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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走近了,我这才看清,这是我艺术系同班同学,成文藻。
“苏荇,你怎么回事儿啊?今天同学聚会请你你说不来,要在家陪老公过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们心里一合计,陈大画家这面子要给啊!总不能和他抢人吧?可是你现在和王沁这满大街晃悠算怎么回事儿啊?王沁是你老公啊?你俩有情况啊?”
成文藻无心提起陈置玉,我嘴里发苦,和陈置玉这段婚姻到底是个什么烂账,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事情除了对王沁说可以,对着别人我本根羞于启齿,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你们算个屁的同学聚会!三天两头聚一聚,钱多了在口袋里作跳啊!”王沁把车钥匙收了,朝我俩走了过来,“在b市的就这么几个人,每次聚翻来覆去地也就是这几张脸,我都看烦了,你还不嫌烦?”
成文藻上来勾我的胳膊:“小荇儿,王沁今天吃了枪药了,咱甭搭理她!既然这么巧遇到了就赶紧过来,我刚到餐厅这儿,人还没齐呢。”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本心里觉得累,只想早些回去休息。可是看成文藻兴致勃勃,又不好意思败了她的兴,我原说的是要和陈置玉过结婚纪念日,却在这里被她抓了个正着,再借故推脱算个什么事儿?
成文藻浑然不觉地拽着我的胳膊将我往饭店里拖,我心中茫然,不知道是该庆幸伪装得好,还是该悲哀我的粉饰太平。一下子踏进了光线刺眼的饭店大厅,我下意识地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成文藻朝包间里走去。
☆、第四章 同学聚会
“你们猜猜我把谁领来了?”成文藻把门推开,故作神秘地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谁啊?”里面有人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如果不是帅哥请不要废话,免得耽误老娘打牌!”这声音的主人我不用猜都知道,必是李若昕。
成文藻自讨了个没趣,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要怎么把场子圆回来,王沁却简单粗暴地在我俩背后推了一把,“唧唧歪歪个屁啊,又不是没见过,还要拜堂成亲才掀盖头怎么着?”
屋子里总共五个人,除了我和王沁,我们在b市的同学都齐了,四个人凑成了一局牌正在打掼蛋,剩下那个靠在窗边抽烟,我定睛一看,尴尬更甚。
不是冤家不聚头,张存义竟然在这。
张存义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有一句话叫做:你若安好,我备胎到老,那张存义的思想觉悟已经高到“备胎中的战斗机”的境界了。
直到大学毕业我快要和陈置玉结婚的时候,我才知道张存义喜欢我。大学四年里,我对张存义的印象仅仅是停留在喜欢打篮球,画得不错这层面上,其他方面对他再无了解,甚至连他喜欢我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后来大学毕业,我结婚了,我以为张存义对我也就没感觉了。可是在某次同学聚会上,忽然有人提起了张存义还是单身,还有人起哄说张存义为我守身如玉,他竟没有否认。
我简直理解不张存义,我都是已经结婚的人了,根本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肯放弃?出于对婚姻的忠诚,之后对张存义我只能用一个躲字诀,凡是他在的同学聚会我基本不会出席,从而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后来他似是知道了我在躲他,自己离开了b市,每每想到这里我心中愧疚更甚,这么耗着人家的青春本就不是东西,这下倒好,竟还逼得人家远走他乡。看到张存义在窗边抽烟,我恨不能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他拿画笔的修长手指夹着烟朝我看来,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躲在王沁背后进了屋子。
李若昕甩出手里一对老k,抬头飞速地朝我扫了一眼,“哦,是苏荇和王沁啊。贵太太和娇小姐不是有事来不了么?怎么忽然肯赏光了?”李若昕的毒舌真是一如既往,凡是可以挖苦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赏你光你领旨谢恩就是了。”王沁一屁股在桌边坐下,浑不吝地接了话茬:“还不看茶?”
