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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我这么吻你吗？”易千率松开撑着张薰羽下颚的手，像之前一样抱着张薰羽。
像是被易千率的声音所蛊惑了一样，张薰羽在片刻的默然之后摇了摇头。
“那么……”易千率拥着张薰羽的手紧的像是要把张薰羽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那么，你也不讨厌我，不讨厌和我和Mion一起生活是，是吗？”
这才是易千率真正想问的话，他想要亲耳从张薰羽的口里听见，张薰羽并不排斥他。
下面的烛火依旧明明暗暗，张薰羽的眼里也是明明暗暗。
图案被易千率摆的很大，为了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的视觉效果可以更好。按着易千率对她的心思，只怕全部都是易千率一个人摆好的。
这样大的一个图案易千率究竟是摆了多久才摆好呢？
今天傍晚离开的时候，沙滩上还什么都没有。
张薰羽看着下面的烛火，眼前却恍惚是易千率手里持着一只只烛，仔细的对比着在沙滩上固定好的样子。
这种图案不是一次就可以摆好的，易千率应当还燃着蜡烛上上下下的跑了很多次，每一次再根据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上去的情况，不断的调整，直到最后满意了，才依照位置把蜡烛全部更换成新的，仔细的布上相接的引线。
每一刻的良辰美景，背后都是煞费苦心。
而她怎么能，违心的不接受呢？
张薰羽眨下眼前浮开的一层水雾，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口：“易千率，我喜欢你。”
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的人猛然僵住的身子。
张薰羽弯着嘴角，缓缓的，缓缓的，继续说下去：“易千率，不是只有不讨厌你而已，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扭曲模糊，易千率抱着张薰羽的手都隐隐颤抖起来。
“再说一遍。”易千率的声音低哑着。
张薰羽垂了垂眼，伸手直接把易千率的手拉下来，易千率任由张薰羽动作着，手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
然后是另一只手，最后从易千率的怀里彻底脱出来，反身，紧紧的环住了易千率的腰身，和易千率正面相拥着，深深埋进易千率怀里：“易千率，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已经离不开的那种喜欢。”
时光来去，人来人往，不管发生了多少事情，不管有没有失去记忆，不管阻隔着多远的山川湖海，易千率，我喜欢你，依旧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
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的喜欢。
第328章 禁欲系大叔
易千率的手微微颤着，环上张薰羽的身子，用比张薰羽环着他的手还要更紧的力道。
张薰羽被闷在易千率的胸口，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但依旧不愿意挣开。
不愿意挣开这个拥抱，心底有某个声音，在不断的说着已经等待了太久，一个这样的拥抱。
像是濒死的鱼汲取着稀薄的空气，张薰羽汲取着易千率身上的温度。
“你只要不讨厌我就可以了。”易千率的声音在张薰羽的耳边响起，低哑非常，“告白这种事，以后还是由我来做。”
易千率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张薰羽对他的喜欢，易千率有多了解张薰羽，就有多清楚他对张薰羽而言的意义。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听着张薰羽这样明确的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张薰羽从来都没有这么明确的对易千率言明过喜欢，尤其是在现在，张薰羽缺失了记忆的时候，这种话对于易千率来说更加是不敢奢想的。
“易千率，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已经离不开的那种喜欢。”
张薰羽的声音很轻，眼里也很柔软，说这句话的样子是易千率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的样子。
