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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州往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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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

杨红兵想起那天在复读班与小钟打赌的事,道:“你当真不打球了,我觉得不可思议。”

王桥仰面晒着太阳,道:“有所失才有所得,在复读班校园里我坚决不打球,免得打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读了大学有大把时间打球,不必急于一时。”

杨红兵道:“我被选到了静州公安队,明年要参加静州联赛,静州教育系统到时也要组队。”

王桥道:“教育系统今天正在练兵,一中和二中在搞热身赛。但是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顺便作壁上观,甚至都不来看。高考即将到来,浪费时间可耻。”

杨红兵道:“蛮子居然连篮球都不打了,看来确实是高考拼了。”

此时,在静州体育馆里,静州一中篮球队正与静州二中篮球队进行激烈交锋,两队实力接近,比分交错上升,引来阵阵喝彩声。刘沪、晏琳、田峰、蔡钳工都坐在一旁当拉拉队员。

激战之后,一中以3分优势取得胜利。

满身大汗的吴重斌来到场边以后,刘沪立刻就将准备好的矿泉水和毛巾递了过去,引得队友们一阵善意的嘲笑。

仰头喝了半瓶矿泉水,吴重斌浑身舒坦,道:“二楼正在搞静州市十年体育成就展,我们学校去年校际运动会的照片有好几张,听说还有晏琳举牌子的那张。”

晏琳个子高,在校运动会上常常举牌子,举牌子是常事,能进入十年体育成就展就出乎意料。几人沿着侧面的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个小厅,放着数排一米八高的展板,展板照片记录着静州的体育成就。

展板照片质量颇佳,把人拍得很漂亮。晏琳很想看看自己在大照片上的模样,追着吴重斌问道:“我在哪里?”吴重斌耸耸肩膀,故意逗晏琳,道:“我只是听说,没有看到。你真臭美啊,照片上展板有什么了不起。”晏琳与吴重斌是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的朋友,打嘴仗是常事,她马上反击道:“我是爱臭美,你打了这么多年篮球,就是上不了展板,这是水平问题。”

展板足有上百张,分成了好几个展厅,大家四下散开,各自乱看。

“晏琳,快来,你猜我看到了谁?”在左手侧的展厅里,传来了刘沪的尖叫声,引得众人侧目。

晏琳快步走过去,嗔怪道:“看见我的照片,也不至于叫得这么大声。”刘沪指着面前的照片,道:“不是你,是他。”

展板上大照片是球员带球上篮的特写,主角赫然是王桥,下面写着“第三届静州高中篮球联赛最佳运动员王桥”。在照片上,王桥穿着球衣,脸上淌着汗珠,突破对手上篮时神情勇毅,甚至带着一丝狰狞,男子汉的气质扑面而来。

吴重斌、田峰、蔡钳工闻讯围了过来,照片如会施魔法一般,将几人定住。

随后,晏琳找到自己举着牌子的照片,与王桥那张带球上篮的照片相比,神情显得如此呆板。

在回学校的路上,吴重斌再三感叹:“我一直认为王桥不会打篮球,他长这么高的个子是浪费,没有想到这家伙深藏不露,居然是高中联赛最佳运动员,不可思议。”

晏琳道:“他这人是怪才,会许多乱七八糟的事,中午给我们煮了一盆酸菜黑鱼,水平不比专业厨师差。”

刘沪道:“以后搬到红旗厂办事处,要让王桥给我们做好吃的,我们都有口福了。”晏琳下意识就护着王桥,道:“功课这么紧,他哪里有时间给大家做饭?”刘沪道:“女生外向啊,现在胳膊肘就往外拐。”晏琳不示弱,道:“别说我,你也差不多。”

吴重斌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王桥年龄只比我们稍大,参加联赛时是在那个学校?”

晏琳道:“就是一中。”

吴重斌道:“不可能,在一中我肯定能认识。”

晏琳道:“他只读了半学期高中,就离校了。”

这一句话如重磅炸弹,将几个都弄得傻眼了。田峰道:“难怪他第一次考试只有九分。读了半学期高中就敢进复读班,我现在更佩服王桥了。”

吴重斌道:“和王桥比起来,我们确实有点汗颜。”

晏琳道:“这事要保密,你们几个别说出去。”

几个人原本是一路谈笑风声,得知此消息都变得有些沉默了。眼见着要到屡经血战的南桥头时,大家更是不由自主地噤声,加快了脚步。从南桥头走到了北桥头,大家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在东侧门,站着一对中年夫妇。吴重斌急走几步,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吴照礼严肃地道:“考试完了,怎么还不回去?怎么又去打球了?”

