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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梅落自知无可隐瞒,豁然自轮椅上站起,扑通一声跪地自承:“属下知罪,请宫主责罚。”
月隐麟面上如罩寒霜,缓缓道:“当初你带着面具假扮百里云骁出现在刑场,我原本并未起疑。后来见你腿上添了新伤却谎称旧疾,我便知其中定有蹊跷。”
梅落绝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被识破了,不禁冷汗涔涔,黯哑道:“既然宫主有所怀疑,何以这么久以来对属下不闻不问?”
“你的一举一动早在我耳目之中,若你存有半点为害蟾宫之心,恐怕也活不到今日。”月隐麟神情淡漠,“我只问一句,你与百里云骁是如何相识的,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事已至此,梅落亦无意隐瞒,一五一十回道:“属下自幼患有腿疾,此事绝无半点虚言。百里云骁被囚在东陵地牢期间,曾无意中闯入揽月阁。属下不知他用了什么药方,但他确实医好了属下的腿。此恩如同再造,属下便答应他,以后如有需要,且无损于蟾宫大局,必定竭尽所能偿还恩情。”
“所以你三番两次帮他掩藏身份,都是为了报恩?”
“是。”
“那好。你倒是说说,这一次他背信弃义,我该如何回敬他才好?”
“这……”梅落略一沉吟,终是摇了摇头,“属下相信他的为人,想必其中必有误会。”
“你倒是了解他。”
梅落表现得越是云淡风轻,月隐麟越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索性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座,径自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柳玄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松软的绣床上,一抬眼就看到熟悉的帷帐,房间里摆设如常,窗外不时传来鸟儿的啾啾脆啼,所有的一切如此静谧,仿佛不久前那场浴血厮杀的恶战,不过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然而梦醒了,为何痛的感觉还在?
她表情惶惑的坐起来,惊觉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一件,束发的玉簪不知被谁搁置在床头,长长的黑发披落下来,透着几分楚楚的秀丽,颇为惹人怜爱。
怔忡半晌,柳玄应掀开被褥起身下榻,顺手取下披挂在屏风上的红色纱衣,整装完毕就推门出去。
外面日照正暖,潺潺溪流绕着回廊汩汩而下,方圆百里仙枝瑶草、芳香四溢,确是听香楼无疑——可她记得分明,听香楼已经被那些中原人占去,怎么自己还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正疑问,长廊另一头便有人过来。她循声望去,却没有见到意料中的熟悉面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云骁和甯怀殇。
两个俱是器宇轩昂的美男子,身量又约莫齐高,并肩走来的画面极具冲击力。
柳玄应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在做梦,脸色顿时一阵煞白,“怎么会是你们?……”
“你总算醒了。”甯怀殇接过她的话茬,却是答非所问,“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柳玄应不领他的情,嘲讽道:“少在这里装腔作势!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既是落到你们手里,我就没想过要苟活!”
百里云骁眉头微蹙,没说什么。
倒是甯怀殇叹了口气,苦笑道:“如果真要杀你,何必等到现在?”
柳玄应冷眼一觑,“你们想怎么样?”
甯怀殇仍是那般沉静模样,似乎对她有足够的耐性,“如果你能收起敌意,或许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坐下来谈谈。”
“对你们这种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没什么可谈的。”
说到底,柳玄应耿耿于怀的还是正道联盟的背信毁诺。眼下她的同门生死未卜,断然没有心情再谈其他。
百里云骁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蓦地开口:“任性并不能帮你解决任何问题,除非你不管同门死活了。”
一句话唤回血腥的记忆。
柳玄应无法不去想那日在凄风苦雨的山崖上,鲜血是怎样无情的染红大地。巍巍青峰连云叠嶂,成堆的尸体横陈山野,天地间充盈着苍茫肃杀之气,放眼望去一片死寂,教人触目惊心。
可是后来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蟾宫门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寥寥无几。她独木难支,很快倒落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再醒来,人事皆非,恍如隔世。
“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他们自然也没事。”
甯怀殇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却也让她迷惘。
“你…什么意思?”
