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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红宝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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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程车司机一定以为他们是一对冷战中的情侣。
  一路上他们不只没有交谈一句,就连彼此衣角都没有碰触到的分坐后座两侧,尤其是展鸿,他一脸避如蛇蝎的拚命将自己缩靠在车门边。
  下车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一人一角地站在上升的电梯里,当尤素然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开门,两人依然默不作声。
  “进去,把门关上。”
  展鸿站在走道靠近可远眺街景的栏杆边,皱眉看着已站在门槛里,应该立即转身将门关上却迟迟没有动作的尤素然。
  尤素然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说话,也没有将门关上。
  “素然,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寒冷的夜风袭向展鸿,但他却是一身热汗,因为尤素然对他投注的眼神,具有某种暧昧的缠绵。
  “展鸿……”
  尤素然的声音是一种引人注意的声音,非常好听的女低音。她不再唤他“江鸟”,而改唤他的全名,但却显得更亲昵。
  “你快把门关上……”展鸿沙哑的语调里充满挫败,近乎是哀求。
  他猛然转过身不再看她,将视线调往远处街道上流动的车灯。他再继续看着她的眼睛,他会死于全身血管爆裂。
  喀!
  展鸿听见身后门被合上的声音,心头纷乱得厘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难道她不懂吗?他越是珍惜她,便越舍不得轻率对她。
  远处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像是卷着水流在空气中滑动,他双掌握住栏杆,知道自己该快点离开。
  喀!
  门传来被开启的声响。
  展鸿没有回头,胸口因被那个声音狠狠撞击而惊怔住。
  “你不该再开门的。”他望向远方,轻轻地说。
  “不该吗?”她的声音离他很近,就在他身后那么近。她懂得他的心意,但就是因为她懂……
  他没有回答她。
  “周鸟,我需要你的授权。”展鸢再度与展鸥通讯。
  “哪件事?”
  “很多件,明天……嗯,或许该说是近几天公司内部的各项议程、还有与C公司会同律师的签约仪式……”展鸢边查询电脑内的行事历,边继续与展鹏商议。
  萤幕里的展鹏皱紧浓眉,“江鸟死了吗?”他所使用的字眼毫不忌讳。
  “哈!”展鸢大笑一声,“或许。”
  “思?”展鸢的反应,令展鸥眉头皱得更紧。“他人呢?还在睡?捶他两拳打醒他。”其实他并不认为展鸿仍处于睡眠状态。
  “我现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捶他。”展鸢叹了口气,“他刚才跟那个女人跑了。”之前展鸿踏出办公室,展鸢就知道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展鹏偏头望向身旁的人,低声像是问了句:“找得到人吗?”
  “如果你希望江鸟冲去医院砍断你的手脚,你就找吧,”展鸢眼睛盯着另一个萤幕,音调凉凉地说:“对于你今晚的打扰,他一定会衷心『感激』。”展鸿看着那个女人时的眼光,充满十足的雄性意图。
  “他是认真的?”展鹏提出疑问,声调明显不屑。
  “看得出来,应该是。”展鸢回想起展鸿的痴呆样,笑着说:“没见过他对谁出现过那副小心样。”
  展鸿是他们家族男性里,少数能克服对自家事业雄心的异类。他有成为与其它展家男子一般工作狂的潜质,却抵死不愿沦陷。
  “他发什么疯!只不过是个女人——”展鹏似乎察觉到身旁射来两道刀片般的视线,所以话并没有说完。
  “你可以说他是在发情,但我觉得他比较像是在求偶。”展鸢真希望他可以控制展鹏那头的视讯镜头,因为他很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使专断得无人可及的展鹏突然停口。
  展鹏冷哼一声,“无聊!”但随即大吼:“你去哪里?”
  砰!
  传来的是门被甩上的声音。
  “啊哈!”展鸢看着萤幕里展鹏大惊失色的侧脸,忧心忡忡地问:“周鸟,你该不会也——”
  展鹏气急败坏地对他吼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打掉你每一颗牙!”他不承认展鸢猜测的任何事。  展鸥恶劣的口吻令展鸢更是确定他的猜测。
  他心想,自己可惨了,或许得困在总公司里很长一段时间,他负责的子公司虽可以遥控,但自己另创、且刚起步的事业却不能分心太久,看来,他不眠不休的日子已经开始。
  第八章
  坐在矮桌边的尤素然先喝了口鲜乳,让整个口腔沁满乳香,滋润喉咙和食道,再拿起面包凑近嘴边咬了一口。
  “早安。”展鸿沙哑的嗓音在离矮桌不远的床被间响起。
  “唔……”尤素然将口中的面包咽下,才回应他:“早安。”附上一抹甜美的灿笑。
  “你醒来很久了?”
