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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让叹气,任由她打:“毕竟她后头还站着瑞王妃呢,我总得有所顾忌,而且谁又知道她心思那么歹毒呢?亏得我没告诉你,不然当时你大着肚子,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徐妙筠不理他,想起后来唐囡囡整治贺澜生,心里这才好受些,可又觉得还是便宜了秦萱,她居然敢动心思抢岑寒的夫君,足见一点素日的情分也不念,把岑寒对她的好都抛到脑后了。
伯让道:“她现在也算是得到报应了,你也就别生气了。”
徐妙筠道:“不行,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又叫了绣娟来:“把秦萱的名字也添上。”
伯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为了让她消气,只能纵容着她。
到了满月那一天,宫里自然是热闹的,徐妙筠也得以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了衣裳接受内眷诰命的恭贺,她没怀孕之前很瘦,如今生了孩子。倒是胖了些,却仍然称得上苗条。且身形越加窈窕。
徐妙筠穿了皇后冠服,坐在宝座上,看着下面站着的一溜贺喜的人,终于在最末看到了低着头的秦萱,她没有品级,自然也没有诰命服能穿,只穿了一件宝蓝色的礼服。衬着她灰白的脸色,感觉十分颓废。
徐妙筠冷笑,道:“那不是贺夫人么,怎么站在了最后头。”
大家的暮光便都汇集在了秦萱身上。左氏暗暗叹气,站在徐妙筠身边的小禄子笑道:“她哪里是夫人,顶多叫一声太太便罢了。”
徐妙筠微微一笑:“说起来贺太太也是旧相识了,到前头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徐妙筠很少自称本宫。她这么一说话,大家都意识到她是生气了,要整治秦萱,都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看向了秦萱。
秦萱脸色越发苍白,上前行跪拜大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徐妙筠道:“我记得你不是许给了翰林院的肃青肃大人么?皇上前几日还说肃青年轻有为。本宫想着你嫁给她也算是一桩好姻缘了,怎么又成了贺太太?你到底嫁了几个人?”
秦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堪,说不出话来,有人又去瞧岑太太和岑寒,都是面色自若,再去瞧瑞王妃,脸色十分难堪,毕竟秦萱是她的亲戚,刚开始时瑞王妃还带着秦萱四处走动,夸她温柔知理,此时都暗暗笑话,温柔知理怎么就公然在客栈私会男人了?还睡错了人,这不是自己打了脸?真真是一个大笑话。
左氏到底心软,瞧着秦萱如此,忙上前道:“回禀娘娘,因八字不合,秦表妹和肃青的婚事已经退了。”
徐妙筠可以羞辱秦萱,却不能对着左氏撒气,想着秦萱闹出来的事,左氏也跟着里外不是人,也是受了委屈,却公然的站出来替秦萱说话,足见心胸开阔了,又看了秦萱一眼,这才罢了,挥挥手让她退下。
左氏感激的看了一眼徐妙筠,这才扯了秦萱退了下去。
徐妙筠虽然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可她的一言一行自然有人关注着,多的是人想讨好,看她的眼色行事,且不说秦萱的行为本身就让人厌恶,就是没错,为了讨好徐妙筠也有人故意为难秦萱。
如今偏偏秦萱是有错的哪个,闹的丑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哪家不说几句,教导女儿也都私下里恐吓:“再不听话就要落到秦萱那个地步去了。”
如今又见徐妙筠看秦萱不顺眼,自然多的人上来冷言冷语的嘲笑,秦萱没有品级,面对诸人的讽刺只能听着,咬碎了银牙,却也只能恨自己命苦。
后宫恭贺满月酒,前朝则是册封太子的大典,效贤一大早被奶娘抱了出去,册封太子,他作为主角肯定是要露面的,一直到了半下午,后宫的酒席都散了,伯让才亲自抱着效贤回来,满脸的笑容,凤仪宫上下连忙行礼,改了称呼,从小皇子变成了太子爷。
