担心伤口不易愈合,恐怕会高烧感染……”裴远声不是危言耸听,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祁楚天一听,更想撞墙了。

    “将军不要进去,只留夏姑娘一人照顾即可,人多空气浑浊,不易伤口愈合。”夏雪柳一听,忙哭着往里去。

    祁楚天忙不迭跟着裴远声去取药,心里几万万个悔恨。恨不得再拿鞭子抽自己几百下,可是邵明澈赶来了,鞭子已经被他没收。

    裴远声独坐在桌前,手中毛笔的墨汁都快干涸了还是没有落笔。谢芳初坚定的心让他折服,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她周全,然而今日却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她,自己一点法子都没有。为何祁楚天会对谢芳初动手?平日里祁楚天对她可是呵护有加,深怕有一点不测。

    ******

    “娘,那狐媚子勾…引侯珏瑜,被祁楚天识破,打了个半死!”祁凤珠原本因为侯珏瑜对谢芳初动手动脚而生气的,此时得了通报,梅园那位被打了,数日不能下床,心里高兴的想歌舞庆祝。

    祁曹氏心里也高兴,已经哼起了小曲。心里的算盘又打了起来。屏退了众人,独留秦嬷嬷。

    秦嬷嬷已经猜到祁曹氏的计划,汗流不止。

    “夫人,老奴去买那药着实不合适……”

    “秦嬷嬷,此次不必买那味药了,”祁曹氏提起笔来,写了几味药,“抓这几味就行……”眼里满是狡黠。

    秦嬷嬷无法,只得再去药店。

    “您要的这几味药,可是留疤的药,不利于伤口恢复!”医馆大夫一看,摇头道,“是不是开错了?”

    “你照着抓就行了。”

    原来祁曹氏待字闺中时对药理极其感兴趣,看了前人留下的基本药籍医理,简单的都略知一二。此次,她要谢芳初全身留疤,伤口不愈,这样祁楚天见她满身伤痕定会厌恶,那就能将她赶出祁府了。

    秦嬷嬷自然又成了灶间的常客,秀春娘盯得紧,悄悄派人告知了谢芳初。

    这几日经过裴远声的调理,谢芳初好了许多,伤口也在慢慢愈合。秀春的禀报让人心生疑虑,秦嬷嬷去灶间定是和饮食有关,现在值得祁曹氏警戒重视的也就是自己。

    故将疑虑告知了裴远声。

    裴远声心痛无比,趁秦嬷嬷离开,去查验药渣。果不其然,里面有三味药根本不是自己所开。

    “谢姑娘,这药不能再喝……”

    “裴太医,芳初有一事相求……”谢芳初强忍着不适想要跪下,被裴远声拦住。

    “万万不可……”

    谢芳初想说什么,他已经猜到。除了帮她,别无他法。裴远声不做声,只又加了几味药,嘱咐每日都要喝,定不能忘记。

    谢芳初喝了多少天药,秦嬷嬷去了多少次灶间,一切都在谢芳初掌握之中。

    每日祁楚天早晚各来一次,心里懊悔,可不敢靠前,怕谢芳初动气不利于身体恢复。

    不知不觉,又过去十日。谢芳初静静的睡着了,祁楚天坐在床侧,看着熟睡的美人儿,睫毛似经过修剪的松针,长长的,翘翘的,甚是可爱。□□的手臂伤痕累累,虽然愈合了,但疤痕极深,惨不忍睹。更何况谢芳初天生一张柔弱惹人怜爱的脸,着实让人心疼。

    为了弄清那日的情况,祁楚天去寻侯珏瑜了。

    “那日在樱花苑,为何……”

    “祁将军,那日是我不对,我认错人了,我只当是令妹祁凤珠……”侯珏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只是忘记了一个人——侯元瑶。谁都不曾想到,这一切都是侯元瑶在作祟。原本祁凤珠是想利用曹承宗来作文章的,没想到是侯珏瑜做了替死鬼。

    侯珏瑜为了两家利益,是不会骗祁楚天的。听完侯珏瑜的回答,祁楚天真的要疯了,那日自己多喝了几杯酒,竟然……

    回到梅园,谢芳初已经醒了,靠坐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一动浑身伤口就火燎燎的疼,她肤细肉嫩,那马鞭原本就是坚硬之物,自己刻意而为之伤害自然不浅。

    祁楚天扑通一下,跪在了谢芳初床榻之前。

    自古男儿跪天跪地跪君和父母,还未见过跪夫人的,何况堂堂将军,更何况自己没名没分。谢芳初冷笑道:

    “将军不必如此,等我好了自会离开这祁府,定不会再污了将军的眼。”

    “娘子!”

