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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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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站门口寒喧了一番,看着时间差不多,就一起进了大厅。

    然后安排座位的时候还略犯了一下难,你说他们很重要吧,偏偏人也就只是秦溪的病人,你说他们不重要吧……叶氏在本地还是相当有名头有来历的,易仲平虽说家底也有,但跟叶家丁家比起来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人太子爷能来参加自家生辰,不说蓬筚生辉也得倒履相迎了……可毕竟是自己生辰,活到六十岁了谄媚两个小辈又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了,主位上的位置还是早定下来了的。

    好在叶明诚自己明白得很,随便瞧见了个两人空位,问明是没有人坐后,就带着丁三坐过去了。

    地段还挺好,虽说是隔了两桌,可也恰好是和秦溪面对面的。

    让叶明诚又恼又无奈的是,他看不见,这些都还是丁三转告的。尤其丁三还十分惊艳的告诉他:“喂,你家的女人今日穿得挺好看哦,红衣似火,佳人若玉,漂亮女孩子,就该穿成这样嘛~~”

    说得叶明诚心里万分郁闷,忍不住就朝秦溪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结果这一眼一眼没招来秦溪,反倒引起了同桌对面一个女人的注意。她还以为叶少爷是冲她抛媚眼呢,寻了机会跟人换了座,羞答答地凑过来问他:“帅哥,你是哪位啊?”

    叶明诚:……

    丁三暗地里笑到肚子痛,秦溪却是完全顾不上他们了,她的全副精力,都在应付易剑上头。

    易剑有个儿子叫作易聪,六岁的小孩子,活泼好动得有些让人吃不消,秦溪平素对易家人都是能躲就躲的,尤其是易剑这一家,所以易聪和她也并不亲近。今日却奇了怪了,这小家伙就缠着她,缠得她心惊胆颤,总害怕是易剑布给她的什么局。

    像刚刚站在外头,小孩子突然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咯咯咯咯笑着的时候,把一杯可乐都倒在了她的衣服上。

    所幸冬日外套比较厚,她又是早有了提防的,否则她怕不得从头到尾都换一身?

    就身上这衣服,还是易剑带过来的——说是路上看着好看想买给他太太的,还没开封呢,先便宜她这个妹妹呢。

    这话听着真是亲昵又自然,就跟个和妹妹关系很亲近的好哥哥似的,唯有秦溪,只觉得毛骨悚然。

    坐下来没多久,易剑就走过来拍了拍她,说:“来,妹妹我们先一起敬一下爸爸吧。”

    是他的爸爸,却不是她的,秦溪从来就没有叫过易仲平爸爸,虽然后者从未强求也从未薄待过她。

    可这种情况,众人都看着她,她还能怎么做?

    只有站起来。

    她红衣鲜艳,站在仅着了一件石青色毛衣的易剑身边,这搭配,不用看秦溪都知道有多醒目。

    就外表来说,易剑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他本是开健身馆的,自己又是做健身教练出身,身材原本就没得说,加之他这些年善于养气,修得整个人气度雍容、斯文儒雅,待人也从来都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谁出去说他是个心思龌龊的坏人,只怕都没有人肯相信。

    比如这会儿,他就明目张胆地掐了掐她的肩,先冲秦舟一笑,“谢谢阿姨给我们家带来了一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妹妹。”然后才举杯向着易仲平:“哪,我和妹妹一起,祝我们最亲爱的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如意,福乐绵绵,笑口常开,春辉永绽!”

    他口吐莲花,说得易仲平笑得合不拢嘴,瞧着面前的佳儿靓女,就算那女儿不是自己的也还是很高兴。旁边坐着的亲朋更是个个羡慕,溢美之词跟不要钱似地涌了出来。

    就在一片赞扬声中,秦溪但觉颈上一痒,易剑带着些冷硬凉滑的手指钻进了她的衣领里面,轻轻在她□□出来的脖子上挠了挠,跟着他便俯下身来,以说悄悄话的姿势和她说:“你送我一刀,我赠你新衣一件……这衣服果然好看,衬得你,更鲜嫩,更可口了。”

