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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家那位宅男掌柜的见识和水平可高出太多，就是比壶中居那位美妇人女掌柜，感觉也没差几分，甚至对宋瓷的理解，还在美智子之上。
一路上看下来，江叶林发现茧山龙泉堂二楼这些瓷器，品质还真是一点不差，当然价格也不含糊，明青花瓷算起来得比宋瓷和清三代瓷器便宜的多，但最便宜的一件，也在80万日元之上，其他几百万的司空见惯，标价在1000万以上的所谓大开门名品，数量也不算少。
至于元青花瓷，大概有七八件之多，除了两件官窑器元青花梅瓶和大碗之外，剩下的都是高脚杯、小盘子、小碗这样的小件民窑器，最便宜的一个小碗，品相也就一般，标价高达2500万日元！至于那个品相最好的中型器梅瓶，直接标价到了1。7亿日元。
清三代的彩瓷也有十七八件精品，最低的一个斗彩标价1800万日元，最贵的一个清康熙粉彩西厢故事梅瓶，标价更是令人咋舌的1。8亿日元！
小五郎领着二人参观的时候，心里还是挺自豪的感觉，这些茧山龙泉堂的精品，差不多三分之一是上辈传承下来的，其余都是这20年他一点一滴从市场和同行那里收集采购而来，足迹遍布整个东南亚，当然也有从拍卖会上捡漏拿下的，比如说那个清康熙粉彩故事梅瓶，作为镇店之宝，当初是花了1亿日元从佳士得拍卖回来的。
现在市场价格不说真能卖1。8亿日元，至少以1。5亿的价位出手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怎么样，叶公子，鄙店的收藏，可还能入您的法眼？”小五郎满心期冀的望着眼前的江叶林，刚才这么一圈转下来，江叶林话说的不多，可点评几件瓷器的时候，都说在点子上，这让小五郎确认这个花花公子在古董瓷器方面是个行家里手，看他年纪不过三十不到，造诣可真是比自己都不差，确实了不起。
“确实不错，素素，你看呢？”江叶林笑眯眯的不置可否，把视线转向了自己身边的美女助理。
“其他的都还好，就是这价格有点离谱，动不动几千万上亿日元，我看有些东西，浅草古董市集上几十万日元就能买了，老板，要不然我陪你再去集市上逛逛如何？不是说古玩收藏最大的乐趣就是捡漏么？”
白素贞这话说的江叶林眉开眼笑，自己这个美女助理这两天不用教都自学成精了，边上小五郎脸色一沉，略带不满的道，
“白小姐说笑了，市集地摊上多数是赝品仿品和现代工艺品，也就是外行看着还觉得不错，在叶公子这样的古董专家眼中，那必然是不值一提的玩意，捡漏固然好，可百里挑一都未必遇上真品呐，我这龙泉堂可是古董名店，有着龙泉堂鉴定文书的瓷器，出去无论是自己收藏还是送人，都是品质信誉保障最好的选择！”
“东西真不真，可不是光看标价的，茧山龙泉堂，收藏的时候也未必能保障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出纰漏吧？”白素贞这话可就有点不恭敬的意味，不过也无可厚非，这年头，再自负的古玩鉴定大师，也未必敢拍着胸脯说，我看东西100％准！
小五郎是古董商人，这买卖古董，推销的时候当然不能说，自己的东西不保真，可实际如何，大家心里清楚，即使茧山龙泉居这样的大店，卖出去的货也绝无可能件件都是真品，有些是高仿的赝品没被发现的，有些，则是年代有出入，不过总体而言，百年古董名店的传承和信用在这里，买到真品的概率，比其他小店和路边摊要高这是真的。
“鄙店销售的古董瓷器，只要出具过龙泉堂鉴定文书，若事后发觉不为真，从开店至今，立下的规矩那是退一赔一绝无二话的！”小五郎这话一说，还真是想让白素贞肃然起敬。
“素素，还不跟茧山掌柜的道歉，这年头，敢说售假退一赔一的古董店，恐怕不多见呐，都说古玩这行当，赌的是眼力，拼的是运气，龙泉堂居然有这样的勇气，真是了不起！”江叶林嘴里这么说，心里可在琢磨，刚才瞅见的一个开价8000万的元青花小件有点存疑，要不要先买下来再弄个索赔啥的？
“哼……”白素贞扭头头去，自动过滤了江叶林这话，在美女警督看来，茧山小五郎就是个笑面虎，手下能养一群黑涩会打手做派的老板，再怎么标榜自己也没戏，姐已经看透你咧，演好人这位小五郎是没机会了。
