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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砂-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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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贞看向前边的女孩子。
    “你累什么。”他没好气的低声说道,“你只是走,她可是耗费心神,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
    八斤哦了声。
    “可是这也不是个头啊,这都绕了这么久了。”他无奈说道,“天要亮了。”
    周成贞上前拉住谢柔嘉,还没说话就觉得手上黏黏的与汗水不同。
    适才碰触她的肩头,知道她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但现在的手上…
    “你的伤口破了?”他低声急问,将谢柔嘉的手拉到眼前。
    血腥气扑鼻。
    “没事。”谢柔嘉的声音难掩虚弱说道。
    周成贞心里骂了声娘。
    “不走了,我们回去。”他断然说道。
    谢柔嘉扶着他的胳膊站着没动。
    “你把那个什么鼎给我。”她说道,停顿一下,“这个既然是宝贝,也许能破阵。”
    周成贞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将鼎递给她,谢柔嘉拿住,周成贞却没有松手。
    谢柔嘉身子微微一僵,有些抑制不住发抖。
    不过因为她的身子虚弱,周成贞没有多想。
    “就试一次,不行咱们就不走了。”他整容叮嘱道,“我可不想看着你死在破阵上。”
    谢柔嘉笑了笑。
    “我说过不想跟你死一起的。”她说道,将方鼎用力的拿过来。
    周成贞没有再阻拦松开了手。
    谢柔嘉攥紧了小鼎向前走去,八斤被周成贞踢起来。
    “还要走啊。”八斤嘀咕说道,吐着舌头跟上去。
    如同先前一样,谢柔嘉走的时快时慢,忽地她停下脚。
    “到了。”她低声说道。
    周成贞和八斤忙抬脚上前。
    “到哪里…。”周成贞问道,话才出口,只觉得脚下一沉。
    不好!
    他猛地向前跳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伴着哗啦一声,人跌下去。
    “有陷阱。”他喊道,抓住两边。
    但身后的八斤却没这么幸运,噗通掉了进去,发出一声惨叫。
    “鬼啊。”他在陷阱内喊道。
    周成贞撑住身子,看着前边转过身的女孩子。
    “你别过来,这里有陷阱。”他忙说道。
    谢柔嘉嗯了声。
    “我知道。”她说道。
    周成贞身子一僵,旋即一个寒战,整个人如同被冷水兜头浇下,身心俱醒。
    “谢柔嘉!你!”他不可置信的吼道。
    谢柔嘉将手里的小鼎抛了抛,再次握紧,看他一眼。
    “谢柔嘉,你别胡闹,我没骗你,你相信我。”周成贞咬牙说道,“没有我,你走不出去的。”
    谢柔嘉看着他。
    “世子爷,你放心吧。”她说道,转身向后疾奔。
    “谢柔嘉!”周成贞嘶声吼道,双眼几乎冒火,用力的向上爬。
    伴着他的喊声,原本黑暗的镇北王府亮起了点点灯火,如同夜空的繁星,同时脚步声汇集而来。
    “世子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皇帝的。”
    夜里里传来谢柔嘉的喊声。
    火把在周成贞身后亮起,照着周成贞铁青的脸,也照着阿穆惨白的脸。
    “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停下脚,看向还困在陷阱里只露半截身子的周成贞,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日!”
    周成贞面色红一片白一片青一片,胸口剧烈的起伏,忽地仰头大笑。
    谢柔嘉!
    谢柔嘉!
    谢柔嘉!
    “谢柔嘉!”
    吼声几乎撕裂了整个镇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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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骇闻

火把烈烈,脚步乱乱,围绕着狂笑的周成贞。
    “世子,到底怎么回事?”阿穆铁青着脸问道,打断周成贞似乎停不下来的笑。
    周成贞呸了声。
    “怎么回事?你他娘的傻了啊,看不到啊,老子掉陷阱里了。”他骂道,“快把老子拉上来,快去追,人都跑了。”
    “为什么人跑了?皇帝又是怎么回事?”阿穆急问道,却没有去拉周成贞。
    周成贞气的冒火连这几声我日。
    “我们都被骗了!我早说过她很厉害的!”他喊道,“你他娘的还真信了!”