  展鸿侧趴在床,眼睛里满是她衣着整齐的美丽身影。看见她已梳洗过,甚至还外出买回早餐,不禁暗怪自己没早她醒来为她送上早餐。
  “嗯,以今天来说,也算是很久了。”她望着他,微笑地举杯再喝了口鲜乳。散乱的发、微青的胡髭、惺忪的眼,他看起来好可爱。
  “今天的太阳升得真早……”他眯着眼先是瞥了她床边的小闹钟一眼,再看向落地窗外的阳光,然后又将视线投回她身上。晶亮的眼、粉嫩的唇、红印满颈,她看来真是可口。
  她又咬了一口面包,淡淡地说:“那是夕阳。”声音里带着笑。
  “夕阳?”他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窗外,又快速地把目光调回她脸上,“你床头的闹钟没坏吧?现在几点了?”他到底睡了多久?
  “下午四点十三分。”她从他眼里读出疑问,瞥了眼闹钟,“你大概睡了三十六个小时。”
  自前天夜里的同眠之后,她已比他多醒过来一次。啊,前天夜里……不小心回想起的景况,令她双颊涌上羞赧的燥热。
  “三十六个小时!”
  难怪他口干舌燥得像是吞了颗臭掉的鸡蛋,内急得几乎爆炸,他挣扎着要起身,这才发现他身上穿著簇新的T恤、内裤——内裤尺寸有点大,看来她不是很擅长购买男性衣物。
  她又喝了一口鲜乳,试图降低颈背上突升的体温,“我常常担心的去探你的鼻息呢,还好你只是熟睡。可是我出门买东西也不敢耽搁太久,总是快去快回。”
  她尚未完全适应已急速变化的亲密关系,所以难免感到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害羞地想,她真的很喜欢他们之间的感觉。
  “你帮我擦澡、还帮我穿上衣服。”他那养尊处优的母亲,说不定都没替他做过那些一事……
  他睡得骨头发酸,连冲向浴室的脚步都有点虚软。可是他脑袋里轰隆隆的满是自责,他竟然睡得像条猪——不,他比猪还能睡,没为她做好一切,还让她替他……该  死,他真是该死!
  当他看见浴室里摆着新的牙刷、毛巾,他简直就要掉出泪来。这女人实在令人感动得过分!
  水气蒸腾的热水浴,也抚平不了他内心的激动。
  “衣服。”尤素然稍打开浴室的门,伸手将他干净的衣物放在门边的置物柜上,然后又合上门。
  她得快找别的事来做,好转移注意力。她刚才看着他走进浴室,注意到她竟不由自主地盯着他修长结实的裸腿看……啊,她真是好色!她又羞又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展鸿擦干身体穿上衣裤,走出来大声地骂她:“尤素然,你太可恶了!”
  “呃?”
  已走到床边拆换床单的尤素然,好生纳闷。不过她手里动作没停,也没回头看他,迳自将床单铺好。
  她现在的举动像不像是在湮灭证据?呵,她的脑筋变得好奇怪呀,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展鸿抢过她手里的枕头套,恶声恶气地说:“你怎么可以对我那么好?”
  “因为是我自己愿意对你好啊。”这人真是奇怪,难不成有被虐狂,非得要她拿皮鞭打他才会高兴吗?尤素然好气又好笑的瞪他。
  “你这样子对我,我会永远没办法跑出你的手掌心。”展鸿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力道大得让他的心发痛——一种极度幸福的痛。他得到她的心了吗?是的,一定是的,他已无法怀疑。
  “你想跑吗?”她笑着掐他的腰问道。
  “打死我都不想!”他搂她搂得更紧,倒是他深怕她就要跑了。
  他爱她,她也愿意爱他,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绝对没有!