易千率拥着张薰羽靠着栏杆站了许久，才松开了张薰羽一些，一只手缓缓的向下握住张薰羽的手，顺着张薰羽的手臂把张薰羽的一只手从身上拉下来。
张薰羽从松开了一些的怀抱里抬起头，仰头看着易千率，眼里都淡淡的疑惑。
易千率只是轻淡的笑，手一路拉着张薰羽的手向下，直到握住张薰羽的手心。
十指相扣。
张薰羽还没来得及感受易千率手心的温度，易千率就已经再一次吻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已经不像是上一次那么深长，只是抵在张薰羽的唇上轻轻的啄着，在张薰羽感觉到自己的无名指上落上了一点细微的凉时，易千率就放开了张薰羽。
无名指……
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张薰羽的心里有某种悸动涟漪一样的一圈圈漾开。
身子依旧被易千率拥抱着，张薰羽抬起自己的手，越过自己的肩头看向自己无名指的方向，正好是背对着月光，无名指上的一点银色在月色下反射出微微的光泽，抵不过正中的那一点璀璨。
一枚戒指。
眼里忽然有些发潮，张薰羽眨了眨眼，踮起脚在易千率的下巴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声音里刻意掩下了自己的感动：“你真是狡猾，不过摆了一次蜡烛，不仅让我向你告白，连求婚都免去了。”
这枚戒指，经历了易千率向张薰羽的几次求婚，在张薰羽昏迷，顾沉带着张薰羽离开的途中，被顾沉从张薰羽的手上褪了下来，现在也终于回到了张薰羽手上。
易千率故作吃痛的样子，抚了抚自己下巴上浅浅的齿痕，眼里闪烁着笑意：“我可没有让你向我告白，我原本倒是打算告白，奈何被某人抢先了，我也没有办法。”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应当是得意透了。”张薰羽哼了一声，“就算是被我抢先了没告成白，求婚呢？求婚都没有就直接往我的手指上套戒指，易强盗。”最后三个字多多少少有些嗔意在里面。
易千率挑了挑眉，嘴角勾着的笑容也匪气了几分，流里流气的上上下下扫了张薰羽一眼：“那你知不知道，强盗在强抢了民女之后一般会做些什么吗？”
张薰羽直接把两只手都向上伸，捏着易千率清俊的脸往两边扯，笑盈盈的看着她：“强盗不适合你，易先生，你知道你这种男人，现在的小姑娘都把你归为哪一类吗？”
“哪一类？”易千率任由张薰羽捏着，只是噙着笑意看着她。
“禁欲类。”张薰羽歪了歪头，看着易千率的脸在自己的手里不断变化着形状，但不管怎么变化，五官依旧是那副五官。依旧改不了半分清俊，“清冷禁欲系的大叔，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最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了。”
这一年半以来，张薰羽虽然失忆了，而且地处H镇这样的偏远小镇，但也并不曾彻底的与世隔绝，通过媒体，很多东西还是能大概的知道的。
易千率这样看上去清清冷冷仿佛永远动不了情的男人，就是被小姑娘们很是追捧了一时的禁欲系大叔。虽然易千率现在的年龄对于张薰羽来说还算不得太大。
易千率最为擅长的事情，就是在张薰羽的话里抓重点：“我会成为单身大叔，还不是因为某个人迟迟不肯嫁给我。”易千率这一次也从张薰羽的话里很好的抓到了重点，而且，不止一个重点，“至于我是不是禁欲系……原来的你最是清楚，既然你已经忘记了，那么我再重新告诉你一次，怎么样？”
当然是不怎么样。
张薰羽微微鼓了鼓腮，抻着手臂把易千率推开了一些：“谁要你再‘告诉’我一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占我便宜，反正你就是依仗着我没你无赖，说不过你。”
易千率笑了笑，重新把张薰羽拥进怀里，像是只要一松开手，今天晚上的这一切就都会变成一场梦境，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只有真真切切的把张薰羽拥在怀里，易千率才能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张薰羽是的的确确的在他身边，那么认真的说着喜欢他，那么紧的拥抱他。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易千率从和现在这样的场景相似的梦境里醒过来，眼前除了一片虚无的黑之外一无所有。
直到最后，易千率想要在梦境里看见张薰羽都成了一种奢侈。
“张薰羽，我不求婚是因为每一次求婚之后，都会发生一些意外。”易千率在张薰羽的耳边低低的说，声音里颇有些无奈。
之前的几次求婚，对于易千率来说，都算不得太好的记忆。
