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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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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无法发工钱给甘仔,你拿回去省着些用罢。”
    芳阿也不推辞,接过来揣入怀中,帮青叶拎了包袱就走。青叶打头,一只脚才跨过店堂的门槛,便停下不动了,愣怔了一瞬后,随即回身向后跟着的芳阿悄声吩咐道:“休要叫甘仔去胡乱找人,这个人,任谁都是无可奈何的。”
    大门口,四个带刀侍卫分两列站着,两列侍卫后头站着的,乃是一身锦衣的侯怀成,他身后簇拥着一群内侍打扮的随从,随从的身后停的是精致马车两辆。
    怀成上前几步,在夜风里轻声一笑,极温柔地问道:“褚掌柜的这是要出门么?怎地还收拾了包袱?”又歪着嘴角向青叶身后的芳阿道,“小夜子怎么也来了?可是听说我要请褚掌柜的去我公馆做客而心生艳羡,也要跟着去啊?”
    芳阿口中呐呐不能言,青叶便对他笑吟吟地屈膝施礼,再回身接过芳阿手中的包袱,推她道:“这里有我呢,你快回去吧。”想了想,又大大方方交代道,“这两日我家应当会有一个远方的亲戚过来,我若不在,他定会四处去打听,你若是见着他的话,记得跟他说我已出了远门,叫他不要等我了。”顿了顿,又道,“我家的那个亲戚是个男子,黑黑瘦瘦,说话口音有些儿怪,二十七八岁年纪。”
    芳阿点头应下,不敢再看怀成这一行人,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青叶手里拎着个包袱,靠在门槛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这人好生唐突,我虽开了这家饭馆,成日里抛头露面做生意,但总是良家女子一个,若是跟了你不明不白地去了……人言可畏,叫我今后如何在这七里塘镇立足呢?”
    怀成上前,伸手在她脸颊上轻抚了抚,亲亲热热地笑道:“唉,褚掌柜的褚大厨!如此不是正好么?跟着我岂不比你做这油腻腻的掌柜兼大厨要好?旁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管它作甚……有一句话,我深以为有理,每日里都要对自己说上几遍的,今日也说与你听罢: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青叶便笑道:“我没读过书,却也知道有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
    怀成面色微变,笑道:“你既知道我是王子,还敢满口‘你我’地说话,真是大胆!”又哂笑一声,“看你不像是笨人,怎么也会信这些傻话?你既然不明白,我便提点你一句罢:强了你这样的民女,于我而言,只能算作是风流轶事,跟犯法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傻姑娘,可明白了?”
    他身上有淡淡酒气与浓郁脂米分气,面上则是恍恍惚惚的笑容。青叶悄悄地退后少许,极力不去看他的脸,笑道:“我晓得跟着殿下好,无需劳作,不必受气便能锦衣玉食,只是一样,围绕你的貌美女子太多……我不喜争,也不喜抢,不若今日殿下高抬贵手,今后来七里塘人家吃饭时,我给你算便宜——”
    怀成仰首哈哈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封住了青叶的嘴唇,对着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多谢你好意,先跟我回去做一阵子客,等我回京时,再放你回来也不是不成,只是要看你会不会看眼色了……不过,你话这么多,是想拖延时间么?难道磨叽拖延个一时半刻的,便有人敢从我手中抢人不成?”言罢,向下手的几个侍卫打了个响指,便有一名头领模样的人上前几步,手按在刀把上,向青叶恭敬说道:“褚掌柜的,请吧。”
    青叶点点头,道:“罢了,我跟你走就是了。”拍了拍手中的包袱,垂首赧笑道,“且让我将包袱放回去可成?若是跟了殿下,这些粗布衣裳今后想来不会再穿了,若是带去,反倒累赘,叫人笑话。”
    怀成眯着两眼看她,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青叶乖巧一笑,便拎着包袱回身入内,行至后院中,回头再瞧时,见怀成正袖着双手,倚在门槛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青叶伸手入包裹内,摸出那包银子,极快地打开一角,任由银子由松散的布包内一路撒落在地,因是泥地,银子落在地上并无声响,且天已黑透,院中未有灯火,便是身后的怀成也未看出有何异状。