    祁楚天跃身起立,不顾谢芳初挣扎,直直搂住,“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吃醋,是我见那侯珏瑜对你动手动脚,被气愤冲昏了头脑……”说道这里,从腰间拿出一根新的马鞭,“请夫人惩罚!”

    谢芳初依旧冷笑,眼泪无声滑落。挨打事小,祁楚天终究不信任自己,那自己的大仇如何才能报得?父母既死,仇若报不了,那唯一的路也是死,这样才能为父母在天之灵。

    不想多说,只闭上了眼睛。

    祁楚天起也不是,跪也不是。这其中种种又传入祁曹氏耳中,自然又传至祁进坤耳中。祁进坤更加厌恶谢芳初,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做了法,让自己的儿子对她死心踏地。

    眼见谢芳初的疤痕一日比一日重,祁楚天急的手足无措。

    见裴远声过来,忙问道:

    “裴太医,芳初身上的伤痕越来越重,可有法子去除?”他倒不是厌恶那疤痕,他是后悔是自己使得谢芳初如此模样,心疼的紧。

    裴远声想了又想:

    “将军,的确有一方法。”

    祁楚天停了裴远声的话,忙进了房内。谢芳初正在皱眉喝药,心里更是悔之不迭。

    “夫人,宫中真有除疤的良药?”

    谢芳初放下手里的药碗,赶忙接过夏雪柳手中的蜜饯放入口中,这药实在太苦了,看来祁曹氏为了自己,还真是下了血本。

    “将军说的可是白玉生肌灵?”谢芳初缓过起来,慢慢说道,“我也只是听说,所以问了裴太医,可是他并不知晓。”

    “那容易,明日我去找皇上!”

    只要能治好谢芳初,哪怕是找先皇,他也照去。

    午时才过,谢芳初已经睡醒。夏雪柳拧好帕子替谢芳初擦去眼角的泪珠,心疼不已。

    “姐姐,我们走吧,不报仇了。”这句话几乎是哭着说的。

    “走?”谢芳初拉过夏雪柳的手,“我没事,不用担心,现在若是走了,那一切才是白费了心思。”祁楚天对自己是有情的,这次虽然挨了皮鞭,可是她看的真切,他在乎自己,且在乎的不得了。

    夏雪柳无法,只得退下煎药。

    此时有人敲门,祁凤珠和侯元瑶同时走了进来。

    侯元瑶双眼微肿,见了谢芳初忙扑了过来:

    “姐姐,这才几日不见,竟伤的这样重,凤珠妹妹告诉我我还不信……”侯元瑶边说边哭,祁凤珠在一旁幸灾乐祸。

    谢芳初心里明白的很,自己去樱花苑不正是她的提议么?此时来哭,无非是自己打脸。

    “我已经好多了,只是这些疤痕……”谢芳初边说边挽起绫罗水袖,上面的伤口如同一条条晒干的蚯蚓,黑暗恐怖。

    “啊——”侯元瑶下了一跳,连退数步,那伤口着实恶心,连祁凤珠都笑不出来了。看来这次祁楚天真的是动怒了。侯珏瑜也算没白挨自己训,这一身的疤痕,女人看了都犯恶心,何况男人?

    侯元瑶暗喜,祁凤珠幸灾乐祸。

    侯元瑶留在府中用膳,只是迟迟不曾遇到祁楚天,心里有些失落。

    此时祁楚天正在赶往宫中的路上,他根本等不到明天。

    只是天已黑,宫门已落,根本无法进宫。祁楚天来来回回数次,还是无法,只能求助于祁进坤。祁进坤被烦的焦头烂额,只能将自己的令牌给了他。

    故在次进宫时,已到了皇上就寝的时间,他此时进宫,与硬闯无异。

    “皇上!”祁楚天在皇上就寝的奉祈宫前叫到,“微臣有事求见圣上!”也不管宫人们的阻拦,劝诫,祁楚天只高声疾呼,不肯离去。

    奉祈宫是越贵妃的寝宫,越贵妃是最得宠的妃子,此时刚刚准备侍寝,殿外就不停的传来要面见圣上的声音。皇上铁青着脸,穿戴好衣衫,进了正殿。

    “祁将军,皇上已经就寝……”翁公公刚开口,皇上已经面带不悦的走了出来。

    “何人再次喧嚣!”

