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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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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的这番考察是在体验用实践的方式考察理论。这实际上是一种科学实验手法,而且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篇科学考察报告。然而,士大夫们没有注意到他所使用的科学推理,所以中国没有系统化的科学体系。

一起参加取解试,不知道能不能算做“同年”,赵兴生恐自己说错了话,他只是默默的向苏迈拱了拱手,见到那个老实人也没有说话,他转过头来询问苏东坡:“迈兄应试,我等当避你锋芒也。”

苏东坡哈哈大笑起来。

这句话其实说得是苏轼。当年苏轼进京赶考的时候,欧阳修看到他的诗文,立刻大惊失色,说“此子将来必定不凡,我当为他避路而行”。如今赵兴用这句话来说他的儿子,令苏东坡很开怀。

其实,苏迈这时的离去也是一种无奈。苏东坡因为生活困窘,他就按照农村人的通常做法,让成年的大孩子出去自立门户。而苏迈这一走,因为生活所迫,他再也没有回到父亲身边,《石钟山记》是他对父亲最后的记忆。

正因为这个原因,苏东坡笑得有点苦涩。

这是一个悲情人物,赵兴虽然不了解情况,但他从苏东坡苦涩的笑脸约略猜出对方的困境,他有一点黯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苏东坡开朗,他一会便把话题转过来,与赵兴聊山水,聊诗歌……还聊鬼。

“什么?你不通诗赋?”苏东坡感到难以置信。

这时代没有拼音,没有字典,人们识字全靠老师口口相传,识得字越多,代表对方看的书多。赵兴刚才读苏东坡的诗,读起来毫无磕巴,苏东坡不信这样的人居然不懂诗歌。

还是王夫人进来解了围,她笑着扯扯丈夫的衣袖:“官人,离人学的是经天纬地之学,岂会把精力放在寻章摘句上。”

王夫人就是王夫人,现在房间里放不下屏风,但这位王夫人也学了她姐姐的作风,一并躲在一边倾听这番对话,以便帮助丈夫判断客人。

苏东坡一贯听夫人的,尤其在识人方面,他稍稍一呆,立刻想到对方看见满屋雪花时那离奇而跳跃的思维,便附和的点点头。

明白虽明白了,但他好为人师的癖性不改,立刻从床下翻出几本诗词格律要给赵兴讲解。然后……

赵兴一听到诗词,立刻觉得头皮发炸,直打瞌睡。但他态度是恭敬的,眼神是漂浮的,心思是不在诗上的……

苏轼肯给他讲诗词,这说明什么。这是莫大的机遇。

虽然苏东坡是官场倒霉蛋,但他教出来的“苏门四学士”个个名声赫赫,接受苏东坡的教导,哪怕算不上苏门五学士,算做苏门一条犬,也是莫大的荣耀。

王夫人这时进屋,是请他们吃午饭的。托赵兴的馈赠,这顿午餐丰富的足以待客了。见到苏东坡半天没有灭去做老师的心思,王夫人忍无可忍,打断了苏轼的兴致:“官人,今日有酒有菜,离人难得来,有话何不日后再言……”

……

接下来几天,赵兴忙于取解试,无暇登门求师,恰好躲过了苏轼的训导。

黄州当时是个极为闭塞的地方,苏东坡在给友人的信中,战战兢兢的写到:“黄州真在井底,杳不闻乡国消息!”赵兴没有想到,在黄州这样的偏僻地方,应届考生居然能达到500余人。由此推而广之,宋代应试的举子是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现在考古认为:宋代平常年间,每年应试的举子是四十万。

四十万,现在人想象不到这个数字有多么恐怖,这说明达到高中水平的应届毕业生有四十万,而与此同时,那些有文化而没有参加考试的人,其数字……哪怕是粗粗测算一下,也是骇人听闻的——它相当于一个欧洲中等国家的总人口数。

宋代是一个中古世纪信息量爆炸的时代,拜印刷术发达的技术进步,当时,国民教育已经进入了普及教育阶段……

黄州偏僻,取贡士的比例是八十比一。这也意味着,程家坳三人中举,几乎占去了本届贡试的二分之一名额,考试结果一出,整个黄州轰动。

可这些身外荣耀,赵兴已经不在乎了,贡试过后,他着急的领学生拜访苏东坡。每日态度恭敬,但绝不接受教导。

在他的热情之下,苏东坡终于允许他执弟子礼,呼自己为“师”。不过,令苏东坡愤恨的是,面前这个愚顽不灵的汉子,虽然学习态度很端正,但学习诗词格律的进度几乎为零——在这一方面,他甚至不如自己的学生程爽程夏。