说什么售假一旦查实，退一赔一，你这茧山龙泉堂是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捐助大户，哪个专家不开眼会轻易来拆你的台？龙泉堂掌柜又是东京古陶瓷研究协会的会长，谁没事挑战会长的权威，到时候真有愣头青出来，业内也不可能众口一词说龙泉堂错了，挑战者是正确的对吧？！
“小五郎掌柜，我这个助理没大没小，请勿见怪，刚才我看了半天，明成化瓷器里头，那个标价3000万的成化青花瓷碗，好像有点看不清楚……”
江叶林这话一说，顿时让茧山小五郎紧张了起来，哪还有时间跟对方的美女助理斗嘴，这家伙拉着江叶林回到明瓷器陈列馆，找到了那个标价3000万日元的瓷碗，端详了一下，想起来这件东西，要说收进来还真不算久，是三个月前，到京都去交流的时候，从市集上捡漏买回来的。
当时也就花了200万日元而已，在市集上，上百万的明青花那都算贵的东西，对方要价500万，最后谈半天，以200万成交，回来后让龙泉堂里的几个老伙计赏鉴过，确认是明成化青花瓷里的精品，直接就标了3000万出售！
当然，价格确实不便宜，何况明成化瓷以彩瓷为最佳，青花瓷虽然在岛国更流行，不过明成化年的青花瓷，那性价比就有点吃亏，若是彩瓷，3000万日元绝对不算贵，若只是明青花，3000万那叫做贵的离谱，尤其是这盘子器型也不算大。
“叶公子，不瞒您说，这只成化年间的青花漓龙官碗，是我从京都收藏而来，当时可是出了2500万日元的高价，回来东京后还办过小型鉴赏会，协会里大家一致认定是明成化年间的精品，难道会有问题？！”
小五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很沉稳，明明是200万日元收来的东西，一转眼成2500万收来的，脸上还一脸的虚心求教的样子。
第140章双黄蛋
岛国东京都中央区2丁目，茧山龙泉堂
“茧山掌柜，这个碗，可以让我上手看一下么？”江叶林一脸肃重，让小五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领着江叶林和白素贞参观的时候，差不多是走马观花，基本上是茧山掌柜如数家珍的一路介绍，江叶林和美女助理一边听一边点头，间或问些来历典故。
不打算买的东西，轻易不能要求上手，这差不多是古董行当里的潜规则，其实跟地摊上叫卖的时候一样，人家把手里的宝贝吹的天花乱坠，你不打算买，能不去碰最好，否则徒惹是非，就算没有磕着碰着了，你何苦坏人家的生意？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小五郎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替江叶林去拿摆在架子上的那个宝贝瓷碗，这在古玩行当里是常识，尤其是大店，东西摆在架子上，要让买家自己拿，否则店里的人拿了递过去，对方一个没接住砸地上了，这能说得清么？
说卖家碰瓷砸自己的东西准备勒索索赔？还是说买家故意就是来砸场子的，谁让你家店伙手笨脑子也不够使？！
江叶林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白纱手套，带上后，轻轻的从架子黑丝绒垫子上捧起了那只碗，看上去品相完美，外面是缠枝莲纹，里头是三条漓龙绕壁盘旋，还有云纹，翻过来看款识，四方双线框内，“大明成化年制”清晰可辨。
用白素贞递上的迷你手电照了下胎体，莹润温婉成半透明状，从青料来看，已经没有元末苏勃泥青那种铁料的凝结，色彩淡雅，画锋细巧精致，江叶林沉吟了一下，指着碗底的款识对小五郎道，
“掌柜的，这个款识，您不觉得有点奇怪么？”说的时候这货眉头微皱，仿佛在思考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奇怪？叶公子指的是款识周围的不是双线圆框，而是方框双线么？这个在明成化瓷器中也有表现，不是所有的明成化瓷都是双圆框的，方框虽然罕见，也正因为罕见，物以稀为贵不是么？”
小五郎说这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当初在京都收这个青花瓷碗的时候，他就是指着这个方框，说明成化里头就没见过不是双圆线的款识的，楞把对方要价500万日元，一路杀到了200万元成交。
这个叶公子，眼力确实有点不凡，不对呀，先前带着他和白小姐参观的时候，没拿起来让他看碗底的款识，他怎么知道款识和别的明成化瓷不一样，奇怪？！小五郎心里嘀咕着。
