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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恍恍,足下亦是有些无力,我走在庵内的小道上,不知何时,迎面传来佟儿的唤声,才稍拢回心神。
“娘娘,可让奴婢姑找,方才贵妃娘娘又差人来寻娘娘,贵妃娘娘正等着娘娘一同用膳呢,偏生娘娘还没回来,可让奴婢姑找。”
“本宫知道了,你扶本宫这就过去。”
我的手递向她,她扶着,我才借了一点力,一步一步往贵妃的雅居行去。
贵妃和皇后的雅居分别位于庵内一棵千年古柏的两侧,贵妃的略靠着西面我才到居前,莫水早迎了出来,道:
“婕好娘娘可真让我家主子好等。”
我浅浅一笑,仍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口堵得厉害,想必面色也是不好的。
“妹妹的脸色怎倒这么差?”果然,方进用餐的那一进屋子,林蓁坐在桌前望着我,不由关切地问道。
我的手抚上脸颊,指尖方才的阴冷犹在:
“想是吃不得苦,才走了这些许山路,就不行了。”
“呵呵,妹妹果然还是娇养的女儿家,快过来用膳,这庵里做的虽不如宫中将就用一些,蓄着点体力也是好的。”
“嗯。”
我应声在她下首坐定,竭力克制住心闷,不显现出来。
一旁的奶娘抱着襁褓中的奕弘,一边哄着,一边逗给林蓁看。
林蓁的视线除了我进来的刹那,一直凝在奕弘的身上,此时,悠悠地道:“若不是到这清莲庵,本宫恐怕还不能和奕弘这般的亲近。”随着这一句感叹,她吩咐那奶娘, “把六皇子殿下抱来本宫这边。”
奶妈恭敬地把奕弘抱至林蓁身边,林蓁伸手接过,低着螓首,轻轻地,把她的脸蕴贴在奕弘的脸上:
“弘儿,母妃抱,弘儿真乖……”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林蓁,看着这样的她时,心里终究是羡慕的。
“你们都下去罢,本宫和妹妹想安静些用膳。”
她吩咐道。
一旁的宫女和奶妈忙应声退下。
她只抱着孩子,略抬眸华,眼神看向我,道:
“妹妹也想要一个孩子么?”
“恩,”此时,我并不愿意在她面前否认, “但,我知道,这很难。”
“你也用了息肌丸,想要子嗣,自然谈何容易。”她低低说出这句话,若有所思地凝着我,一手,哄抱着怀里的奕弘,随后,轻叹一声:“有所失,才会有所得。若要妹妹用命来换一个孩子,妹妹愿意么?”
我愿意么?用自己的命去留一个他和我的孩子?
从此,世上任何一切与我无关?留下的仅是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因为,那样,孩子无疑也是最可悲的。
我恐怕并不能做到如此狠心。
她曾以让我得到玄忆的孩子做为条件让我为她所用,彼时我是拒绝的,难道这所谓的得到孩子,就是赔上我的命么?
但,那时,我的拒绝,乃至玄忆的突然出现,让她并没有把话说完,所以我并不知道,那时她所要说的,是否也是这一句,用命去换这个孩子。
可,为什么她仍能安好地活着而孕育奕弘呢?
纵然心里有这疑问,但,却是问不得的。
她缓缓地兀自道:
“息肌丸能散出诱人的香味,再坐怀不乱的男子,闻到这香味都不能克制。
可,正因着效果奇特,女子也必须付出代价。想不到,妹妹也会用,真的想不到“
o
她的这句话,让我的心更禁地束住。
难道,玄忆对我一直以来隐忍的冲动,皆是因这息肌丸所起么?
可,依她所言,着实又是有迹可寻,包括景王、青阳慎远对我的那些举止难道,不也是因为这息肌丸的味道?
我自认自己的吸引力并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可以失态。
她抱着怀里的奕弘,叹息声愈浓:
“要靠这息肌丸来引得君王长久的注意,是否也是种悲哀呢?”她将眸华继续移回奕弘的身上,“妹妹,能不用,就不用罢,这息肌丸,真的不是我们女子该用的东西啊!”