要知道,苏东坡贬谪黄州期间,尤其是他贬谪黄州第三年以后,是他人生最低潮的时期。过去他虽然有起落,但诗名还在,依然有无数的追随者,而黄州诗案之后,他因诗获罪,政府剥夺了他写诗的权利,由此,他便成了一个披着蓑衣、拄着竹杖,满大街询问鬼故事的困苦老头。

初来黄州时,还有人肯送学生来听他教导,四年过去了,他的学生尽受牵连,没人敢再求教于他。

ps:因为要快速铺开背景,展开情节,所以有些地方没有展开来说,请理解。至于苏轼,不能以现代男人一夫一妻标准去要求他,所以,在当时他对女人的方式并不过分。宋代的女人有很多打工方式,请慢慢看了就知道了。

※※※

在这种情况下,赵兴带着两名学生闯入他的视野。这个人沉默寡言,但苏轼能感觉到对方那份真诚,而且赵兴总是用仰慕的态度谦恭对他,使苏东坡重温了那份诗豪自傲。

就在此时,也仅在此时,他才允许这样一个对诗词歌律一窍不通的人,对他执弟子礼。过了这段时间,数以万计的人打烂头求他教导,他还不屑一顾。也因此,他愈发对赵兴的学习态度不满。

从赵兴的表现看,这个人也并不是不钦佩他的诗才。然而,凭心而论,赵兴实在不是学诗的材料。他本来就对宋代发音非常头疼,再让他去讲究字的韵脚,简直是酷刑。

努力了几天,苏轼放弃继续教导这个诗歌蠢材的努力,他又恢复了自己的日常作息习惯:每天早晨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荷一根竹杖,纵情于山水之间,而赵兴也每天像上班一样,有规律的来苏轼这里报个到,帮两位夫人做做家务,而后留下两名学生在“雪堂”读书,自己一转身跑个没影。

时间长了,苏轼也摸清了规律,未免看到赵兴生气,他每天早晨出门,临到下午,走累了便返回家,顺便教导一下赵兴那两名学生。

今天他回来的比较早,正午就回家了。进门时看到赵兴,只见他刚刚走出黄州城门,神态很悠闲地背着手,身后牵着一头小牛。

这段时间,赵兴消失了四五天,而程家坳的学生不停往苏轼这里运送一些建房的材料。苏东坡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但他性子比较粗疏,此事仅仅往心里一过,便被丢在脑后。

王夫人对院内不断增加的建筑材料倒是问起过。两名孩子对此的回答是:“冬天快到了,师姨娘就要生了,老师担心江边风寒露重,所以打算建一座砖屋,让师公过冬……老师吗,去了泉州,说是打算‘观光’……”

师姨娘、师公、观光,这几个词在当时还没有出现,两个孩子的说法让王夫人楞了一下,但她眼珠一转,便明白了此话的含义。

王夫人继续打听,甚至还搞到了几张赵兴手绘的建筑图纸,不过这图纸她看不懂。对她来说,赵兴绘制的房屋,造型很怪异。而赵兴,据说这段时间正在泉州雇工匠,并与工匠探讨盖房问题。

苏东坡对赵兴的多事采取不以为然的态度,王夫人私下里提过几次,无非是“受恩太重,无以回报,恐其心理难测”等等,但看到几个孩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而苏东坡干脆装糊涂到底,她便不再唠叨。

苏轼的早归是因为“收获”。现在撞上赵兴,他显得很有点兴致勃勃,扯住后者衣袖说:“离人,我今天出去又作了一首诗,你听听——

林断山明竹隐墙,

乱蝉衰草小池塘。

翻空白鸟时时见,

照水红蕖细细香。

村舍外,古城旁,

杖藜徐步转斜阳。

殷勤昨夜三更雨,

又得浮生一日凉。”

背完这首诗后,苏东坡沾沾自喜的问:“此诗如何?”

