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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了。”围观的路人已经渐渐聚拢了过来,尹阡陌不愿小事化大,因此再次拉了拉慕容无卿的衣裳,低声强调自己安然无恙,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向了跟前的男子,打算来一招“快刀斩乱麻”,“我看你也有急事,你快走吧。”
她想,假使成功把这两人给分开了,大抵也就可以阻止这场一触即发的矛盾了。
孰料天不遂人愿,那国公府的男子非但不领她的情,反而还当即冷哼一声。
“在下是有急事,可这急事,也是因尹大小姐而起。”
此言一出,尹阡陌只觉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同严朔之间都鲜有往来了,更别提严朔手下的随从了——她既与他几乎毫无干系,这“因她而起”一说又从何而生?
“此话怎讲?”她情不自禁地皱起两道细眉,一头雾水地注视着眼前人。
她还真是忘了个干干净净啊!
女子疑惑不解的神情落在男子的眼中,立马就点燃了他心头压抑多年的怒意。
“我家公子……”
“玄光!”就在男子双目睁大将欲明言的一刹那,一声火急火燎的呵斥骤然从天而降。
三人自然皆是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风风火火而来的严家次子——严良。
来人身着一袭墨蓝色的长袍,脚底生风地站定在男子的身侧,他蹙眉看了男子一眼后,便转而凝眸于跟前的一男一女了。
“尹姑娘,慕容公子。”他干脆利落地向两人行了礼,随后上下打量了尹阡陌一会儿,“可是玄光冲撞了尹姑娘?”
“哦……无妨,他不是故意的。”尹阡陌对于严良的突然出现颇觉意外,但此时此刻,她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思考他缘何现身于此,是以,她三言两语地带过了方才的事故,更无意去与严良寒暄,“严公子,我刚才听他说,说严哥哥他……”她不自觉地顿了顿,有些担心地盯着严良的眼,“他出了什么事吗?”
“哼……”话音刚落,被提问的严良尚未来得及作出回答,话到一半遭遇制止的玄光却是用鼻子出了口气。
严良毫不迟疑地睨了他一眼,才使得他忿忿不平地垂下了眼帘。
而上述举动被尹阡陌看在眼里,更是坐实了她心下的猜测。
她记得,这个名为“玄光”的男子对严朔忠心不二,当年事发之后,他替自家主子感到不值,也曾用极不友善的态度对待过她——是以,而今他再度对她冷嘲热讽,适才又如此心急火燎地赶路,想必严朔他……
眼瞅着严良面色凝重地朝玄光使了个眼色,过后又迟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心中愈发忧虑的女子忍不住再次出言追问:“严公子,严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严良拧紧了眉毛看了她片刻,视线挪到了慕容无卿的脸上。
在侧旁听的男子面无涟漪,只是神色淡淡地与之对视。
“……”严良见状,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重新注目于面露急色的女子,“大哥他……他腿疾犯了……”
“二公子,那何止是腿疾?!”女子闻言心下一沉的同时,垂首立在一边的玄光已然义愤填膺地脱口而出。
“闭嘴!”严良闻声一口斥责过去,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心下气结的男子只得咬了咬牙,负气后退了两步。
而这个时候,尹阡陌的内心已是翻江倒海。
腿……腿?!
往事汹涌而出,瞬间鲜明在目。
难不成!?
女子身形一晃,竟忽而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严良的手腕。
“严公子,你大哥他究竟怎么了?!”
他们有事瞒着她!有事瞒着她!!!