“得了吧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娇小姐了。”李若昕伸手抓起两只一次性塑料杯推到王沁面前,“咱们这里不兴官僚资本主义啊,要喝茶自己动手。”
从我进门之后我就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屋里几人眼光在我和张存义身上逡巡着,一脸的似笑非笑。我尽量不开口说话,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再缩小,煎熬地盼着这顿饭快点过去。而现实往往事不遂人愿,就算我已经坐到屋子角落里了,张存义竟然掐了烟,朝我这里走过来。
我眼睛向别处撇去,张存义沉默着往两只塑料杯子里注了茶水,一只递给了王沁,一只递给了我。
“谢谢。”事已至此我不能再装哑巴,只好从他手中接过茶水,用细弱蚊呐的声音道了谢。
他距我不远的地方坐下,手指轻击桌面。看到这幅光景,屋子里其余几人都自觉地敛声,竖起耳朵想要听八卦。
“苏荇,”张存义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平和:“今天不是你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吗,怎么有空出来?”他约莫也是事先打听过的,知道我今天不会来才参加了同学聚会,可谁知道竟然碰上这么一桩乌龙。
“老陈……”我开口艰涩,“他手头有一份画稿要赶,这个人忙起来就没个时间观念。”张存义让我尴尬是有道理的,这个人一开口就稳准狠地戳中了我的痛点。
陈置玉的事我不想再提,只能拙劣地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来b市了?”慌乱中我一抬眼,正巧看到张存义在打量我,是那种极为认真细致,扫描般的打量。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眼光,答得文不对题:“苏荇,这些年你也看出老态了,额上都有细纹了。”
换做别人对我评头论足我或许会生气,可是张存义嫌弃我年老无姿色,我竟暗自松了一口气,“我这个年纪了长皱纹不是很正常吗?人都是会老的。”
张若昕嗤之以鼻:“得了吧!你还老啊?在我们同届里面你算保养得最好的了!在学校当老师,日子安稳无压力,这种日子想老都难啊!”
成文藻附和道,“是啊,小荇儿长两道皱纹算什么事?你看我这鱼尾纹长的,我都不敢照镜子了!没事啊,小荇儿,你还是我心中永远的女神,妥妥的。”
“哈,等我七八十岁了,你确定要管鸡皮黄脸的老太婆叫女神?你张得开口?”我被成文藻逗笑。
“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李若昕伸手抓了一张牌,“只要陈大画家不嫌弃你长皱纹不就行了吗?哎,俗话说的好啊,画得好不如嫁得好,嫁给陈置玉你少奋斗多少年啊!”
李若昕心直口快,说的是大实话。在当初那批艺校毕业生中,我算是当中混得不错的,本科毕业之后和陈置玉结婚,出国读了一年研究生,后来在陈置玉的帮助下办了一次个人画展,现在留校任教。虽然不愿承认,但当初确实沾了不少他的光。
“小李子你说的什么轻巧话?”王沁站在李若昕旁边帮她看牌,见她犹豫再三牌不出手,替她拔了三张a扔出去,“不靠陈置玉我家苏荇的实力也在那里摆着,有人想要办画展,也要有那个斤两啊!”王沁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言,但若是在张存义面前说出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我们同学里有混得好的,自然也就有籍籍无名的,恰巧在今天聚会上就有这么一个,不偏不倚,正是张存义。他毕业之后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画了不少画,也找了不少艺术经纪人,可就是无人赏识,到今天还是籍籍无名。
我偷偷用胳膊肘戳了戳王沁,“我有什么斤两?在行家面前根本拿不出手,多少年不画手都生了。我们这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才的人多了去了,只是缺个人捧罢了!”
王沁意识到自己失言,小包间里的气氛有了片刻的僵硬。
张存义是有才的,画也算画得不错,可画画本就是项烧钱的艺术,他家境又是平平,一炮而红的神话毕竟是神话。他也曾一度想过放弃画画,最终还是日复一日地熬着。在中国这样的画家多的是,北京宋庄画家村那里群聚着怀揣画家梦的人,他们灰头土脸地活着,有人于平淡中崛起,更多的在平淡中寂灭。
我瞧了张存义一眼,见他神色如旧,似是不介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话说……现在陈大画家的身价可是百万难求一画了。”李若昕忍不住凑了一句,“小荇儿,你说按照我俩的交情,从陈置玉那里搞一幅画能行吗?”