晏琳等人纷纷上前与吴照礼夫妻打招呼,然后将吴重斌扔下,溜回学校。

吴重斌没有正面回答是否打篮球,道:“我们准备坐下午的班车回厂,两天后再来拿期末考试成绩。”

吴照礼身穿灰色西服,领带打得挺规整,上下打量着牛高马大的儿子,语重心长地道:“高考失败过一次,这是你的耻辱,知耻记耻才能有后勇,你不要轻易忘记高考失败的耻辱。‘特殊时期’前高考更难,你爸是全镇唯一大学生,老吴家总不能一代不如一代吧。”

一席话,将吴重斌的好心情完全弄掉了,低头看着鞋子,不语。

黄永芳打断了丈夫的话,道:“这次你爸要到ZJ出差,我请假跟着一起回去给你爷爷上坟。十年都没有回去了,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来回要十来天,在春节后才能回来,你在家里好好学习,钱在抽屉里,平时到小食堂吃饭。”

听闻父母要回ZJ,吴重斌高兴得几乎跳出来,他强压着喜悦,道:“期末考试成绩还行。你们放心,这几天我会好好安排。”

夫妻俩反复叮嘱一番,到红旗厂办事处取行李。

将父母送至南桥头,吴重斌一溜烟地跑回来,迫不及待地将刘沪叫下楼,讲了这个好消息,又道:“王桥要在这里留两天,我想邀请他到厂里去玩,你有意见没有?”刘沪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最高兴的恐怕是晏琳,我上楼给她说这事,你去问王桥。”

吴重斌在文科班教室里找到也是刚进教室的王桥,道:“我猜你就在教室里。我父母刚到学校来找我,他们今天就回ZJ老家,家里没其他人。你和我们一起到厂里玩两天,然后一起到学校来拿成绩单。”

王桥道:“我想趁着这两天多读些书。”

吴重斌真诚地道:“好事不在忙上,辛苦了一学期,弦不能绷得太紧,适当放松,下学期才有力量进行百米冲刺。王桥老兄,我们红旗厂向你发出了诚挚邀请。”

静州和昌东县之间有红星厂和红旗厂两家大型国有三线厂,这两个厂相隔较远,工厂子弟们相互间没有太多接触。能到另一家也是著名的三线厂去瞧一瞧,也是不错的,加上王桥离开父母很久了,并没有放假就一定急着回家的想法。

犹豫片刻,王桥道:“那好吧,我去。”

王桥道:“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刘建厂那一伙人,除了刘建厂以外,其他全部都被公安抓了。”

当得知刘建厂团伙意外覆灭时,吴重斌喜出望外,仰天大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起报销。”这一段话据说是元帅对某坏蛋的诅咒,这个诅咒语迅速成为广大人民群众遇到恶心事的安慰语,吴重斌经常听到厂里的知识分子说起此语,今天骤闻喜讯,熟悉的句子不经大脑便迸将出来。

笑过之后,吴重斌道:“王桥,你原来是第三届静州高中篮球联赛的最佳运动员,藏得真深,半年都不摸一下篮球。别否认,静州十年体育成就展上有你的照片。”

王桥嘿嘿笑道:“我的底子差,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否则拿什么来考大学。”

吴重斌感慨道:“你这种精神真值得我学习,不是恭维你,是真心的。”

得知王桥要同大家一起回厂的消息,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晏琳,她原本想在回厂前将淡妆去掉,此时又拿出小镜子左涂右抹。

女生寝室在三楼,与二楼的男生寝室不过隔着一层楼板,这层楼板让男生有了咫尺天涯之感,曾有男生作出打油诗:“天下最绝望的事莫过于距离女生寝室只有三米距离,却永远走不上去。最期盼的是预制板突然垮掉,将最心爱的女同学摔到我的怀里。最凄惨的是女同学摔在怀里,预制板却砸在我的头顶。”