严良蹙眉沉默,过后仍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始终未置一词的慕容无卿。
他的反应……也过于平静了些。
男子如此思量着,终是将视线安放回女子迫切想要获悉答案的眼眸之中。
“尹姑娘,你……随我来吧。”
两刻钟后,国公府邸的大门外迎来了两位稀客。
而他们将要进入的严府内部,小桥流水,芳草萋萋,一如既往的安静。
两扇雕镂木门外,几只麻雀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惬意地跳来跳去,啄食着地面上散落的少许谷物,并不知晓房内人此刻沉重的心情。
“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一名姿容清丽的女子忍着泪意站在距离床榻两米开外的地方,略抬着下巴注视着榻上之人。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出去吧。”躺在床上的男子年方三十,他目不斜视地望着房梁,一句话说得平静如水。
话音落下,女子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最讨厌……最恨他这副无欲无求、目空一切的姿态。
她分明是他的妻……是他的妻啊!为什么他可以这般将她看淡!!!
女子强忍住落泪的冲动,眸光一转,落在了手边的一张圆桌上。
在那里,还搁着她亲手为他做的……他最爱吃的点心。
可是……可是!这些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貌美如花的少妇咬紧了朱唇,收拢了垂于身侧的玉掌。
须臾,她猛地回过身去,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这间叫她没法再呆下去的卧房。
于是,当尹阡陌在严良的陪同下一路火急火燎地来到屋外之际,目睹的刚好是一名女子愤然拉开房门的景象。
四目相接,双方皆是顿住了匆匆的步履。
这个女子……跟自己长得……
“大嫂……”就在两名女子遥遥相望且瞠目结舌之时,严良一声恭敬的呼唤,蓦地将两人从各自的错愕中拉出。
大嫂?这么说,这名女子,乃是严哥哥的夫人?
猝然意识到某种可能性,尹阡陌的脸上倏地一僵。
“二弟……你、你回来了。”严家的少夫人——颜思鸢,闻声终于缓过劲来,她勉强从方才的负面情绪中抽离出身,对着不远处的小叔子扯了扯唇角,但视线很快又不由自主地挪回到尹阡陌的脸上,“这位是……”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女子,她不会喜欢。
“这位是……国师府的千金,尹阡陌尹姑娘。”
话音未落,颜思鸢的一双杏眼已然睁若铜铃。
是她?居然是她?!
女子的内心狂风怒号,面上却是在将欲爆发的一刹那偃旗息鼓。
“呵……尹姑娘来我严府作何?”她倏尔扯出一抹怪笑,冷冷地注目于面色尴尬的尹阡陌。
“大嫂,尹姑娘与我在街上偶遇,听说了大哥的伤势,出于担心……便特意前来探望。”知道此情此景下,尹阡陌不便作答,严良便主动打起了圆场,试图令她在自家大嫂的面前好过一些。
“呵,担心?”奈何颜思鸢只是短促地冷笑了一记,随即反唇相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缘何要惦记着别人的夫婿?”
“大嫂!”觉着女子说话委实难听了些,严良忍不住眉心一敛,抬高了嗓门喊了一句,意图阻止女子撕破脸皮的行径。
“我说错了吗?!”完全无视了尹阡陌抿唇不语的样子,颜思鸢一个眨眼就瞪向了双眉紧锁的小叔子,“二弟!你不要忘了,你大哥是因为谁,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话音落下,横遭指责的女子心头猛地揪紧,被人逼问的男子则终是忍无可忍。
“那是一场意外!跟尹姑娘没有关系!”严良几乎是不带停顿地说出了这两句话,使得遭遇反驳的颜思鸢当即冲他怒目而视,“大嫂!来者是客!你也不希望大哥在房里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然后再心生不快吧!?”