第一次求婚时是在岛上，张薰羽是说了一声“今晚的月色很好”，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明确的回应，就已经忽然被掠走，第二次求婚后，张薰羽在婚礼现场直接弃下他离开。
求婚的时刻永远都很好，但却让易千率都不敢多回想。
“我已经求了几次婚了，张薰羽，这次直接嫁给我吧。我想要每天和你和Mion在一起生活，每天从公司回来，就可以看见你陪着Mion一起玩拼图，就像那天你在公寓里陪Mion，我回来之后所看见的那样。”
那时易千率拎着食材，拉开门站在门边，看着张薰羽和Mion一起坐在地上拼图，恍惚之间就有某种，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的感觉，不大的公寓里温馨感填的正好。
“我不记得，求婚怎么能作数？”张薰羽依旧仰着头望着易千率，望了好一阵，一双眸子才在眼里转了转：“不过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接受，看在我也想要这种生活的份上。”
易千率唇角的笑越扩越大，是这一年半以来都没有过的弧度。
其实易千率那样说着让张薰羽嫁给他，已经算得上是另一种方式的求婚，张薰羽这样的回答，也算得上是在另一种方式上接受了张薰羽的求婚。
张薰羽枕在易千率的肩上，明明是看了很多遍的月色，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
“你这么轻易就答应我，我大概，今天晚上都不敢睡觉了。”易千率的声音带着轻笑。
张薰羽听懂了易千率话里的意思，在易千率的肩头蹭了蹭：“我刚刚咬你的时候，你不是还喊疼么？现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会又一次失忆。”
虽然喊疼只是在逗弄张薰羽，但的确多少是有些痛感在的。
易千率没有说话，细微的夜风里只是静静的和张薰羽相拥而立。
等到张薰羽被易千率送回公寓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浓了。
顾沉早就已经睡下，张薰羽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暖橘色的光线里，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很好看的一枚戒指，简单的样式，却每一处都精致到堪称完美。
张薰羽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暖色的光线直直的照射在指环的内侧，让张薰羽可以轻易的看清指环里刻着的字母。
YZM。
三个字母，代表了三个人的名姓。
易千率，张薰羽，Mion。
明明在沙滩上摆蜡烛时摆的是ZMY，现在却变成了YZM。
张薰羽这样想着，却依旧压不下心情的轻快。ZMY也好，YZM也好，只要是这三个人就可以了。而且张薰羽大抵能明白这几个字母排列的含义。
戒指不可能是这么快就做好的，应当是制作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刻下YZM，寓意大抵是希望她是能够属于易千率的，而现在的ZMY，则是彻底的把张薰羽摆在了最前。
张薰羽转动着手里的指环，看着那一点光泽在自己的指尖流转，忽然顿了顿。
YZM，M的痕迹似乎要比前面的两个字母看上去更新一些。
M是之后再刻上去的？
这枚戒指……只怕是还没有Mion的时候，就已经定制好了吧？
垂了垂头，张薰羽握着那枚戒指，抵在自己的心口。
第329章 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薰羽离开H镇的那一天，是在两天之后。
天空是很通透的湛蓝，几抹云在那层通透的蓝上漂浮着，有大片的日光从某一片云后落下。
张薰羽眯了眯眼，看着天空上格外好的天气。
时节正好，适合离别，适合重逢。
而张薰羽正是要离别和重逢，和H镇，和顾沉离别，和A市，和A市所有相识的人重逢。
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一年半，但张薰羽真正需要带走的东西似乎很少，顾沉帮着张薰羽把行李箱拖到门口，只要公寓的这扇门打开，门外就站着易千率的保镖，会从他手里接过行李，也会从他身边彻底的把张薰羽带走。
顾沉的眸色深暗，深深的看着张薰羽。
这大概是顾沉最后一次像现在这样看着张薰羽了，从此往后，他和张薰羽就真的没有干系了。
“顾沉。”张薰羽看着他，“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张薰羽的手抵着行李箱的拉杆上，有一节手镯从张薰羽的袖子里漏出来一些。
滴胶的镯子，可以看见一些风铃草的花瓣。
