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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总想碰瓷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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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涟歌摇摇头,“骗他们的。”所以趁他们发现上当之前,得赶紧走。
  禅光寺是没兴致再去了,主仆三人整理好心情,赶紧回府。
  萧元敬和萧洵一大早便出门办事了,只林氏在房里看账,为了避免以后不能这般自在的出门,涟歌勒令两个婢女将今日的事烂在心中,莳花莳萝对她一向忠心,虽有些隐忧,也还是答应了。
  涟歌想起被拿走的东西,吩咐莳花去通知人,“你着人留意一下城里各大当铺,若是看见我的钗就赎回来。”那是萧洵送的生辰礼,涟歌很是爱惜,且她的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若是贸然不见,林氏一定会生疑,今天的事就瞒不住了。
  若被家里人知道她接连遇险,她以后想这么自由怕是不能了。
  另一边,傅彦行正拿着根珠钗在手中看,是涟歌被贼人抢去的那根,听霍青说了事情的经过,许久才道,“她胆子这般大。”
  声音冷冷清清,叫人听不出情绪。
  昨夜看完徐立带回来的消息,他便派霍青去萧府守着涟歌。在他身上的毒彻底根除之前,那女娃不能出事。只是他有些意外,她竟然是萧元敬的女儿。
  萧元敬在濮阳连任两任太守,政绩卓越。三年前他第一任期满回金陵述职时,傅彦行便亲自拟了调令准备将他调去大理寺,但他竟自己递了折子申请在濮阳留任,让人印象尤为深刻。
  濮阳再好,到底是地方上,比不得在金陵,天子脚下,想往上爬要都要易的多。
  “人处理干净了么?”傅彦行抬抬眼皮,将钗放到一个盒子里,声音忽地有些冷冽。
  “干净了。”
  霍青一路隐匿气息护着涟歌,实则一早就发现了那两个宵小预谋不轨,但他们一路不敢动作,他便没有出手,直到他们将涟歌堵在巷内。他怕惊着涟歌,只得小心翼翼潜伏在暗处护她,却不想她如此聪慧,未待他动手就将那两人骗走,他才能顺利了结他们。
  他是云卫副统领,干的就是这样的活,一刀毙命,且快且狠。
  恰巧流安端了药进来,傅彦行喝完,有淡淡的苦涩在舌尖绽放,他挥手示意流安退下,才对半跪在下首的霍青道,“晚些将萧元敬的女儿带过来给孤诊脉。”
  霍青领命,迅速消失在视线里。
  夕阳落入云巅之内,暮色四合,凉风吹皱一湖秋水,将阵阵荷香送入留梓亭。亭外柳条舒展,婀娜多姿,亭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少女端坐在亭中,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素问》,莳花拿着罗扇在一旁温柔地扇风。
  院子里蛙虫不鸣,秋天的气息浓烈而厚重。
  “莳花,我有些渴了,你去给我弄碗酸梅汤过来。”涟歌放下书本,起身扭扭脖子,在这看书舒适又惬意,没留神一个姿势看的有些久,她脖子都僵了。
  莳萝在房间整理她下午买的东西,身边只带了莳花一人,待她走后,涟歌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异样感觉来。
  桌上的烛火闪烁飘忽,一个人影落入亭外,在距离涟歌三尺外站定,神色恭敬,语带尊重,“萧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涟歌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去——
  明明灭灭的烛光,映出一张英俊却面色沉郁的脸来,是霍青。
  昨日才见过,她还记得。
  涟歌心中一瞬间涌起千万种思绪,但她没感觉到敌意,便没叫人,更何况她方才听的分明,他用的是“请”字。
  “你家主子毒发了?”