此言一出,女子原本将欲蹿出头顶的怒火蓦地冻结成冰。
她的夫君,是她的死穴。
哪怕她再怨他再恨他,都抵不过她对他的爱。
她不希望他不高兴,更不愿看到他对她失望。
是以,她只能选择——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其实你们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日更【扶额】……
☆、探视
半柱香的工夫过后,严府院中原本双方对峙的场面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宁静安详。
尹阡陌在女子冰冷却暗藏愠怒的注目下,目视其面色阴沉地拂袖而去,这才得以在严良的帮助下推开了严朔的房门。
不得不承认,尽管获悉严朔有恙的那一刻,她万分心焦,只想着看一看昔日的故人到底是怎么了,但而今当真站在他的屋外,冷静下来的女子却又禁不住裹足不前了。
毕竟,她与他之间有过那样一段过去,毕竟,他眼下的状况似乎同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干系。
所以,她会迟疑,会近乡情更怯,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既然来了,她便已决定好了,要见他一面。
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尹阡陌举步踏进男子的房间,听闻身后另一人为她缓缓阖上木门的声响。
“不是说了让你出去吗?”没等她走进里屋,耳边就传来了男子略带责怪、暗含不耐的话语。
事隔多年,再一次近距离地聆听他的声音,尹阡陌只觉百感交集。
时光的变迁仿佛已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的嗓音,让它变得有些低沉、无力,全然不似当年那样如春光般温暖人心。
女子迟疑着动了动唇,轻声唤了一句“严哥哥”。
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唤传至耳畔,令躺在床上的男子霎时一怔。
他慢慢地瞪大了双眼,僵硬地转动脖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曾经朝思暮想的人儿施施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我……阡陌。”眉宇含忧的女子站定在距他三米开外的地方,却已经足以叫他看清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阡……阡陌?”严朔仍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惊疑不定地唤着,原本半躺在榻的身子已然不自觉地支起。
“是我……我……我来看你了……”尹阡陌勉强露出一抹微笑,游移起来的视线落到了床畔的一只椅子上,“我可以坐吗?”转眼,她又看着严朔道。
“哦……你坐,坐……”男子这才猛然还魂,忙不迭连连点头。
“谢谢……”尹阡陌笑着垂眸,跨出几步,轻轻坐到了椅子上。
至此,两人皆不知该从何说起。
直至严朔先一步打破了沉默,问她怎么会突然来他府上。
“我在街上遇见严公子和你的侍从,听说……”女子不由自主地瞧了瞧男子的腿,又立马收回了目光,重新注目于他的脸庞,“听说你身子不适,所以就来看看……”
不自然的神情,显而易见。
男子微微苦笑。
阡陌她……还是这么不会说谎。
他想起了七年前那个唇红齿白、明媚动人的妙龄少女,想起了她只要一说违心的话就会禁不住耳根泛红,想起了这样一个可人儿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与他厮守一生的妻,不由感到恍如隔世。
“你……你还好吗?”嘴上虽是避重就轻地说着,可尹阡陌还是忍不住再次看向男子被褥下的双腿,意有所指却小心翼翼地问着。
“呵……是……是老毛病了,没有大碍。”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严朔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扬了扬唇角,选择一笔带过。
然而,女子又岂会不知,那一句“没有大碍”,纯粹是叫她宽心的话语。
诚然,她早在来国公府的路上就听严良说了,说严朔的腿疾已经严重到令他难以站立的地步,说是前些天接连下了好几场雨,他又不留神跌了一跤,致使原本就不怎么活络的右腿更是不听使唤了——待到这两天,他整个人都只能躺在床上养病了。
在尹阡陌固有的认知里,严朔本是个身体康健之人,而今腿脚出了毛病,不是因为当年来她家提亲时的那一摔,还能是什么原因?
尽管严良再三表示兄长的腿疾跟七年前的意外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想也知道,这话仅仅是为了不让女子负疚、难堪。
是以,尹阡陌迟疑了片刻,终是凝视着他强颜欢笑的眉眼,斟酌着开了口:“是因为……七年前的意外吗?”
