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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偷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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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德芳终于完成拆线的工作,藕臂上只剩下一道粉红色的伤痕,还好当时的他有难得的耐心,不然随便缝一缝,只怕到时那丑疤会令朱颜真的宁愿把手臂给砍了。
  “好了,你看,少了线头,伤口就没那么难看了吧。但现在看看,却觉得真的好像一只大蜈蚣,何新还说他算过了,正好一百对脚。”他打趣的说。
  朱颜低头看着那道伤口,深粉红色的肉芽横在上臂,袁德芳又为她抹上一种芳香而色白的药膏,她脑子里忽然涌着白色、粉色、紫色、红色的花海,和飘着的脚上的牡丹花、莲花……
  一道银色的闪光倏地在她脑际斜砍而过!
  朱颜不知道自己又再度尖叫,袁德芳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有反应,又因他的手上都是药膏,来不及捣住她的嘴,他看出她再度失去神志,就像刚救了她后的那些日子一样。
  没办法,他只好立即抱着她、吻着她,让她动不了,叫不出声,再将她抱上床。
  何新开始不知所措,这会儿莫愁、解忧跑来敲门——
  “何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何新望着袁德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说公主作了恶梦。”袁德芳的嘴一离开,朱颜又开始尖叫。
  这会儿连守卫都冲过来,何新只好赶紧挡在门口说:“公主只是作了恶梦,你们不要进来……”
  莫愁、解忧和众侍卫犹豫又怀疑,但是并不敢闯进去,大家都在外间僵持。
  在里间的朱颜已陷入那一夜的狂乱之中,袁德芳随手拿布将手上的药膏擦干净后,抱着朱颜躺下,轻声细语的又亲又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让她不再那般激动失神。
  朱颜依稀听见他的耳语,那耳语长久以来好像一直存在着,每次当她快被那股狂潮卷走时,那耳语就像一条绳子般,把她拉回岸边,总是那般温暖,给她信心和安慰。
  原来,那耳语一直存在,一直在帮她抗衡悲恸。
  原来,他对她一直很温柔。
  “我想起来是谁用剑砍我了。”朱颜在他的颈边哀戚的细诉。
  大家原都以为是闯军杀进皇宫时伤了她的,然而朱颜终于记起那一夜真实的情况,“是……是我父皇,他命令母后和妃子们自尽后,把我叫进宫,他……他要杀我!”
  朱颜抱紧他,嘤嘤的哭泣,外面遂又起了骚动。
  “公主究竟是怎么了?”
  袁德芳拉开她,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已清醒,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心中除了被这个消息震撼外,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这一切全是那崇祯的错,误国丧国,竟连妻女都残忍的杀了陪他共赴黄泉,太可恶又复可恨!
  “父皇怎么如此狠心呢……”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袁德芳轻柔的安慰她,他现在到底该不该走呢?万一外面的侍卫闯进来,不就把事闹大了?
  何新依然在门口挡着,“公主只是作了恶梦,一会儿就会没事,你们听,现在不就安静下来了!”
  本来外面那些人全被何新挡住,但是现在又来了一群以总督为首的人,叫何新急得汗如雨下。
  尚飞琼斥责莫愁解忧,“你们全杵在这里干什么?公主受惊不会去安抚吗?还不快分工去煮点宁神茶!”
  说完,尚飞琼便径自走入里间,她觉得何新的样子太奇怪,里头必有蹊跷。
  “公主,你怎么了?需不需要马上传大夫?”
  纱帐放得很整齐,尚飞琼看不出房间里有任何异样,她慢慢的靠到床边又问:“公主,你还好吧?”
  此时的袁德芳正藏在被窝里,跟朱颜一起躺着。
  “走开!”朱颜用不胜其扰的口吻说。
  “公主,你刚刚受惊了,我已经叫解忧去煮碗宁神茶,就让奴家伺候你……”
  “不用了,你们全都出去。何新!”
  何新跑过来,对尚飞琼解释,“八夫人,公主自从受伤后,偶尔会在梦中惊醒,过一会儿就会没事,请你们回去休息吧,惊扰各位了。”
  “公主有这等毛病,怎么不早说呢?好让我们请……”
  “我有什么毛病!”朱颜从帐中大吼,“全部都给我滚开!”
  马士英与一千人等也已进到里间,他悄声问莫愁,“公主平常会这样吗?”