    阿穆脸色大变。
    “始皇鼎被她拿走了?”他问道。
    “废话!”周成贞骂道。
    他们的话音落,身后有脚步声急促而来。
    “你说什么?始皇鼎怎么了?”苍老的急急问道。
    阿穆转身看到被推过来的镇北王,哭丧着脸就扑过去。
    “王爷,始皇鼎被谢家女带走了。”他喊道。
    原本缩在轮椅上的镇北王猛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他哑声吼道,伸出干枯的手揪住阿穆,“我的始皇鼎呢?”
    “老东西别喊了,这次我们打眼了,计谋早就被她识破了,她装作懵懂无知,骗我拿出始皇鼎,现在跑了,快把我拉上来,我去追。”周成贞喊道。
    镇北王看向他,厚厚的斗篷拖地,在夜色和火把一明一暗之下如同鬼魅。
    “她,抢走了?”他沙哑声音说道,“她怎么识破计谋了?”
    “我怎么知道!快拉我上来!”周成贞没好气的喝道。
    “王爷,那谢家女说是皇帝让来取始皇鼎的。”阿穆在一旁一咬牙喊道,“我们,我们被骗了。”
    他没敢说出我们被世子骗了的话,但视线却看着周成贞,意思很明显。
    周成贞也不要出来了。撑着身子看着他们一脸嘲讽的笑了。
    “怪不得你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成这样,蠢笨如斯。”他说道。
    话音未落镇北王如同老鹞一般扑过来,将周成贞从陷阱内拎了上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站都站不住的老家伙竟然还有这般力气。
    周成贞一个翻身起来。看向镇北王。
    镇北王身上的斗篷随着这动作跌落,露出了真真切切的身形,比起适才的佝偻,整个人好像长高了一大截,原本枯皱的脸上泛着红光。那皱纹也似乎被扶平了。
    噗通一声,有人跪下来。
    “大,大公子!”阿土声音诡异的喊道。
    大公子?
    这镇北王府哪里来的大公子?谁能当得起大公子这个称呼?
    皇帝的兄弟为王,王爷的儿子们获封承爵为世子,再没有获封之前王爷的儿子们如同其他权贵人家的儿子们一样,会被称呼为公子。
    大公子。
    镇北王府的大公子曾经也有,不过却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现在怎么会有人喊出这个称号?
    是因为父子长相相似吗?
    但那也是子肖父,不应该是对着父亲喊长得好像儿子。
    子肖父。
    周成贞看着镇北王,耳边听得阿土的喊声,身子僵住了。
    “大公子。你,你是大公子,大公子吗?”阿土颤声跪行向前,伸手仰头看着站着的镇北王,神情诡异扭曲。
    镇北王却在这时身形摇晃,似乎耗尽了力气倒下去。
    阿穆忙抢着单膝跪下扶住他。
    镇北王的身形重新佝偻,面容也枯皱一片,似乎适才的一瞬间只是大家的幻象。
    如同枯枝断裂的笑声响起来。
    “大公子,这世上哪里还有大公子,大公子已经死了。”他大笑说道。
    阿穆撑着他。再看颤颤颠颠的阿土还要说话。
    “干什么!王爷都要气疯了,还不快把那女人抓过来!”他打断阿土,竖眉厉声喝道,又对着镇北王安抚。“王爷你放心,她逃不出去这个阵的。”
    他的话音落,杂乱的脚步声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大人,我们走不出去!”
    几人侍卫面色焦急的说道。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走不出去?
    “这阵当然走不出去!人呢?”阿土先开口说道。
    “那谢家女跑出去了,我们被困住了,我们出不去。”侍卫急道。
    什么?
    “这怎么可能?”阿穆也喊道。“就算她能跑出去,我们怎么可能跑不出去?”
