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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安的眼睫颤了一下,许久才睁。
原本清明的一双眼已经氤氲了雾气。
“安安,我们回家了,早点醒过来,不要让爸爸妈妈跟着担心,好么?”
“安安,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的状况很好,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安安,我会守着你的,你一醒过来就可以看到姐姐了。”
“安安,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再一起出去玩怎么样?去本尼维斯山上看英国最盛大的日出,你当初读书的时候不是一直想去看吗?现在我终于可以陪你去了。”
“安安,早些醒过来好不好?”
……
那么温柔的声音,还一声声的响在耳边,可是那样温婉含笑的说着这些话的人,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
姐姐,对不起,我太任性,醒来的太迟了。
眼泪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打湿了枕巾。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等等我呢?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简安安向下缩了缩,被褥漫过口鼻,终于哽咽着哭出声来。
简安安还记得简安宁所有的样子,所有的音容笑貌,然而简安宁,却确然是不在了。
模糊的视线里,简安安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的她和简安宁。
小时候的她总是乖张又任性,和温顺的简安宁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她脾气不好,病弱又叛逆,不管不顾的按照自己的心思活着,简安宁则是全然不同的乖巧优异。那个时候的简安宁,总是不胜其烦的哄着她,从小到大,一哄便是这么多年。而她从小到大都在麻烦简安宁,从各种过失祸错,到生活。她说想去香港,简安宁便陪着她去香港;她要继续学业,简安宁便瞒着她在夜场工作;她常年病弱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简安宁便主动去找易千率;她被纳瓦什怀了不好的心思,简安宁哪怕不要自己的身子也要护好她。而她唯一为简安宁做了的,也只是自以为是的利用自己病弱的身体,帮简安宁挽回易千率。到头来都是错的。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不停的麻烦简安宁,不停的让简安宁的生活一步一步的陷进越来越糟糕的地步而不自知。到最后她明白了,却已经一切都迟了。
姐姐,姐姐,你现在是不是终于彻底的得到解脱了呢?
胸腔里像是窒息一样的难受。
这么多年了,姐姐,终于是改成你麻烦我了。
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真正的解脱了,那么剩下的一切,就让我来替你完成吧。
简安安缓缓闭上双眼。
死生一场,她终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女孩了。
简安安得到医生的准许从病房出来,站在沈宛白的房间门口,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身上依旧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上也依旧是常年病弱的苍白,简安安抬了抬瘦的有些脱形的手,敲了敲房门。
没有应答声。
简安安用医生给的钥匙直接拉房门,沈宛白躺在病**上,合着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短短五天的时间,沈宛白却憔悴了很多,因为瘦了许多,脸上的颧骨高高的突出来,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从来就没有梳理过。
简安安走到**边坐下,一点一点的帮沈宛白梳理着头发:“妈,你说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我和姐姐看到了该多难过。”
即便是简安安不慎扯到了沈宛白的头发,沈宛白我没有一丝反应,看来应当是被注射了镇静剂。
“妈妈,虽然姐姐……离了,但你还有我和爸爸不是么?生活总该还是要继续的,何必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姐姐看见了你这样逼薰羽姐,应该也心不起来吧。”
沈宛白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简安安叹了口气,把沈宛白纠乱在一起的头发全部解,重新替沈宛白掖好被子,退出了病房。
“医生,我妈妈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诊室里,医生正在看一份病例,一双眉皱的很紧:“这是你母亲的脑部检查报告,你可以看一看。”
一份检查报告被推到简安安的眼前:“因为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你的母亲原本就有神经衰弱的病史,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这几天都是通过注射镇静剂的方式,才能勉强让她镇静下来接受治疗。”
果然是被注射了镇静剂。
简安安的目光一字一字的扫过报告上的内容。
由于神经衰弱,又经受了忽如其来的打击,引发精神分裂症,症状为狂躁不安,抑郁多疑。
简安安的眼睫敛下。
姐姐忽然离世,妈妈患上了精神疾病,爸爸这段时间也……对她和妈妈很是冷漠。
忽然之间,所有的一切就这样沉沉的压过来了。
简安安吐出一口气,抬眼看着医生:“我妈妈现在这样的状况……大概要多久才能好转?”