“姐姐,我不能不用。”
她蓦地抬起眸子,眼底仿佛有些什么,但,我看不出,那究竟是些什么,只这一抬,她摇了一下螓首:
“也罢,或许,这真是我们林府的劫数。”
或许是吧。
我能放下一切,惟独这容貌,在活着的时候,终究做不到放弃。
我不能赌,源于,我不信,一个无盐女,帝王还会长久地带笑看。
“哇哇哇……”奕弘突然放声大孔努林蓁哄着,但,却丝毫效果都没有,奕弘只哭得愈发的大声,她有些愠意,不由唤道,“棚,娘,桐,娘!”
那唤柳娘的奶娘忙从外面进来,从林蓁手上接过奕弘:“许是六皇子殿下又饿了,奴婢这就喂他。”
“仔细着点喂,每日里喂三次,倒吐了四次,若再这么不尽心,本宫定会严惩不怠。”
“是,奴婢晓得。”
那奶娘喏声退下。
“姐姐,可传太医瞧过奕弘?还是这么小的孩子都会回奶?”
“这孩子跟着我在冷宫也没少挨过苦,底子弱,唉。不谈这些,妹妹,快用膳吧。”
她握起筷箸,有些漫不经心地夹起面前的一道绿芹,细细嚼着。
“至少是别人艳羡不来的,也是姐姐最珍贵的倚赖吧。”
我也握起筷箸,却只握看,并不下筷,眼前,看似琳琅别致的索斋,于我自往生堂出来后,一点点的食欲都被堵在心的下面。
她将绿芹缓缓咽下,唇边顺势起了些许微孤:
“于我是珍贵的倚赖,于别人,殊不知是不是眼中之钉呢?”
“姐姐的意思是,有人容不得奕弘?”
我握着筷箸不仅更用了几分力,竟然连婴儿都在那些人的谋算之内。
“这话也只与妹妹可说,如今储君迟迟未定,妹妹也该明白,有多少人看着弘儿。所以,我的心,每时每日,都牵念着帝子居,生怕一个不慎,我的弘儿就不在了。”
我当然明白,储君的选择无非是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奕贽和林蓁所生六皇子的奕弘身上。
二人的家世本是相当,宫中的位分更是并未相差悬殊,而,林蓁如今更是代执着凤印。
周朝,索不以立长为先,却崇尚贤者立之。纵然奕弘年龄尚小,瞧不出端倪,但从玄忆一直没有定下储君人选,就可窥得,他对立谁为储君,定有着自己的属意,这份属意则未必会应在奕赘身上。
是以,前朝必会形成两派拥护。
之于这后宫,除了把注意力放在两位皇子身上,宫心筹谋间,殊不知,是否会对奕弘不利呢?
这些,才是令林蓁不安的吧。
所以我也明白,为什么此次出宫祈福,她执意要把奕弘带于身边的原因。
把奕弘一人留于宫中,始终是无法让人心安的。
“姐姐,奕弘福择深厚,一定不会因着奸佞小人而有丝毫的损伤,姐姐大可放心。”
“是么?”她唇边勾出一抹弧度极浅却冷,眸华睨着我,继续反问:“妹妹难道不想问我,为何,我用了息肌丸,仍能安然孕育出奕弘?”
她倒是瞧出我先前的心思,并不待我回话,接着道:“呵呵,还是那句话,有所失必有所得,日后妹妹或许就能明白了。”她略一思忖,缓缓道, “妹妹与莲妃似乎甚是融洽?”
她果然还是提了,这倒也好。
莲妃是皇后的助力,我若与她过为接近,于林蓁心底岂会不在意呢?
“姐姐,不过是前日为了宸妃的事,我去求皇上,才碰到她,今日,亦是谢她那日替我传话给了皇上。”
这句话,我说得坦然,因为,本就是实情。可,林蓁却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笑意里,同样有我不熟悉的东西。
她用勺舀了一小碗清色的汤,轻抿了一口,才道:“宸妃的事,妹妹始终是心太软。而姐姐并非要干涉妹妹与谁人私交,只是六宫中,有些人交得,有些人,是交不得的,譬如,这莲妃,难道妹妹真以为她仅是个靠着皇后才走到今日这一步的后妃么?”