  “公主平常脾气不是很好,但还不至于如此。”
  闻言,尚飞琼和马士英不免担心,此时解忧正好送来一碗热腾腾的宁神茶,尚飞琼不管朱颜的意愿如何,便叫解忧靠近床边,接着令人措手不及的拉开纱帐,以为可以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都教他们吓了一大跳,只见背靠床栏半坐躺的朱颜,原本一脸娇艳无匹,但此刻的她却一头长发散乱,眼睛鼻头哭得又红又肿,双眼因强烈的惊惧而发出骇人的光芒。
  她恨恨的瞪着尚飞琼,像索命厉鬼一样,忽然张口大叫,“啊——”
  解忧被她恐怖的模样吓得将手中的碗摔碎在地上。
  “看什么看!”朱颜大吼,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般。
  尚飞琼看不出朱颜在做假,那种骇然,就好像她才刚从地狱回来似的。
  何新奋不顾身推开尚飞琼,跪在床前哭着对朱颜说:“公主,求求你,千万保重呀!”然后又回头对尚飞琼等人道:“公主已经饱受惊吓了,求求夫人,求求马总督,别再吓坏公主。”
  这时朱颜眼中的泪水又汨汨滚落,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当真那么好奇我作了什么恶梦,是不是?”
  没有人敢说是,但全部都很好奇的看着她。
  “我梦见那一天闯贼杀进宫来,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有人砍了我一刀,我跌倒了,满地的血淹得我几乎窒息。”她又瞪他们,“你们看过那种场面吗?你们能想象那种场面吗?”
  尚飞琼小时候看过,就是抄家灭族时,亲戚们一字排开,刽子手一刀下去,便滚落一颗头颅,就像切冬瓜一样,一次一个,没多久,便成了一片血海。
  “恶!”她再也受不了,记忆中的腥味扑鼻,她才刚跑到廊外,就哗啦哗啦的吐得满嘴都是苦涩的胆汁。
  “飞琼,你怎么,你还好吧?”马士英追了出去,侍卫也都一起出去,只剩下莫愁、解忧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何新,”朱颜用非常虚弱的声音说,“你也出去吧,我好累,我想休息了。”
  “是!”何新帮她拉好纱帐,脸上因她那一番自白而泪流满襟,但又很好奇袁德芳究竟躲到哪里去了。不过,他还不至于笨到现在就问。他把莫愁、解忧一起赶出去。
  来到外头后,解忧好奇的问:“何公公,公主总是这样吗?”
  何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也不总是这样,在来金陵之前,几乎天天发作,那时甚至连白天有时也会神志不清,最近才好多了,我想今天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会如此吧。”
  莫愁接着问:“通常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会这样?”
  何新瞪她一眼,往旁边躲开几步,然后道:“闪电或打雷时,或是看到鲜血,有时候看见太漂亮的花也会。”看见莫愁身上那片粉红色的纱质透明腰带,他又说:“还有,要是薄纱一被风吹飘了起来,她也会这样。”何新是绝不会用“发狂”两字来形容朱颜。
  莫愁连忙抚平被风吹起的纱质腰带,和解忧交换忧心忡忡的眼神。长平公主那副模样真的太吓人了,她们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不知道她会不会疯到拿刀子乱砍人。
  一旦确定闲杂人等都走光之后,朱颜立即掀开被子,怕闷坏袁德芳,她刚刚双手紧压身侧的被子,就是怕身下的他露出破绽。
  原来他们早料到马士英一干人等一定会怀疑到不顾一切查看帐内,可是并躺着很容易就看出被子底下多一个人,于是情非得已之下朱颜才坐在他的肚子上,背靠着他的头,再拉高被子,可又怕被看出破绽,所以她才故意装神弄鬼,果然吓得那一群人差点没屁滚尿流。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会坐扁袁德芳,她还坐在他的肚子上笑说:“我很会演戏吧,吓得那群人飞也似的逃了。”
  袁德芳双手搭在她的腰上,原是要将她拉开,却注意到她的背肌还是紧绷着,其实她心头的骇然和悲怆都还没消退吧。
  说她刚才是演戏并没错,但,她依然将自己当时那真实的痛苦,彻底的表现给别人看,那种情形就像把自己最丑陋的伤口、最不堪的心事,揭露给别人看一样。
  朱颜真的觉得有些难堪,假如她是毫无意识的发狂也就算了,但是刚刚她意识清楚,却无法控制发狂的感觉,她好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久不见他说话,朱颜好奇的微偏头看他。
  然而就在见着他温柔的双眼后,那一眼、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今生今世要跟定这个男人。
  转过身,她面对着他,一样跨坐在他的肚子上,见他马上皱起眉头,眼中的温柔忽然不见,朱颜知道那抹温柔依旧存在,所以她的脸上无法不漾出笑容。
  “喂,你还不起来!”