第9章 再会
  “没有。”霍青面露古怪,不知她为何会这么想,“请姑娘移驾。”
  霍青头低着,背却□□如松,腰间的黑色长剑映着火光反射出慑人的光亮,在夜色中灿如星火。
  这副能移驾便移驾,不能移驾也必须移驾的态度让涟歌觉得有些不大愉快。
  “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当知道我是谁,我虽不是多么尊贵之人,但在这濮阳,没人会对我这般无礼。”
  霍青将头压的更低,但态度仍旧坚决,“请姑娘移驾,我家主子自有解释。”
  涟歌被他的执著逗笑了,“可我若是凭空消失,我家里人会担心的。”
  霍青皱眉,殿下既叫他来请人,自然是不愿暴露身份,他行事只能万分小心,“您的两个婢女我有法子让她们察觉不到。”
  他是云卫,多的是让人短暂失去记忆的法子。
  “不用了,”涟歌摇摇头,不为所动,“明日卯时我会出门,到时候再去见一见你家主子吧。”
  霍青还待说什么,涟歌又道,“你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这里不是在庄子上,这么晚了,我不可能再随你去见你主子了。”
  宁静的夜衬着少女的声音格外清脆空灵,然而她说,“毕竟我医术平平,倘心情不痛快,那我诊脉时手是会抖的……”
  听懂她的意思,霍青只好先行回去复命。
  夜色沉沉,不知何处吹起的风带着郁郁不欢的气氛,吹在人心头,让人无端觉得烦躁不安。
  “她竟然敢那样说。”傅彦行难得被人忤逆,不怒反笑,“好……好的很。”
  涟歌可不管他是怒还是喜,此刻正缠着林氏,申请明日出门。
  少女嘟着嘴,大眼睛里满是哀求之色,小手抱住林氏的胳膊,极尽撒娇之能,浑身上下只透露出一个信息:答应我吧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林氏给她烦得没法看账,想起一事来,“七夕的时候阮家姑娘给你下了帖子,我借口你身体不适便推了,现在你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去见见你那些朋友,这么见天儿的往外跑,像什么话。”
  涟歌在濮阳生活了八年,若说没有几个闺中好友那是假的,可她平时只和濮阳守城将军霍家的霍璇走的近,与阮明玉向来不合,她怎会给自己下帖子??
  “她别不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想在我面前炫耀吧。”涟歌不以为意。
  小时候其实大家关系都处的不错,但不知为何,自三年前开始,阮明玉便处处爱与她争个高低,都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人。涟歌做什么,她便也要做什么,小到穿衣打扮大到说话做事。她穿蜀锦裁制的衣裳,阮明玉便会在下一次碰面的时候穿更为珍贵的月明纱,倘若涟歌在长辈面前画一幅画,阮明玉也一定要跟着弹一曲琵琶,被人夸赞的时候眼睛还会直勾勾的看着她,全是比较的兴味。
  一开始涟歌还赖着性子对付她,时间久了觉得无趣,理都懒得理她了。渐渐地,涟歌便不爱去参加濮阳贵女间的活动,宁愿自己找乐子,或是和霍璇待在一起。
  小姑娘间的矛盾,林氏是知道的,都是被家里视若珍宝宠出来的娇姑娘,有些攀比心闹些矛盾都是正常的。她小时候也和家里的堂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般针尖对麦芒,可等各自嫁了人,却又开始怀念幼时,现在还经常通信调侃当初互相针对的幼稚时光。
  不过女儿不喜欢阮明玉,她也由着她去,“那霍璇呢,你总该邀人家玩玩儿吧?”
  涟歌性子跳脱,林氏一向由她喜好,可这回的事让她警觉,女儿还是好好在家里的好,放养出去会面临诸多危险,更何况再过几年便要嫁人了,相处时间不长了。
  林氏是拳拳慈母心,恨不得涟歌还是刚出生的奶娃娃,能被她日日抱在怀里才好。
  林氏又有些发愁。女儿过完年便十三岁了,她十三的时候,已经跟着母亲学习打理中馈了,而涟歌被她宠得现下还什么都不懂。
  想起霍璇,涟歌眨眨眼睛,“那我明日便去霍将军府上探望她……”
  林氏笑了,“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叫王嬷嬷拿出一沓花笺,林氏牵着涟歌去到桌旁,“你怎知霍璇明日便在府里?”
