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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笔记 (第一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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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们三人的紧要事情,就是去刑场勘察现场,以便刽子手刀起头落,好赶紧替死者宋某封尸。

刑场设在镇尾的一个小山包上,山包前是一片宽敞的老坟场,坟地视野宽阔,只有一棵年迈的苦楝树孤独地立在坟地的侧角。几只乌鸦在坟堆上警惕地刨着土,不时张望着来往的人们,偶尔发出几声凄凉的叫声。

坟山前面是一条驿道,由青石铺成。山包高出路面约莫两丈,一列官兵和几个差役正在搭建断头台,断头台用木材支架,面朝坟场,呈台阶状,步步而高,每层铺了一层板子,显得平整。搭成这样的形状,想必是方便围观者观看。

一个头裹红布巾的壮汉,肩上扛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时坐时站,很神气地纠正着搭台人的错误,一副老练的样子,应是刽子手的头目。他提前介入作技术指导,应是为了行刑时方便。

虽然明天才行刑,但是刑场处早已围了一堆等着看热闹的人,或聊或坐,或叹或嬉。

听见一个围观者向那刽子手打听明天是否真的要对女匪头目进行“裸斩”,那刽子手似乎掌握了重要消息资源,故意吊胃口,不肯轻易告诉旁人。最后在众人的再三恳求下,说:“明天执行裸刑的就是爷爷我哪!”

旁人附和说:“大爷好福气!”

那刽子手满足地笑了,这下倒谦虚起来,说:“哪里,哪里!”

旁人就起哄说:“就是那里啊!”

暧昧的笑声在荒凉的坟地里荡开来。……

众人并不死心,继续着自己的好奇,问那红头巾:“听说女死犯斩首的前一晚,执行斩首的男人可以占有她的身体,是不是这样啊?”

“那得看情况,如果是通奸、谋反等女犯人是可以的。”红头巾干脆停止指挥搭台,专门满足旁人的好奇欲,就这一问题进行深入探讨,那些官兵也撂下手中的活,听其布道。

“那你干了几个呢?”旁人穷追不舍,红头巾假装不闻,旁人再问。

“我只一次,我师父次数多,总共八次。”红头巾语气有些惋惜,继而失落道:“如果女死囚是处女,一般都不可造次,如果师父健在的话,必须先孝敬师父。”

“那祝你早日当上大师父,就有得便宜拣了。”借着旁人的良好祝愿,红头巾顿时眼睛放光,似乎希望就在眼前:“干我们这一行,代表着朝廷的精气神儿。这行当兴隆,朝廷也就昌盛;这行当萧条,朝廷的气数也尽了。”

渐渐地,红头巾众星捧月的感觉,在旁人的吹捧下,一股自豪感爬满胡子拉杂的古铜色脸,继续给大家讲解砍头的技巧:“我们这一行,有自己的规矩:行刑前,莫与人犯交头接耳,莫听人犯攀亲带故,莫视其目。既在断头台上,就是死人,从无峰回路转。刀要磨到光可鉴人,刀锋削铁如泥,刀尖要能入木三分,手起刀落,衣不留痕,绝不拖泥带水,切莫伤及自身……”

众人献媚,一片啧啧赞许。

之后,说话的内容越发不堪入耳。

说到兴头上,红头巾就势将肩头大刀一扬,作出砍人的样子,众人皆作鸟兽散。

刚才他们说的“裸形处决”,我以前亦有所闻。凡是谋反起义的女领袖被俘后,都要“裸形处决”,几乎无一幸免。隋末时期的女犯陈硕贞与嘉庆朝起事反清的领袖王仙姑都遭此辱刑。但是刽子手强奸女死囚却是闻所未闻。

田古道听了,愤愤地骂了一句:“奶奶个泡菜,难怪有人愿意当刽子手!”

看到刑场的样子,田古道很担心:“师兄,这架势不同寻常啊,在我们那里砍头,一般将人犯拖到一个没人的洼地,一刀就砍了完事。这搭台舞旗的,怕是要弄出大声响来,会不会影响我们封尸呢?”

我说:“到哪个山头唱哪个歌,明天见机行事吧。”

勘察好刑场,心里渐渐有了数,我们回到镇里。

镇上几乎所有的旅店挤满了人,店里店外,人满为患。三五人一伙,在津津乐道地讨论“裸形处决”这样的同一个话题。原来这些人都是看到了官府四处张贴的公告,特意从外地赶来看“裸形处决”的。

回到房间,隔壁却传来一阵起哄声,原来还是关于裸形处决与明日斩首的话题!