  人人称她公主,只有他敢呼她喂。朱颜笑着说:“坐这儿舒服,不想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像在干么!”袁德芳又好气又好笑,他是男人,对一般人来说算是艳福不浅,但对他来说却……
  “就像骑马呀。”朱颜的小屁股蹭到他的髋骨,一双小手拉着他的腰带,还真当它是缰绳,无邪的笑着说。
  真不知道她是天真未解人事,还是故意挑逗捉弄,袁德芳很受不了的横眉竖眼,想拉她的手,“走开!”
  她笑着把手藏到身后。
  她的笑容简直难以言传,根本无法用笔墨形容,他几乎要叹口气投降了。
  朱颜的双手背在腰后,碰到一样竖起的硬物,好奇的摸了摸,还握住了问:“你不会也在这里藏了暗器吧?”这是她从他护腕上全暗藏武器所得来的连想。
  袁德芳脑袋充血已濒临百会穴,几乎要爆发。咬紧牙根说:“你再握着不放,我马上让它化暗为明。”
  “好呀,我想看。”她像个孩子似的说。
  他气得骂道:“你这个小白痴,到底懂不懂你握的是什么?”
  朱颜愣愣的看他,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还不放手!”
  她放手之后,忽然懂了,还立即滑下他的身体,面向下的趴在一旁,觉得羞死人了!
  袁德芳侧身以肘撑着脸,看她那样子,他不由得笑了,忍不住去拂她故意弄乱的发丝,看起来乱得像蓬草的发丝,摸起来却依然柔顺如丝。
  朱颜侧脸看他。春花一朵盈盈,向郎,倾心。
  袁德芳俯着脸瞧她。恩仇暂抛两旁,是儿女私情?思量,徨。
  她稍微抬起头,眼睛一闭,不知道谁先吻谁,总之,当何新掀开纱帐,朱颜正趴在袁德芳的胸膛上,吻得难分难解,甜甜蜜蜜。
  那愣头何新还得先让脑子转一遍,才意会他们在干么,忙将纱帐放下,接着还直嚷,“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都已坏了人家的好事,一百声对不起也无济于事,袁德芳有点粗鲁的一把推开朱颜,对与错在心头交战互诘,最后决定一跑了之。
  朱颜看他欲走,马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幽怨的低嚷,“别走!”
  袁德芳仰天无声长叹,走是要走,但那一颗心恐怕不能不留了。
  “这里不是我能留的地方。”
  他说得肯切而实际,朱颜也明白,便又说:“那么,带我一起走,我不要待在这里,好像金丝雀一样,那群人每天来看我总像在研究要怎么吃我。”
  “金丝雀是用来看的,没有人会吃金丝雀。”
  他说的还是很有理,朱颜往上攀附,贴着他的背,脸颊窝在他的颈边,是撒娇也是哀求的说:“这里真的好像笼子,我想到外面去,跟你一样逍遥自在。”
  她的气息,她的温软,让他心旌动摇,差点不能自持,然而她是皇室的公主,刚才那一吻缠绵悱恻已经太逾越了,他……
  “其实外面并没有这里安全,天上有大老鹰,地上有黄鼠狼,树上还有蛇。”
  朱颜搂住他的脖子,满心梦想的道:“你可以保护我呀。”
  长平公主的身份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能不能匹配的问题,而是麻不麻烦的问题。虽然心动不如行动,但是也得先考虑后果,总是要真能负担得起才行。
  “唉!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
  这是一首古乐府诗,原意是一对天鹅在迁徙途中,雌天鹅病得快死了,而雄天鹅也累坏了,夫妻一场,却不能白首。然而袁德芳的意思是说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么负担她呢?