不管压过来的这些有多沉,这次她都会好好的担着,像姐姐还在一样担着。
“这个很难说。”医生摇了摇头,“病人现在的情况还十分的不稳定,稳定下来配合治疗之后,应该会渐渐好转。至于需要多久的时间……就要看病人自身了。”
第409章 共存
沈宛白被送进疗养院的那天,是一个阴雨天。
云层铺了厚厚的一层,严丝合缝。雨丝很细的飘在脸上,细微的凉。
这样的天气,总让人觉得压抑。
简安安才醒过来没多少时日,脸上依旧带着几分苍白,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眼里也倦倦的没什么精神。
程池着车,在一个红灯口微抬头瞥了瞥后视镜。
也许是因为没有见到张薰羽,沈宛白这几天的情绪已经没有最始那样偏激了,只是依旧疯疯癫癫的没什么心智。
“安安。”沈宛白的眼睛转了转,四下瞥了瞥,像是防备着什么一样附在简安安耳边小声说:“安安,都是张薰羽害死了你姐姐,都是她,她还要害死你,你一定要防着她,不要相信她的话。妈妈会帮你的,我们一起弄死张薰羽给你姐姐报仇,弄死她……”
像是被什么人发现一般,沈宛白一面说着,眼睛一面四下转着,看上去像是一个没什么心智的孩童。
简安安看着早已不复当初优雅明丽的沈宛白,蓦然就是一阵心酸,伸手把沈宛白鬓边的乱发别到耳后:“嗯,我什么都听妈妈的。”简安安的语气像是哄着一个孩子。
曾经活的最孩子最任性的人,现在却在哄着他人。
所有的成长和改变,其实数来不过都是心酸。
“安安……”车在疗养院门外停下,沈宛白看着眼前陌生的建筑物,抱紧了简安安的手臂,“这里是哪里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简安宁去世的缘故,沈宛白这几天以来,总是格外的黏简安安,几乎到了一刻都离不得的地步。
简安安宽慰的拍了拍沈宛白的手:“这里是新家,以前的房子太老旧了,我就重新找了处房子,我们住新房子好不好?”
沈宛白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疗养院,然后对着简安安极心极稚气的笑起来:“好,我要住新房子,要和安安一起住新房子。”
“好,我们一起住新房子。”简安安对着沈宛白笑了笑,扶着沈宛白进了疗养院。
手续易千率的人早就已经提前办好,简安安只要带着沈宛白去安排好的房间就可以了。
房间也是易千率派人着手布置的,看上去和普通的房间无异,没有半分病房的冰冷感。
“妈,坐了这么久车了,我们吃了药休息一下好吗?”简安安扶着沈宛白在**边坐下。
沈宛白的眼神忽然变得怪异:“我不吃药,你们为什么总是要我吃药,我又没有生病,我不要吃药。”沈宛白左右看了看,忽然又凑近简安安压低了声音,“安安,医院里的人都是坏人,都是骗子,都是听张薰羽话的,张薰羽那个贱人还想毒死我,总是让医院给我药,你不要相信他们。”
沈宛白的神情那样认真又那样天真。
简安安的手顿了顿,弯下身来轻声哄着沈宛白:“好,我不信他们,这些不是医院的药,是维生素,对身体好的,我特地买给你吃的,我们吃点维生素,好不好?”