“你多半不行。”成文藻推开她,“我估计可以。”
我强笑着听着他们议论陈置玉,这个名字竟如魔咒让我无所遁形。明明是同窗叙旧的聚会,竟然三两句话离不开陈置玉,陈置玉这个名字在他们心里就这么光鲜?一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我脸上的笑容便僵着难以为继,可是旁边这么多双眼睛,我打心眼里不愿让别人看出我的狼狈。
“咱能不提陈置玉了吗?”我眉头一皱正欲说话,王沁却先我一步开口,“今天陈置玉放了小荇儿鸽子,她心里正不爽着呢,你们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哎呦,这陈大画家在别人那里还不得好好供着啊!也就在苏荇这里才能随便揉捏。”下家出了四张a,李若昕把手中六张牌一翻,压手牌竟是黑桃同花顺:“要我说啊,这就是命好啊!”
我听了这话在只想在心中苦笑,我算是命好?丈夫在我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出轨,我算是命好?结婚五年我没认清我丈夫是个什么货色,我算是命好?毫不知情地他们说出这些话,就像拿刀子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地砍,我还需唱作俱佳地附和,我算是命好?
可有再多的苦我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尤其是张存义在一旁看着,我强自镇定地抿了一口茶水,掩饰着闪烁的眼色。
☆、第五章 天才画师
散了同学聚会,我到王沁家中暂住。
王沁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住屋子倒是拾掇得清爽利落,只是那一百平米的房子一个人住也不显得多宽裕,一个书房一个客房砸穿了墙充作临时工作室,青灰色的艺术砖再加上她亲手做的喷绘,屋子里充斥着年轻艺术家的格调。
“在我家就跟在你自己家一样啊,”王沁扫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我先去卸个妆。”
我应了一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打量着屋子,随后推开了王沁工作室的门。
工作室门被推开的刹那,大卫像、调色板、画笔、散乱在地上的画纸,这些熟悉的东西如同连通了过去时光的隧道,尘封的记忆也在那一瞬间被唤醒。自从成为陈太太之后,我已经许久没有摸过画笔了。整日间围着灶台打转,替陈置玉操持着柴米油盐,都快要忘了从笔尖绘出线条是什么感觉。
五年时光匆匆,在学生时代提笔作画日子竟恍如前世,一天忙碌下来,衣服都沾上了各种颜色的油彩,现在回想起来那日子也如同这油彩一样缤纷斑斓,可是五年之后的时光却……我从心底叹了一口气,在王沁桌前坐下,翻看着她绘好的作品。
现在油画行业大不景气,能靠画油画出头人越来越少了,王沁早就改行画了插画。有着扎实的美术功底,插画界也算是如鱼得水。她电脑前面摆着绘画板,而我还是偏好纸张粗糙的质感和炭笔柔软的优雅,在看到桌面上平铺的白纸时,我提笔作画的*一下子被勾起,很有种绘画的冲动。
手握画笔,身子微微前倾,面前的白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后之后觉的伸手一摸头顶,这才反应过来那年轻人送我的帽子竟然一直戴在头上忘了摘。
把帽子取下放在手边,回想起今天下午感受到的善意,刚才提笔犹还茫然,而现在脑海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却逐渐清晰。
他身材颀长,一身黑色,单手插在裤袋中,步履匆匆地穿过一片低矮的荆棘丛。虽然没看见他的长相,但是我脑海中想象着他的模样:如刀锋般勾勒面部轮廓,因善意而微微上扬的唇角。
我一动笔就出神,不知不觉描摹出了这个人的背影和侧脸,二十多分钟后画完一幅速写正欲搁笔,却冷不丁地听头顶有人来了一句:“你画的这是谁啊?”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被王沁吓了一跳:“也不出个声!”
