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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妹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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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里正缺个烧饭的丫头,你这女儿很是机灵,我要了。”
  小女孩惊讶地抬头,怯怯地叫了一声:“叔叔……”
  子言低头一笑,给了她一个抚慰定心的眼神,“且听叔叔安排。”
  她点了点头,虽只是初初见面,却本能地信任这个比爹还温暖和气的年轻叔叔……
  黑虎一见他半途杀出搅了自己的买卖,心下也有些不爽,“小子,你是干什么的?懂不懂规矩?”
  “规矩?”子言古怪地一笑,“我只懂得愿买愿卖这个规矩,老黄当场要卖女儿,听见。的人都有资格竞标,你是这黑钿赌场的大老板……该不会连这点子风度也无吧?”
  黑虎被他一句话堵住,脸红脖子粗却也挤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何况这么多只眼在瞧着他,难道他还真为了一个小丫头打坏自己这黑虎“老大”的名声儿?
  “老黄,女儿是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脸上还是装出很豪爽的样子,“我黑虎哪会真计较这个?传人江湖,会给人笑掉大牙的。”
  老黄松了口气,却贪婪地望向子言,“你说要买她回去烧饭……那一两银子可不成,起码也得五两才行。”
  五两?
  所有的人都嗖地吸了一口凉气,五两银子足可以买一头牛和两亩的田地了。
  子言笑了,目光炯炯,“五两?若是我答应你五两,你是否还想再往上加?”
  老黄窒住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两银子。”子言剑眉一扬,铿然有声地道:“再多没有,这一两给了你也不过白白让你再糟踏了……可是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出这样的价钱跟你-这样的人做买卖?”
  他的椰榆听在老黄耳里一阵不是滋味,可是他睁着泛血丝干黄的眼睛四处望着,发现果然没有其他人对这件买卖有兴趣,最后他只得咬一咬牙—
  “一两就一两,”他伸出干瘦的手,贪婪地道:“拿来。”
  “且慢,你把卖身契签了,我自然把一两银子给你。”
  “签……签就签。”老黄一点都没有舍不得女儿的样子,反而是迫不及待想要拿到那锭银亮亮的银角子。
  赌场里押条纸和笔墨是现成的,没三两下子就打好了契约。
  “爹……”小女孩哭了起来,“你当真要把我卖人吗?那以后娘怎么办?”
  “你这赔钱货哭个什么劲儿?老子能把你卖得一两银子,还是替你争口气儿了!”赌字当头,老黄已是六亲不认。
  “可娘……”
  子言轻轻地低下身来,牵着小女孩温和地道:
  “你跟我走吧,你娘不是病得很严重吗?”
  小女孩有些惊惶又有些受宠若惊地望着他,“叔叔……”
  他眨了眨眼,微笑道:“走吧,一切有我。”
  小女孩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望向父亲……可是父亲的身影早就隐没在那群晕暗吵杂的人群中……连回头看她一眼也没有。
  子言去请了个大夫到小女孩家,看着家徒四壁的破草房和黑黝黝中仍可见到的干瘦老黄牛,以及荒耕的田地……他不禁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赌字害人匪浅,可见一斑,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天下间因赌家破人亡的悲剧还有多少啊。
  如何导正民心,不玩物丧志,只怕是一项艰难的工程啊!
  在大夫仔细为床上苍白消瘦的妇人把脉时,他轻轻地揉着小女孩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草。”
  “小草?”他怜惜地凝视着她。
  好一株可怜的、任凭风吹雨打的路旁小草,小小年纪就得承受爹嗜赌、娘卧病的命运……
  她怯然地点头,“叔叔,谢谢你请大夫来帮我娘看病,叔叔的大恩大德,小草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小草什么都能做,烧饭、缝衣、赶牛……我什么都行。”
  他微笑,“我今日买你不是为了真要把你带回去当丫头,只是不忍心你就这么被糟踏了。”
  她微张小嘴,困惑地问,“可是您花了一两银子啊,那是好大的一笔钱……”
  “小草,你爹平时都是这么爱赌的吗?”他突然正颜问道。
  小草低下了头来,惭愧地揉捏着衣角,“我爹……以前不是这样儿的,以前他很勤劳,待我和娘很好,可是打从邻居的狗蛋叔邀他去赌场逛逛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下田了,成天跟娘要钱,要不就是拿家里的东西去卖……娘要不给,他就生气……”
  他陡然站起身来,负着手缓缓踱行了两步,昂藏修长的身形在昏黄的豆灯影下显得更加高大伟岸了,小草心头油然而起一阵祟拜感……
  如果爹可以像叔叔这么好就好了。
  _他蓦然回头,眸光复杂地看着小草道:“小草,我实跟你说了,我并不是本地人,是来办事儿的,办完事就得回去,所以没有办法将你和你娘带在身边……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啊?”