这里似乎一下变成了舆论集散地,各种关于斩首、裸斩的传闻充溢着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大家乐此不疲地从各处贩卖着小道消息与逸闻。看人们讨论问题时的专注神情,似乎又像在召开一场严肃的学术研究大会。

至黄昏时分,楼层几间客房的客人窝挤在我隔壁房间,依然谈兴颇浓,似乎没有散了的意思,大约是裸体处决的话题已经谈论得差不多了,这时话题转移到了刽子手身上。

“各种斩首中,最惨的应是凌迟了。凌迟分为三等。第一等的,要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第二等的,要割二千八百九十六刀;第三等的,割一千五百八十五刀。不管割多少刀,最后一刀下去,应该正是罪犯毙命之时。一个正宗的凌迟高手,为了练出一手凌迟绝活,遇到执刑的淡季,师傅就带着他们,到肉铺里义务帮工。他们将不知多少头肥猪,片成了包子馅儿,最后都练出了秤一样淮确的手眼功夫,说割一斤,一刀下来,决不会是十五两……”

在众人的吵哄声中,不知何时已然入睡。

第二卷 刑场封尸 第三章 刽子手裸刑处决

一觉醒来,阳光洒在我的脸庞,窗外的太阳已经一杆多高了。

一阵收拾,我们草草扒了几口饭,带上法器,连忙赶往刑场。

离刑场老远,就闻得人声鼎沸,旌旗飘扬,为观看行刑表演,人们正在忙着占据有利地形。

小镇好像一锅煮沸的饺子,一股热腾腾的声浪扑面而来。

走近一看,只见四处站满了官兵,枪矛涌动,从不同的方向把守着刑场的入口,官兵们眼睛警惕地四处扫描,如临大敌。

监斩官很威武地坐在台子右边的监斩台,桌上摆着一筒令箭!

昨天的行刑台上竖起了一排巨大的木桩,每根木桩的后面站着一名头缚红头巾的刽子手,神情庄穆,不言苟笑。有几个还在用布擦拭自己宽大的大刀,拂拭刀子的表情虔诚而专注。

整个刑场除了人,还是人。

不时还有人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将那坟场慢慢淹掉。

我与田古道、鬼崽妖拼命朝着断头台挤了进去,如果不站在行刑台的前面,到时就难以找到人犯宋果离的人头。由于人群已经成为密不透风的墙壁,无法前进,于是我们计议一番。

鬼崽妖此时已经长高很多,相当于五岁孩童的模样。他从屁股后面取下檀弓,将一粒石子当弹,使足力气,拉开牛筋,然后对准外围看客的屁股猛地一射,然后迅速将檀弓藏了。

“哎哟,哪个砍脑壳的搞鬼!”只听得一声尖叫,一个男人捂着屁股弹跳不已,让出一个缺口,一边搓揉着,一边骂声不断。

我从地上检了一根树枝,念了咒语,那树枝变成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从缺口处游进人群。

“不好,有蛇!”田古道大喊一声,人群顿时引发骚动,立即自动分出一条道路,我们尾随着那蛇,不一会儿即来到了断头台的前面,占了个有利地形。

见死囚还没有押上来,这出好戏缺少主角,围观者显得有些懒散,相互聊些与今天主题相关的话。从他们的闲聊中得知,原来为了震慑反党,也是杀鸡骇猴,官府早就发了公文,要求附近十道八乡的里保长,各自组织一些群众来观看行刑,回去在广为传播。

难怪围观的人居然有上万之众!

除了等候,还是等候。人们看热闹的迫切心情受到了挫伤,开始埋怨起来,怪那监斩官还不行刑,偶尔听到几声压抑的骂声,人群有些松垮。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炮响,一对囚车在重兵押送下,朝刑场而来。

有人说了声:“好戏终于要开锣了!”