他如愿以偿了——赵兴眼里闪着狂热的目光,他激动的发抖,仿佛情感无处发泄,他转身抓住两只牛角,拼命的晃晃,然后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得浮生一日凉——我在这里,我在现场!我看到了……我爱死它了。”

这种狂热的追捧,苏东坡以前经常见。曾经有一次,他随朋友在江上夜游,有名三十多岁的妇女专门驾船赶到他的船边,弹一首琵琶请他做诗,于是便有了《江上琵琶女》这首诗。

连当今皇太后都是他的狂热粉丝,这种天皇巨星待遇他以前经常品尝,赵兴的激动让他回温了过去的辉煌,他很自得的转过身去,像君王回宫般向他的破屋。

他确实是一位君王,文学界的君王,诗坛的君王。

赵兴还在兴奋地扯住牛角,拼命的摇晃,小牛被扯的呶呶直叫,一名过来围观的小孩看他的奇怪举动,很纯真的问:“兴哥儿,你在干什么?”

这个小牛不足三个月大小,牛角还很稚嫩,看到赵兴的举动,谁都会误会他,是想空手把小牛的牛角拔下来。

赵兴蹲下身来,温和的向这名孩子说:“我在激动!”

倒也——那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苏轼的二儿子苏迨,王闰之生的长子,当年14岁。

苏迨在苏轼所有的儿子中最为怪异,据苏氏族谱记载,他以苏炳的名字参加了取解试,而后以苏昺之名任饶州太常博士——这个名字他也只用了一年,1094年他又以苏鼎之名,考中哲宗绍圣元年甲戊连科捷进士。

此人一生用了四个名字,这在中国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现在推测起来,也许他是因为苏轼遭受文字狱,希望改换名字,以免受株连……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猜测——后人无法想象文字狱时代的生存难题。

苏迨扬起小脸,望着这位身材高大的师兄,指指这头小牛说:“离人哥哥,你干嘛牵这头小牛来,刚才朝云姨姨说:我家可养不起这样的小牛,还需两三年它才能下地干活……要费很多粮食哦。”

第一十七章 触犯刑律

赵兴笑的很温和,像对待自己的小弟弟般亲切,他弯着身子,摸摸苏二公子的头,耐心解释:“这牛不是用来养的,它是用来吃的……过几日就是中秋,你家没有熟肉,我是来送肉的。”

苏二公子很天真,他看一眼可爱的小牛,很好奇的问:“活牛怎么吃?”

赵兴直起身来,板着脸训斥:“去,小孩子家,一边玩去,这牛马上会‘跌死’……这过程比较血腥,小孩子家,最好别看。”

苏二公子立刻转身,尖着嗓子喊:“姨娘,这牛不是养的,是用来吃的。”

当苏迨跑进“雪堂”时,苏东坡刚拿起一本书,准备给程夏、程爽讲诗词格律、字词韵脚。听见这话,二程忘了学习,他们兴奋地跳起来,冲出门口,边跑边喊:“噢噢噢……老师要舞刀了。”

苏东坡已理解赵兴的意思,他牵着苏迨的手,将他抱入怀中,准备给他讲个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恰在此时,院中响起一声凄惨至极的“哞”声。

只一声,声音嘎然而止。

王夫人接着冲进房,面色苍白地问:“三儿在哪?别让他去院子。还有负犁(苏箪、年四岁,苏迈长子,苏轼长孙,苏轼给取字‘楚老’,因体格硕壮,乳名又戏称‘负犁’)。”

苏东坡很镇定,他捋着胡子说:“离人做事胆大心细,既然他想到让迨儿走开,定不会当着三儿、箪娃的面舞刀杀牛。”

王夫人摸着胸口,喘息片刻,才继续说:“太可怕了——离人杀牛居然不用捆,他就站在牛边,满脸带着笑,摸着牛脖子,一边跟牛小声说话,一边从身上抽出一根细刺,就这么一刺……”

王夫人满脸都是震惊的表情,她喘息半天,艰难的续道:“……就这么一刺,牛只叫了一声就倒下了。然后……然后,离人抽出那根铁刺,脸上还带着笑,用丝帕擦拭刺上的血迹——白色丝帕啊。”

王夫人的描述很朴素,但苏东坡已经感觉到场面的震撼——正午,阳光强烈:白色的丝帕、殷红的血、一个满脸带着笑的男人、一头只叫了一声就倒毙的牛……

“朝云吓的迈不动腿了”,王夫人断断续续补充说。

男人心肠都比较硬,更何况苏东坡还写过“左牵黄,右擒苍”的狩猎诗,虽然他从王夫人的描述中也感到惊心动魄,但他显得很淡定:“我们有肉吃了……今天我提前回来,是因为路上接到知州通报,驿馆传信:王定国(王巩)将来……让离人搞吧,多准备几壶酒,招待定国。”