  “你还有什么亲戚长辈吗?”他低下身来,亲切地问道。
  “还有外公、外婆住在邻县,待我好得不得了……”她搅拧着衣摆,吸吸鼻子,“可是他们也穷,娘说就算回去了也只是拖累他们……”
  他点点头,“你和你娘想回外公外婆那儿?你舍得你爹吗?”
  “爹……”她眼眶红红,“我舍不得,可是我好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爹会把我再卖给别人,那娘怎么办?她的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子言爽利地点头,毅然道:“我的提议就是,让马车护送你们母女俩到邻县去投靠亲人,你爹是指望不着了,从今以后你们娘儿俩要懂得为自己打算,懂吗?”
  “到外公外婆那儿?”毕竟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而已,她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犯了踌躇,“真的可以吗?爹不会生气吗?”
  他叹息,“我不认为你爹现在除了赌以外,还会想到其他。”
  就在这时,大夫已号完脉了,在老旧的桌上伏首写了些什么,这才走了过来,“公子,这位大嫂子的病不碍事儿,只是操劳过度又挨饿给掏空了身子,只要好好休息静养几个月,再多吃些滋补有营养的东西,这么调养着就会好了;还有,这上头是我开的几味药,也是补气润肺滋养化郁用的,只要连续吃上三四帖就会见效了。”
  “大夫,真是麻烦您了,这么晚还让您出诊,这是诊金和我些许的心意,请您收下。”子言尔雅谦恭地笑道,取了二两银子递给大夫。
  老大夫受宠若惊,“唉呀,不用这么多……”公子……“
  “哪里,这是应该的。”
  在老大夫的千谢万谢之下,子言送他出了门,一回头就看见小草眨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紧张地抬头巴望着自己,“叔叔,大夫的意思是说娘不要紧吗?”
  子言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光温暖极了,“是,你娘不会有事儿的。”
  小草欢喜地扑向卧榻上的母亲,“娘,您听到了吗?大夫说您不会有事的,您听见了吗?”
  虚弱的妇人满目感激的泪光,看向子言,方才他们的谈话她都听得清爽,一字不漏,心底感激极了。
  “恩公,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的恩德才好……”
  子言来到床畔,亲切、诚恳地安慰道:“大嫂,您太客气了,这不算什么。我的意思是,让您和小草带一笔钱回娘家安养身体,也可以做个小生意来糊口过日子,不知道您的意思怎么样?”
  妇人感动得不得了,“公子,我们怎么好再拿您的钱呢……”
  “听我说,只要把身子养好,以后再怎么辛苦都能过日子,老黄兄现在满心都被赌给蒙混住了,只怕还没得到教训,所以现在你要为自己和小草多做打算,”他苦口婆心,“等将来日子安稳些了,老黄兄有一天也真正悔悟了,到时候合家团圆也不迟……如果你们母女俩现在还是跟着耗,只怕日子只会越来越过不下去的。”
  他的分析清楚明白,鞭辟入里,妇人听得心下暗服,频频点头称是。
  “果然还是公子想得周到,”妇人拭着泪花儿,感动地道:“那么一切都由恩公您做主了,‘您是为了我们母女好,如果我们再弄不懂这一点,就实在太辜负您的一片善心了。”
  “大嫂太客气,您安心静养,这件事就交给我安排了。”子言含笑。
  小草从头到尾都敬佩尊崇不已地望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救命天神降临一般……
  幸亏今晚遇到了这位英俊好心的叔叔,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爱爱坐在府衙对面的小巷阴里,边咬着热包子边紧紧盯着府衙大门。
  这样满城乱找地找了好几天,快跑断了两条腿还是没有找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她实在没法子了,千脆学一招守株待兔,就这么每天守着府衙门,不信等不到那个老头子大人上门来。
  再怎么微服出巡、暗地私访,他也该会回衙门吩咐交待什么的吧?