原来那日恶战之后,蟾宫虽败,正道主战派人马却也伤亡殆尽,双方都蒙受了巨大损失。
此战因正道毁诺而起,百里云骁向盟友痛陈利害,众人同意放下仇恨,遵从与蟾宫永不相侵的江湖协定,条件是解剑峰须照协定一分为二,由正邪双方各派人马共同驻守,日后蟾宫不得以任何理由对上山修行的武林人士设限。达成共识之后,不少人便自行下山去了,各门各派愿留守的仅为少数人。战后百里云骁不断派人前往雩梦崖处理后事,为死者立碑建坟;对一些战后幸存的蟾宫门人,百里云骁亦不勉强,想走的便让他们走,留下来的就好生照料,顺便组织人手帮忙打理重建事务,连日来两派人士竟也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唯一让他悬心的,是莫名消失的蟾宫精锐人马——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大撤退。包括女眷、伙夫在内的大部分蟾宫弟子平地消失,留下的只有数座空城。种种现象,无不凿凿显示那日月隐麟和温初晴跳崖一事另有玄机。
他多次探查过雩梦崖周边地势,发现没有任何路径可以通往崖底。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跳崖,凶险难料,哪怕是绝世高手也可能尸骨无存,没人敢冒这个险。此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机关数术。他相信,在蟾宫内部必然有什么办法可以直通崖底,而这个秘密唯有柳玄应知晓。
事实上,柳玄应的确知晓。但无论百里云骁做出何种承诺,她都打定主意绝不多说一句。
百里云骁知道她心有疑虑,故而并不急于一时。
甯怀殇每日见她,也对此事只字不提,平常聊的都是些体己话。久而久之,柳玄应对他更怨不起来,满心只剩下无奈。
“呆瓜,你别老跟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一日,柳玄应百无聊赖想下山走走。甯怀殇放心不下一路跟着,刚走到山门便听到柳玄应抱怨。
“你的身份特殊,我怕你下山会遇到麻烦。”
“怎么,你们不是说过去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吗?难道还有人要找我寻仇?”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想你有危险。”
柳玄应听他言辞恳切,不似有假,不禁起了戏谑之心,“呆瓜,我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我?”
甯怀殇被她问住,顿时面颊微红,“我没有别的意思。”
“哼,就算你使美男计也没有用。”
柳玄应心情大好,便也不计较的让他跟着,就这么一唱一和的下山去了。
回来的时候在听香楼看到百里云骁,两人都有些惊讶。
“我找到密道入口了,跟我来。”
这句话是对甯怀殇说的。柳玄应忍不住泼他冷水:“找到入口又怎么样?你们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生死有命,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百里云骁说完就走,甯怀殇正要跟上,却被柳玄应拽住衣袖,“要去你自己去,呆瓜不准去。”
甯怀殇轻轻挣开她的手,淡淡道:“我自有分寸,今天你也玩累了,早点休息吧。”
“呆瓜,你……”
柳玄应气得跳脚,甯怀殇置若罔闻,急匆匆追上百里云骁走了。
百里云骁说的入口位于点军殿和丹霞宫之间的一处山坳。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坟场,半圆的土胚随处可见。一次百里云骁来到这里,意外发现土胚下的铁棺木是空的,每一口棺木的底盖都可以打开,底下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通往何处。
为了慎重起见,百里云骁并未将这个发现告知其他人。他原本打算孤身一人下去查探,又想到带上柳玄应或可事半功倍,这才找上了甯怀殇。
甯怀殇听完他的盘算不禁连连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以为她肯为了我背叛师门?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百里云骁也笑,“你不懂。假如她不希望你有危险,自然会跟来。”
“你真是……”
甯怀殇话音未落,又听百里云骁闲闲一笑,“喏,这不是来了吗。”
“……”
柳玄应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到底还是不忍看甯怀殇白白去送死。密道之行有她沿途指点,果如百里云骁所料,一路有惊无险。
出了密道又是另一番天地。
三人刚从黑黢黢的密道出来,一下子无法适应明媚的阳光,半天睁不开眼。待视野恢复之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大片如世外桃源般生机盎然的画面。这里的风水似是得天独厚,生长的草木与山上那些就算是同一品种,也显得格外滋养清润。辽阔的蓝天下,依稀可见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
甯怀殇惊疑道:“那不是刚才那个村子麽?莫非我们不知不觉到山下来了?”