吴重斌在平时没有机会进入女生寝室,今日女生寝室人去楼空,吴重斌这才从二楼跨上了三楼。距离前一次踏上三楼,足足有半年之久。刘沪坐在床边用随身听听音乐,吴重斌帮着女友收拾着带回家的物品,两人说着肉麻的情话,生生将晏琳逼到走道上。

几人收拾妥当,一起下楼。

王桥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提着小布口袋,手里还拿着一本历史书。吴重斌道:“两天时间,用得着拿书吗?就算要看书,我家里多得很,晏琳住我楼下,也有。”

王桥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我还是将书带上。”

晏琳身穿黑呢子大衣,手提旅行包,安静地站在小商店旁边,高挑漂亮,亭亭玉立。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家里无人

对于男人来说,得到美女垂青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王桥正值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春期,喜欢和爱慕女人是一种不可阻挡的身体本能。他时常处于矛盾旋涡之中,既想和晏琳走近,又思念着消失的恋人吕琪。

从看守所出来时,他痛苦地发现失去了吕琪,绝望地发现刻骨铭心的爱情随风而逝。随着与晏琳交往的加深,他发现自己对另一个女子的好感日益加深,这等同于对吕琪的背叛。想到背叛吕琪,他的内心受到痛苦煎熬。

步行到红旗厂办事处,买好晚班车票,六个青年男女站在简朴的候车室里谈天论地。

红旗厂距离城区有二十多公里,有乡镇客车要经过厂区。因为乡镇客车多是老旧的中巴车,红旗厂班车是气派的大客车,再加上乡镇客车只到厂门,厂门到最远的三车间几乎要步行半个小时。所以就算班车再挤,厂里职工也不愿自掉身价去坐又破又烂的乡镇客车。

坐班车的职工大多数穿着厂里的工作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他们说着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谈论的话题和厂里有关,从生产技术、工资奖金到家长里短。

红旗厂职工来自四面八方,SH、JS、ZJ、SC、SD、HN、HB……基本上各个地方的人都有,大家交流起来都用带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三十年来,这些语言融合起来,形成独特的红旗厂方言,大体以普通话为主体,吸收了江浙话和本土静州话,翘舌音全部变成平舌,前鼻后鼻音不分。

红星厂和红旗厂的方言极为相似,但是又有区别,主要原因是红星厂SD人比例最高,红星普通话中有一股浓浓的SD腔。但是,两个厂方言总体是接近的。

王桥听着满屋红旗厂方言,感觉十分亲切。

六十年代,世界形势对我国不利,四面皆敌。严峻的国内外形势催生了国家三线建设的战略构想,全国划分为前线、中间地带和战略后方,简称为一线、二线和三线。

三线又分为大三线和小三线。大三线是指国内腹地以及西部崇山峻岭的广大地区,包括GZ、YN、山南等省,加上京广线以西、长城以南的粤北、桂西北、湘西、鄂西等广大地区。这些地区距西南国土边界上千公里,离海岸线七百公里以上,分别有青藏高原、云贵高原、太行山、大别山等连绵起伏的山脉作为天然屏障,是理想的战略后方。

从1964年开始,在“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时代号召下,四百万工人、干部、知识分子、解放军官兵和上千万次的农民建设者,在三个五年计划时间内,在全国建起了1100多个大中型工矿企业、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

红旗厂、红星厂和共和国的历史交织在一起,支撑着共和国的工业,这是所有三线厂最感到骄傲的地方。只不过随着改革开放,骄傲一点一点被消解。

晏琳悄悄挪到王桥身边,道:“你一个人闷在这里,在想什么?”

王桥道:“红星厂如今效益不好,也要讨论搬迁方案,我希望能够搬到山南,这样更有利于发展。”

晏琳道:“我和你是有同感。现在包括红旗厂在内的大部分三线厂都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军转民说起容易,做起很难。大多数三线厂位于偏僻大山,习惯计划经济那一套,与市场基本隔绝,既无天时,也无地利,更无人和,要想自我拯救难上加难。红旗厂要搬到山南市,并不完全是由于静州在土地问题上不松口,更关键的原因是想靠近最成熟的市场,获得更快捷的资讯信息。”她看着王桥聚精会神的模样,笑着解释道:“刚才这些都是我爸的观点,我只是顺手借用。”