  她就在这里守着等着盯着,不怕他不出现!
  “唉……”只不过这个老头子大人也太会忍了,-她都在府衙门口盯整整三天了,还是不见人影。
  爱爱挠了挠头发,开始有点怨叹起自己悲惨的命运来。
  “怎么别家赌坊的当家都没有像我这般苦命?简直是跑腿跟踪调查……十八般武艺都要搬演出来?”她用手扇了扇汗湿的小脸,呼了口气,“唉。”
  罢了,追根究底,谁教她不想花银子自然就得花力气,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米饭。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教她怦然心跳的雪白身影缓缓走近来。
  君子言?!
  她想也不想地飞身扑了出去,快乐地叫了起来:“喂!”
  子言被她吓了一跳,喜色随即跃人双眸,“爱爱?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说来话长。”她小脸红红,“你呢?你又来这儿做什么?”
  他望了望府衙一眼,温和地微笑,“路过。”
  “噢,”爱爱不疑有他,“你吃过午饭了没有?”
  他一怔。
  她狡狯地眨了眨眼,立刻装出悲悲惨惨的模样来,掏出包子叹了一口气,“我好可怜……就只能吃一个包子填肚子……”
  他一听之下大惊失色,连忙牵起了她的手就往前头的酒楼带,“你饿了?为什么不早说呢?”
  看他紧张又贴心的举止,爱爱心窝儿暖洋洋,步伐微微落在他身后,还是忍不住偷偷吐了吐舌,“……书呆子。”
  这么好骗。
  第八章
  在清爽淡雅的酒楼坐了下来,子言迫不及待叫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爱爱笑眯眯地看着满桌好菜,开心得不得了,“呵呵呵……”
  她还以为中午就只能啃包子吞口水过一餐了,没想到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她的大金主自投罗网。
  “爱爱,你的事儿办完了吗?”他殷切地斟了杯凉凉的酸梅汤,递给了她。
  她大口大口地吞着酸甜爽口的茶,畅快地吁了一口气,“嗯,真好喝……你问我的事儿吗?还没,如果已经打理完毕了,我还犯得着大热天在外头晒太阳吗?早就带着我的鹌鹑赢遍天下无……呃,我的意思是,还没,还没。”
  她暗骂着自己—怎么回事儿?没两三句话就漏馅儿,要给他知道了她是个嗜钱如命,靠赌为生的姑娘家,他会怎么想呢?
  虽说她挺以自己高强的赌术和赚钱的功夫自豪的,可是女孩儿在心爱的男儿面前总该矜持一点的……
  咦?
  她悚然而惊,“耶?”
  她刚刚想到哪去了?
  香喷喷的好菜上桌,打断了她的思绪,爱爱很快被满桌的美味酒菜转移了注意力,迫不及待抓起筷子就大吃特吃起来。
  小嘴嚼着一块炸得嫩酥酥的鱼肉,她忍不住感慨道:“啊……真是人间美味啊!
  尤其不用钱的,最最美味!
  眼见她兴高采烈、恨不得把所有的料理都扫进肚子里的模样,子言又是惊讶又是想笑。
  “你饿了很久吗:”他。饮着酸酸甜甜的茶,有些不忍。
  “我……”她拼命吞下一大块的东坡肉,连忙喝了口茶润润脾,“好久没有机会这么白吃白喝的了。”
  他失笑。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不过从她的小嘴里说出,却像是再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不过了。
  他支着下巴,深邃纯净的眸子笑意漾然地瞅着她,“你平时很舍不得花钱吧?”