    “皇上,是祁将军……”翁公公低头哈腰道。

    皇上早就听出是祁楚天的声音,心里早已不悦。可自己若是不出来,恐怕祁楚天要在这里喊一夜,自己睡都不要睡了。

    “祁将军此时进宫,所谓何事?”皇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问道。

    “微臣请求皇上赐微臣两瓶白玉生肌灵……”祁楚天见到皇上,当然言简意赅的说出了目的。

    半夜进宫,居然只是为了两瓶药……皇上觉得自己的天威受到了挑衅,这等小事竟然还要来劳烦自己。

    皇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随翁公公去取吧!”语气是好的,心里却不是滋味,这祁楚天也忒大胆了,半夜敢硬闯皇宫还不是因为自己有军供,“祁将军,你可知夜闯皇宫是何罪?扰朕和贵妃安息是何罪?”皇帝怒了!

    “臣不知!请皇上等微臣将药送回府中再赐罪!”祁楚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似乎惊扰了皇上的确是大事,祁楚天也来不及细想了,快步跟着翁公公。只要能就得了谢芳初,夜闯寝宫他都不怕。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祁楚天终究栽进了谢芳初的手心里,怎么也离不开,更不舍得离开。

    替谢芳初抹好了药,祁楚天才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椅上坐着睡着,谢芳初看着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的他,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情绪。虽然是他造成自己一身伤痕的,可是对他究竟是恨不起来,见他这几日奔波,心底还有些心疼。

    心?不是在父母死的那一刻就没有了么?谢芳初不解,难道这个男人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心?

    那定是不可能的,他只是自己复仇路上的一粒棋子,最终是要舍弃的,形同路人。谢芳初沉沉睡去,这一夜,却极其安稳,恍惚间有人替自己盖被子,有人替自己扇风……似乎回到了从前,有爹娘守护的日子。

    第二日,祁进坤怒气冲冲来到梅园之前。昨晚以为祁楚天要令牌为何事,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夜闯皇宫,惊扰圣驾!若不是今日早朝自己和曹厚朴侯道通联名作保祁楚天并非故意,恐怕祁楚天早就被推出午门斩首了。

    祁楚天闭门不见,祁进坤急的直直冲进了梅园,祁楚天才出了房门。

    “你居然……”祁进坤一见祁楚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可知皇上要你性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在你心里我不是早就死了么?何必枉费心机联名作保?”祁楚天一句话堵得祁进坤无语。六年父子不相见,相见已非想见人。

    从踏出祁府那一刻起,原来的祁楚天已经死了,此刻对他而言,谢芳初是唯一,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烈日下,任凭祁进坤站着,祁楚天转身进了屋。

    “芳初,你还疼么?”祁楚天弱弱的问道,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

    谢芳初摇了摇头,方才的对话她已经懂了一大半,祁楚天果然去了皇宫问皇上要药。祁进坤此时恐怕容不得自己了。只要等他动手,那自己便有下一步可走。

 第二十二回

    这几日睡得沉,夏雪柳肿着双眼,一边帮谢芳初抹药一边簌簌的留着眼泪。不过身上的上已见大好,这白玉膏的确是个好东西。

    谢放为官时,一次陪皇上狩猎,为了救皇上自己从马上摔了下来,不巧脖颈处皮肉外翻,皇上便赐了这一等一的良药……现在呢?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姐姐,这几日可舒服了些?”这几日炎热不说,还闷燥,屋内四处放着冰块,不出门倒也舒适。

    谢芳初不答话,看着腿上的伤疤,因方才刚涂过药,此时泛着些许亮光。见谢芳初不说话,夏雪柳没有停下的意思:

    “姐姐,听说那一夜将军是硬闯的皇宫,皇上不仅恼怒还斥责了他!”