    周成贞笑了。
    原来如此啊。
    那一圈一圈的走,并不是在破阵,而是在布阵。
    耗费的心神,被汗水湿透的衣服,以及那重新破开的伤口流出的血。
    原来如此啊。
    我的小丫头啊,我的小媳妇啊,我的谢柔嘉。
    周成贞哈哈大笑。
    ……………………………………………………。。
    谢柔嘉伸手打个呼哨。
    夜色里小红马疾驰而来,她翻身上马,又看了眼身后的镇北王府。
    王府内已经不是漆黑一片,而是火光遍布,在荒凉的城池中恍若盘踞的猛兽苏醒,人声鼎沸的传出来,但却并不见人出来一个。
    不枉费她流了那么多血,不枉费她撞上周成贞的匕首,不枉费她划破了两道口子也让周成贞受伤混杂了他的血,不管她的血是不是他们要找的,混过的血肯定是没用了。
    还好,还好,这一切都值得了。
    谢柔嘉低头看着手里的小方鼎。
    这就是他们说的什么始皇鼎?
    这就是跟谢家生死攸关的东西?
    周成贞,你真真假假,也算是有几句真话。
    谢谢你送我这个东西,现在告辞了,你慢慢的跟你的爷爷叙天伦吧。
    谢柔嘉嘴边浮现一丝笑,将小方鼎放入怀里,一夹马腹。
    红马如离弦的箭直直向前而去,天边一抹亮光浮现,东方发白,夜色开始褪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镇北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队队侍卫疾驰而出,这动静引得才开市的街上的人纷纷看来,皆是面色惊讶。
    “王府竟然有这么多侍卫?”
    “王府竟然还有人?”
    各种议论如风一般在街上散开。而城门口的兵卫们虽然没有阻拦这些侍卫,但在这些侍卫出城的同时,有兵卫也骑上马疾驰向各方而去。
    “这一次只怕要惊动地方了。”阿穆面色铁青的说道。
    屋子里镇北王再次躺在了床上,厚厚的帐子放下,挡不住他拉风箱般的咳嗽。但咳嗽也没能让他停下说话。
    “惊动就惊动,始皇鼎,始皇鼎要拿回来,拿回来。”
    阿穆连声应是。
    “王爷,您别急,她跑不了的。”他说道面色恨恨,“这女人为了布阵伤了心神,她再不能施巫,在这镇北地界,她插翅难逃。”
    伤了心神。站在一旁的周成贞垂着手攥起来。
    天色亮了后,镇北王府一扫黑暗,他也看到自己所出的位置,也看到了地上洒下版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这个疯子!
    “杀了她,不能让她把消息传给皇帝。”
    镇北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了跟皇帝无关,你们这些蠢货!”周成贞冷笑说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镇北王的咳嗽声更加剧烈,阿穆也面色愤恨。
    “世子,你怎么能被人蛊惑做出这种事!”他喊道。“王爷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要被你一夜毁了!王爷忍辱负重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啊!”
    周成贞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帘帐。忽的抬脚走过去,刷拉扯开。
    “你干什么?王爷现在不能见光!”阿穆大惊,扑过来抓住周成贞的胳膊。
    周成贞甩开他。
    “来人。”阿穆喊道。
    “住口。”镇北王喝道。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镇北王的咳嗽声。
    周成贞看着床上裹在斗篷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
    “你到底是谁?”他问道。
    被子里的人发出一声笑,慢慢的拉开露出半张枯皱的脸。
    “我是你爹。”苍老的声音说道。
    周成贞抓着帘帐的手微微发抖。
    “阵前死的是谁?”他问道。
    “是我的父亲,你的爷爷。镇北王。”苍老的声音答道。
    “是始皇鼎做到的吗?”周成贞问道。
    被子里的人慢慢的坐起来,看着周成贞笑了。
    “是。”他说道,“你知道始皇鼎多厉害了吧,它真的能返老还童,能让你爷爷变的年轻。”
    说到这里他枯皱的脸上浮现遗憾和不甘。
    “只可惜残存的功效只能做到这一步。”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我还是没能长生。”
    “大公子!”阿穆上前颤声喊道,“我们能等到的,只要再次让始皇鼎启用,就能炼出丹药,您就能恢复如初就能长生不死了。”
    床上的人看着周成贞,笑声嘎嘎。
    “可是,我的儿子好似不愿意呢。”他说道。
    周成贞看着他一刻。
    “是你不信我。”他说道,说着笑起来,“真有意思,生我的人不信我,养我的人不信我。”
