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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修仙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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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清泉道:“殿下,一切安置妥当,马匹也都拴在了后面棚中。”
    太渊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
    左清泉便躬身退到了旁边的屋子。
    太渊笑道:“这深更半夜里,你就将他们留在外面。荒山野岭之地,雪夜严寒,或许有鬼魅之物,你竟也安心。”
    乐灵道不屑道:“胆小如鼠。我都不怕,他们怕个什么。”
    太渊转念一想,也笑道:“确实是灵道胆气过人。”
    乐灵道不过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却比那二三十的大汉要英气许多。
    太渊取出那半截从百目带回的生锈的刀,放在桌上,道:“你将这刀交与父皇,并且替我转告他,蒋兴易曾是百目王子的老师,他将我中原地图,献给了百目王子。”
    乐灵道扬眉道:“他竟将地图献给了百目叛逆?”
    ——没有朝廷的赦封,百目王就不是百目王,所以乐灵道才称呼他为百目叛逆。
    乐灵道嗤笑一声,笃定道:“这次朝堂肯定要经历一次大清洗了。”
    太渊道:“天色不早,你还不回?”
    乐灵道“哼”了一声,道:“岂止不早,眼见得天就快亮了呢。”
    太渊道:“父皇一定在等着你呢,你若不快些回去,要如何同他交代?”
    乐灵道眼珠一转,道:“我就说是皇兄见我年纪小,三更半夜间,不敢放我独自下山。”
    邢列缺接道:“那是不可能的。”
    乐灵道轻轻瞪他一眼,道:“我已经和皇帝说了,外公去世,我如今是神门的门主。”
    邢列缺这下感兴趣了,追问:“那他有没有要去神门看看?”
    太渊摇头道:“不可能。”
    乐灵道几乎和他同时道:“没有。”他看一眼太渊,怪笑道,“还是皇兄了解父皇。我也纳闷,他竟然没有多提神门之事。”
    太渊道:“如今朝中看似稳固,实则风雨飘摇。若是此次百目……”他叹道,“父皇此时,是没有心思精神过问神门之事的。”
    乐灵道:“说不定我神门能帮助朝廷出兵呢,他真舍得武林这些好手?”
    太渊道:“你也说了,武林。武林中人,终究不是朝廷兵马。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排兵布阵,能不能万众一心,共御强敌。就算这些他们都能做到……”他看着乐灵道的眼睛,问,“之后,武林中的豪杰,舍得继续做一个武林中人吗?”
    ——若有一分偏差,到时,国家才会真正地处在巨浪之上。
    乐灵道心里一窒,扭头不看他,道:“他们怎么样,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是没什么别的想法。”
    太渊轻笑。
    乐灵道不服气地道:“你爱信不信。”
    ——就算有,曲应知也会让他将这想法憋回去的。
    ——所以,他也没算说谎嘛。
    还是邢列缺将话题扯回来,问:“那皇帝知道后,有别的表现吗?有没有对你好很多?”
    乐灵道咬紧脸颊上的肌肉,从牙缝里挤出话音,道:“他给新增了许多课业。如果这算是好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邢列缺就趴在太渊腿上,笑眯了眼。
    乐灵道不忿道:“有什么好笑的。那些东西我早都会了几百年,如今还要再学,当真是无聊。”
    太渊安抚道:“学海无涯,第二次学和第一次定有几分不同。”
    乐灵道气道:“是有不同。宫里的先生,能有我外公学识渊博吗?”
    ——想他外公为了算命,当真是学富五车。
    乐灵道回了皇宫,便直直朝皇帝寝宫行去。
    皇帝还在批阅奏折,他放下笔,问道:“见过渊儿了?”
    乐灵道回到:“是,我已经见过皇兄了。”
    皇帝问道:“渊儿说了什么?”
    乐灵道拿出那截断刀。
    刀上沾着已经干涸的暗色的血迹。铁锈的腥味,血液的腥味,还有泥土的腥味,直冲人而来。
    皇帝接过刀,用力一折,这断刀竟又被折成了两段。
    乐灵道低头道:“这是皇兄拿回来的边军刀械。”
    皇帝将刀狠狠掼在地上,怒火上涌,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脸色憋得黑红,忍不住咳嗽起来。
    陈安忙端着茶上前,帮皇帝轻轻拍打后背,道:“陛下快喝口水。”
    皇帝拿过茶盏,一饮而尽,咬牙道:“国贼!”