“茧山老板，我说的不是双线方框的问题，而是里头“大明成化年制”这落款，看上去很有点眼熟……”江叶林的话让小五郎再度吃了一惊。
“这款识和其他明成化青花瓷一样呀，眼熟很正常吧？”小五郎开始有点乱了，不知道眼前这位叶公子的逻辑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我看错了……”江叶林的举动更叫摸不着头脑，这家伙居然轻轻的把那个瓷碗放了回去，摘下手套准备走人，这下小五郎着急了，一把拉住江叶林道，
“哎哎，叶公子，这怎么说的，有话直说呀，说一半这不是急死人么，您放心，我茧山龙泉堂这么大的身家和名望，断不会因为一只2500万日元收来的瓷碗存疑而避讳不提，您照直说，这碗的款识到底怎么眼熟了呢？！”
小五郎就差没问，您刚才可是没看款识就说看不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问还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枫叶国来的叶公子，这会儿茧山家的掌柜有了觉悟，说什么1000万日元的年薪聘人家这个二代纨绔当顾问，只怕对方不会放下身段来接这橄榄枝。
1000万日元不过8万美元出头一点，这在美国加拿大，雇个能管事的经理恐怕都有点不够，眼前这位叶姜戈的身家，以小五郎的阅历来看，至少不会低于几百万美元，百万日元在岛国不算富翁，百万美元这会儿在米国那也算是有钱人了！千万和上亿美元的美国富豪，只怕还不是小五郎轻易就能见着的主。
“对呀，老板，我也觉得那个“大明成化年制”的款识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白素贞冷不丁在边上插了句嘴。
小五郎可不乐意了，脸色一正道，“我说二位，要这么说眼熟，那天下明成化瓷器落款差不多都一样，不一样的还容易叫人判断为赝品呢！这当然眼熟了不是？！”
“那可不是，素素，去接待室把我们带来的那只明成化瓷盘拿出来，给掌柜的打打眼……”江叶林终于露出了杀气。
“好！一直等着叶公子把宝贝亮出来呢！这样，先一起回接待室吧！”小五郎伸手捧起了自家那只标价3000万日元的碗，他知道江叶林带来的箱子这还会儿还在接待室放着呢。
一行人回到接待室，白素贞把自己带来的牛皮手提箱打开，从里头捧出了个锦缎盒，摆到茶几上后，江叶林小心翼翼的亲自动手，打开盒子，把两个小时前刚从井上家买来的那只明成化青花瓷盘捧了出来，轻轻放到了茶几上铺开的黑丝绒垫子上。
“茧山掌柜，这是我收来的一只明成化青花瓷盘，您看看东西怎么样……”江叶林的语气很认真，小五郎也不敢怠慢，把自己那只碗也放到茶几上的黑丝绒垫子上，带上手套，轻轻端起了江叶林这只碗，上下左右的细细打量了一番，尤其是翻过来认真的看了款识，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下小五郎有点糊涂了，把江叶林这只青花瓷盘放回茶几后，掏出手帕抹了额头的汗，迟疑的道，
“这只碟子品相到是不错，我看是明成化青花瓷里的精品，东西虽小，至少也值2000万日元，甚至不亚于我这只碗，而且款识几乎一样，这难道就是二位说的眼熟么？”
其实小五郎一开始，还真想挑挑江叶林这只青花瓷盘的毛病，不过他越看心里越惊，边上自己那只标价3000万的碗品相若是7分多的话，那江叶林这只小盘子的品相至少有9成，这可不敢胡来，别一下子把自己弄坑里去了……
“茧山掌柜，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这只盘子明显看着比你那只碗好，你都标价3000万日元了呃，怎么我们这个才值2000万？”白素贞这会儿不像是个助理，倒像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叶少爷小蜜。
“这个，这个，各花入各眼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知道叶公子收这只明成化瓷盘的时候，是什么价格收来的，说起来，东京古董市场上，这样成色品相的明成化青花瓷，确实也不多见，就是器型略小了点……”