严朔闻言脸色微变,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见女子蓦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她眼眶一湿,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阡陌,这跟你无关。”严朔来不及多作思量,急急为女子撇清责任。
尹阡陌不置可否,只是闭上眼不住地摇着头。
“阡陌……”
“严哥哥,这些年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女子抬眼话到一半,忽就戛然而止,她垂眸注视着男子掩藏在被子下的腿,一阵心酸倏尔袭上心头。
“我……唉,你别多想,也就是这阵子阴雨连绵,才害得我腿疼,过几天天气持续晴朗了,我就没事了。”严朔不清楚女子已然对他的情况了解到了何种程度,只是好言宽慰着,尽可能淡化自己这几年来所受的苦楚。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尹阡陌这心里头就越是难受——甚至最终按捺不住,当着他的面潸然泪下。
“阡陌……”眼见曾经被他认定为“非卿不娶”的女子在自己眼前泪如雨下,严朔岂能不觉揪心,他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凝眸于那为他流泪的清颜,“你听我说,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女子含泪抬起眼帘,红着眼注目于他。
“我……早在当初上国师府提亲之前,我的右腿就是有隐疾的。”犹豫了片刻,严朔还是决定将这一事实告知与女子,为的是减轻她心中的负担,莫要始终认为是她害他如此,“我当时太想娶你为妻,只希望我在你心里是完美无缺的,所以……所以一直瞒着你。”他低眉干涩地笑了笑,不自觉地眨巴起眼睛来,“大概是老天爷看不过去罢……想惩罚我的自私……这便让我鬼使神差地摔了一跤,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男子不慌不忙地叙述着埋藏已久的秘密,嘴角自始至终噙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但只有他本人明白,这一刻他的内心有多苦。
“严哥哥……”听罢闻所未闻的说法,尹阡陌一时间自然难以相信,只道是男子为了让她好受些才临时想出的谎言,“你别编故事安慰我了,如果当初不是你上我家来提亲,又怎么会……”
“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二弟,问尹伯父也行,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男子立马打断了女子固执的说辞,一双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她,“所以,那次摔伤腿只是个意外,虽说它确实让我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可这主要还是缘于我本身就有的腿疾。”
男子执意将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的行为,依旧没能叫女子释怀。
她想,也许他的右腿的确存有隐患,可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一跌,又岂会触其旧病复发、引来后患无穷?
思及此,尹阡陌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困扰了她多年的魔咒。
或许,她真的是……
克夫。
心下徒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恐惧,让女子不禁面色生变。
“阡陌,忘记过去的事,那当真不是你的错……”话音刚落,严朔就注意到了女子遽然一变的脸色,“阡陌?阡陌?”
听闻呼唤的女子猛地回过神来,带着泪痕看向双眉微锁的男子。
“严哥哥……你……”她嗫嚅着,复又恍然失神,“你不觉得……你当时的那一跤……跌得很是莫名其妙吗?”
严朔闻言微有一愣,不解地注视着忽而眸光一转的女子。
“你之前走路的时候,好端端的,会跌跤吗?”用诡异的目光凝视着男子迷蒙的眼眸,女子的一双美目波光潋滟,“为什么那天就……”
“阡陌!”听对方言说至此,严朔总算是如梦初醒了,他猛地一声呼喝,直接掐断了女子的臆想。
她在想什么?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决不允许她因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而自暴自弃!
“阡陌,你听好!那些东西我从来都不信,你也不准信!”男子双目圆睁着盯着女子濡湿的双眸,险些激动得起身抓住她的胳膊。
而女子,则微颤着双唇凝视着满脸肃穆的男子,半晌都不接话。
她也不想相信……不想!可是,看到昔日欲嫁之人落得这般田地,回想起这几年来一个又一个如同着了魔似的的事件,她怎么可能毫无知觉、置若罔闻?!
“严哥哥若是当真丝毫不信,当初严家又为何打消了提亲的念头?”
她并非想要责怪——毕竟事过境迁,她早已看淡——她只是想要向他证明,那些传言并非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甚至于……甚至于,那根本就不仅仅是一个传闻。
“就算你不相信,可国公大人与国公夫人多少是信的吧?”
没错,她从未认定严朔只因为那一摔就吓破了胆,继而未敢再次上门提亲——但她也同样清楚,那一跤曾经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国公夫妇不愿意自己的长子将来遭遇可能存在的厄运,事发后没半个月,就婉转地提出了取消口头婚约的请求。
自古以来,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饶是严朔再如何坚持,恐怕也难敌天意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