    乐灵道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低声道:“皇兄还说,一个叫蒋兴易的人,做过百目叛逆的先生,他还进献上了我们的地图。”
    这一消息,使得皇帝更是惊怒交加,他喊人进来,道:“去将那流放的蒋家人都给朕逮回来。”
    皇帝缓了缓,又问乐灵道:“还有什么话?你一次都说出来!”
    乐灵道摇头道:“没有了。”
    皇帝道:“与你同去的侍卫,你同朕说说他们今日的表现。”
    乐灵道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帝摇头,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道:“这就是禁军中的好手。”
    他冷笑两身,摇了摇头。
    他看着乐灵道:“朕听你的先生说,你熟读兵法,尤擅排兵布阵?”
    乐灵道恭谨道:“只是纸上谈兵。”
    皇帝心想,这也够了,这京城,会纸上谈兵的人,也不多了。
    ——何况,又不是要他去指挥兵马。
    最重要的,是这几年间,他对皇帝恭谨,和皇帝对他的信任。
    ——可惜神门终究是武林门派,即便乐灵道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打算去用它。
    ——只能等有了空闲,也许那时,他可以借着神门,将整个武林控制起来。
    但绝对不是现在。
    这个时候,决不能再多一个不确定的内忧了。

  ☆、第六十六章 母子与祖孙

皇帝看着乐灵道耷拉着的脑袋,犹豫了片刻,道:“翻过年后,朕打算让你去西南边疆,做那里的镇守监军。”
    边军器械出了这样大的漏子,皇帝再不敢轻易相信别的人,而且那些人敢在刀械上贪腐,勾连的人物必定无数,若换个平常人去,恐怕会陷在泥潭里。乐灵道皇子的身份,才能镇住那群宵小。
    乐灵道心里高兴,面上一点不显,只是愈加恭谨地说:“儿臣全凭父皇之意。”
    皇帝看他不骄不躁的模样,心里越发满意,便道:“后天便是除夕了,你也许久没有见到含舞,明天就去看看她吧。”
    乐灵道脸上露出喜色来,眼含笑意道:“谢父皇。”
    皇帝忍不住解释道:“灵道,你面上只是朕的义子,所以朕才不好让你常常去后宫。”
    乐灵道抿嘴笑道:“灵道知道。灵道和母亲的心是一样的,只要能在父皇身边,就足够了。再说,我已经这么大了,总不能天天在母亲身边。何况母亲与我母子连心,即便不常相见,只要知道对方很好,我便比什么都要开心。”
    转天,乐灵道一早就去看了曲含舞。
    他身边还跟着隐身的曲应知。
    曲含舞让钟夫人去做一些拿手的小点心。
    钟夫人虽有心听上一二,不过也不能违拗曲含舞的意思,便退了出去。
    乐灵道不由佩服这钟夫人——明明武功高明,却能忍住脾气,为这皇帝的后妃做点心,也是有趣。
    然后一人一鬼就听到曲含舞故作矜持地说,皇帝许她,乐灵道或许为帝,她就是太后。
    乐灵道这下才知道,原来皇帝是这么稳住她的,不由嗤笑一声。
    这本是一句言辞闪烁的鬼话,只他见曲含舞深信不疑,便也懒得管,这个时候,即便揉碎了给她分析,她也压根不会听进去,他何苦枉做小人。何况,有他在,皇帝就会让她好好地活着。因为,在皇帝眼中,她就是他的弱点,是皇帝能将他握在手心里的保障。
    曲含舞听到他这暗含嘲讽的笑声,怒道:“你从小就对我指手画脚,我好不容易才忍你这许多年。你要弄清楚,如今是你有求于我的时候了,等你去了边关,还要我助你在皇帝那多多美言,要不然不出两天,他就会把你望到后脑勺那儿。你就对你自己的亲娘这个态度?”
    乐灵道斜睨一眼她,道:“咱们说好,我助你回宫,重夺皇帝的宠爱,你助我寻找起死回生的仙草。如今,你进宫了,仙草呢?”
