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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衣服的时候,苏瑾年又醒了。
“夭夭。”
“你这帽衫都湿透了,我先帮你换下来吧,然后去医院。”
“不要,不换。”苏瑾年声音低低地说。
陶夭有点恼了:“不换就这么穿着吗?你这样子给谁看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很担心你。
她这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下去。
很委屈。
眼泪顿时淌了出来,陶夭将被套拍到他身上:“你不想换算了,你就躺着吧。我将房间留给你,你躺着!”
她直起身就想走。
苏瑾年猛地一把扯住她手腕,这一下力道大得惊人,一下子将她拽趴到沙发上。
他半搂着她的肩膀,哑着声音求:“别走。夭夭你别走。”
陶夭肩头颤动不说话,心烦意乱。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你。”
“闭上眼睛前想着你,我想啊,就算死,我也应该再见你一面,真的很想你,难受。”
“我以为走了可以放下的。”
“我放不下。离你越远越想你。”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因为我妈的原因才要和我分手的。”
“我的错,我不该那么相信她,让你失望。”
“我不在乎你和其他人好过,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霍东城告诉我,你说我是你的一切。”
“你也是我的一切,夭夭,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
“回到我身边,求你了。”
“我们说好今年暑假就结婚的。”
苏瑾年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肩,声音急促地说着,一句比一句更急切,好像眼下不说,再也没有机会能说了。
陶夭慢慢地握住他手腕,抬起头看他。
这些话,来的太晚了。
她虽然心疼难受,脑子里却一直转着另外一句话。
快点长大……
陶夭看着他,眼泪又汹涌而出。
“你们说今年暑假就结婚?”身后,蓦地响起一道低沉阴冷的男声,将她整个人吓了个半死。
陶夭愣了许久,下意识转过头去。
程牧站在她左后方两步开外,定定地看着她。
他脸色阴冷到极致。
陶夭觉得,她好像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两个人吵过闹过,他也没有这样。
看上去很危险。
她神色茫然,流着泪,一瞬间失语,完全说不出任何话。
“说话!”程牧又一声压抑低沉的冷喝,见她呆愣,一个箭步到跟前将她胳膊拽了起来。
陶夭被他掐着胳膊,脚尖微微离地。
程牧黑眸幽深:“我在问你话。”
“是。”陶夭点头,慢慢说,“说过的,等他毕业就结婚。”
程牧将她推到了一边去。
苏瑾年一只手撑着沙发站起来,眼眸通红地看着他。
程牧也看着他,黑眸里泛着骇人的光。
霍东城知道。
尤可人知道。
凤奕知道。
耿宁应该也知道。
他妈的……
一口血差点涌出来,程牧一手按着苏瑾年的胳膊,重重一拳砸向他小腹,将他整个人掀翻在沙发上。
“程牧!”陶夭尖叫一声,冲过去一把推开他。
苏瑾年翻个身咳出血。
他早已经没一点体力,这一下让他整个人都顿时蜷缩了起来。
陶夭一愣,一把掀开他衣服,发现他腹部缠了一圈纱布,程牧一拳砸上去,纱布上顿时浸了血。
“你疯了是不是!”她转个身气急败坏吼,“他受伤生病你看不见吗?谁让你打他的!”
话音落地,她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踉跄着要去找医药箱。
程牧扯着她衣服将她拎到手边。
陶夭在他手下胡乱地挣扎着,咬牙说:“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
“你拿我当什么?”程牧阴沉沉问了一句,甩手将她扔进沙发里,一条腿压过去,俯身问,“你拿我当什么!”
“交易!交易你不懂吗?该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交易?”程牧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低声笑。
陶夭心烦意乱地推他:“你放开我!”
“他是你的一切?”程牧突然问。
陶夭看着他,没回答。
程牧又笑了:“他是你的一切。那尤可为又是你的什么?你为了他连自己都能卖给我,他不是你的一切吗?”
“程牧!”