    与其说是恼怒,还不如说是忌惮。

    原本夏雪柳对祁楚天就颇有好感,这两日祁楚天虽未来梅园,可府里都在传祁楚天受了罚,她心里是有些心疼的。

    “姐姐,不如就顺了将军罢,将军有胆有谋,而且对姐姐一往情深,嫁给他是……”

    见谢芳初面带不悦,秀眉紧蹙,夏雪柳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端了药盒往一侧的壁柜走去。此时该用膳了,怎不见冰蓝雅绿过来,夏雪柳便出了梅园。

    谢芳初一身百褶掐腰藕色绣裙,不施粉黛,却有着难掩的天生丽质,且因方才夏雪柳的话,心中哀痛,此时正是那西子捧腹的美态,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慰一番。

    夏雪柳一去甚久,谢芳初起身来到书桌,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坠落在耳侧的几缕碎发增添了几分妩媚。

    “心本洁来还洁去,一改初心方苟存。”

    字里行间,透着无奈。夏雪柳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要自己嫁与祁楚天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此刻她背负着家仇,又被祁楚天无名无分的霸占着,心下本来就伤感,听到夏雪柳的话后只觉她也不理解自己,心中更觉凄凉。

    “烈日灼灼叶不弃,人如冰霜心已灭。”

    祁楚天倒也是奇怪,一连数日没有来。倒是祁曹氏的三大嬷嬷来的勤快,她们听闻谢芳初挨了罚,且体无完肤,今日便是来问候的,好回去禀报祁曹氏母女俩。

    只见谢芳初挽着一双水袖在那戏水,那手臂白…嫩的,像刚洗净的鲜藕似得,离了好几布都能闻到一缕清香,哪里像挨过打的样子。

    问候了几句,谢芳初也不理睬,只顾玩着水里的小石头。那是邵明澈刚刚送来的,说是别人送予祁楚天,每一粒都圆润饱满,放在水中脚踩着舒适无比。

    她怎会抬头看那三个老嬷嬷。

    “姑娘没事,那我们就回去了。”杨嬷嬷赔笑。三人依次出了梅园,心里暗想着不知怎么和祁曹氏禀报。这边受了冷脸,回去还要受怒面,杨嬷嬷只觉血槽已空。

    暗忖着那谢芳初明明长着天仙一样的脸,却整日摆着个修罗的面,让人近不得,靠不得,更碰不得。

    这侯珏瑜错认祁蕊珠一事,被祁蕊珠添油加醋的说给了祁曹氏听。祁曹氏震怒,要去找祁进坤将谢芳初赶出祁府,愣是被秦嬷嬷拦了下来。

    谢芳初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失宠,这几日祁楚天虽然没来,邵明澈却是天天来的,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样。要是再惹了祁楚天,那被打的就不是谢芳初了。

    祁凤珠不依,气鼓鼓的坐在榻上。娇嫩的小脸满是不甘,侯珏瑜居然对谢芳初动手动脚,那绝对不能忍,这谢芳初真是什么样的男人也不放过,气着跑去找侯珏瑜理论去了。谁知一出门就遇到了游手好闲的曹承宗。

    “我说表妹,你上次不是故意放我鸽子嘛!”语毕用手中的扇子挑了挑祁凤珠娇俏的下颚,嬉皮笑脸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动作慢!”祁凤珠一把推开了扇子,啐了一口跑走了。

    曹承宗自觉无趣,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上次被自己污…辱过的夏绿荷,心里凉意嗖嗖,匆匆离开。这大白天的见了鬼,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他看到的,正是在门房处问事的夏雪柳,夏雪柳和夏绿荷是亲姐妹,岂有不像之理?

    梅园内静谧依旧,只是祁楚天许久不来,感觉人少更显凄寞。谢芳初落得自在,每日练字养花,过得惬意绵绵。

    第二日晌午,谢芳初还未起身,就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这架势不是那冤家是谁?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夏雪柳正一路小跑去看梅园的院门。

    “将军您可回来了,姐姐这几日来念叨……”

    “真的么?”祁楚天一脸惊讶,似乎不相信,“芳初真的念我?”

    夏雪柳只是为了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故意这样说的,见祁楚天如此认真,更确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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