“妹妹愚钝,倒从未去想过这些。”
这句话,我说来,只带看几非意兴阑珊的味道。
我并不喜欢在背后去议论一个人,但,林蓁却对此似乎颇有着兴致:“莲妃纪嫣然,比你我都要早认识皇上,也是皇上心里,或许是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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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很轻,但落于我的心,很重,我握着筷箸的手为了掩饰什么,下箸去夹一块豆腐,可,豆腐在箸间,却是分成了两半,有些什么,是否也会这么碎开呢?
“妹妹,这件事,我也是才得知的,可,消息着实是确凿的。原来,皇上的心,始终有一处,是我们到不了的地方,这一次,皇后的先机,可谓占尽了人和。”她说出这句话,复抬起手里的筷箸,道:“索斋凉了伤胃,快用吧。”
我放下筷箸,只用勺舀了半碗汤,汤的颜色很清很清,为什么,人心终是看不适的呢?
我没有问她关于莲妃其他的事,我承认,我是在逃避,我不愿意多听别人所说的,来动摇心里的执念。
或许,我从来并不曾真的了解过玄忆的心,他的心,或许也真如林蓁所说有一处地方,是我所到不了的。
但,即便如此,他说过,让我等,等他给我一个解释,我就会等。
谁让我爱上了他,如果这是爱的代价,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信任。
这一膳,我用得极是无心,仅喝了那半碗汤,就再也用不下其他的,林蓁瞧得出我的心事,但她该以为我是由于莲妃的原因,所以,也由得我去,只在膳后让我陪着她在这庵内随意走了一走,而我心中的忐忑不安,随着日薄西山愈渐深浓。
在这深深浓浓的忐忑间,一切的变数终于以让我无法抗拒的磅礴之势陡然到臬……
翌日,皇后正式率六宫在主佛堂祈福,除惠妃抵达当日就因水土不服卧病于床,其余诸妃悉数淡妆随行。
我身着青色的裙裳,发髻也并未用多少的簪子,仅是带着玄忆赠我的合欢簪,:l午这簪插上发髻时,还是会想到宸妃所交托的那件事,我想,我并不适合单独把她的簪去交于北归候,若托人去交,我又不知道该信任谁,是以,这一犹豫,竟是在出宫前都未来得及把那簪交付,惟等回宫后再做计较。
毕竟,这一事,牵涉到的,不仅仅是宸妃身后的清名,或许,还会在如今这个硝烟又起的周朝,再添那都之乱。
但愿,一切都是我的庸人自扰。
端跪于蒲团,随着葱心师太颂念《四品经》,眼观鼻,鼻观心,心,真的静若止水么?
我不能。
有些东西,越压越堵,这几天中,经历的东西,让我快没有办法撑下去,此刻,或者说,从昨晚开始,我的思绪里,萦绕着的,都是关于玄忆的一切。
惟有他的怀里,才是我安宁的倚靠。
香雾袅袅,我竭力收拢心神,甫颂了一会经,头,却愈来愈晕,这种荤,很}夹让我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旋转,不由用手撑住蒲团。
“婕妤,你没事吧?”
莲妃跪拜的蒲团在我一侧,我听得她轻轻地询问。
我摇了下螓首,可天旋地转地,让我再是撑不下去,这时,莲妃将我扶起身悄然一并退出,往堂外行去。
因着祈福颂经需要半日,佟儿及其他妃嫔的宫女也均在另一座庵堂内共同祈福,不会随伺在旁,所以我只能由莲妃扶我出去,人略觉软而无力,倚在栏杆处,只听得她的语声更是关切:
“怎得不舒服?是不习惯堂内的薰香吗?”
“婕妤这是怎么了?”林蓁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原来她也瞧见了我的失态。
“参见贵妃娘娘。”莲妃在一旁轻声行礼。
“莲妃,你且先进去,这里有本宫。”
“是。”莲妃应声退去,步声渐远。
“怎么脸这般惨白?”林蓁执起丝帕替我轻试看脸,“别撑着,这里离我的雅居近,你先去我那歇会,等一会颂完第一遍经,我再去瞧你。”
“我撑得住。”
“妹妹,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们祈福颂经,尽到心就够了,难道还真能不顾自个身体?”
“姐姐先进去,我透会气就好。”
“妹妹,”她压低了声音,低声,“我一直心神不宁,担心着弘儿,毕竟,现在雅居就奶娘一人照料着,总是放心不下,不如你替我去看一下,也好让我安心。好吗?”