小五郎搓着手，这会儿不像个西装革履的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有点路边摊奸商的气质透了出来。
“茧山掌柜的，我说眼熟，是因为您的这只青花瓷碗底下的款，和我的这只青花瓷盘底下的款，大小虽然不同，但字迹比划是完全一样的！”江叶林这话说的，好歹没让小五郎晕过去。
“纳尼？叶桑，你的意思，我这款是抄袭你这款识？倒过来说也未尝不可吧？！不都是“大明成化年制”么？”小五郎的语气殊为不快，合着哥没埋汰质疑你的小盘子，还猛夸了一阵，你倒真敢说，我龙泉堂收来的碗是仿你家的赝品？！！！
要不怎么说小五郎情商智商都不低呢，江叶林的言下之意还正是如此，这一层就是白素贞也是想了再想，特别是被小五郎这么一说，才回过味道来。
“茧山掌柜，根据业内的研究和共识，明成化瓷器款识第一是手写，第二是仿成化皇帝朱见深的笔记，这没有疑问吧？”江叶林不紧不慢的道。
“索噶……索噶，叶公子，你说的不错，不过说仿成化皇帝的笔记，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手写那是确凿无意的，而且业内共识，双圆框是转出来的很均衡，方框则是手描的因此不太规整……”
小五郎愈发觉得眼前的花花公子神秘莫测，他对什么大明成化皇帝的笔迹还真没研究过，不过江叶林能这么说，显然不可能信口胡吹，这方面今天倒是长了见识。
“可为什么说，这一个碗一个盘子的款识是完全一样的呢？那不就该是一样的么，如果是一人所写，仿的又是同一个人的笔迹，那就没理由不一样吧？！”
小五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有点七上八下，鬼知道那个大明成化皇帝的笔迹是啥样的，反正不能说自己标价3000万的青花碗是赝品仿品，那可绝不能接受！
“掌柜的，世界上不可能写两次却完全一模一样的字迹，所以，这两件东西中，至少有一个是后世仿造的！”江叶林的话仿佛一块大石头扔进了池塘，打破了茧山小五郎的幻想。
“这个，会不会只是神似呢？！叶公子，这两件宝贝只要不放在一起，那是无论如何看不出完全一样的笔迹吧？”小五郎心思转的很快，试探着道。
“唔，说起来也是，不过这两只盘子，若是落到同一个买家手里，将来恐怕会平添不少是非……”江叶林的话同样高深莫测。
“我说您二位打的什么哑谜，在我看来这就是正经的明成化青花瓷，都是精品，当然我们这个小盘子的品相更好一点，茧山掌柜的这只么，块头更大一点。”白素贞在边上颇不以为然！
第141章看不清
岛国东京中央区2丁目，茧山龙泉堂
“索迪斯尼……叶公子，我看你的美女助理说的不错，你的盘子小而精，我的青花瓷碗大而美，我对您这个明成化年间的青花瓷盘很感兴趣，不知道阁下能否割爱呢？价格方面好商量。”
茧山小五郎不是个天生的古董商人，不过这家伙在古董行浸淫了二十年，家传的本事还是学了不少，知道现在眼前这两件东西，一损俱损，一荣未必俱荣，这位叶公子的古陶瓷鉴赏能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若是以茧山龙泉堂在业内的地位和威风压制对手，恐怕得不偿失，就小五郎自己看来，对方这个青花瓷盘显然比自己那个青花瓷碗更漂亮，开门更真，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这个花了200万收来的宝贝，居然是个高仿的赝品？！
小五郎还真怕这位枫叶国来的神秘纨绔公子，大言不惭说自己这个标价3000万的明成化碗是个赝品，这嘴皮子的官司打起来，茧山龙泉堂可输不起，对方不过是个古董收藏家，看走眼不影响啥，茧山龙泉堂的声誉当然伤不起。
因此小五郎第一时间决定要买下对方手里这只小盘子，说起来，不怕不识货，还真怕货比货，没看见江叶林这只小青花瓷盘的时候，小五郎觉得自己捡漏捡来的这只青花瓷碗怎么看怎么真，怎么看怎么养眼。
现在两只青花瓷并列摆在茶几的黑丝绒垫子上，一比就高下分明，从釉色到画工到布局，到胎体纹饰，都是江叶林那只小盘子更胜一筹，茧山家掌柜觉得即使出个价码高一点，能买下江叶林这只盘子，自己不亏！
“割爱？那怎么行，小五郎掌柜，我来东京就是想从古玩同行们手里收藏几件精品，你也知道，钱对我来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