    青叶将包袱往房中一扔,两手空空地回到大门口,锁上门,收好钥匙,再乖巧地由着怀成揽住腰身,随从掀开车帘,二人入内坐定。车内奢华异常,角落内还有一个精致镂空的黄铜小香炉,里面焚的不知是什么香,丝丝缕缕的馥郁香气在车厢内流转不息,沁人心脾。
    时值五月,天已经是很热的时候了,香气虽馥郁盛美,可青叶只觉得气闷,不过喘了几口气,便捂着嘴巴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怀成原先紧紧地贴她坐着,见状赶紧闪开少许,待她喷嚏稍停,便点着她的鼻子嘲笑道:“你呀,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我这焚的乃是上品奇楠沉水香。此香最是珍贵,便是连宫中也不多见,有句话叫做‘一寸沉一寸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可惜这一炉香只换来你一堆喷嚏,真是暴殄天物,呜呼哀哉——”
    青叶从怀里抽出帕子抹了抹鼻涕,对他抱歉一笑。
    因青叶喷嚏鼻涕不断,怀成只能远远地坐着,忍了她一路。到了怀成的公馆,青叶下了马车,便有人上前将她扶住,送往内宅去了。临去之前,怀成抬手为她理了理胸前的衣裳,照例手还要停留一下,轻轻抚上一扶,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笑道:“今儿晚了,早些儿歇息去罢,明儿有宴会,正好趁这一天工夫,多学些规矩。去吧。”
    怀成的公馆本也有里里外外三二十间屋子,怀成及侍卫、随从等人占用了一大半,余下的屋子便不够美人们住了,美人们越来越多,因此只能三三两两地挤着住。
    青叶自然也不能例外,她被带到一间厢房内,里头已然有了两个美人儿了,这两个一坐一卧,一个年长些,一个年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见她进来,二人并不觉得吃惊,只是目光烁烁地盯着她看。
    一个年幼使女取来铺盖,伺候青叶沐浴毕,又交代几句,才要转身走,青叶为难地叫住她,迟疑道:“我还没有用晚饭,眼下饿得慌,烦请你随意取些饭食来可好?”
    使女捂嘴笑道:“有何不可?姑娘稍待片刻。”
    侍女走后,坐着的那个美人儿一乐,对青叶说道:“我这里还有些酥糖及荔枝干,妹妹可要用些?”
    青叶见她和颜悦色,亲切得不像话,心下不由得微微诧异,主人有了新人,旧人鄙夷之打骂之,群起攻之,再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是这世间通行的套路与正理呀。青叶心里边疑惑着,口中说道:“谢谢你,不必了,我向来不爱甜食。”
    那美人儿却怪热心地劝道:“这天底下哪有不爱甜食的女子?你且尝尝看再说。”不由分说地从自家床头的圆角柜内取出一个纸包来,硬是塞到青叶的手里。她伸手之际,却露出手腕上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来,伤疤已结了痂,伤疤四周的肌肤都成了青紫色,其状甚为可怖。

  ☆、第16章 褚青叶(十四)

青叶不敢多看,慌忙扭头,不去看她的手。那美人儿不曾留意到青叶的目光,兀自絮絮叨叨道,“我名叫绯鲤,”指着床上的卧着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她叫锦鲤。你叫什么名字?”
    青叶低眉顺眼答道:“青叶。”顺手拈了一块酥糖放入口中,果然还是太甜了。
    绯鲤捂着嘴吃吃笑道:“你这名字倒也好听,只怕到了明日,殿下便要为你起新名字了呢。”
    青叶转头看向屋子外,口中轻声道:“改名便改名罢。”
    不一时,使女送来饭菜,倒有精致小菜三个并一碗鲫鱼豆腐汤,另有一大碗粳米饭。青叶随口问了问绯鲤与锦鲤要不要一同用些,绯鲤摇头,锦鲤却从床铺上爬起来,伸着懒腰道:“我上两顿都没什么胃口,不曾好好地用过饭,现在却突然觉着肚子有些饿了,我便与姐姐一同用些罢。”
    绯鲤便喊来使女,让使女扶起锦鲤,搀她下床,再小心地将她扶到饭桌前坐好。青叶这才看清,锦鲤的一条腿似是受了伤,不能行走,却不知是何缘故。
    锦鲤察觉出青叶的目光,咧嘴涩涩一笑,道:“我的腿前两日中箭了,受了伤。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说不打紧,只是皮肉伤,将养一阵子便能好了。”
    青叶也同样涩涩问道:“为何你们都会受伤?”
    绯鲤未曾料到自己的伤已被青叶看在眼里,觉得难堪不已,遂收起面上的笑意,拉拉袖子,将手腕上的伤遮住,垂首轻声道:“明日有宴会,妹妹你必定会被唤去的,到时你便知道了。”半响,复又低低道,“殿下喜欢在宴饮时叫咱们这些人玩些新奇的……以乐宾客,他最近爱的是投壶之戏……是以这阵子时常会有人为此受伤,不过,日子久了,咱们便也就习惯了。”
    青叶自身虽未有投过,然而如今三教九流都玩此道,是以她也晓得这不过是寻常投掷游戏罢了,因此问道:“若是寻常的投壶之戏,如何能伤得了人?”