  将门无犬女,霍璇也同旁的闺阁小姐不同,乃是从八岁便跟着霍将军巡视军营的巾帼女英,虽未上过战场,但能使得一手漂亮的霍家剑法,腰间常年挂着软鞭,往日涟歌和她一起出门,借着她的光,连半个混混也没见到过。
  “西山别苑的秋海棠开的正好,你下帖邀请各府小姐十二的时候去赏花吧。”
  “那我明日能出门吗?”涟歌点头应下,还是不死心。
  林氏不知她为何对出门有这么大的执念,只当她是在庄子里呆久了腻的慌,便同意了。
  涟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乖乖地叫莳花研磨,一张一张地往花笺上填名字。
  第二日天不亮涟歌便出了门,因想着是要去给傅彦行诊脉,她只带了性格更为沉静的莳萝,将莳花留在府中安排人往各府送帖子。
  “姑娘,我们带两个护卫吧?”莳萝对昨日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
  “不用了,”涟歌特意叫她背上医药箱,“今日我们去仁和堂找李大夫看看箱子里的药散是否该换了。”
  涟歌的医药箱里备了不少常用药散,每次都是去找李大夫换的药。仁和堂位于离萧府所在建宁街不远的华阳街上,附近住了不少达官贵人,护卫从仆众多,安全性很有保障。
  莳萝想到这点,才不再坚持。
  等李大夫给药箱里换上新药,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涟歌想起那本《江湖风波录》,试探道,“李大夫,这世上有让人察觉不出来的毒吗?”
  李大夫手中动作不停,闻言笑笑,“都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当初神农尝百草尚未将药材识遍,万物相克既成毒,未知的药那么多,毒自然也是一样……”
  “那世上真的有蛊吗?”发生在那位公子身上的事让她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李大夫将磨好的三七粉装进罐子里,说道,“我从未见过,但听我父亲提过,南边有五仙教,擅长操控五毒,有些教众厉害些的,能制出蛊来也不一定。”
  五毒即蟾蜍,蜘蛛,蜈蚣,蛇,蝎子,其实皆能入药。
  涟歌点点头,若有所思,对写出《江湖风波录》的这位笑红颜越发感兴趣起来。
  她总觉得他不仅仅是个写小说的,更应该是位不出世的神医才对。
  太阳穿透云层,渐渐升空,气温也逐渐高起来。涟歌出了仁和堂,在街上胡乱转着,琢磨着时间不早了,不见霍青的影子,略有些烦躁,便随意找了家酒楼,叫了吃食边吃边等。
  他能去太守府寻到她,自然有法子知道她的行踪。这种自己的行踪暴露在他人眼下的感觉并不好,她便故意不问他主子的落脚点,只等他们来寻她。
  一小笼水饺还未下肚,霍青果然出现了。 “请姑娘移驾。”神态恭敬,一如昨日。
  涟歌不慌不忙将最后一个水饺吃下肚,矜持地擦完嘴,才在莳萝诧异的目光中起身上了霍青驾过来的马车。
  莳萝一路上不住欲言又止,纠结的模样让涟歌发笑,她拍拍身旁的医药箱,“我们去给那位公子诊脉。”
  莳萝早就猜到这个了,可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姑娘身边一直有她和莳花跟着,霍侍卫是什么时候和姑娘联系上的?
  涟歌自然不会说实话,冲小婢女笑笑,“回城路上,我答应那位公子要帮他的。”
  莳萝很懂事的没再多问,可眼里的疑惑一点没少。
  马车几个轮转,穿过闹市,最终在城南的朱雀街上,于一幢青砖白瓦的小院前停下。
  院子三进,有些空旷,穿过琉璃照壁,只有一座假山大刀阔斧伫立在院内,涟歌盯着瞧了半晌,发现居然是一大块整石,边上是一棵半人高的矮脚松,靠着大石,硬生生是一副高傲的姿态。
  领着涟歌进了内院门,霍青便停住脚步,“公子就在屋内等您,属下就不进去了,您请。”他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去去就回。”涟歌接过医药箱,让莳萝留在外面。
  内院栽了一簇芭蕉,涟歌觉得有些新奇,濮阳雨水不算多,芭蕉不容易长出江南烟雨里的袅娜姿态,一般很少有人会种植。但这里的芭蕉虽然只有几棵,却是郁郁葱葱,茎粗叶厚,十分美丽的模样。旁边的天井处有一排葡萄架,紫红色的葡萄藏在翠绿色的叶间若隐若现。
  涟歌看了眼紧闭的屋子,拾级而上,还未敲门,便听见里头傅彦行的声音,低沉平稳,叫人听不出情绪,“进来。”
  低沉清越的声音传入涟歌耳内,让她莫名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才用白嫩光滑的手推开门。


第10章 选择
  傅彦行端坐在矮几上,手执了本册子在看,他坐得离门口有些远了,虚幻的影子落到屏风上不太真切,泛起浩渺的烟雾。涟歌绕过屏风,见他脸上带着清冷疏离,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就像幼时夫子给她讲课,她打瞌睡被抓包,可夫子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她却心虚后怕的不得了。
  “小女见过公子。”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不自在。
  “坐。”傅彦行放下册子,指了对面的矮凳,等涟歌将脉枕放好,才挽了衣袖将手放上去,“我看过大夫,没人诊出我身上的毒。”
  他需要一个解释。
  偏偏涟歌没法解释,只好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专心感受他的脉搏。
  “公子这几日在吃药了吗?”指下的脉搏沉稳有力,不像之前隐有虚浮阻隔之感,状况比在庄子上的时候要好太多。
  “然。”傅彦行言简意赅。
  “依小女所见,公子身上的毒已肃清大半……”她想着书上的内容,接着道,“若要彻底肃清,则需要针灸。”
  “针灸?”傅彦行抬眼,重复她的话。
  “对。”涟歌点点头,回府以后她又将那本书仔细翻了几遍,那书里的男主角中了毒,便是由女主给她针灸的,一来二去,两人生了情谊,最后才走到了一起。
  “那你先前怎么不说?”傅彦行不悦,声音便沉了下来。他在不满她的隐瞒,倘若此刻他不找她来,那他身上的蛊岂不是永远都好不了?