顾沉认得那个镯子，那是张薰羽第一次做滴胶，也是最后一次他和张薰羽一起做滴胶。顾沉还记得，滴胶不慎被张薰羽碰了一下，然后他就在张薰羽的指纹旁边，印了一个指纹，和张薰羽的指纹相抵。
那大概是唯一能证明他和张薰羽曾经也这么亲密过的东西了，但也只是曾经而已，而且就算是那时，张薰羽对他也不是对易千率的那种感情。
顾沉很浅的笑了一下：“不用了，我想留下来。”
他已经没有回到A市的必要了，A市没有什么值得他回去的东西，但H镇，却是的确有让顾沉不愿意割舍的东西。
最让人沉溺的就是回忆，就算回忆会加深无法得到的痛苦，依旧没有人能选择舍下那些回忆。
到了现在顾沉才发现，“隔板”的研究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对一个人来说最为重要的记忆，就算是再让人感到痛苦，也不会有人想要轻易的删去。
顾沉的目光下滑，落到张薰羽的手腕上：“这个镯子可以送给我吗？”
就算已经决定了彻底放手，易千率到底还是想要留下一些东西，至少是用来证明他所沉溺的那些回忆至少是真实的。
张薰羽没有犹豫的把镯子从自己的手上退下来，递给顾沉时视线扫过滴胶镯子上的指纹，微微顿了一下。
顾沉笑的涩然：“小薰，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留作纪念。”
“抱歉。”张薰羽垂了垂头，把滴胶镯子递给顾沉。
顾沉接过滴胶镯子，嘴角的笑越发的涩。
以前顾沉曾经说过，张薰羽永远不需要对他说谢谢或抱歉，但是没有一次张薰羽这么做了。
还真是……败的一塌糊涂。
顾沉最后拍了拍张薰羽的头：“好了，走吧，易千率还在等你。”
张薰羽看着顾沉，顾沉选择了留下来，那么这一次，大概她和顾沉就真的不会再见到了吧？
似乎有很多话鲠在喉间，却又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薰羽最终还是转过身，拉开了公寓的门。
其实现在，说什么大概都是无用的吧？很多事情，顾沉并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么多年，要舍下已经刻进心脏的习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程池已经候在门外了，伸手从张薰羽的手里接过箱子：“张小姐，易先生和Mion小少爷在楼下等您。”
“嗯，我们下去吧。”张薰羽跟在程池身后，乘着电梯下了楼。
易千率正蹲下身在和Mion说些什么，看见张薰羽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起身：“和顾沉道完别了？”
易千率的语气里透着些微的酸意。
“嗯。”张薰羽点了点头，“顾沉在我心里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虽然知道易千率不会误会什么，只是有些酸意，很快也会散去，张薰羽还是出声解释。
如果易千率真的会误会什么的话，站在门外等着张薰羽和顾沉告别的就不是程池而是易千率了。
程池站在门外，只是给张薰羽拿行李，但如果是易千率站在门外，就不仅仅是如此了。
易千率只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向张薰羽摊开手：“走吧，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缀着枚戒指的手落尽易千率的掌心，刚好被易千率的手包握住，契合的大小。
易千率牵着张薰羽，张薰羽的手里又握着Mion的手。
“真的不想在继续在这里多待几天？”易千率问张薰羽。
张薰羽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多待的了，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就算待多久又怎样呢？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属于的地方，没有一点回环。
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张薰羽对于H镇其实多少还是有一些不舍的，H镇是个很好的地方，居民都很良善，明明是地处沿海，却没有半分沿海城市的喧嚣和浮躁，安详的像是被时光遗忘了一样。很难为顾沉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只是仅仅是一些不舍而已，不至于让张薰羽强烈的想要留下来。
现在张薰羽只想要在易千率的身边，和易千率一起回到自己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