听到王巩王定国要来,王夫人马上惊喜交加,她立刻二话不说,行了一个福礼,快乐的跑了出去。

苏轼的好友王巩(字定国)因受“乌台诗案”牵连,被贬谪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现在他遇赦返回,这意味着“乌台诗案”的负面影响逐渐降低。有了王巩的例子在前,也意味着苏东坡的苦难有了终结的希望。

院子里发出一声欢呼,听嗓音似乎是赵兴的两个学生。

猎户出生的二程不以杀戮为恶,他们这是为赵兴的表演而兴奋。与此同时,院里突兀地响起几个粗嗓门的训斥……苏东坡听出来了,这是城门的衙役,他们经常来。

中国古代,牛是国家资源,宰杀耕牛是触犯刑律的,两名衙役肯定是看见了牛倒毙的场景,所以来找事。

衙役的叫喊声中,还有两个汴梁腔高声辩解着,他们似乎是在竭力强调,牛是他们杀的,而他们不属于这条法律管辖——能有这么大的口气,只能是那两名多日没出现的倭人,他们回来了。

苏东坡赶紧起身,等他来到院中后,发现现场已无需他调解。争论已经结束,赵兴正很亲热的搂着班头,用非常强硬的口气,郑重宣布:“毫无疑问,它是跌死的,没人欺负这头牛,不信,我砍下一条腿来,你拿回去尝尝……一尝你就知道,它绝对是跌死的。”

班头没有质疑赵兴的说法,他轻轻甩脱赵兴的搂抱,蹲下身子,好奇的检查牛尸体。

地上几乎没有流血,整头牛躺在那里,仅牛嗓子眼有一点小小血斑,班头盯了血斑片刻,忽地打了个哆嗦,脸色像是白日见鬼般苍白,他浑身冒汗,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随班头来的另一名衙役没一点幽默感,他很嚣张的打量着平整的院落,质问:“跌死的?它跌在哪儿?你在院里给我找出一块石头来。”

赵兴笑眯眯的牵住对方的手,和蔼,但有力地说:“相信我,它是跌死的。”

衙役的脸色变了,他似乎发了一阵呆,而后看了看班头,满脸堆笑的说:“举人老爷说的有理,我也觉得它像是跌死的,班头,你认为呢?”

那班头直起身来,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结结巴巴的说:“当然,当然。”

随后,他夹着腰刀,像鬼魂一样逃离现场,等窜进城里,一名老军凑近两人,舔着笑脸问:“两位差官,如何?”

※※※

这名老军在历史上也有点名声——苏轼贬谪到黄州时,每日夜间就朗读杜牧的《阿房宫赋》,一读再读,每读一遍,即再三咨嗟叹息。外间屋里两位侍奉他的老军深夜久坐,颇觉困倦,其中年轻者长叹一声道:“不知这文章有什么好处,夜深苦寒,犹不肯睡。”

当时,这名老军却回答:“也有两句好。”

前者大怒,说:“你懂得什么?”

老军回答:“我爱听他念‘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

现在“天下人不敢言”有个注解——听了老军的问话,班头板起了脸,答:“牛是跌死的,我查了,我确信。”

老军依旧笑着:“两位差官,别逗了,我在城头分明看见那人绕着牛转了几个圈子,然后抽出一根铁刺,一下把牛刺倒,……我亲眼看见,就这两只眼睛亲眼看见。”

班头板着脸,阴沉的问:“铁刺?多么粗细的铁刺?”

老军比了个筷子粗细,继续笑着。

班头怒气勃发:“那是一头牛——如果有人告诉你,一头牛被这样一根细细铁刺戳倒,没吭一声就死,而且那个牛还没绑起来,而且地上也不见血,你信吗?”

老军也一脸的不可思议:“当然不信——我要不是在城头亲眼所见,我决不信。”

班头理直气壮的反问:“你亲眼所见都不信,这诉状怎么写——你说,那么大一头牛被根细铁丝刺倒,我跟知州说,知州还不啐我一脸……

你说,这人的钱你敢拿么,万一惹怒他,他也对你来这么一下,让你也像那头‘壮牛’一样,谁信是他干的……你知道,那罪官可是知州大人的座上客,你死了谁理?”

这时,同去的衙役浑身哆嗦不敢插话,班头离开城门一会儿,他才醒过神来,连忙慌慌张张的追上班头,小心翼翼的问:“班头,他的钱……我这里有锭银子,班头,你真没拿钱?”

班头严厉的瞪了他一眼,提醒:“问什么?这事就这么算了,谁都不准提起。以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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