    绯鲤面上似有恐惧:“妹妹明日便知道了。”沉默有时,终是忍不住道,“受伤倒是小事,他的那些宾客,三教九流,就连不识字的白丁,只要能说笑想法子得到他的欢心,都能成他的座上宾……他时常命咱们去陪他的那些宾客……”
    是夜,青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有心起来坐一坐,又怕惊动那两个,只得强忍着,在床上翻滚到下半夜,眼皮便渐渐地重了起来,朦朦胧胧地才要入睡之际,耳边忽然听到外院响起乒乒乓乓一阵利器相击之声,随即有人厉声大叫:“有刺客——”
    内院的众多美人被惊醒,纷纷起身,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外院的动静越来越大,打斗声渐渐直逼内院,看来刺客是冲着内院而来。不一时,内院便有内侍们尖利呼喝声响起:“保护殿下!看好殿下!莫要让刺客进来——”
    青叶微微露出笑意,一颗心却跳得极快,暗夜里能听得到砰砰直响,她摸着黑穿上衣裳,起身点亮一根蜡烛。绯鲤与锦鲤忙叫唤:“快熄了!快熄了!若是叫刺客发现可怎生是好?”见青叶身上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绾了个利落的发髻,绯鲤与锦鲤不由得诧异。
    青叶手持蜡烛向她二人笑道:“莫慌。等刺客杀到内院来时,我再吹熄也不迟。”言罢,也顾不得她二人一脸惊恐,一径走到门口,拉开门闩,手持蜡烛,立于门旁,静静地、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门口有内侍慌里慌张地安慰众多哭哭啼啼、惊吓不已的美人儿们:“回去!都退回到屋子里去!伸头探脑的,被刺客杀了也是活该——”转眼看见青叶手中的亮光,三两步过来,一把抢走,怒斥道,“你是想死么!怕招不来贼么!”
    外头打斗了许久,刺客始终未能进入内院,利器相击之声却渐渐弱了下去,喊叫声也已由“有刺客!捉拿刺客!”变为“刺客已逃!都给我追!不许放过——”,青叶倚着门站得腿酸,夜风夹杂着海里的潮气,吹在人身上只觉得湿热难过,青叶失望的几乎要死去,拖着几近僵硬的双腿,慢慢走回自己的床铺,垂着头发了一回呆,暗暗地叹了许久的气,这才慢慢地脱下衣裳,散开头发,倒头睡了。
    青叶因心中有事,睡不实,天才放亮便早早地醒了。同绯鲤锦鲤用罢饭后,便有一名上了点年纪的妇人过来教青叶伺候殿下的规矩,因嫌青叶总是沉着脸,看人时,一双眸子冷冷淡淡。那妇人晓得这个又是抢来的,好在还没有要哭闹上吊,但她总这样,自家却又不好交差,只得啰嗦个不住,训斥个不停,听得青叶几乎要跳脚。
    傍晚时分,有人来为青叶沐浴梳洗,给她穿戴得花枝招展,涂抹得白里透红,其后被带入公馆的小花园内。宴会就摆在花园正中,因尚未开始,仅有怀成与先到的三两个来客说笑。美人们来往其间,莺声燕语,倒也一派热闹,一派风雅。
    青叶这一队美人分花拂柳而来,齐齐向怀成屈膝行礼,怀成一眼瞧见立于美人堆里的她,随即微微点头,似乎是赞许她这一身打扮甚美,继而无视他人,仅她一人招手,柔声道:“快过来。”青叶左右环顾四周的美人,果然,余下的美人儿们眼观鼻,鼻观心,无有一人露出艳羡的神情。
    青叶上前,怀成拉过她的一只手摩挲,笑道:“我就晓得你是个好的。凭我多年挑人的经验,必不会错的。”又向身旁诸人道,“这是我昨日才带回来的美人,你们瞧着如何?”