程牧倏然放开她:“很好。”
陶夭一只手抓紧了身侧的沙发垫,咬唇看着他。
“年龄不大,本事不小。”程牧看着她,一字一顿说,“很好。做的真不错。真本事。”
“程牧?”陶夭这下回过神了,呢喃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烦了。”程牧突然说。
陶夭一愣:“什么?”
“你可以解脱了。”程牧看着她的眼睛,嗤笑说。
陶夭久久没说话。
程牧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防盗门发出砰一声响。
陶夭被这响声吓得一个激灵,腾一下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电梯已经在下行。
她随手按了另一个,飞快进去。
电梯刚响,楼道门也发出砰一声响,她抬步追出去,站在台阶上,只来得及看清程牧越来越远的背影。
雨很大。
小区路灯晕开昏暗的光。
他大步流星地走在雨幕里,头也没回。
程牧……
陶夭低声呢喃了一句,只觉得心如刀绞,一瞬间无法呼吸。
他烦了,她解脱了。
都结束了。
这段突兀开始的关系,突兀结束。
陶夭抹了一把脸上汹涌的泪水,转个身上楼。
苏瑾年情况很不好。
她到楼上,他已经又晕了过去,腹部的纱布染了好些血,看上去分外地触目惊心。
陶夭拨了120。
拨完了又觉得怕,打电话给尤可人,语无伦次地让她过来。
尤可人连声答应。
陶夭挂了电话。
她坐在沙发边的瓷砖上,有些出神地看着苏瑾年的脸。
“夭夭!”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
陶夭一转头,欧阳家几个突然出现在视线里,欧阳瑜走在最前面,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陶夭傻乎乎地问。
欧阳四兄弟看着她,又看看苏瑾年,顿时有点明白了,小区外远远看见的那个人影,就是程牧。
陶夭一只手按着沙发,想要站起来。
腿软,差点跌倒的瞬间,欧阳琛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欧阳璟和欧阳瑾二话不说地抬起了苏瑾年,欧阳瑜拿了陶夭的包,又跟着拿了两把伞,直接拉了门。
砰一声响,房间里陷入死寂。
------题外话------
人多真是好,救护车都不用等了。
哎,我也不晓得我的点为什么这样奇怪。
熬夜码字更了大章的作者哭唧唧跪在这里。/(ㄒoㄒ)/~
☆、176:她以后和程牧没有关系【二更】
十一点多,风大雨急。
海棠园,一楼。
张珍和一个阿姨起床查看了一下门窗各处,留了客厅里一盏壁灯,有些心神不宁地往房间走。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将她吓了一跳。
“程先生回来了?”帮佣阿姨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张珍点点头:“应该是,你去睡吧,我开门。”
帮佣阿姨笑了笑,抬步走了。
张珍快步走到门口,刚从里面打开门,一阵凛冽湿气扑面而来。
“程先生!”张珍惊呼一声,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外套湿透的男人,声音急急问,“您怎么淋成这样?”
今天这场雨是开春以来最大的一场雨,气温都因此骤降了好几度。
程先生原本说回来晚点,留着饭。
她一直等到十点半,不见人,打了两个电话也根本没人接,只以为他可能不回来了,才回屋去睡。
海棠园主人少,说起来工作非常轻松。
张珍乱想间,程牧连鞋子也没换,一言不发地上楼了。
她连忙关了门追上去,小心地问:“您晚饭吃了吗?我让刘哥起来帮您准备,您洗了澡下来?”
程牧步子很大,脸色阴沉,没说话。
“淋了雨很容易感冒的,要不然我先煮点姜汤,您在房里用还是一会下来再喝?”
