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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身体怎么样?”她问。
“硬朗着呢。”老梁道。
挂了电话,司真蹲下身看着乔司南:“南南要回去给太爷爷过生日了。”
乔司南正拿着一块积木,闻言有点低落地垂下头。
司真摸了摸他的脑袋:“下一个周末南南还要和阿姨一起玩吗?”
“要。”乔司南说。
她伸出小拇指:“那我们再约定一个,阿姨下个周末还去找南南一起玩,怎么样?”
乔司南望着她,不说话。
“阿姨很守信用的,说好织完毛衣找南南玩,就做到了对不对?”司真哄他,“阿姨知道南南也很有信用,是个小男子汉。我们下周不见不散,嗯?”
乔司南这才勾住了她的手指,郑重地:“嗯!”
…
“林姐,我暂时还不想……”
食堂里,司真被偶遇的林姐拉住,又提起介绍对象的事。“我现在的重心都在孩子和工作身上,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我了解,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是事业为重,不过这两个不耽搁嘛。你现在不急就先慢慢物色着,说不定就能碰到一个合眼缘的。要不然等你急了的时候再去找,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不是?”
司真笑笑:“没关系,遇不到合适的,自己一个人也不错。”
“这说的什么话,”林姐嘟嘴嗔她,“人呐,不管男的女的,都得找个伴儿,现在有事业有朋友,生活精彩,就觉得不结婚也没啥,等到老了,孤单的日子还多着呢。”
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司真现在的状态心如止水,除了南南,并不在意其他的。
“主要是人家托我来的,我这也不好推啊。”林姐又劝,“司老师,你也知道我是个实在人,可不是啥歪瓜裂枣都给你介绍,这回是我亲戚家的一个弟弟,咱们学校临床的副教授呢,还是心脏内科的副主任医师,长得特好,小时候可多女孩追了……
“而且人家也说了,不介意你结过婚有过孩子……现在这种条件的真是可遇不可求,司老师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去见一见?”
司真被林姐拉着说了快一个钟头,眼看下午的实验课就要开始了。
终究是推脱不掉,她答应去见一面。
约定的地点在市里的一个咖啡馆,司真到了地方,才发现很巧,恰恰是以前的伯克利,只是如今已经改了名。
门头上简单到极致的一排手写体字母:waiting
里头的装修也换了,浅色系的北欧风,很舒服,是她喜欢的那种风格。店员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些。
窗边座位上的男人抬手,司真微讶,走过去:“林老师,怎么是你?”
林博彦起身,系上西装扣子,微笑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林博彦。”
“司真。”她礼貌回握。
“其实我认识你很久了。”坐下来时,司真听到他说,“听说你现在单身,才托我表姐介绍,希望没有唐突到你。”
“不会。”司真道。
林博彦看着她,片刻后笑了笑,自嘲道:“看来你对我一点也不好奇。”
正常女孩子听到他那么说,不是应该会追问究竟是什么时候吗。
“抱歉,”司真诚恳道,“你说。”
林博彦颇无奈地笑,开口解释:“那时候你大四,给一个国外的教授做口译,当时我在台下。”
他记得她当时站在舞台上的角落,公式化的口吻让她的翻译听起来很专业。清丽但不惹眼的外表,平平无奇的打扮,在美女如云的大学里根本算不上出众。
但那种安静秀丽的书卷气,却是他很少在其他女生身上看到的。那时候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来自民国的才女。
“是很久了。”司真淡淡道。
林博彦看着她:“一直很好奇,你在国外研究所待得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回来?”