一个手里拿着馒头等着蘸人血的老妇人也开始兴奋起来,大约觉得自己的痨病有得救了,眼里充满了希望。

不一会儿,死囚都被押上断头台。

刚才闹哄哄的刑场顿时鸦雀无声。

三十多名白莲教的头目被逐一押上断头台,每个死囚由两名身材魁梧的官兵押着。官兵要死囚跪下,死囚无一人配合,都怒目圆睁。官兵将其按下,死囚复又站起,如此反复,不能如愿,场下哄然。官兵只好将死囚绑缚在那排木拄上,其中一名女犯却未绑上木柱,被押到了前台。人犯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应是在审讯时用刑所致。

监斩官当众宣读了人犯的罪状,最后大声喝道:按照大清律典,对其中的一女反贼执行裸形处决,其他男犯一律处以凌迟。

只见众犯人毫无畏惧之色,齐呼“顺天行道,反满匡汉”、“无声老母,天下归属”等口号。监斩官有些慌神,连忙让差役们拿布将人犯的嘴巴堵上。

人群一阵骚动后,旋即恢复平静。

鼓响三通,时辰已至,监斩官拔出令箭,厉声摔地,众官兵大声附和。

斩首开始了。

第一个推出来的是那名女囚。那女囚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六七,脸露伤痕,凛然不惧。虽不是绝色容貌,却也云堆翠髻,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豪气。听说是癞子岩白莲教的二首领,曾指挥白莲教捣毁过一处兵营,为朝廷通缉多年。

女囚将被执行裸形处决。这种处决方式意在羞辱囚犯。

只见两名刽子手上前,将她上衣剥了,一丝不留。大概知道是徒劳,女子也不反抗,任他们动作,脸上毫无羞色,泰然处之。

那女子虽是习武之人,却也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

场下的看客发出一阵嘘声,大概总算见到了最紧要的东西。看客中的男子都圆目扩张,眼不转睛,生怕错过了好戏似的。

我闻得一男子轻声说:“只怕是处子,真是可惜了!”旁边很多人附和着。

两名刽子手按着女囚,前后左右转了数圈,向四遭的看客们一一展示,这时候有人起哄,大约是抗议朝自己方向转时停留的时间不够长。

女囚因为塞住了嘴巴,任他们蹂躏,一副漠然的样子,但眼睛里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愤。

“把她的裤子也扒了!”

不知人群里是谁突然大声喊了一声。

刑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寂,随之议论纷纷,继而哄声不断。接着又有人喊了一声:“把裤子扒了啊!”

这一声叫喊,犹如魔咒,顿时应者云集,最初的半遮半掩顿时烟消云散,汇成一股声浪洪流。

绑缚在木柱上的其他男囚们一阵挣扎,眼冒怒火,似乎是在做无声的抗议。

一个刽子手见了围观者的呼喊,似乎没了主张,走到监斩官跟前,嘀咕几声。

监斩官吩咐几声后,那刽子手来到女囚前面,向台下的看客露出暧昧的笑容,然后将女囚腰间裤带一扯,只见裤子瞬间飘落,露出一条底裤。

台下的看客不依,继续起哄:“把底裤也脱了!”

那声音甚是亢奋,迫切而短促。

刽子手并不性急,眼里荡着一丝淫笑,旁观者见了,似乎读懂了刽子手的眼神,催促的声音也就没有先前的急促,但依然很卖力地重复叫喊着。

那刽子手开始将手伸向女囚的底裤,台下顿时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揭开一个重大的谜底。

可刽子手并不立即动手,招来围观者的一阵抗议和谩骂声,偶尔也夹杂着一两句无奈的叹息声,一个老妇人说了声“造孽啊”,只是这声音一下被主流声所湮没。

起哄声一浪接一浪,在宽泛的坟场散开去。就在人们对刽子手欲擒故纵的伎俩即将失去信心的时候,那刽子手突然一把将女囚的内裤扒了,女子全身裸体展示在众人面前……

尖叫声,惊艳声,欢呼声,口哨声,一并涌来,排山倒海。

后面的男囚,或挣扎,或失声流涕,或闭眼,女囚却依然保持一往的漠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刽子手继续将她转动,向四周的人们展示。男人们露出贪婪的目光,一个老头不时抹着口水。

我看见那光滑而白嫩的身子,自然也热血翻涌,但我提醒自己克制,在心里念起定心咒。

突然,邻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咒骂声:“臭流氓!”可惜这声骂声并没有得到声援,反而被一阵浪荡的笑声所淹没。

展示了半个时辰之后,刽子手将女子押倒最前面的一根大木柱上绑了,其中一个刽子手接过官兵递上来的水酒,双手抱碗,仰头一饮而尽。又接了一碗,往刀子上一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轻车熟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然后来到女囚前面,一只手扯住女囚的头,作出要动手的姿势,台下肃然。