柳玄应微微皱眉,“少见多怪。”
百里云骁环顾四周,也转过头问她:“这是哪里?”
“自然是解剑峰咯。只不过呢,在这里我们可以看见他们,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柳玄应遥遥指着村庄的方向,眉目之间颇为自得。
三人继续朝前走了一段,沿途渐渐有了人息。不远处一座巍峨城池屹立眼前,城池外围有不少身着玄衣的蟾宫弟子正在操练,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走得近了,柳玄应难掩眸中喜色,脚步却忽地停驻,迟疑不前。
甯怀殇看了她一眼,倒是很能理解这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你在害怕?”
柳玄应倔强惯了,哪里会承认,狠狠瞪他一眼道:“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你们。”
百里云骁莞尔一笑,“你是该怕。如果你们宫主知道是你带我们进来的,免不了要受罚。”
柳玄应气苦,却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甯怀殇安抚她道:“别怕,我们不进去就是,接下来就让他一个人去闯吧。”
柳玄应抿唇不语,半晌才道:“可是…我也想见见温师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
甯怀殇无奈,瞥了眼百里云骁,发现他已先行一步,独自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陆小天是温初晴座下弟子,拜师学艺已有一些年头了。他原是居住在解剑峰下的猎户之子,经常在山上走动,手脚十分勤快。后因一次机缘巧合,得温初晴赏识谋了个守卫的差事,就这么在山上安定下来。经过这么些年,他见惯了蟾宫的风风雨雨,但从没生出过胆怯的心思。别人都说蟾宫是邪魔外教,他却不这么觉得,至少在颠沛流离的乱世,解剑峰附近的村落受蟾宫荫庇,鲜少有匪贼落草,大部分村民温饱无虞,日子一直过得很太平。
只不过,这一次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事情似乎严重得多。
当年修建雩梦城,陆小天也是亲身参与过的,可那时候他并不知晓这座城池的意义。想不到一隔数年,这个地方竟成了蟾宫最后的堡垒。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天下山的了,自从宫主到来后,雩梦城的日常运转很快就步入了正轨,他和一众弟子每日勤练心法、按时劳作,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以前在山上的样子,但他心里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发生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日,陆小天领着几个新兵在城里巡逻。周围非常安静,只能听见脚步踩在地上发出的窣沓声响。就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中,忽而响起一阵刺耳的音波,所有人如临大敌。
“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闯进来了!”
“这可怎么办?”
几个守卫慌成一团,陆小天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着急。他很清楚雩梦城的机关有多厉害,任何人单凭蛮力想硬闯进来都是不可能的。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回城找温初晴去了,只教两个新来的留下帮忙顾守城门。
雩梦城的建筑不比山上奢华,地幅却更为广阔,从里到外层层出出分了好几进,一不小心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陆小天是走惯了的,很快来到一处小园附近,映目是色泽青翠的竹篱笆,爬满藤蔓的小庭院,里头是两排精巧的房舍,一个罗裙少女正弯腰往木桶里舀水,浑然不察旁边有人。
陆小天故意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石子砸到木桶边缘,少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忍不住嗔怪:“你怎么回来了?殿主不是让你去巡逻麽。”
“有事我当然要先回来禀报了,殿主在不在里头?”
陆小天边说边笃定的往里走,不成想被少女一把拦住:“哎哎,殿主这会儿恐怕没空见你。”
“不行,我有急事,你别挡着。”
“公子在里面发脾气,殿主在哄他,你要去送死随便你。”
少女赌气一般把木勺丢回桶里,不去理陆小天。
陆小天只好巴巴的退回来,朝她挤眉弄眼:“好妹妹,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又生什么气?”