“家在这里啊。”司真说,“牵挂的人都在。”
林博彦挑眉:“是吗,这个答案让我有点高兴,又有点遗憾。”
“为什么?”司真问。
“高兴你回来了,”林伯彦微笑地喝了口红酒,才有道:“遗憾我不在你的牵挂之列。”
“……”
厨师似乎没换,西餐的味道和从前一样。
司真不免想起那个身为老板却总是到厨房偷东西吃的陆壹。他现在应该已经变成大男人了吧。
正想着,听到玻璃被敲响的咚咚音。
司真抬起眼帘,像是幻觉一样,看到窗外出现一张陆壹的脸。
司真呆住,直到看清他比以前成熟几分的轮廓,还有身上帅气的休闲西装,才反应过来,是一个真实的陆壹。
陆壹裂开嘴冲她笑,然后转身往前跑。
司真本能转过身,看着咖啡店的入口。
“你认识他?”林博彦的声音在被隔绝片刻后,重新进入她的耳朵。
那道身影果然推开了门,司真笑起来,真心实意的。
“一个老朋友。”她起身,“失陪一下。”
她向陆壹走去,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起她,转了一圈。司真没想到他这一出,被其他客人围观着,有点尴尬。
“我的姐姐诶!”陆壹把她放下来,“你可算回来了。”
“你长大了。”司真笑着说。
陆壹还有饭局要赶,跟她寒暄几句,便不得不离开了。
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望了眼那边座位上的男人,对方向他客气点头。
林博彦很会抓人心,稍稍试探过后,饭桌上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孩子。只有聊到这些,司真的话才会多一些。
他进退有度,吃完饭便送司真回学校,“顺路”的理由让她无法拒绝。
第69章 六十七分
“挺会撩啊。”电话里; 金筱筱听完司真的叙述; 吃着水果评价道,“叫林博彦是吗?我对临床那边不了解诶,要不要让青容给你打听一下?”
司真笑道:“打听什么。”
“了解一下他的人品、家庭和既往情史啊; ”金筱筱说; “别说我阴谋论; 这么优质的男青年三十岁还单着; 总觉得有什么猫腻。”
“工作忙吧; 医院学校两边都要顾。”司真带着耳机切着萝卜,打算用上次从平兰带回来的玫瑰酒腌萝卜。
“改天让我见见啊; 我帮你把把关。”金筱筱得意道,“我跟你讲; 我现在也特别爱给人说媒——女人结婚了估计都这样——我眼光很不错的; 撮合的两对都成了。”
“你安心养胎吧; 预产期不是快到了。”司真道; “我对林老师没想法。”
“别介啊; 学长都订婚了; 你再找个怎么了……”听到司真轻嘶一声; 忙问,“怎么了,切到手了?”
“割了道小口子; 没事。”司真把手放在水龙头冲了冲; 用力捏住伤口; 回客厅找碘伏消毒。
“你看; 身边要是有个人,这时候还能关心一下你……”
“筱筱,”司真贴上创口贴,“别说了。”
自从她回来,每一个人都在提醒她:乔赫已经订婚了,他已经放下你了,你只剩下自己了……
八卦消息也时不时就要冒出来一下,今天拍到他和神秘女子共进晚餐,明天又疑似未婚妻身份曝光。
以前网络上连他一张照片都很难发现,现如今到处都是他的消息。
…
“乔司南,快给你老大开门!”
可视门铃里传来陆壹的喊声,屏幕上呈现着他用手作喇叭状、凑近的大脸。
乔司南刚刚洗完澡,光溜溜地被老爸扔出来,正自己拿着毛巾在脑袋上蹭。
家里没有佣人,一楼和二楼各装了一台可视门铃,他听到声音,忙把自己的小凳子搬到门铃下面,踩上去,摁按钮。
开了门,又飞快跑回来,抓紧时间穿自己的小裤头。
陆壹进来直奔二楼,进村抢劫的土匪似的,一把打开卧室门,喊了一声“啊哈——”。
乔司南坐在床上,睡裤刚套上一只脚,白生生的小身体全暴露在来人的视线中。陆壹果断掏出手机,单膝跪在地上对准他,一边贱兮兮地嘿嘿两声:“我要拍你的果照啦!”
乔司南立刻扔掉裤子,两只小手挡住两边胸口,紧张地看着摄像头。
“哈哈哈哈!”陆壹乐得歪倒在床上。
乔司南趁机去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可是他发现这样就办法穿衣服了,犹豫了一会儿,倒退着爬下床,滴溜溜往浴室跑。
“回来回来,我不拍了。”陆壹两步追上去,把他夹在胳肢窝抱回来,放回床上。他席地而坐,捡起床上还没他手臂长的小裤子,套上乔司南的两只腿。
“这么久没见,想我没?”