“程先生”
“滚!”程牧突然停了步子,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说,“闭嘴!该干嘛干嘛去。”
张珍倏然间抿紧了唇。
程牧再不看她,大步上台阶,回房去。
心情很糟。
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糟。
因为一个小丫头片子。
陶夭,真行啊
他一脚踹开了房门,按亮灯,顺手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扔在地毯上。
下车的时候其实带了伞,那把伞挂在陶夭租住的房间门口,他出去的时候忘了拿。
怒意几乎要将整个人燃烧了。
程牧直接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哗哗冲刷的过程中,他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一些,十分钟后,裹着浴袍出去。
这个晚上,像一场笑话,一个耻辱。
他站在卧室明亮的灯光里,面无表情地想。
哪有什么睡意?
他随手扔了擦头发的干毛巾,找了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慢慢抽。
房间里空荡荡。
恍惚间,响起女孩的说话声。
“关掉灯,行吗?”
“能不能快点?”
“疼,程牧,我好疼。”
“今天不行。”
“没必要做什么额外的补偿,我受不起。”
“程牧,你混蛋。”
“太多了,我不能收。”
“不是要吻吗?别停下。”
“生活就像强奸呐,如果无力反抗,那就一定好好享受。”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都是你的味,还怎么睡觉呀?”
“我穿成什么样比较好?”
“别啊,都已经很晚了。”
“我感觉你不算个好男人。”
“你好像跑到我心里来了”
“你轻点。”
“喜欢吗?我昨天发了工资。”
“程牧。”
那道声音戛然而止,程牧下意识抬眸看向了一个方向,床上平平整整,静悄悄。
他想起了这个房间里最后那一晚。
她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下承受绽放,低泣呢喃。
香烟燃烧殆尽,手一抖,烟蒂掉在了地毯上。
程牧用鞋尖踩灭,起身出房间。
一楼,大厅。
张珍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突然又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程牧穿着睡袍,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她连忙站了起来。
“在三楼重新收拾个房间出来。”程牧面色冷淡地吩咐她,声音也和脸色一样,冷漠极了。
张珍一愣:“现在?”
“现在。”程牧声音一沉,又说,“主卧里打扫一下,锁上门。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随意进去。”
张珍又一愣:“是,知道了。”
“去吧。”程牧再不看她,抬步坐到了沙发上。
他整个人实在阴沉冷漠。
张珍也不敢看他,脚步匆匆地就往三楼走。
淋了雨回来。
又要锁了主卧。
难不成因为陶夭?
这念头突然闪过,她整个人狠狠愣了一下,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程牧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一副很难接近的样子。
张珍深呼吸一口,很快到了三楼,按着他的吩咐整理出一个新房间出来,抬步又下楼。
茶几上,烟灰缸里多了好些烟头。
张珍小心翼翼地说:“程先生,房间收拾好了。”
程牧嗯了一声,漫不经心。
张珍看着他英俊却阴冷的侧脸,想了想,突然又道:“对了。下午欧阳家吴管家送了张请柬过来。”
“谁?”
“欧阳家。”张珍看着他脸色,笑说,“吴管家亲自来的。”
程牧俯身摁灭烟头:“拿来我看看。”
“好的。”张珍很快折而复返,微微俯身,将造型精美大方的请柬双手递到他手中。
程牧随手展开瞥了一眼。
欧阳瑶?
欧阳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小姐?
简直不知所谓。
他漠然地收回视线,将请柬扔在茶几上,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抬步直接上楼了。
此时,靖康医院。
欧阳瑾将车子停在急诊科外,等候多时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小心地将苏瑾年抬了下去。
来医院途中,他们已经用苏瑾年的电话通知了周宛平。
周宛平早在苏瑾年失踪的时候便猜到他可能回来找陶夭,这两天折腾了许多来回,人正好在香江。
苏家人跟着医生护士急急而去。
尤可人、凤奕和耿宁目送他们进去,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又看向了欧阳琛所在的黑色宾利。
欧阳琛没下来,陶夭也没有。
尤可人想了想,有些自责地叹气说:“这次全都是因为我。程老板眼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早晚有这么一天,知道了也好。”凤奕也道。
耿宁看了两人一眼,有些迟疑地说:“话说,我们三个不会集体失业吧?”