沈宛白眨了眨眼,顺从的点点头:“好,我吃维生素,我要身体好好的,气死张薰羽和易千率他们。”
沈宛白的药里面有安神镇静的成分,吃完药后不久就睡下了。简安安替沈宛白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
关了门转过身时,不意外的对上易千率和张薰羽的眼。
“阿姨……今天的状况怎么样?”易千率圈着张薰羽,跟着简安安一起到了楼道间里才出声问。
“挺好的。”只要没有看见张薰羽,沈宛白的精神状态都不会太差,通常不会陷进歇斯底里的地步。简安安看着易千率和张薰羽,眼里的谢意很恳切,“谢谢你们给妈妈安排的一切。”现在这样的环境,无疑是最利于沈宛白精神状态的。
“原本也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只希望阿姨可以早点恢复过来。”
简安安看着易千率旁边依旧有些失落的张薰羽,低轻的叹了一口气:“妈妈只是太偏执了,假以时日自然就慢慢想通了恢复了……姐姐,你和姐夫真的现在就要走了吗?”
张薰羽很清楚简安安这样说不过是种安慰罢了,二十多年的隔阂,在加上这些事情,沈宛白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轻易的接受她呢?
勉强笑了笑:“是啊,已经比原计划推迟了很久了,再不回去盛世怕是都要乱套了。”
原本早就应该离了的,却意外的生了这样多的事端。
“不过……”张薰羽再一次口,顿了很久才看着简安安,斟酌着口,“安安,在回中国之前,我还想要再见……妈妈一面。”
能出口的称呼,还是只有“妈妈”二字。
张薰羽再一次见到沈宛白,是在沈宛白搬到疗养院的第一个晚上。只是沈宛白见到的,却不是张薰羽。
沈宛白怔怔的看着推房门进来的人,眼睛一点点的睁大,嘴唇上下蠕动了几次,却无法吐出任何字句。
“妈。”张薰羽垂了垂头,再一次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是另一种神情,端着的晚饭被张薰羽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妈,该吃饭了。”
张薰羽伸手去扶沈宛白,却被沈宛白猛然攥住,紧到挣脱都挣脱不得。张薰羽一个不慎误伤了沈宛白,只轻轻的晃了两下手,没有挣便作罢,俯下身语气温柔和缓:“妈,该吃饭了,一会儿饭菜凉了,对肠胃不好。”
沈宛白的上唇颤动了两下,握在手里的手是真实可感的,终于吐出字句:“安宁?”
现在沈宛白眼前的,比起张薰羽,更加像是简安宁。
张薰羽的眼睛弯了弯,和简安宁一样温煦柔和的弧度:“嗯,妈妈,是我。”
沈宛白握着张薰羽的手更加用力,像是怕眼前的人会忽然从眼前消失不见了一般:“安宁……你没事?你没有死对不对?”
“对,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所以妈妈你也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张薰羽索性在沈宛白的身边坐下,脸上依旧持着笑,只是沈宛白不会知道,这样的笑背后,潜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都是张薰羽在骗我,张薰羽和易千率一起连起手来骗我,就是因为怕易千率回到你身边,所以骗我你死了……这个坏女人!”沈宛白仿佛只听见了张薰羽的前半句话,紧紧的抓着张薰羽的手臂,脸上的神情又是兴奋又是厌恶。
张薰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笑:“对,我没有死,一切都是误会,以后我再详细的告诉你这件事好不好?我们先吃了饭和维生素,把身体养好好不好?”
“好、好……”沈宛白点了点头,终于听进去了张薰羽的话,“我要好好吃饭,我要把身体养的好好的。”
张薰羽笑了笑,正扶起沈宛白去桌边吃晚饭,又被沈宛白抓住了衣角。
“安宁。”沈宛白附到张薰羽耳边,小声的口,“安宁,张薰羽太坏了,我们不能让她得逞,妈妈知道你还喜欢易千率,妈妈和安安一起帮你,把易千率抢回来,不给易千率那个坏女人。”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宛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偏执。
张薰羽忽然就有些羡慕简安宁了。
张薰羽眨了眨眼,轻轻缓缓的笑了:“好,我把他抢过来,他明天要回中国了,我跟着他一起回去,把他抢过来,你和安安留在伦敦,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等我带着易千率回来,好不好?”