徐妙筠接过孩子,见效贤安安稳稳的睡着,这才放下了心,伯让笑道:“这孩子胆子大,太庙的钟声响起来,寻常人都觉得震耳,他跟没事人似的。”
徐妙筠心疼道:“可别把我们的耳朵给震疼了。”
伯让笑道:“有奶娘护着呢,不妨事。”
徐妙筠便把今天的事说了:“不是给左氏面子,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给寒表姐磕头认错。”
伯让道:“好歹是瑞王府的亲戚,说几句就罢了,真的闹大了瑞王府也是面上无光。”又说起了泰宁公主的婚事:“祖母也有些着急了,问我是个什么意思,我倒是无所谓,她出嫁,自然是一副嫁妆,她不出嫁,宫里也不多这一个人,祖母让我问她的意思,我哪里方便说,还是你得空问问吧。”
徐妙筠应了,待到吃了晚饭,效贤被奶娘抱了下去,徐妙筠又跑到净房泡澡。足足一个月不洗澡,让她格外喜欢在水里的感觉,在加上雾气氤氲。她靠着池壁闭目养神,连伯让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吓了一大跳:“你进来做什么。”
伯让瞧着她,嘴角带笑:“瞧你怎么还不好。”对上伯让炙热的目光,徐妙筠慢慢红了脸,她自然明白伯让的意思,可长时间不在一起,也让她十分羞涩,越发往水下缩。不肯出来。
伯让却没纵容她,一手把人拉起来,用放在一旁的寝衣草草裹住,把人抱了出去。
暖阁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帐幔也都被放了下来,因为只有墙角的宫灯还亮着,显得屋子里有些昏暗,可这并不妨碍伯让欣赏眼前的好景致。
生了孩子,徐妙筠身上的女人韵味更加明显。也更加让人迷恋,因为身体更加敏感的缘故,伯让不过轻轻撩拨,便可听到她娇怯羞涩的呻吟声,这让伯让越发的激动。都说小别胜新婚,而如今分别太久,不仅有小别的迫不及待,还多了几分新婚的情致。
秋夜更深露重,暖阁里却温暖如春,外头值夜的宫女听了里面的声响也是忍不住面红耳赤,捂着耳朵悄悄睡去,正在这时,东厢房传来效贤的哭声,因为离得近,徐妙筠也听到了,挣扎着要起来去看效贤,伯让喘着粗气把人拉回来:“有奶娘在呢,你这样怎么出去?”
徐妙筠听着那一声声哭声却是越发着急,去推伯让:“你快点起来,效贤哭成这样,肯定是有事。”
伯让却霸着身下的身子不肯离开:“他能有什么事,你这么走了,我才有事呢。”又俯下身子又是亲又是哄着,身下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过了一会,效贤的哭声便没有了,伯让道:“定是饿了,没事。”
瞧着徐妙筠那一捧软雪般,涎着脸凑上去:“我也饿了。”
徐妙筠惊呼一声,身体太长时间的安静让她对今夜的激情有些不能适应,偏偏伯让情热似火,越发荒唐起来,让她又是心慌又是羞涩。
绣帐罗帷隐灯烛,一夜千年尤不足,唯憎无赖汝南鸡,天河未落犹争啼。
听到外头小太监的声音,伯让只觉得刚刚闭眼似的,怎么就要起了呢,而徐妙筠则直接没有听到,仍旧沉沉睡着,伯让闭着眼睛享受了片刻的宁静。
直到小太监再次喊起,这才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此刻他还真想做一次昏君,可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他轻手轻脚的帮徐妙筠盖好被子,走到外间去让人伺候更衣。
早朝的时候,伯让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可听到徐景焕上了请求外放的折子,顿时清醒过来,朝堂上的大臣也都是窃窃私语,不明白徐景焕怎么会提出外放,还到那样的穷山恶水的地方,伯让纵然老早就知道他的打算,却没想到这么急,原以为最起码要等到今年过完年,明年开春再提这件事吧。
伯让接了折子,却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唯有程阁老是最高兴的那个,徐景焕离开京城,徐家就少了一个难缠的人,战斗力会大大下降,在这种情况下,程爱莲要进苏家的门就容易很多了。
下朝后,伯让便留了徐景焕说话,见徐景焕没吃早饭,又让人准备了一份早饭,徐景焕也没客气,一边吃饭一边听伯让说话:“眼见着要过年了,不等到过年后再出发么?家里一大摊子事,也不是说走就走的,老太太可知道?”