    诸人便齐声赞叹:“殿下看中的人,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又对着青叶坐看又看,道,“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虽则太过……呃,太过害羞了些,却也别有风情,哈哈哈——”
    冰山美人褚青叶叫人瞧得越发的冰冷,头垂到胸口上去,也不愿抬头看人。怀成不以为意,仔细端量她的脸色,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笑道:“面色虽冷,肌肤却是米分润可爱,吹弹可破,犹如上好古玉……从今儿起,你便叫做玉鲤罢。”
    他身旁的一个内侍便笑道:“殿下这名字起得甚美,只是与那一位重了名了……”
    怀成哈哈大笑:“横竖是我内宅里的人,与他一辈子也不相见的,怕什么!”又问青叶,“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青叶道:“名字甚好……只是为何殿下给人起名字都要带个‘鲤’字呢?”
    怀成笑道:“我从小儿就爱养鲤鱼,我府中有几个鲤鱼池子,这天底下但凡能叫得出名字的鲤鱼,我那里没有找不着的。将来若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府中看看,你定然也会喜欢。”见青叶垂首不语,细细一看,她眼窝下似乎有些青色,面上也有少许脂米分掩盖不住的憔悴,便拍了拍她的手,“昨夜可受到惊吓了?真是不巧,才来第一天便遇着这些糟心事,不过你放心,那个蟊贼已被我的人打伤。莫怕莫怕,有我在呢。”又冷笑,“幸而我有先见之明,将侍卫增加了一倍之数。”
    青叶忽然问道:“殿下离京许久,难道不想念你的那些宝贝鲤鱼么?”
    怀成叹一口气:“想也想的,不过,”点了点青叶的鼻子笑道,“我这公馆内也有许多宝贝鲤鱼呢。”言罢,哈哈大笑。
    说话间,宾客已到齐,众人落座,酒水菜肴流水般地搬上来,各人身畔自然还有美人伺候。而青叶算是新鲜正得宠的美人儿,便跟在了怀成的身畔伺候。她发觉怀成与女子说话时,不论那女子是丑是美,也不管那女子是他的鲤鱼美人还是上酒菜的使女,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要在对方身上碰上一碰,抚上一抚。旁人不敢躲闪,而他的手却也不会过分停留。
    他不是八辈子也娶不上老婆的穷汉,想来使他愉悦的乃是触碰女子身体发肤这一举动本身。青叶坐在他身畔不过一时片刻,便被他从上到下都碰触了一个遍。青叶心中厌烦,后头见他一伸手,便忙先去将他的两只手给捉住,紧紧握在手里,不叫他动弹,然后再含羞带怯地冲他一笑。
    谁料弄巧成拙,怀成知她是嫌弃自己,面色便慢慢地有些不好,再后来又向她耳语道:“玉鲤可是等不及了?放心,等人走了,今夜只叫你一个人伺候……”吓得青叶赶紧将他的手一甩。怀成看她一眼,又是哈哈大笑。

  ☆、第17章 褚青叶(十五)

酒席正酣之时,一名清客模样的中年男子悄悄过来,跪坐于怀成身后,恭敬笑问:“殿下今日可要投壶耍子?还是命乐工上来奏乐即可?”
    怀成蹙眉道:“你上回说的投壶的法子倒也有趣,只是伤了两个人,流了满地的血,扫兴的很……”
    那清客忙又笑道:“这回臣又想出一个好法子,这个无需怀抱,只消头顶酒壶便可,如此,同样惊险有趣,却不会轻易伤着人。”
    怀成拊掌大笑:“有趣,有趣。依你就是,命人备上酒壶弓箭等所需之物。”
    青叶心中暗暗惊恐不已,若是寻常投壶,只消将酒壶置于前方,宾主双方轮流以无镞之矢投于壶中,每人数矢,多中者为胜,负方饮酒作罚。若依那清客所说,只是从怀抱换成头顶,无需用手投掷,而使弯弓去射,不会习射之人偏了准头,总还会误伤到人。换言之,这投壶已与投壶毫无干系,而是挂着投壶名头的真弓真箭的习射。
    青叶暗自惊心不提,那清客自带了人手脚麻利地搬上来许多广口大腹、壶颈细长的酒壶及弯弓上来。那边厢,又有人收拾出一片空旷的地方来。宾客们见状,便晓得要设投壶之戏了,纷纷大乐。
    地方收拾好后,那清客又点了一群美人儿上前,命各人选一只酒壶,再亲身示范,叫美人儿将酒壶顶在头上,又叫她们背对着众宾客站好。因上回是正面怀抱酒壶,结果有人在箭矢飞来的瞬间过于惊吓而瘫软在地,又有人扔壶逃跑,倒因此伤了两个美人。
    怀成忽然推青叶道:“你也上去。”
    青叶装傻:“上去作甚?我不会习射,也不会投。”
    怀成笑道:“晓得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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