 第23章 故意

    易剑最爱做的事,就是当众调戏秦溪,看着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既委屈无奈,又惊惶害怕。

    多少年了,他这恶趣味从来不肯改一改。

    秦溪因为明白,所以她想自己像个木偶人那般无动于衷冷然相对,不要为他所影响,也不要为此而害怕,这样他觉得无聊或许就可以放手了。

    但当他的嘴几乎咬到她的耳朵,当他说话时呼出来的潮湿的热气打在她脸上时,那些过往就像是一波又一波的大浪朝她呼啸袭来,她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眼里不由自主流露出惊恐来。

    然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一片,身上的皮肤布满了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

    易剑满意地笑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放开她,笑着跟一桌的宾客亲朋说:“我们家妹妹就是爱羞,我不过要她上台上去演个节目热热场子,她就羞成这样了。”

    秦溪的脸彻底成了血红色。

    秦舟很有些怜惜地看着自己女儿……可她们母女两个身份特殊,这时候,她却是不好帮她说话的,只能求助的看向易仲平。

    易仲平是从不肯为难秦溪一下的,不用秦舟说他也明白自己这个继女是什么性子,便没好气地瞪了易剑一眼,笑骂道:“你自己爱起哄就算了,还要撺掇你妹妹?去去去,要玩自己玩去!”

    易剑哈哈一笑,作出一点也不强求的样子,说:“好,妹妹不上我上。来,儿子,爸爸今日教你一招彩衣娱亲,我们到台上玩去呗。”

    易聪很响亮地应了一声“好”,转身就跳到了易剑的身上,父子两个齐齐冲易仲平摆了个鬼脸,他们两个长得本来就像,刻意做出猴精古怪的样子逗得在座的人都忍俊不禁。

    只有秦溪低垂着头,拳头恨不能把手心都握碎了。

    秦舟只当她是害羞,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怎么就红成这样啊?”叹息一声,又怜又爱又无奈的语气,“都二十七了,还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似的,怎么得了哦。”

    轻轻摩了摩她的肩膀,已然算是安抚。

    旁边有人见秦溪这样也觉得挺好玩的,笑看了她一眼便问秦舟:“秦溪应该是有二十四五了吧?谈朋友了么?”

    自打知道秦溪和张晨已经分手后,这也就成了秦舟的一桩心事。女儿性子太内向,现在工作又不定,要她自己再去找男朋友,上哪找去啊?所以今天处处拉着她,一是亮亮相,二也是有寻寻机会把她推销出去的意思。

    这会儿听到有人终于问这个,秦舟只觉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哪还顾得上女儿羞不羞恼不恼?便立即转了注意回答说:“还二十四五,都要成老姑娘啦!就她这看见个生人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性子,我怕是要养她一辈子了。”

    秦舟性子也内向,不过她毕竟已婚多年,加上独自带着女儿还在社会上打拼过,所以多少磨练了些出来的,和人说起这个时,竟是唱念作打,表情心情,都丰富得很。

    “怎么会嫁不出去?你这做妈妈的太谦虚啦,就秦溪这品貌性格还有人才,只要你放句话说想嫁女儿了,怕人家抢都抢不过来咧。”

    这倒不是别人打趣,实在是,易家的亲戚对秦溪的印象大多都还挺好的。长得漂亮、性情温驯、不多话也不多事,更难得的是伶俐乖巧,虽说只是继女,但她自己有能力啊,名牌医科大学毕业,一出来就进了本地最好的医院工作,当然最后是辞职了——但谁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而且拜秦舟所赐,更多的人都相信,她之所以不要那么好的工作,完全是受不了某些人在那方面的骚扰。

    这话可信度还挺高的,因为毕竟秦溪的长相外貌摆在那里,于是看在一些正派人眼里,反觉得她这人虽说胆子小些寡言了些,但至少烈性还是有些的。

    知道她还没有男朋友,席上的人果然都不约而同生出了兴趣,晓得秦溪害羞,只和秦舟搭话打听:“这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啊,把条件摆出来,我们易家这么好的姑娘,可是没道理嫁不出去的。”

    要不是易剑父子终于登台开始表演,秦溪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场生日宴,很有可能最终演变成“相亲大会”。

    易仲平倒是乐见其成得很!