尤可人:“不会吧?”
“怎么不会?”耿宁心有余悸地说,“那一位什么性子啊,我们三个瞒了他这么大的事,这两人要是不和好,他能不迁怒?”
“啊?”尤可人一时间彻底呆了,“不能吧。”
“无所谓了。”凤奕看着雨幕,声音淡淡,“陶夭以后会不会继续演戏也难说,这件事等几天再看吧。”
“啊,奕哥,你觉得她会被封杀啊?”耿宁傻了。
凤奕看着他微笑一下:“欧阳四少一起出现,你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耿宁:“”
他和尤可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凤奕叹口气,淡声说:“陶夭是欧阳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她父亲是失踪多年的欧阳大少欧阳谦,欧阳杰的亲儿子。最多三天,她回归欧阳家的消息就会传遍香江,你觉得,橙光会不会封杀她,还有什么紧要?”
“什什什什么?”耿宁舌头都打结了。
尤可人也一脸震惊。
凤奕没再多说,看向了朝他们走来的欧阳瑾和欧阳瑜。
欧阳瑜笑着说:“麻烦你们白跑了一趟。应该没什么事了,小妹身体不舒服,我们打算直接带她回去,就不让她下来了。”
耿宁:“”
尤可人:“”
凤奕微笑:“应该的。你们路上小心。”
欧阳瑾点头笑说:“时间不早了,三位早点回吧。”
凤奕又微笑:“再会。”
欧阳瑾和欧阳瑜转身回了车里。
他们兄弟四人开了两辆宾利,欧阳瑾两兄弟一辆,欧阳琛两兄弟一辆。很快,两辆车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凤奕看一眼石化的两个人,无奈说:“走了。”
两个人傻乎乎地跟着他前往医院停车场。
黑色宾利驶出医院。
欧阳璟回头看了一眼,问欧阳琛:“睡着了?”
“嗯。”欧阳琛声音淡淡。
来医院路上陶夭就在他怀里睡着了,一直没醒,时而轻哼两声,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欧阳琛心里叹口气,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
指尖突然触到陶夭腿弯,愣了一下。
他指尖有粘稠的触感。
“哥。”他猛地唤了一声欧阳璟,语调僵硬说,“停下,回医院。”
“怎么了?”欧阳璟一愣,出声问。
“她不对劲。”欧阳琛按亮了头顶的灯,目光落在陶夭牛仔裤上,心下一沉,险些窒息。
欧阳璟回头也看见,急刹车停在原地。
他没多说,很快又踩了油门,路口打了方向盘直接回医院。
前面开出一截的欧阳瑾自倒车镜里看见,心下纳闷,紧跟着直接在十字路口调车,跟了上去。
欧阳璟将车子停在了医院急诊科。
开门下车。
他从外面拉开后排车门,将陶夭接了过去,快步往楼里走。
后面下来的欧阳瑾和欧阳瑜拥到了欧阳琛跟前,急声问:“怎么回事儿?夭夭病了?”
欧阳琛没答话。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
指尖一片血迹,血迹还很新,在他西裤上也染了些许。
欧阳瑜定定地看他一眼,半晌没说话,脸色惊骇,他转个头跑去追前面的欧阳璟了。
欧阳琛扶着车门下车,跟了进去。
值班室门口,他听见医生打电话的声音:“李主任晚上在?那正好,病人很快上来,出血量大,情况比较紧急。”
欧阳瑜急吼吼地问:“她这怎么回事啊?”
医生说:“考虑先兆流产的可能性比较大,具体情况检查后才能确诊。妇产科李主任晚上值班,建议直接去住院部。”
室内安静了好几秒,医生吩咐边上的护士说:“先采血送去检验科,一会多半要输血。”
“好,知道了。”年轻的女生响起。
很快,值班医生和护士用移动担架将陶夭推了出来。
欧阳璟紧跟着。
欧阳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