乔司南很诚实地摇头。
“你个小没良心的。”陆壹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直把他戳的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然后拉着裤子往上一提,就穿好了。
浴室门打开,乔赫穿着浴袍走出来。陆壹已经帮乔司南穿好衣服,把他抱在怀里蹂躏得脸蛋红红。
“回你家去。”乔赫一开口便是下逐客令。
陆壹两只手放在乔司南的脖子上,“你说话小心点哦,你儿子在我手上,要想赎回他,拿一千个棒棒糖来换。”
乔司南乖顺地被他“掐”着脖子,大眼睛望着乔赫。
乔赫懒得搭理一蠢一傻两个人。
陆壹“哎呀”一声,手指在乔司南脖子上捏了捏:“你爸爸没有棒棒糖来救你了怎么办?”
乔司南亮亮的眼睛看着他,说:“妈妈。”
陆壹愣了一下,把他抱起来坐好:“那下次我们去找妈妈要棒棒糖。”
他把乔司南放到腿上,捂住他的耳朵:“哥,他见过姐姐了?”
乔赫背对着他们,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淅沥的水声中,他淡淡“嗯”了一声。
“我今天在waiting看到姐姐了。”
当初为了筹备漫画工作室,陆壹打算卖掉伯克利,正好他哥有意向,大家关系这么好,他自然是趁机加点价。
乔赫神色不变,端起杯子喝水。
“她在相亲。”陆壹又说。
乔赫的动作顿住,转身时,眉头已经拢起。
让你装不动声色,装不下去了吧。
陆壹心里哼了一声,继续添油加醋:“那个男人挺不错的诶,一表人才,看气质不是医生就是个老师,姐姐喜欢的应该就是这一款吧。”
乔赫放下水杯,走过来,把乔司南从他腿上拎了起来。
“去睡觉。”
…
司真以为林博彦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很快便有施工队来了公寓,修理那部坏掉的电梯。
白天晚上噪音不停,就不方便在让南南过来了,正好余尔周末想在家里BBQ,邀请她和南南一起。
她提前给乔赫发了信息,不用送南南过来,一早提着保温桶下楼,还是看到了那辆车。老梁下车为她打开车门:“老板派我接您。”
没得推辞,司真道了谢坐上车。
车子畅行无阻开进别墅院子,门像上次一样开着。
司真进了客厅,没见到人,便将保温桶放到厨房。楼梯上响起慢吞吞的脚步声,是乔司南从楼上下来了,一边勾着脑袋努力地往下看。
瞧见她,眼中便亮起光芒。
“南南这么早就起床了呀。”他已经换好衣服,司真走过去,“下来吃早餐,一会儿我们去余尔阿姨家玩。”
乔司南却摇头,拽着她的手臂,指了指楼上。
“怎么了?”司真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眼。
“爸爸生病了。”
他拉着司真,想带她上楼,司真跟着他走上去。
以前她住的那间主卧门关着,乔司南径直把她拉向了另一间卧室。推开虚掩的门,入目是简洁的深色调,乔赫躺在床上,似乎还在睡。
司真迟疑间,乔司南拽了拽她,她低头,看到小家伙眼中的担忧。
到底还是跟他进去了。
到了床边,乔司南松开她的手,爬了上去,坐在枕头旁边,小手掌放到乔赫额头上,又拿开,然后便看向司真。
“发烧了?”司真问完,又想到小孩子对发烧恐怕没什么概念,便轻声道,“南南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体温计,很快回来。”
乔司南想要站起来跟她一起去,司真伸出手指嘘了一声,他会意,嘟着嘴唇贴着手指,也想嘘一声,没嘘出来,疑惑地拿开手指看了看。
房子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变,医药箱和热水壶都还在同样的位置,司真直接拎上楼。
用耳温枪给乔赫测体温时,他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司真僵了一下,视线移向他的脸,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睛。
只看了一眼便移开,司真将手从他掌心中抽离,直起身道:“你发烧了,起来吃点药。”
乔赫没回应,只是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她。
司真不理会,顾自剥了几颗药,倒了杯热水,一起放在床头。
“南南,我们下去吃早饭,”她向乔司南伸出手,“让爸爸吃完药好好休息。”
乔司南看了看自家老爸,有些不放心似的,稚嫩的声音叮嘱他:“爸爸吃药。”
保温桶的粥和烧麦都还热着,司真照顾着儿子吃饭,总是时不时想起楼上还有一个病号。不想管他,却又控制不住地担心没吃早饭影响身体。
狠了狠心将他抛到脑后,她带着乔司南去隔壁。
一大早,白家生机勃勃的景象与乔家完全不同。
走进院子便见到西瓜头的白少言正蹲在草地上,推一只兔子的屁股。司真牵着乔司南走过去,白少言甜甜地叫:“阿姨好,司南哥哥好,嗷~”
不知为何对那个尾音那么执着,不过真的很可爱。
“言言好,”司真笑着看他,“你在做什么呀?”