    曲含舞心底发虚,嘴上强硬道:“我要的可不是皇帝宠爱,我要的是做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乐灵道看一眼曲应知,笑道:“那你可得靠自己了,这忙我帮不上。”
    曲含舞信心十足,道:“本来也没指望你。我呀,如今只靠我自己。”
    乐灵道一“哼”,道:“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没本事找到仙草罢了。不过我也不用你信守承诺。外公如今,已经去世,对生老病死,我都看开了。不过是多等三四十年的功夫,我也终有死去的一天,到时我就又能见到外公了。”
    曲含舞立时大惊,道:“你说什么?我爹死了?我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乐灵道浓眉倒竖,道:“你管一个人不能吃不能喝,一直昏迷不醒叫‘好好的’?”
    曲含舞道:“那他也不该这么快就——!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乐灵道起身笑道:“即便有一天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去害外公。”
    曲含舞看着他的背影,满脸扭曲,道:“你放心,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杀你,你且好好活着吧。”
    乐灵道回身,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和父皇说过,外公过世,我才是神门门主的事。以后,在皇帝眼里,依旧是你仰仗我。”
    曲含舞再忍不住,低声怒吼:“滚!”
    乐灵道笑眯眯地施礼,道:“孩儿告退。”
    等回了乐灵道住的地方,曲应知神色复杂,道:“含舞只是太过顺遂了。”
    所以很多道理她懂,但是她却不能理解。在她眼里,她便是唯一,别的人都是合该侍奉她的仆从。
    但这世上的旁人,却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乐灵道冷哼一声,道:“外公放心,只有我在一日,皇帝就会对她好一日。皇帝如今,可还用得着我呢。”
    曲应知看他,认真道:“外公觉得,你也太过顺遂了。”
    乐灵道气炸,道;“我和她才不一样!”
    曲应知慈眉善目道:“往后,外公会好好教导你的。放心,外公定不会让你和你娘一个样。”他叹一声,“以你娘的岁数,外公是扭不过来她了。你却还小,外公定能将你养成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乐灵道呵呵笑道:“我觉得我现在就很正直善良。”
    曲应知摇摇头,道:“那你觉得,救一个人,和救一百个人,哪一个更善良呢?”
    乐灵道皱眉道:“都善良?”
    曲应知笑道:“灵道,你就要去边关。虽然皇帝的意思,是让你只监军,不带兵。但外公知道,你肯定是要插手其中的。到那时,你要记得,你的命和别人的命,都是一样的。你首先要救了自己,才能去救别人。蚂蚁爬在地上,也能安安稳稳活过一生;鸿雁高飞,却可能被人一箭射中。万事切莫大意。”
    乐灵道禁不住脸红,道:“我还以为,外公要我救民于水火呢。”
    曲应知道:“你是要救国救民,但你也要先保住自己。”
    乐灵道挺胸昂首,道:“外公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再说,外公难道不和我一起去边关?到时,外公有的是时间教导我呢。”
    曲应知一想,也知自己是心急了。可看着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就要上战场,却由不得他不心急。
    索性,他还可以跟着外孙去前线。
    而那些百姓呢,他们的亲人一旦去了战场,或生或死,可能就是一世不得相见。
    曲应知看着外面高高的天穹,道:“你可千万不要走错了路啊。”
    乐灵道一笑,道:“只要有外公在,灵道怎么敢走错路呢。”

  ☆、第六十七章 不是他父亲

除夕这天一早,就有人来报,鹿召王失踪了!
    来禀报这事的守卫,心里暗暗叫苦——按照推测,鹿召王已经失踪了两三天,可他们此时才发现,皇帝必定会大怒。
    谁知,皇帝眼神晦暗不明,竟让此事秘而不宣,要他们继续守卫鹿召王府。
    守卫虽然疑惑,但安下一半的心来——若鹿召王没有失踪,就代表他们没有玩忽职守,也就不用被罚了。
    或者说,不用罚得那么狠了。
    要不然,好好一个大活人,是如何从王府里出去的?
    那必定是他们没有将人看好啊。
    守卫心里抱怨,最可气的是,他们是真的没有玩忽职守。
    除夕夜。
    今年因着百目叛乱,宫中夜宴群臣,也显得格外简朴。
    但忙乱喜庆的氛围却一分都未减。
    乐翯被皇帝搁在龙椅上,紧紧挨着皇帝而坐。
    龙椅宽大,加了乐翯这样一个小孩子,也一点不挤。但乐翯刚稍稍扭动了一下,皇帝便发觉了。
    看着乐翯粉红的小脸,道:“翯儿可是困了?”