她的手握住我的,手心,有些瑟瑟发抖。
眩晕中,我看得清楚,她脸上的忧虑,绝非是装出来的,也难怪她会担心,确实,这宫里之事太不让人省心,更何况,她能产下弘儿,如她所说,必是有所合才会得。
固然,合的并非是她的命。
“也好,姐姐且安心进去,妹妹代你去照看一下弘儿。”
“这,我就放心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我的,眸华略转,“惠妃没来,所以,我不安心。”
我心下清明,她做为贵妃,断然不能随意离开,否则于影响,也是不好的。
其实,今日诸妃背在此颂经,惠妃纵未来,定不会有任何的谋算,毕竟倘若奕弘出事,她亦是撇不清干系的。
这么想时,我却体味得到林蓁为人母者的担忧谨慎,递安慰地反覆住她的手,她对我勉强笑了一下,我撑看栏杆陡然收回,头虽然还是晕得厉害,但勉强慢慢走着,终还是捱得过去的。
从主佛堂,绕过一片柏林,就是位于千年古柏旁的两进雅居,远远望过去,我看到人影一闪,径直闪进林蓁的雅居,着的是秋水香的裙衫,那身形倒是颇有几分相似于惠妃。
难道,她真的今日借病不出席祈福,有着其他的计较?
我心下一提,忙紧紧跟着那人影进入雅居,确实如林蓁所说,她的雅居内空无一人,不过,连对面皇后的雅居,也仅有一个值门的宫女懒懒地倚在门上,四周除了一些不知名的乌叫声外,静寂得有些反常。
我一步一步走进雅居内,却再不见那人影,我担心着奕弘,直往侧房而去,门是虚掩着,推开门,里面一张婴儿小榻上,赫然奕弘正安然唾着,并没有任何异常,惟我的脚底仿佛咯了一下,我足尖松开,恰是一婴儿的百岁锁,想是奕弘的,这奶娘人不仅不在,连做事都这么粗心,怪不得林蓁对她颇有些不悦。
弯腰,把那百岁锁拣起,心下有些不定,难道是我眩晕导致的眼花,所以看错了那身影?
我拿着这锁,走到奕弘的榻前,这小娃娃显然睡得十分香甜,粉嘟啷的小脸也煞是可爱,我把锁打开,轻轻地戴到奕弘的颈上,指尖的感觉骤然让我一惊,为何这么冰冷?
我下意识地翻开褒住他的襁褓,竟然
连身体都冰冷的。
难道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我看到那个奶娘端着一个银盆出现在房前,看着我的样子,宛如见到鬼一样的惨叫一声。
“搠…娘,你快过来,奕弘怎么了?”
我唤她,而她只是往房外跑去,一路,她的尖叫声撕破:“救命啊!救命啊!婕好娘娘掐死六皇子殿下——”
心被什么重重捶了一下,闷,可,本是眩晕的思绪却无比地开始清明起来这是一个局!
而我,傻蠢到,自己一步一步走进这个局面
原来,这宫里,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也容不得任何的同情,否则,就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不归之路!
皇后率领诸妃匆匆从正佛堂赶到雅居时,看到,浑身冰冷的奕弘,不,他还有着一点的温度,但,这温度,在皇后甫握住他的手时,才逐渐的转冷。而我没有握到他的手,所以,他给我的印象,是一开始就冰冷一片的尸体。
我看到,立刻晕阀倒地的林募,也听到周围那些嫔妃的窃窃低语。
皇后看着我,她的脸上,浮起的,不过是冷笑。
很好。真的很好。
我被带入庵堂的一间屋子,门从外面被反锁。
我蹲坐在屋的一角,心里没有恐惧,只有失望,对,深深地失望。
手腕上的银镯湮在这黑暗里,湮出别样的光泽,一折折地,让我体味得到的仅是关于一种更为清冷的感触。
真的是什么都可以被利用。
这宫里,哪来的姐妹情谊呢?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被关进来多久,或许已经有六个时辰,或许还不止,我也并不知道,皇后想怎么处置我,只有一个信念支持着我,就是我相信玄忆。
因为,曾经,我只让他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不管怎样,信我。
正如我对他的信赖一样。
门,被谁推开,就着那人手中提的灯笼,我看到,竟然是莲妃,灯笼里的火暇在她的脸上,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