  尤素然环着他的腰,笑着警告他,“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我只是心血来潮,才会想到要对你好一点。”她想念他略带粗鲁的温存。
  “那样就够了,我很容易满足的,”展鸿心满意足地说,“其它时间让我来对你好就好……”他快乐得无法形容。
  尤素然从来没看过有哪个人能将食物吃得如此美味。
  展鸿囫圃吞着面包,唇边沾着鲜乳,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好象他吞着的,其实是她。
  “我老是觉得心虚,明天……我该回公司上班了。”她贪恋着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但也没忘该回到生活的正轨上。
  奇怪,她从来就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怎么一遇上他,就什么都乱了呢?
  他们之间的一切进展得极快,快得让她又惊又喜,她需要藉由时间、以及回归日常生活,来适应他已确切进入她生命中,否则,她会以为这阵子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只是一场旖旎的美梦。
  “上班?糟了!”展鸿突然皱眉,“我忘了今天……呃,是昨天要和一家合作公司签约,我得先打个电话,不,恐怕要到公司去一趟。”他总算想起公司里当未处理完的公事,“亲爱的素然,你和我一起到公司吧。”他完全没有显现出一丝对他们新关系不适应的情绪,好象他们早就是亲密的情侣。
  他以前虽然不至于和他大哥展鹏一样,对陷入热恋的男人的失魂落魄举动嗤之以鼻,却或多或少存有一种讪笑心态。所以若是在从前,有人说他会因女人而晕头转向,他一定会哈哈大笑,然后揍扁对方。可是现下的自己,的确晕头转向的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他开始患得患失,担心他一个不留意,她会不会就飞走了?  “不,你是该去忙你的事了,别让我耽误你。”她也不舍与他分开,但两人之中总要有一个维持理智。不过,在他充满力量的渴求眼神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不要。”她就是这样理智,让他又爱又恨。他睡饱吃足,体能状态好得不得了,他甚至还想和她缠在一起滚遍她房里每一寸地板。
  “我们不能成天都腻在一起,这样你无法专心处理事情的。”尤素然从他火热的眼  里看出他的不轨意图,她立刻涨红脸,嘴里说的话和她心里想的,相距十万八千里。他再多说一句,她就要屈服了。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我就是——”
  她不让他把话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他,“虽然你就住在隔壁,但……你任何时间都能来看我。”她有点腼腆地垂下头。
  展鸿笑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就住你隔壁。”他甚至没什么住在自己房子的印象。他低头看着掌心,是一串钥匙。
  他另一只手忽然朝她伸过去,抬起她的头,然后他的嘴唇轻轻碰触她的额头。
  好象接吻——
  他温柔的举动比接吻更直接颤动她的心房。
  尤素然走在一条白天也幽幽暗暗的陡坡路上,往一家不大抢眼,却充满独特气息的茶屋前进;夹在两栋洋房建筑问的木造茶屋,乍见之下会以为是一般住家。
  她推开大门门把,店内的原木地板擦得光可监人,透过音响所播放的钢琴协奏曲声低柔回旋在空间之中。
  非假日的客人寥寥可数,坐在角落的吴悉恬朝她挥挥手。这茶屋是尤素然和吴悉恬惯常的约会地点。
  “悉恬,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尤素然坐在她对面,讶异于自己所见到的,“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吗?”她回想近来最后一次与吴悉恬见面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不是吗?
  “素然,你倒是容光焕发呢。”吴悉恬淡淡一笑,掩不住内心悄悄流露的落寞。
  服务生上前询问尤素然要点什么饮品,尤素然只好先压下她对吴悉恬的满腹疑问,向服务生点了三亚热桔茶。
  服务生一离开桌边,她立刻皱眉,“悉恬,发生什么事了?”
  吴悉恬从提包里拿出一只薄荷烟盒,点燃烟,吞吐了半响,才低声地说:“没什么,和你一样而已。”
  她脸上没有戴着平常在公司必架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脂粉未施的脸色显得分外苍白。
  “和我一样?”尤素然疑惑不解。
  她极少见到吴悉恬出现这种脆弱神情。吴悉恬理智胜于她、行事俐落远超出她、能力更是无可挑剔,某方面而言,她很崇拜吴悉恬这位同学。
  “和展家的公鸟纠缠不清。”吴悉恬笑了,但泛着苦楚。
  尤素然明白了。她之前就怀疑悉恬和展鹏之间一定有些什么,只是没想到悉恬竞如此不快乐。
  “我想,你们早就熟识了对不对?”