    乐翯带着点羞意,低声道:“没有。”
    皇帝心里一下明白,这是小孩子想出恭了。他看了一眼乐翯滚溜溜的小肚皮,道:“翯儿且去松散一下,待会儿再回来。”
    乐翯笑道:“孙儿一会儿就回来。”
    等转到群臣看不到的地方,有近侍道:“殿下,让奴婢抱着您吧,只今日一回,可好?”今天宫里忙乱,小皇孙自己走着,若万一有个磕碰,他可担不起。
    乐翯显然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乖巧点头同意。
    等小解完,乐翯照旧由近侍抱着,一行人步履轻盈地往回走。
    路过一处偏殿时,忽而听得有人在里面说话。
    一个女人说:“困得厉害。”乐翯听出,这是乳母李夫人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很是年轻,应该是个宫女:“夫人,奴婢陪您说会儿话吧。”
    李夫人又打了个哈欠,道:“左不过那点陈芝麻乱谷子,有什么好说的。”
    乐翯听出,李夫人的话音不止有困意,她似乎还喝了酒,并且已经有点醉了。
    宫女笑道:“稀奇事哪里都有啊。奴婢听说,掖庭里,昨个没了一个叫冯茗茗的宫女呢。”她压低声音,“奴婢还听说,她年轻那会儿,还勾引过太子呢!”冯茗茗如今还不到三十,可在这时,已经不再年轻了。
    乐翯一听,这是在说爹爹呢,便拉了拉近侍的衣袖,让他停下。一行人便静立在拐角处。
    李夫人闷闷笑道:“这算什么,还有更稀奇的,你是没听过。”
    宫女追问:“奴婢可不信,还有比这事更稀奇的?”
    李夫人的声音压得更低,道:“说来怕你不信。宫里有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偏偏是小皇孙不知道的。”
    宫女果然不信,道:“小皇孙天资聪慧,别人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乐翯听到这,也纳闷,有什么宫里的事,是人人都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呢?
    李夫人道:“这事啊,人人都知道,可是人人都不能说出来。”
    宫女道:“夫人可莫哄骗奴婢。”
    李夫人见她不信,便道:“你爱信不信吧。我头有点昏,先眯一会儿。”
    宫女忍不住,道:“夫人可真能吹牛。说成这样一半的话头来。要奴婢也能说有一件事,是宫里人人都知道,而单单夫人不知道的。”
    李夫人怒道:“谁吹牛了。你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宫女笑道:“当然是夫人养了一头会飞的牛这事啦,别人可不敢告诉夫人呢。”
    李夫人冷哼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你去看看外面有人没有。”
    乐翯心里有点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偷听别人说话呢。要不是开始听她们提到了太渊,乐翯也不会停在这里。这时,他便想到,做偷听这种事恐怕不太好,就想让近侍带他离开。
    可能是他们站在拐角处的原因,宫女并没有发现他们,道:“夫人,没人。”
    乐翯又有点好奇,什么会是他不知道的呢,便又让近侍停下。
    很快,他就知道了。
    李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小皇孙到如今还不知道,太子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呢!”
    宫女低低惊呼,道:“原来是这事。小皇孙真不知道?”
    李夫人笃定道:“不知道。每次见到延龄王,他都叫‘二皇叔’呢,可见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乐翯想起,皇祖父已经将二皇叔封为延龄王了,李夫人的意思——二皇叔才是他的父亲?
    ——那爹爹呢?爹爹不是他的父亲吗?
    一时间,一行人大气都未敢出一下,干站了半晌。等乐翯感觉出近侍的手都在颤抖时,他身上都已经被寒气冻冷了,可见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
    乐翯悄悄在近侍耳边道:“走。”
    屋里,宫女道:“这事还是不说了吧,陛下可不愿听到。”
    李夫人的声音没再响起。
    宫女低声道:“夫人?睡着了?”
    乐翯回去后,什么都没有说。
    但乐翯毕竟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皇帝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异样。
    宴席散后,皇帝找来近侍,近侍本就因为听了那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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