“带姐姐散步呢。“白少言很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姐姐太懒了,你看她,都不动。”
他说着又推了推兔子的屁股。
那只兔子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很深沉,任他怎么推,蹲在草地上岿然不动。
“言言,别折腾球球了,小心爸爸打你屁屁哦。”余尔从家里走出来,“司真你来啦,南南早上好呀。”
乔司南很喜欢她,但每次也只是用依恋的眼神望望她,这次很意外地开口,叫了声:“余阿姨。”
余尔有点惊喜,牵起他的手:“南南真乖。”有些感慨地对司真道,“南南都变开朗了,妈妈跟爸爸果然不一样。”
白少言很精,闻言立刻抬起脑袋:“乔叔叔,凶。”
小家伙嘟着嘴告状的样子,显然是曾经被乔赫吓到过。司真有点想笑,乔司南却抿了抿小嘴:“爸爸不凶。”
孩子还是知道护着爸爸,司真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大概是顾忌她的身份特殊,余尔并没有请其他人来。
在家里玩了一阵,快中午时,白先生在花园支起遮阳伞,摆好桌椅,烧烤架和提前腌制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大人们开始动手烤肉,一边看着小朋友们在花园玩闹。
乔司南的个性不爱说话不爱跑,但在活泼爱动的白少言面前,就是个哥哥,好脾气地陪他玩各种游戏。
只是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司真,好像要确认她在不在。
烤肉的香味渐渐将玩累的小朋友吸引过来,白少言蹭到烧烤架前,踮着脚尖去看,乔司南却似乎没什么兴趣,径直走到司真身前。
司真拿起刚刚倒的温水给他喝。乔司南很乖地喝了半杯,司真又帮他擦汗。
一旁,余尔喊着白少言过来喝水,半天喊不动,气得叹了口气:“还是南南听话。”
乔司南站在两人中间,认可地点了点头。
余尔夫妇也是很爱在家里下厨的人,腌的肉和自己做的酱料都很香。
吃了好多肉,白少言又拉着乔司南跑去玩了。
相处半天,司真便弄清了他名字的来源,他才三岁多,有些话还说不利索,但小嘴巴拉巴拉一直没停过。
司真还发现,南南虽然偶尔才会回应一声,大多是“嗯”,“好”,“这个”之类,但这个话多的小朋友是他少有的愿意说话的玩伴。
司真很喜欢听两个小家伙聊天,有时候聊得驴唇不对马嘴,但很有意思。
听了会儿,她看到白少言把五个玩偶拢到一起,另一只放到远远的地方:“言言和哥哥和妈妈和爸爸和阿姨……”大喘了一口气,接着说:“吃肉肉,乔叔叔上班。”
乔司南伸手把那只玩偶拿了回来,垂着眼睛:“爸爸不上班,爸爸生病。”
白少言就跑回屋子,不一会儿拿了一条**的毛巾出来,乱七八糟地卷成一条,盖到那只玩偶的头上,水嗒嗒滴了乔司南一身。
乔司南把毛巾拽掉了:“爸爸湿了。”
白少言又把毛巾捡起来坚持盖上去:“盖着不生病,我生病,我妈妈就给我盖……”
乔司南皱起小眉头,不大愿意。
司真走过来,把毛巾拧干,叠好放上去。摸了摸乔司南的脑袋,说:“好了,让爸爸休息吧,很快病就好了。”
乔司南把玩偶放了下来,白少言不知从哪里又拉出一块布来,给玩偶盖上。
白少言精力旺盛,到了午睡时间也不休息,满屋子乱窜地逃跑,被白先生抽了两下屁股,躲到妈妈怀里呜呜哭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