  朱颜觉得是借口,颓然的坐在自己的腿上,悄然无语的望着他的背,不过却非因自尊心受伤,在他身边,自尊心早已无用武之地,她难受的是被抛弃的孤独。
  袁德芳都已经把脚给旋出床外,犹自不舍的回头看她,但是嘴里却喊,“公主……”
  他分明是故意要分阶级,分明是嫌她麻烦,什么口噤不能开,毛羽不能负。朱颜心头一气,便说气话,“念与君离别,气结不能语,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
  他一听,无奈的叹,“你这是何苦呢?”
  “持此百年命,共逐寸阴移。”反正她发了狠,许下山盟海誓,管他的心到底动不动。
  袁德芳能不感动吗?可是这时他却不得不考虑许多。最后他还是起身,理好纱帐,隔着那一层蒙胧对她说:“公主,我不想负你一片深情,但是你仔细想想,我是个没家没业的浪子,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第五章
  “解忧,这两天公主的情况如何?”尚飞琼问。
  自从那一夜后,马府上下对朱颜,多多少少起了担忧,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只好先叫这两个丫环日夜不分的看紧她,然后再广募良医。
  “自从那一夜后,公主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傻傻,任何公公怎么哭、怎么哄,一样不吃不喝上解忧回话。
  “没再发狂?”尚飞琼又问。
  “没有。”她摇头,“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
  马思贤从椅子上跳起来怒声大骂,“偌大一个金陵,却没人医治得了她?我去一家一家抄了!”
  “少爷,你稍安勿躁。”尚飞琼连忙温言劝解,“才不过两天而已,说不定公主只是惊吓过度,才有些失魂落魄,也许过两天就好了。”
  “过两天她要是还这样,我们到底还提不提亲?”马士英也开口,“总不能娶个疯子进门,即使她是公主也一样。”“爹!”马思贤非常垂涎朱颜的美色。
  “思贤,娶妻是正事,马虎不得,再说长平公主如今是个孤女,又不能给你实际上的帮衬,可有可无,不如娶福王的女儿。”
  “我才不要,她跟她老子一般吧。”
  “嗟!”马士英啤了他一声,但也颇有同感,若论容貌,福王的女儿哪及得上长平公主的万分之一。
  唉,同宗同血源的堂姐妹,才貌竟然差那么多,不过红颜多薄命,不是早死,就是容易发疯。
  “爹,我不管,总之公主在我们手中,若硬要起来当妾,深门深院的谁会知道。”马思贤色胆包天的提议。
  “你敢!这叫犯上,你懂不懂?你想造反呀!”马士英嘴里骂着,但心里却想,反正他本来就蓄意另创一片天下,把神志不清的公主留下来,倒也不是麻烦事,不过造反这事目前稍不宜露脚,而他这儿子行事果决这方面是很值得激赏,就是太沉不住气。他转头问他的爱妾,“飞琼,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少爷这么喜欢公主,怎么好棒打鸳鸯呢?再说公主……说实在的,公主毕竟只是个女儿家,总是要嫁人,而她父母又俱亡,兄弟生死不明,收容皇室遗孤本是为人臣子的职责,不过,若是能名正言顺入家门,相信无论先帝或是天下百姓,都会称赞大人您的忠义。”
  尚飞琼每次说话,都能说到马士英的心坎里,令他通体舒畅的捻须微笑。
  马思贤也不得不佩服她,连他听了都受用,“八夫人好通情达理。”
  尚飞琼朝他颔首,“少爷过奖了。”其实她并没有比马思贤大多少,当年也曾考虑伺候小的,但几番观察下,她发现他是个空心大萝卜,反正只能当小,不如找个能识她的智慧的人。
  “可是,飞琼,万一这公主……”
  “大人,依我之见,公主的病情只需悉心调养一阵子,应该就可以恢复正常。”
  “你如何确定?”
  “不瞒大人,妾身很小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刺激。”
  “喔!”马士英当然调查过她的身世,幸亏东林党事件,早在十几年前就翻案,再加上她族中再无什么人,否则任她多美多巧,他也不敢纳她为妾。“既然你也有过相同的遭遇,就由你负责照顾公主吧。”
  “妾身遵命。”
  “爹,那还要不要去跟福王提这婚事啊?”马思贤是个标准的急惊风。
  马士英无奈的说:“先别急,这几天大家都忙着祭太祖皇陵的事,等过些时日再提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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