“好,好。”沈宛白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的纯粹又怀,“妈妈和安安一起等你回来。等你和易千率一起回来。”
沈宛白吃过饭和药后,张薰羽还留在病房里,坐在沈宛白的**边,陪着沈宛白聊了许多。
从简安宁的童年趣事,一直到简安宁和简安安一起离伦敦去求学,一桩桩一件件的,沈宛白都说与张薰羽听。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心理。直到药效上来,沈宛白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靠着枕头沉沉的睡过去。
张薰羽调高了些房间里的温度,动作极轻的拨沈宛白脸上的乱发。
最后深深的望了沈宛白一眼,张薰羽合上了病房的门。
张薰羽靠在门板上,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短短的一顿晚饭的时间,她却像是把简安宁过去的这二十余年人生都全部经历了一遍一样。
每一帧画面,每一桩事件,都会让她假想简安宁那时是怎样的心境。
再没有对沈宛白偏心的心凉。
或许,她今天装作简安宁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想要亲眼看一看沈宛白现在的情况,安抚沈宛白的情绪吧。
简安宁的确没有死,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简安宁早就已经是她的一部分了。
那么……就让简安宁,以这种方式,往后的几个二十年里,都这样存活下去吧。
张薰羽的手抵上自己的心口。
都说血亲之间是血脉相连的,那么现在我的胸腔里的跳动,便视作有一半是你罢。
第410章 你会幸福的
夜始深了,天边泛出一线灰蓝,而后渐渐翻成深墨,星子疏疏落落的缀在天上。
易千率倚在车边,微垂着头,手指抵着手机的边角摩挲。
“易先生。”程池走到易千率身前两步的位置,站定,微微鞠了一躬,“易先生,已经查清楚了,的确都如易先生所想。”
易千率的瞳孔缩了一下,透出几分阴鸷:“嗯,我知道了。”
又缓慢的摩挲了几下手机边角,易千率划了划解屏幕锁,拨出一通电话。
响了很久才迟迟被人接起。
“喂?”妩媚慵懒,单单是声音就能让许多人酥了骨头。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声色背后是藏着怎样的祸心?
“薛小姐真是好手段。”易千率冷冷的笑了一声,没有耐心和薛蕾这样的女人兜圈子,“没想到薛小姐把事态推到这个程度之后,还能这么若无其事。”
易千率?
那头的薛蕾挑了挑眉,撩了撩湿漉漉的长发,走到落地窗边倒了杯红酒,才再度慢悠悠的口,依旧妩媚的像只猫:“不愧是易总裁呢,这么快就能查到是我做的,不过……易总裁既然能查到是我做的,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蕾看着落地窗外的伦敦夜景,这个世界上啊,总是有这么多看不透的痴男怨女。
易千率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易总裁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应当不用我多言。我说过,我不喜欢亏欠别人,这次就当我还给你们了,不用谢。”不待易千率回答,薛蕾已经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抛到一边的沙发上,白皙纤细的手缓缓的摇着手里的红酒杯,眼里又是妩媚又是疲倦。
至此,她终于和这些所有都没有瓜葛了。
易千率握着手里的手机,微僵着身子在原地站了一阵。
薛蕾说的没有错。
简安宁已经离世的消息,终究是不可能瞒沈宛白一辈子的,让沈宛白知道的越迟,张薰羽为了瞒沈宛白,只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犹豫。倒不如早一点让沈宛白知道,省去之后的苦楚。
沉沉吐出一口气,易千率依旧倚着跑车,抬头看向疗养院的方向。
张薰羽已经在往外走了。纤弱的身子没在夜色里,让易千率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迎上去牵了牵张薰羽的手:“怎么这么凉?”易千率的眉头拢的更紧,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拉着张薰羽回了车上。
“没事的。”张薰羽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易千率定定的看了张薰羽几秒,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一记:“好,我们回去。”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