“看你画得那么专注,就没出声打扰。”王沁拿过我的速写仔细看了看,“还以为你五年不动笔,画技都荒废了呢。谁说只有陈置玉是天才?你要是一直画下去,成就也不见得比他低啊。”
我哂然一笑,“你不用夸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说着,我一指那鸭舌帽:“喏,画的就是这鸭舌帽的主人。”
王沁拿起那鸭舌帽看了看,“这就是你今天一直戴头上的破帽子?有什么稀奇的?”她正捣鼓着那鸭舌帽,话音刚落,一张纸就从那顶鸭舌帽里飘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展开纸张,发现藏在这顶鸭舌帽里的的竟然是一幅画,在我看到这张画的瞬间,便立刻被画上的颜色吸住了眼球!
画上的是今天下午湖边采风,长河落日,云蒸霞蔚,色彩瑰丽得让人挪不开眼。那天边层峦叠嶂的云,层层晕染的落日,倒影在大河上晦明不定的景色,用超出想象的笔触,将绝美的落日景象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美丽的景色!刚才湖边的景象我也见过,但那在我眼中只是平平无奇的景,我再看一百遍也画不出这样的画来。它加以想象的渲染,绘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这太牛了吧!哪个老师画的啊?”王沁看着这幅画,惊叹不已。
“我也不清楚,多半是帽子主人画的。”我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幅画,又是惊叹又是心疼。如果换做是我画的这幅画,一定不舍得把它折吧折吧地塞到帽子里,这人的心得有多大才舍得这么做?
又仔细看了几眼,越看我心中越是喜欢,这样鲜明的色彩和细腻的笔触,给人眼前一亮的震撼感!再看看纸上的那个高瘦背影,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画出这样惊艳的作品呢?
☆、第六章 冤家路窄
画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藏好,周末游手好闲地在王沁家度过了。当新的一周开始的时候,所有现实问题又一下子涌回了眼前:感情遭到背叛,婚姻破裂了,工作却还是要继续。虽然我现在不是个精力充沛的状态,但是到了学校里,还是要强打精神,不让同事们看出半分端倪来。
周一上午赶到学校上班,我照常和同事们打招呼,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谁知屁股还没坐热,系主任就推门进来了。
“苏老师,忙吗?有个事跟你说下。”毛宁拉过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毛主任,有什么事您说?”我抬头看她。
“省画院和省美术家协会联名举办了一个中青年画家绘画大赛,系里正在动员年轻骨干教师参加,苏老师有没有兴趣?”
“这……”我心里有些犹豫。如果放在以前,这种活动我肯定直接一口回绝,可是现在萌生了作画的*,心里很想尝试一下,“毛主任,我的确很想参加,但是我很久没动笔了,怕画不好。”
毛宁摆摆手,“苏老师不要谦虚,你的水平我心里有数。我也不给你压力,如果你想要参加的话,在5月20号之前把作品交给我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思量片刻,又试探性地问道:“毛主任,这次系里还有哪些老师参加?”
毛宁想了想,答道,“颜艺老师参加了,其他老师还没给我准确的回复……哦,对了!这次优秀学生作品我们也会选送几幅,现在的学生绘画能力不容小觑,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确实的,据我所知今年有个刚招上来的学生叫郁珂,现在可是系里风头最劲的大才子呢!”
和毛宁随意聊了几句,转眼就到了上课时间。
我上的是中外美术史,对美术系的学生来说,中外美术史是一门大水课,这种既没有技术含量又枯燥无聊的课,他们自然是能逃则逃,我也司空见惯了。
惯例进了教室,我插进usb打开ppt,目光随意往教室里一扫,人还是稀稀拉拉的那么几个人,但是让我惊讶的是竟然破天荒的有个女生坐在了第一排。她如此旗帜鲜明地往第一排一坐,中间空出了两三排的位置来,在教室里和其他同学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断层”。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位女同学为什么忽然对中外美术史这门课这么热衷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她忽然仰头冲我一笑,笑靥如花的脸就这么朝我眼里撞了进来,一下子将我震惊当场!
她画的两道粗直眉,脸抹得煞白,嘴上是咬唇妆,手中转着一支2b铅笔,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我和她目光对上的刹那,她一甩手撩动了她的长发,于举手投足间卖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