  吴悉恬迟疑了一下,才微微点头。
  “他对你不好?”此刻不是她在失意友人面前,谈论自己幸福心情的时候。
  另一方面,她也很好奇悉恬是什么时候和展鹏开始有牵扯?怎么她从来没听她说过,也从来没看出来过?  “他要娶我。”吴悉恬说这话的语气,像在说“他要杀死我”一样悲惨。
  “你爱他吧?那你怎么一张脸苦得像什么似的。”尤素然想起展鹏那身冰块气质,下禁替吴悉恬感到辛苦。
  还是她的展鸿最可爱,她很难克制不去想起他的好。
  吴悉恬闷闷地吐着白烟,“简单来说,就是我爱他,而他不一定爱我,然后还有很多我无法解决的『可是』……”她将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的动作有几分粗鲁,像是带着恨意。
  服务生将热桔茶送到尤素然面前。
  “谈谈你的事吧。”吴悉恬端起面前的浓茶啜饮一口,又苦又涩,很适合她现在的心情。
  “我的事?”尤素然一怔。
  “董事长已经回来了,并指名要见你。”吴悉恬手指玩着桌上小盆栽内的长青绿叶,她的动作反映出她心头的烦闷。
  尤素然拍开她撕着叶子的手。“不可能是公事吧?”她甚至不知道董事长长什么样子,而且,董事长见她这位小小职员做什么?
  吴悉恬嘟嘟嘴,像是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子一样,转而开始撕起擦手用的湿纸巾。
  “小容、小宇是董事长的孙子。”她顿了一顿,又说:“她来探望展鹏,顺便接他们回加拿大。”
  “见我做什么?”尤素然突然想起展鸿曾说过他父亲已过世。“董事长是小容、小宇的祖母,那她指名要见的人是你才对吧?”由于未曾想过,所以她没有任何心里准备要见展鸿的母亲。
  “素然,虽然你家非富非贵,但尤爸生前是公务员、尤妈生前是幼稚园老师,兄姐都有正当职业,所以你算是家世清白,董事长为了展鸿,当然愿意见你。”吴悉恬像是喉咙忽然干涩,以致声音沙哑,“而我,爸爸流氓、妈妈酒鬼、哥哥赌徒、妹妹跷家,董事长连听到我的名字或许都会觉得讨厌。”
  “悉恬!”尤素然瞪大眼,口吻气愤,“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明白吴悉恬的家庭背景,但也很气吴悉恬偶尔会钻进牛角尖里的个性。
  “素然,你别生气,我说的是真的。董事长原本就是富家千金,如果你在她眼里算是平民,那我就是贱民了。”吴悉恬轻笑出声地自嘲着。
  尤素然突然半站起身,双手伸向吴悉恬的脸,掐住她左右脸颊往外拉,“吴同学。”
  “唔……尤……同学……什么事?”吴悉恬原本的樱桃小嘴顿时成了血盆大口,她哭笑不得的白了尤素然一眼。
  “嗯?”尤素然只是森冷的瞪她一眼。
  “好……好啦,我不乱说话了。”吴悉恬苦笑地求她手下留情。
  尤素然这才放开双手坐回原位。
  “看来,『展老夫人』是个麻烦人物呢。”尤素然特别强调“展老夫人”四个字,意思是对方若以公事上的董事长身分要见她,她并不以为意,但若是私事上以展家兄弟母亲而论的话,就很棘手。  “素然,将来……”吴悉恬欲言又止。
  “什么?”
  “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妯娌?”
  展鸿默不吭声地让展鸢朝他肚子揍了一拳。很痛,但他忍得住,也必须忍住,因为他的确欠展鸢一拳。
  展鸢以命令的口吻斥暍道:“去替我倒杯咖啡。”他镜片后的双眼充满血丝,证明他自几天前下飞机后,便再也没合过眼。
  “作梦!”展鸿拉过一把椅子在办公桌另一头坐下,“我顶多再让你捶一拳,要我服侍你,下辈子也休想。”
  他其实很感激展鸢的援手。
  “嗯,你果然是江鸟。”展鸢勾唇一笑,丢过几份卷宗到展鸿面前,“周鸟认为这几份企画案可行,但我持不同意见……”他直接进入公事讨论。
  片刻之后——
  “周鸟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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