徐景焕道:“祖母一早就知道,也很是赞同,至于行装,只简单带了些东西,人跟着便是了,倒也不用操心。”
伯让还欲说什么,小亭子提了一个提盒过来,满脸为难之色:“泰宁公主命人送来的,说是给皇上的补药。”
徐景焕一口粥呛了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到,快把头埋进粥碗里了,这粥可真是香啊……
伯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还是小亭子瞧他脸色不好看,迅速把补药提了下去。
徐景焕三下五除二吃了早饭便告辞了,临了道:“臣先告退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说完还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伯让阴沉着脸色回了凤仪宫,徐妙筠也正在吃早饭,见伯让满脸不高兴回来了,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么?”
伯让摇头,咬着牙道:“赶紧把泰宁嫁出去,老这么在宫里混着成什么样子?你多上点心,赶紧把她嫁出去!”
徐妙筠觉得奇怪,仍旧应下了,又把效贤抱过来,伯让看着儿子,脸色总算缓和几分,见徐妙筠懒懒的靠着引枕,心中一动,低声道:“昨天晚上,你没事吧?”
徐妙筠的脸变得通红,嘟哝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伯让又想起了那一碗补药,还是气的要命,换成谁估计都得生气。
太皇太后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蹙着眉头道:“泰宁太胡闹了,不能纵容着她,等芙蓉一出嫁就办她的婚事。”
圣母太皇太后是个没脾气的人,听了这话倒是难得说了一句:“泰宁不是小姑娘,也许有自己的意思呢。”
母后太皇太后一听也不确定了:“她难道有了心上人?”
这下圣母太皇太后不说话了,太后在一旁听着道:“不如叫妙筠问问,她们年纪相仿,也好说话。”
徐妙筠自然一打听也知道了补药的事,笑的不行,把泰宁约过来一起喝茶,泰宁抱着效贤一脸苦恼:“按着这辈分,效贤可是要叫我一声姑奶奶的,我还没出嫁呢,居然成了祖母一辈的了。”
徐妙筠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出嫁?我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
泰宁笑道:“依我看,这天底下的好男人本来就不多,我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说着又一脸感伤:“父皇曾经说过,要给我找一个最好的夫君。”
徐妙筠笑盈盈的:“好不好自己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好的未必适合你,你觉得不好的也许就是你的良配呢,你想想我二姐姐,以前谁能想到她会嫁给薛云昕,可如今不也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
第一百二十章 焦虑
泰宁双手捧着脸,支着桌子苦笑:“薛云昕是个例外,他是先觉得静含温柔贤惠,起了爱慕之心,后来知道静含是个绝色美女,不就是一个惊喜么,若是他先见到了静含的样子,谁敢说他是为了什么才喜欢静含的?”
徐妙筠听她的意思,猜测道:“你觉得那些人不是真心喜欢你?”
泰宁道:“可不是,若我是个出身贫贱的女子,还有谁会搭理我?”
徐妙筠想了想,道:“我倒觉得你想偏了,若你真的如此,只怕你所谓的良人太皇太后也不会看上吧。”泰宁道:“这话怎么说?”
徐妙筠道:“如今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是父母觉得门第合适,品行合适,这才托了媒人去说和,若是两厢情愿,自然就罢了,若是有一方不愿意,这亲事也不能成,就是我,也是我哥哥先答应了的,不然怎么敢私自见外男呢,长辈总是见识比我们多,从旁观的角度来说也能清楚地看出什么样的人合适我们,那种只管门第权势不管儿女性情是否合适的人如今毕竟是少数,我觉得你与其举棋不定,倒不如听太皇太后的话挑一个最合适你的。”
泰宁叹气:“你也说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许母后觉得喜欢的我并不觉得喜欢呢。”
徐妙筠笑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盲婚哑嫁的多着呢,成亲了便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有矛盾是肯定的,再恩爱的夫妻也有吵架的时候,端看的是各人的本事了,囡囡出嫁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在婆家说一不二。你再瞧贞贞,那贺澜生固然不是个好东西,可也是贞贞看错了人在先。你再看我大嫂,和大哥恩恩爱爱。可是二嫂却和我哥哥有些生分,难道就说我大嫂好二嫂不好或者说大哥好二哥不好?这过日子的事是没有对错的,不就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么?又不是打架,非得分出胜负来,要真是那样,这夫妻也不能成为夫妻了。”
泰宁听得若有所思,却又笑起来:“你这话说的倒是老道。”
徐妙筠道:“我也不是当着你才说。如今虽是皇后,长辈喜欢,和伯让也很好,就是在外头。嫁了别的男人,我一样能过得很好,无非是夫妻间相敬如宾罢了,为人妻子,不就是相夫教子么。有苦也有甜,你不想受着个苦,也自然没办法尝到甜,这也是有失有得,有得有失吧。”
徐妙筠这么一番劝。倒让泰宁不想嫁人的心思去了几分,细细一想,的确是这样的,自古以来人都是这么过得,嫁人生子,整天陷入各种鸡毛蒜皮和家长里短里,虽然不比做姑娘时尊贵轻松,却也多了许多乐趣,长了许多见识。
如今只要没出嫁,别人就把你当孩子看,送一碗补药就说多么的荒唐,若是那碗补药换成了太后或者太皇太后送,别人还会这么想?