    易剑哄人是一流的,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正经正直,也可以虚怀若谷,更可以潇洒不羁,卓尔不群。

    他们表演的是歌舞魔术,随着音乐声响,父子两个从光影里走出来,大的英挺小的帅气可爱,在激昂的音乐里一起扭个热舞,哪怕跳得不好,就光视角上来说,都已然是一种享受。

    更何况,还有了个出其不意的“童子献寿”的魔术,两人跳着跳着灯光忽地一暗,易聪消失。等到众人惊讶寻去的时候,他却突然从空中降下来,笑嘻嘻地将一个碧玉雕成的大寿桃捧到易仲平面前,这时候,这场寿宴的气氛也几乎达到了最□□。

    可也只是几乎,对于秦舟,对于易仲平来说,更让他们满意的,还是易剑在台上说的那番话,他先给易仲平祝了寿,然后又声情并茂地对秦舟表示了一番感谢:“谢谢秦阿姨,是她的到来,让我和爸爸都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和幸福,也谢谢她,这么些年里,对我们不遗余力的照顾跟帮助……”

    秦溪在台下听得心头滴血:什么温暖,什么照顾,秦舟嫁进易家时他已经二十岁都完全独立了,一年到头在家里待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不过,他这些漂亮的场面话,还是照样将秦舟感动得一塌糊涂,照样让易仲平老怀大慰,照样让在场的宾客都唏嘘感叹:这么好的重组家庭,真是少见了……

    一场生日宴会,隆重开场,热热闹闹地结束。

    秦溪依旧紧紧拉着她妈妈的手,站在门口送客。

    她身段高挑苗条,肤白如玉,一袭红衣,衬得她恬然纯净的气质,多了一丝似火的娇艳跟柔媚,往那一站,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是长到这么大,秦溪第一次如此出风头,给她的感觉就是,她好似是被剥光了,丢在这儿任人展览,心里满满都是惶恐和不自在。

    自易剑说那话后,她就想要换回自己的旧衣,可找了一圈没有找着。问易聪的时候还被易剑的老婆听到了。易太太还很年轻,她嫁给易剑的时候好像说是二十岁都还不到,就是假期里练健身的时候遇上了易剑,然后未婚生子,果断辍学嫁给了他。

    她家境优越,长相出众,性子活泼骄纵,自然不太把易家这个沉默寡言又鲜少出现的继女放在眼里。但今日易剑居然把买给她的衣服给了她——虽然那是她自己儿子闯的祸,也足够她气闷的了。听到秦溪还在找她的旧衣服,自然就没好话,阴阳怪气地说:“就你那衣服,估计是哪个服务员看到当垃圾扔掉了吧?”转过头去和别人说“悄悄话”,用她都可以听见的音量抱怨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小家子气。老爷子过寿呢,穿得灰扑扑的装可怜给谁看啊。”

    秦溪闻言顿住脚,回身去看时那两人已经走掉了,她没有追上去,立在那儿只觉得一时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叶明诚和丁三是等得人都差不多了他们才走的,叶明诚很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走,但见她周围一堆亲戚朋友,非但不得不把这话咽下去,还得大度地表示:“如果走不开,你就是晚些再回去也没事。”

    秦溪笑笑,和他道了谢,然后退到一边看更长袖善舞的易家父子和他们应酬。

    人都走完以后,秦舟也完全撑不住了,她脸皮薄,席上被人哄两句就受不住喝了不少酒,能保持清醒地顶到这会儿,已然是极限了。

    易仲平有一两个重要的老哥们要陪,易剑要开车送客——不过就算他有空,秦溪也是万不敢把秦舟交给他来照顾的。

    所以带秦舟回家事,只能是秦溪。

    可她身上还有一大包寿宴收到的现金——也不知道易仲平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想要表现对她的信任?席散时帮着收礼金的亲戚将钱袋给他,他大手一挥就推到了秦溪这里。

    来客很多,收的现金也不少,怀揣着这么大笔巨款带着醉醺醺的人回家,秦溪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好在酒店旁边就有银行,看易仲平就在边上和人聊天,她扶着秦舟在大堂的沙发上坐好,便去前者那取了银行卡,想先把钱存起来。