    “生你的人不信你,你也是儿子,养你的人不信你,你什么都不是。”镇北王大公子说道,看着他,“这件事真不是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周成贞说道,“当我离开京城,离开东平郡王的监视,皇帝那里已经没有我的退路。”
    说到这里眼神阴鸷狠狠。
    “只是没想到往日打雁,今日让雁啄了眼,谢二小姐,果然奸诈。”
    他说着松开帘帐转身。
    “东西是在我手里丢的,我一定给你拿回来。”
    他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阿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焦急。
    “大公子,世子他。。”他忍不住喊道。
    床上的镇北王大公子摆摆手。
    “你们跟他去。”他说道,“拿到始皇鼎,就杀了他,拿不到就留着他。”
    阿穆心中一颤,显然有些意外。
    “可是。世子他是大公子你唯一的血脉了。”他低声说道。
    “所以我说拿不到始皇鼎就留着他,让他给我报仇,去争去抢,如果拿到始皇鼎了。”镇北王大公子苍老的声音沙哑干涩。伸出枯木般的手摸了摸脸,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我就能恢复如初,长生不老,儿子。要多少就能生多少,而且还能亲自养,别人养的儿子,我才不稀罕。”
    阿穆垂下头应声是,走出房门看着前方年轻人的身影,他的神情复杂轻轻叹口气,挺直脊背恢复木然神情疾步跟了上去。
    ……………………………………………。
    日光正午,还不到炎夏,但谢柔嘉觉得整个人都被炙烤一般。
    她口干舌燥,小红马的疾驰颠的她在马背上几乎坐不住。视线也开始模糊。
    这不是炙烤的缘故,这是失血,以及损耗殆尽的心神的缘故。
    小红马的速度减缓,谢柔嘉抬起头看着前方出现的岔路。
    小红马是在等她做抉择,但是她已经完全没力气来选择了。
    “来时走过的路。”她伏在马背上抱住马头哑声说道。
    小红马没有再减速,向一条路疾驰而去。
    可是这样不行啊,她抹不去自己沿路留下的痕迹,也找不到躲避追踪的新路,用不了多久就会别人追上了。
    一个颠簸,谢柔嘉手一松从马背上跌滚下来。她竟然没有觉得疼痛,反而觉得很舒服。
    小红马的嘶鸣在耳边忽远忽近,紧接着湿乎乎的舌头在脸上刮过,刺痛让她恍惚的神智凝聚。
    不行。不能停下来。
    谢柔嘉用力的爬起身,小红马刨蹄似乎在给她加油,但她的手抓住缰绳,却再次跌跪下来。
    没力气了,这样不行。
    小红马催促的嘶鸣着,不安的向后看去。
    显然后边的追兵靠近了。
    谢柔嘉将怀里的鼎拿出来。又脱下外衣包住,搂住小红马的脖子,将衣服绑上去。
    “你带着它走。”她颤声说道,“去,去…”
    去找谁?把这个东西交给谁?
    “给邵铭清。”
    她说道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跌倒趴在地上,小红马焦急的嘶鸣在她身边打转,用嘴咬她的衣服。
    谢柔嘉冲它摆手,连催促它离开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好小红马最终明白她的意思,嘶鸣着跑开了。
    天地一片安静。
    就要死了吧。
    谢柔嘉趴在地上闻着青草泥土的味道。
    虽然又死在了镇北王府的地盘,但至少不是被人勒死的。
    她的嘴边不由浮现一丝笑,耳边听得地上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是追兵到了吧。
    马儿的嘶鸣在耳边响起,同时有人落地的声音。
    一双手抓起了她的肩头。
    “柔嘉,柔嘉!”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喊道。
    是谁啊?
    怎么听起来像邵铭清?
    谢柔嘉想要睁开眼,却最终只睁开一条缝,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柔嘉,柔嘉。”
    谢柔嘉眯着眼看着忽远忽近的脸。
    “邵铭清?”她喊道。
    眼前的人点点头。
    “邵铭清?”谢柔嘉再次喊道。
    那张脸贴近到她的脸上。
    真的是啊。
    谢柔嘉笑了,她伸出手,一只手接住她。
    “你来了,那我睡一会儿。”她说道。
    她身子腾空,似乎被人抱起来,有声音贴近她的耳边。
    “好,你睡吧,有我呢。”
    那声音温和又清亮的说道。
    **********************************************
    早上好。
    今天出门,二更时间不定,不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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