肯定不会,这么一来,嫁人倒比不嫁人有意思多了。
泰宁一表示出感兴趣,太皇太后便张罗起来,本来优秀的人选便有许多,如今泰宁细细的一挑,抱着搭伙过日子的心情,还真是挑到一个看着顺眼的。
伯让拿着那人的履历和徐妙筠说:“叫王晋,今年有二十二岁,是谢玉树的把兄弟,和谢玉树一样对娶妻生子不感兴趣,反而热衷于钻研学问,他父亲是陕甘总督王迟,王晋十四岁就只身前往京城进国子监读书,因为无意做官,所以一直没有参加科举,要不是靠着谢玉树的关系,只怕国子监他也不能一直待下去。”
徐妙筠有些怀疑:“王晋是过日子的人么?既然他不愿意成亲,怎么偏偏选中了他?”
伯让笑了:“他不愿意成亲,王迟自然不依,直接递了帖子到唐家,此人虽然有些书呆子气,可却是个真性情,谢玉树说他是君子,可见品行不错。”
徐妙筠笑道:“既然如此,让我见见如何?”
伯让不肯:“我见一见就罢了,你见他做什么?”
徐妙筠不依:“我瞧瞧也好放心啊。”伯让无法,让她躲在承德殿后头悄悄看上一眼。
王晋相貌俊秀,风度翩翩,的确和泰宁相匹配,举止投足间也是贵公子的做派,看得出家教不错,若是换了旁人,陕甘总督的儿子,不知道尾巴翘到哪里去了,难为他一直这么低调,只专心念书。
伯让问了几句闲话,王晋一一作答,十分从容,直到最后问他愿不愿意娶泰宁时,这才微微变了脸色,说婚姻大事应由父母做主,又说自己一介白身,只怕委屈了泰宁。
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便是不乐意了呗,伯让有些不满,他也是护短的人,看泰宁容貌秀丽,身份尊贵,虽说脾气有点大,可毕竟是公主,脾气大一点也无可厚非,又不是那等性格暴戾的。
他觉得王晋有点不识相,可徐妙筠却对他十分赞赏:“换了旁人,只怕为了讨好你也要说愿意了,可他却不为富贵迷眼,委婉的拒绝了,说明他是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
伯让捉住她咯吱她:“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坏人了?”
徐妙筠一边躲一边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伯让叫人去问泰宁的意思,泰宁一听王晋居然对她没意思,立刻就答应了:“我非王晋不嫁。”
徐妙筠明白泰宁这是和王晋杠上了,是公主的自尊心在作怪,可王晋实在不错,也就没说话,只吩咐内务府给泰宁准备嫁妆。
伯让见没自己的事了,便琢磨着该不该把程爱莲的事告诉徐景焕,若是说了,徐景焕一准推迟外放的日子,程家也肯定会被收拾的很惨。
徐景焕那么护短,怎么可能看着人欺负到徐沛凝头上去,到时候程阁老吃了大亏,也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毕竟徐景焕和程阁老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也不希望他们打起来。
若是不说,别说徐景焕不高兴。就是徐妙筠就饶不了自己,他可是听徐妙筠说过的。徐妙筠最讨厌程爱莲了,如今知道这事估计也要大闹一场,这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