王桥道:“这些三线厂里有这么多人才,国家投入这么大,如果再不采取果断措施,说不定就和世安机械厂一样亏死。在前些年,世安机械厂在静州是除了三线厂以外的最好企业,结果现在世安厂成为黑社会成员的输送地。”

晏琳道:“红旗厂除了做一些军工外,军转民还没有做出好产品,即使搬到山南,能不能兴旺,谁都说不准。”

边聊天边等待,终于,标有红旗厂字迹的客车出现在办事处大门口,所有乘客都朝客车走了过去。晏琳道:“快点,别啰唆。”

王桥早就提好了包,道:“我明白,若是温良俭让,永远别想有位置。”

晏琳顿觉王桥是知音,抿嘴而笑道“厂里多数人都互相认识,若是恰好遇到一位熟人坐了你的位置,谁都不好意思把人叫起来。这就是熟人社会的弊病,规则让位于人情。等会儿你坐在靠过道的位置,谁也不认识你,除了老弱病残,不用起来让位。”

晏琳很诚实的小机灵将王桥逗笑了,他跟在晏琳后面,快步朝客车走去。

等车的人都抱着相近的心思,因为相熟不好意思甩开膀子挤,就在上车时使暗劲。王桥等人年轻力壮行动利索,上车时顺利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客车车厢宽敞,左边三人座,右边两人座,王桥和晏琳坐在一起。这是两人第一次坐得如此近,都小心保持着距离。过道上站满人,挤压着王桥向外的空间,在颠簸中,他和晏琳身体不可避免会有接触。若有若无的男人味道飘入晏琳鼻端,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讨厌男人汗味,谁知喜欢上王桥以后,连其身上的汗水味道都觉得如此好闻。

王桥把随身带的历史书拿了出来,道:“我考你一个问题,八王之乱的主要内容?”晏琳正想与王桥聊聊天,加深相互之间的关系,没有想到旁边这人聪明过头就变成了榆木疙瘩,低声道:“别在车上考历史题,要被人笑话。”王桥环顾左右以后将书合上,道:“没有什么值得笑话。再考你一道题,什么是租庸调制?”晏琳哭笑不得地发出抗议道:“我拒绝回答问题,你就不会聊天吗?”

车内不断有人跟晏琳打招呼,让两人不敢过于靠近。

一个穿着厂服的中年妇女站在王桥身旁,道:“小晏,你在静州一中读复读吧?今年高考肯定没有问题。听说你学的是文科,怎么去学文科?毕业之后没有什么好发展。”

红旗厂是知识分子集中的地方,车上至少站着或是坐着二三十个大学毕业生,听到中年妇女的话,目光朝晏琳看了过来。晏琳自尊心强,读复读班本身并不是光彩之事,她恨不得在车上凿个洞钻进去。

王桥听到此语反而释然,心道:“知识分子会和村民一样,都会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情,她难道不知道在公共场所问这个问题,会让晏琳感到尴尬吗?”

中年妇女兴致颇高,接连问了一串涉及隐私的问题,晏琳支支吾吾,言顾左右,被搞得很是尴尬。三十来分钟的行程,晏琳原本想和王桥好好聊天,没有想到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把一段浪漫之旅弄成了尴尬之旅。

王桥没有想办法化解晏琳在车上的窘境,只是专注地看着窗外风景。三线厂大多建于山中,沿途风景不错,一湾清清河水沿着青山流淌,可以和红星厂的风景相媲美。

视线中终于出现位于青山脚下一座连着一座的房屋。

厂区大门是两根宽大的青砖柱子,砖质横梁上方是弧形铁架。青砖正面刷上红漆,左边写着“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右边柱子,客车快速穿过大门,稳稳地停在车站上。

售票员站在门口,用红旗厂普通话道:“前站到了,请下车。”

售票员用普通话报站名,这是大城市公交车才有的服务。静州大小客车十有八九不报站名,即使报站名都不是这种礼貌用语,售票员往往会恶爆爆地喊道:“到了,快点下车。早点干啥子去了,不走到门边来。”

从报站名的细节体会到三线厂不同于静州本土的文明,这种文明是多年培养形成,最终成为一种生活习惯和行为模式。

吴重斌、王桥和晏琳在前站下了车,刘沪和田峰是二车间的,要在中站才下车,蔡钳工家住三车间,要在后站下车。前站到后站,车行时间至少要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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