  其实也不是好不了,不过需得日日喝药,三月才能肃清罢了。此前涟歌不知道别的大夫无法诊治这种蛊毒,不想自己多说多错,便隐去针灸一事。
  “先前我是不确定。”涟歌咬咬唇,有白色的月牙印在上面,弯弯的,十分好看。
  “你来。”傅彦行不再疑惑,直截了当地说。
  “我不行……”给他针灸要在后背行针,虽说对医者而言,病患无性别,可她又不是正经的大夫,男女有别,涟歌再怎么好性儿,也不可能答应他这样的要求,“我会将穴位指出来,您可以指一位大夫,让他给您扎针。”
  傅彦行眉头紧锁,有些不悦。但涟歌态度坚决,绝不妥协。
  “流安,让程实过来。”他不再坚持,越过涟歌,吩咐守在屋外的流安去找大夫。
  涟歌松了一口气。她实是怕他会强行要求她给他针灸,还好他不再坚持。
  她很清楚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诊出了他身上的毒,而旁人没有。而他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依旧这般行事,便证明他不将父亲的官职放在眼里。他那毫不掩饰的金陵口音,我行我素的做事风格,不经意间流露的睥睨天下的气度和身上的从容和淡定,都让她不得不心生惧意。
  那是上位者才有的从容,绝非他刻意为之。是从小享受最好的资源,是沐浴着最好的阳光和雨露茁壮长成的大树在面对路边的野草时自然而然释放出来的盛气凌人和优越感,与性格无关。
  她不愿将自己比作野草,但事实如此,这也是她还愿意来给他诊脉的原因,尽管她对他的毒一知半解,所知皆来源于一本书。
  她惹不起他,甚至连父亲也惹不起他,她不得不来。
  涟歌一向很识时务,他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甚至巴不得自己可以不用呼吸,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屋内一时安静的可怕,傅彦行却蓦地有些烦躁,将手中的册子往案上一扔,觑眼看她,“你怕我?”
  “不怕……”涟歌连忙否认,抬眼却见他略带嘲讽的眼神,嗫嚅道,“是有点怕。”
  “呵……”傅彦行却笑了,声音轻快,全不似之前的沉闷,不知是在笑她的胆怯,还是笑她之前的口不对心。
  这样古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程实出现,年过半百的老太医,见到涟歌时神情激越,一脸热忱。
  涟歌觉得莫名其妙,在经脉图上点出穴位,细致入微地对程实讲解起书上针灸手法和注意事项,力求半分不漏。
  她昨夜特意临摹过书上的穴位,记得十分精确。少女声音悦耳,神情专注而温柔,傅彦行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她脸上,看她如花的唇瓣一张一合,吐露出更多令人心安的话语来。
  良久,他才垂下目光,无意识地抬起右手捂住胸膛,表情陌生。
  等涟歌将书上的东西全部讲解完毕,程实的目光变得更为热烈,他忍不住拉着涟歌的衣袖,激动地问她,“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他是医学正统出身,此前从未接触过“蛊”一类的毒,行医三十五载,治病解毒或许有良方,但涟歌所讲他却第一次听闻,一时有些失态。
  涟歌不动声色收回衣袖,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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