  他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为了他一给就是一锭银子而大大训诲了他一顿。
  “你怎么知道?”她眼儿一亮,像是遇到了知音般,劈里啪啦就急忙分享起自己的心得,“轻视一个铜钱的人,迟早会因为缺少一个铜钱而后悔的!这个钱呀,可不是随时随地想有就有的,当然得好好珍惜啦,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放弃……懂不懂?”‘
  他哑然失笑,“懂……只是古人铸钱便是方便交易往来,该用当用……”
  “不不不,”她摇头晃脑,活像个老夫子般训示道,“这个有钱当思无钱之苦,所以平时能不用就不要用,非得要用就尽量用别人的,如果别人的不给你用了,你就尽量忍着不要用,如果真的捱不住了,就要人家赚你一万自赔八千……懂吗?”
  “呃……”老实说,他已经听傻眼了。
  打弱冠识读百家书典学术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理论,子言脑袋不禁有些打结,迟迟无法理解过来。
  那到底是要用还是不要用?能用还是不能用?或者是用了也不能用……
  他的鬓角突然隐隐抽痛起来。
  太……难懂了。
  “还有,”她继续头头是道,“买卖也是相同的道理,凡是跟钱有关系的,都得精打细算并且锱铢必较,你买过桃子没有?”
  “桃……”他傻傻点头,“有,可是……”
  “卖桃子的小贩总跟你说,唉呀我们家的桃子是又甜又大又香,一斤三钱,两斤五钱……这时候最笨,道行最浅的人就会围了上前,还以为两斤五钱是占着了便宜了。”她啧啧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他听得一愣一愣,“两斤五钱的确是省下一钱了,有什么不对吗?”
  “其实正是大大上了当了,小贩左边右边混着的是两种不同的价钱、不同滋味的桃子,你高高兴兴地试吃了两口就掏出了钱来,以为占了大便宜,可是他偏生将一斤一钱的酸桃子混着称给你两斤,你看得出来吗?”她比手划脚,“于是乎,你买走了两斤的酸桃子,里头顶多一两颗甜的,可他一下子就活生生赚走了你两钱半……你说划算不划算?”
  “原来还有这番道理。”他沉吟,恍然大悟,“那该如何买最公道?”
  “杀!”她眸光一闪。
  子言胸口一紧,眉毛微挑,“就为了几颗桃子杀人……似乎……”
  她呆了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谁那么想不开要杀人哪?我说的是杀价。”
  “杀价?”子言听也未听过这个词儿。
  “对!”一说起这个,爱爱兴致勃勃起来,小脸兴奋到通红,“不管甜或不甜,先杀价再说,他说一斤三钱,两斤五钱,你就偏偏杀成一斤两钱,两斤三钱。”
  “可是倘若买到了不甜的桃子,就算便宜了两钱,那又如何?”他不解。
  “甜不甜你根本不知道对不对?端看老板的良心了,假若他有良心的话,就不会敲你当冤大头还塞酸桃子给你,倘若他没良心的话,先杀他个七晕八素他也会卖酸桃子给你,”她嘿嘿一笑,“不过一般的小贩一听你杀价的架势,就会知道你不是个好欺负的雏儿,自然也不太敢卖酸溜溜的桃子给你了……反正不坑你,他还可以坑别人,这就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他听得人神,半天才迟疑道:“我……以前从未听过这种道理,很是新奇。”
  “这可是我们市井小民买卖攒钱的不二法门之一,”她斜睨着他,“你……大概从来不需要亲自买菜买水果吧?”
  他一脸惭愧,“呃,那倒是。”
  “所以了,听我的准不会错。”她又得意了起来。
  “噢。”他傻不隆咚地征怔点头。
  “你平时在家里给人照顾得好好的是一回事儿,可是现在出门在外,就要学着精明才不会给人骗了,”她细细叮咛,活像个紧张操心的小母亲,“知道吗?”
  他微笑了,眼神漾着浅浅的温暖与喜悦,“知道。”
  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突然闷闷地道:“啊,说得口都渴了,真应该要跟你收演讲费的。”
  说也奇怪,一遇到他,可是自动心软少敲了很多的竹杠。
  改天她得找个大夫看看自己有没有毛病,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症状?一下子欢喜,一下子忐忑,一下子心里莫名其妙甜滋滋起来……
  他失笑,替她夹了香辣可口的干丝条儿进碗里。
  “多吃点吧,就当我请的是谢师宴,可行?”
  他的笑容又惹得她的胸口猛地一咚!
  她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就只好这样了。”
  光是看着他对自己浅浅一笑,她就啥事都忘了要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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