少女叹了口气,“公子这两天嗜睡,昏昏沉沉的倒还好,一清醒就发脾气,也不肯吃东西。”
陆小天也蔫蔫道:“我看公子再这么闹腾下去,殿主迟早会受不了。”
两人口中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珍珑台主阮空绮。他全身武脉尽废,温初晴自觉有所亏欠,每日每夜殷勤照顾,与他同寝同食,希望能以此淡化过去的心结,奈何阮空绮并不怎么领情,所幸也没有全盘拒绝,日子虽然过得磕磕绊绊,总算还能过下去。
好不容易哄阮空绮睡下,温初晴出来见到陆小天,得知有人擅闯入城,面色不由一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殿主,有半个时辰了。”
“快随我去看看。”
等温初晴带着陆小天急急忙忙赶到,城门不知何故大敞着,负责守城的侍卫俱都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有的昏迷过去了,有的在哀哀呼痛,好在没有致命之伤。
“是谁开的城门?”
要知道雩梦城的防护屏障固若金汤,除非从内部打开城门,否则一旦启动防御状态,莫说活人了,连只鸟儿也飞不进来。温初晴心中有怒,故而声色俱厉。
几个还清醒着的守卫面面相觑,显然没反应过来目前是什么情形。
陆小天急了,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的领子,大声叱问:“你们聋了还是哑了?快说,是谁开的城门??”
“师兄,是我让他们开的。”
婉转的声音若黄莺出谷,乍然听闻,温初晴仍有些不敢置信。直至回头看见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红妆丽影,一时间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柳妹!你…你竟还活着?”
回想那日雩梦崖浴血奋战,越是生死一线,越是恍如梦境,虚虚实实,教人分不清真假。原以为柳玄应落入中原正道手里必定凶多吉少,想不到他师兄妹二人竟还有重逢之日,此情此景实教人五味陈杂,不知从何言说。反倒是柳玄应率先醒过神来,拉着甯怀殇快步向前,“师兄,这次我能平安无事,要好好谢谢呆瓜!”
温初晴仿佛才注意到她身边还有甯怀殇,神情一时僵冷,“为何甯大侠会出现在此?”
从山下通往崖底的密道是蟾宫最高机密,被中原正道得知绝非好事。想到接下来要应对接踵而来的麻烦,温初晴看甯怀殇的眼神越来越冷。
甯怀殇像是看穿了他心中顾虑,忙道:“温殿主不必多虑,此回冒昧拜访实为私事,密道一事甯某人自当守口如瓶。”
温初晴面色稍霁,口吻仍是不欢迎的,“怎么,甯大侠莫不是嫌雩梦崖死的人不够多,还想一网打尽?”
柳玄应不忍见甯怀殇为难,忙解释道:“师兄你误会了,上次在雩梦崖狙杀我们的人不是呆瓜他们,是那些主战派的人。”
“有何区别?反正都是出尔反尔之辈。”
一句话呛得甯怀殇尴尬不已,几次想要张口辩解都忍下了,最后讪讪道:“临阵变卦确是小人行径,如今双方损失惨重,中原各派都有悔意,同意按照协定以珍珑台为界,与贵派分占灵山,今后望贵派不可为难上山修行的武林人士,万事以和为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看你如何教我相信,这不是又一次骗局?”
温初晴所言不无道理,柳玄应一时心疑,忍不住对甯怀殇埋怨道:“喂,你们不会是在利用我吧?假仁假义安顿我教门人,又对我使美男计,现在又说尽好话,真不是想骗我们上山再一网打尽?”
甯怀殇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指天发誓道:“我甯某人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温初晴见他如此,心里信了几分,只是视线扫过四周昏迷的侍卫,疑虑顿生:“柳妹,你们进来便罢,怎么还要为难守卫?”
“啊,这可不关我的……唔唔,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