    来来去去,她也没有逗留多少时间,等回来的时候,发现易仲平他们已经走了,就连秦舟也已不在。

    她以为是易仲平把人带走了,想想不放心,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问秦舟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孰料易仲平却说:“没有啊,我带几个朋友在楼上开了间房呢,你妈妈,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她赶紧挂了电话,跑去洗手间里寻,没有人。问了大堂的服务员,她们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有个年轻男人过来把她带走了啊,我看她也没反抗,像是认识的。”

    秦溪闻言,忽地有种失聪的感觉,周围一切都静止了,耳畔响起的,唯有易剑曾经威胁过她的一句话:“妹妹啊,你这么不乖,那,我去爱你那乖乖的妈,怎么样?”

 第24章 选择

    易仲平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溪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还像个容易受惊的孩子般,面色苍白神情惊惶。

    见到他,年轻继女那双漂亮温驯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嘴唇颤抖着叫他:“叔叔……”

    是她从来就没有对他有过的依赖和期待。

    他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看你担心成什么样了。没事,你妈妈都那么大了,难道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秦溪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她不怕任何人,她只怕易剑,可是该说吗?要说吗?

    “叔叔。”

    “爸爸!”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秦溪回头,看到了大步走来的易剑,他手上搭着他上午穿的那件大衣,健步如飞,神情忧急:“阿姨怎么了?”

    秦溪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易仲平看着自家儿子:“客人都送走了?”

    “是,路上接到消息,我就让小婕开车去了。”

    小婕就是易剑的太太。秦溪看着易剑,他装得还挺像,不管是担心、忧虑还是抱歉都十分的恰到好处:“阿姨喝醉了,不应该把她丢给妹妹一个人的,是我疏乎了。不过应该是没什么事,估计是哪个亲戚看到她一个人在这就把她送回去了,要不爸爸你回去看看?顺便给亲戚们都打个电话问问,我和妹妹就在这边先到处找一找。”

    易仲平沉吟了会,说:“好吧,有消息通电话。”

    然后他又回头安抚地对秦溪笑笑:“不要担心。”

    秦溪抹去眼里的泪,默然无语。

    她没有出言留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易剑做事,从来都是不肯留一点把柄的。既然他能悄无声息将秦舟带走,那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这么多年,他对她做了多少龌龊、恶心、可怕的事,但就是秦溪自己,手上也没能留到任何证据。

    他从不多给她打电话,也不给她发任何短信,他对她的一切骚扰、威胁都是直接而最有效最不容她回避的。

    易仲平走后,易剑还真找了酒店的服务人员,要求查看监控。当着外人的面,他语气亲切温和地和安抚她说:“不管怎么样,看看是谁把阿姨带走的就知道了。”

    即便是做戏,他也要完美地做到极致。

    秦溪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收了泪,也收了惶恐和愤怒,只是神情冷漠地跟在他身边。

    她知道,他只是在等,所以她也只能等。

    等他终于觉得玩够了,愿意亮出他的底牌,来和她提要求。而在这之前,她所有的软弱、生气、痛苦、绝望和无助,都只会让他觉得这游戏够有趣。

    她可以受他所胁,但是,绝不会让他那么如意。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秦舟是他握在手上最有用的砝码的?

    好像是她毕业快要定工作的时候,那时候她的导师是很喜欢她的,推荐她入职当地一家医院,同时请她继续做他的助手。

    说实话,对这样的安排,秦舟和她都是很满意的。秦舟并不一定要强求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在她看来,对她合适的便是最好的。

    女儿在那边有体面的工作,还有一个情投意合的男朋友,干什么要回来啊?

    大概是发现秦舟的路子走不通,有一日,易剑突然打了个电话给秦溪。寂静的午夜里,他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召唤:“看到你在外面逍遥我实在是很不快活,怎么办?”

    第二天,她就接到了自己妈妈出事的消息,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所幸是家里的楼梯,不陡也不长,但她还是被摔得脊椎骨裂外加轻微的脑震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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