第二卷 刑场封尸 第四章 白莲教突劫刑场

就在刽子手扬刀将落的当口,突然一枚袖箭疾速射来,刽子手当即倒地气绝。

“白莲教劫刑场啦!”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慌乱欲作鸟兽散,但苦于人群太拥挤,施展不开手脚。看客们各自奋力外冲,一阵扑腾,喊娘声,叫骂声,哭号声,不绝于耳。

刚才还埋藏在围观人群里的一伙壮年男子,变戏法似的,突然手持刀剑棍棒,冲上台去,欲救死囚。

台上的刽子手与官兵有些慌乱,却见监斩官镇静异常,他朝空中打了个手势,只见在人群里穿便装的人,往自己胳臂上缚上红色布巾,也操刀而起,与前来劫刑场的白莲教教徒短兵相接。

此时,大队官兵也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向断头台包抄过来。

那些看热闹的围观者,像无头苍蝇,四处乱钻,由于求生心切,相互践踏,发出惨烈的喊叫声。

劫刑场的白莲教教徒不过五十来人,虽然个个功夫甚是了得,却难以抵御洪水般涌来的官兵,最终寡不敌众,且战且退,趁着混乱冲出重围的不过几人,其余的全部被官兵团团围住,或遭杀戮,或被逮捕,而人犯却没有劫走一个,场面惨烈。

而台下的围观者也却倒了不少,大多是老幼妇残,布履衣巾遍地,一片狼藉。

“崽啊,我的个崽啊……”一个女人跪坐在地上,怀了抱着一个小孩,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原来她的孩子在混乱中被踩死,那声音悲惨,绝望,呼天抢地,久久回荡在刑场的上空……

经这么突如其来一折腾,刑场的围观者散了一大半。见局势已被官兵掌握住,有胆子大的又围了过来,继续观看执刑。

“娘的,好端端的戏被白莲教给搅黄了!”几个男子抱怨不已,有些失望。

稍作休整,刑场又恢复秩序,只是没了先前的热闹,人群里不时有人在四处张望,似乎担心白莲教卷土重来。

那些刽子手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看上去惊魂未定,没有了之前的气定神闲。经刚才一折腾,监斩官发出指令,决定一切从简,立即对所有死囚执行死刑。

不一会儿,所有刽子手准备妥当,一声令下,刀起头落,鲜血四溅,囚犯扑通倒地。

众人以为好戏就此结束了,纷纷散去,表情里带着些许失望与落寞,觉得没过瘾似的。

几个浪荡子模样的男子,骂骂咧咧,说是没有观赏到刽子手精彩的凌迟表演。

凌迟,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即刽子手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使受刑人痛苦地慢慢死去。剐一个死囚究竟应该割多少刀,似乎并无定数,也有说一千刀的,有说必须要三千六百刀的。不过每割一刀,都要用大白瓷盘把肉贴在上面,既便于计数,又可供看客鉴赏。如果犯人在规定的刀数前死去,刽子手就有受贿的嫌疑,丢掉差使是小事,弄得不好,还要连坐。

就在围观者慢慢散去的时候,突然断头台处又传来惊叫声,人们停下脚步,纷纷回头看。

原来在刽子手鬼头刀齐刷刷落下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个年约五旬的络腮男囚并没有身首异处,安然无恙直挺挺地立在原处,刽子手大惊!

或许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愣愣地站在人犯的身边,不知所措。呆了一阵,方如梦惊醒,再次扬起手里的鬼头大刀,使劲朝络腮男囚的脖子砍去,那囚犯还是毫发无损。刽子手骇然,退到了两尺之外,望着刀上的卷口,腿好像有些微微抖动。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一幕,似乎成了一个巨大的磁场,再次牢牢地勾住了看客的脚步。他们迅速向台边靠拢,并发出惊叫声。

那监斩官见了,也有些神色慌张,估计在其一辈子的监斩生涯中,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天方夜潭的场景,一时没了主张,情急之中,大喊换刽子手再砍人。

一个虎背熊腰的刽子手接下了活计,气运丹田,猛然一刀,可络腮男囚的脖颈就像铁铸似的,还是砍不动,却把刀砍折了。一看不对头,刽子手马上弹开,生怕自己中了邪似的。

如此一来,台上有些乱套,一排刽子手交头接耳。

这时,出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刽子手,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估计是头目之类的人物,他走到络腮男囚跟前,双手抱拳,很虔诚地向囚犯作揖致意,说:“这位大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吃这口饭,还望你多多包涵。待你魂归阴曹之后,我们会给你多烧纸钱,还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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