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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胡不归-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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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冬至胡不归
  作者:嘲风
  男主角:燕赤霞
  女主角:年冬天
  内容简介:
  她跟抓妖捉鬼从没什么牵扯,
  更讨厌在冬天的夜里出现在陌生地方,
  但是,噢呜——那是什么?
  他这一生是为了替天行道而存在,
  所以要做一些忘记良心的事。
  但是,当她摧毁掉他所有的梦想,
  为什么狠下心肠反而变成了他的绝望?
  正文
  序曲
  “吱嘎!”沉重的木门发出令人牙根都发酸的声音,梳着道士髻的男人在一支蜡烛闪烁的光芒中投下颀长的身影。
  这是一间石制的牢房,污秽的地板,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墙壁,尤为可怕的是那种可以让人窒息的血腥气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这不是用来关押“人”的地方。
  “哟,你又来啦?”一个腻人的柔媚声音响起,但因为明显不是女性的声音,所以在毛骨悚然的同时,也颇具让人呕吐的功效。
  “你这样每年都来看我,呵呵,若不是知道你我都是男人,我还以为你爱上了我。”那个声音继续,空气中的血腥气因此渗入了油腻的感觉。
  “你想太多了,”举着蜡烛的道士安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哦,呵呵呵呵呵呵!”猛然的大笑,让道士不自觉地抚抚自己的手臂,但显然对方并不了解自己笑声的可怕,于是足足笑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来,“你只有二十五年的命,等你一死,这世上还有谁制得住我?嘿嘿,你莫要忘了,即便是你,也需用所有的法力才能封印我,更不用说杀死我了——呵呵,既然你今年已经二十有四,到了下一个冬至就算满了二十五,必定会死,那我又有什么不好过呢?”
  “唉,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呢,如果只有十之八九就已经很好了,”道士还是一贯的轻柔口吻,“所以,你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其实,如果你愿意好好地修炼,说不定也有得道成仙的一日……”
  “少啰嗦!”柔媚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我修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幻成人形还来不及享受这个红尘的快乐,你就要我再去修炼,我呸,门都没有!你等着吧,等你死了,我一定要让这个世间变成阿鼻地狱、修罗煞场,那时你的鬼魂可不要忘记,这都是你的功劳。”
  “那就没有办法了。”道士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你没有注意到,我的鼻子很挺,而我的嘴巴的轮廓呢,很深!从相法上来说我这样外貌的人一定是非常非常固执的,所以一旦我决定的事情不管是我活着还是死了,我也一定会贯彻到底。”他顿了一顿,“为了照顾你,所以我特意从另外一个时空找了一个人来,他的法力说不定还在我之上——总之,这次我们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明年就轮到他来看你了。”
  “吼——”被囚禁的妖怪发出愤怒的低咆,而说完话的道士则忧哉游哉地走了出去,“好好修炼吧,我对你的期望很深。啊,对了,虽然你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我,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其实,我,长得很帅!”
  烛火晃晃悠悠映射出说话者的容貌,修长入鬓的剑眉,狭长的双目有着凛然的威仪,而深刻的双眼皮在尾端却斜斜掠起,形成俗称“桃花眼”的凤目,挺直的鼻梁再加上完美唇型边挂着的懒洋洋的笑意,他说得没有错,虽然身为道士,但他的确很帅。
  第一章
  正如每一个传奇故事开头时候那样,一开始,作为主角的人物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这是牙齿打架的声音,“这样烂的情节——”这是双腿关节因为生气而抖动的声音,“这样烂的情节,你竟然也敢给我编出来?”浑身颤抖的少女在黑夜里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整个画面在浓黑的夜色里形成一种特别诡异的氛围,“有没有搞错,这样的故事两三年前就不畅销了,就算你看我青春美貌不顺眼,也不用掰出这样荒谬的场景给我庆祝生日吧?啊?!”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冬风呼啸一声掩过落在地上已经累计到厚厚一层的枯叶,怎么听都像是一种喑哑鬼哭的声音从远处慢慢飘近过来,月很圆,风正高,星斗依稀不见,昏昏黄黄但就是不甚光亮,连咫尺的距离看起来都是那么模糊。
  “靠!”冬天忍不住瑟缩一下,指着老天骂的口气也稍微温和了一下,“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她摆出诚心诚意的样子,“让这个噩梦快点闪吧!再不然,你让我换一件厚一点的外套再来行不行啊?啊?!”
  故事的正确逻辑其实是这样的。
  姓年的少女名叫冬天,职业是孤儿兼不良少女。在年满十八岁的这一天,就在黑街众家弟兄为她庆祝生日的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忽然地,不可思议地被转换了人生的场景,于是,现在她就站在一个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建筑物面前。另外,没有被吓得疯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个人的资质问题。
  “我香蕉你个芭乐啊!啊?!”尖叫声,不,是充满了怒气的声音一时间让人分外感动于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也正是因为这分活力,所以对于恐惧的承受能力也相对比较高。然而,张牙舞爪的胳膊突然间触碰到了什么——“什么东西,啊?!”银牙一咬,杏眼圆瞪,大有对方若不说明身份就要被劈死的压迫力。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此刻却正好站在她身后面的书生,只能畏畏缩缩,轻声细语:“呃,啊,哦——小生,小生不是东西!”
  “小生?”虽然场景始终不合心意,但是冬天还是忍不住哧笑出来,“你当是演戏啊,我还官人咧!”
  “啊,啊,啊!官,官人?不,不不,不,不行的!小姐,你我素不相识,怎么能一见面就私定终生,不行的,不行的,小生,小生绝对不可以允许这样荒唐的事情发——”
  “我去你不是东西的菠菜你个冬瓜!”冬天一掌拍下去,打掉黑暗里不住发出颤抖的申诉的声音,“说!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说!”
  “说,说——”书生颤抖着,如果条件允许,大约最好就这么晕过去算了,可惜面前至今还是看不清楚面孔的女子有着比山寨土匪更加凶狠的气势,“小,小生,名叫宁采臣,是,是下届秋季京试的举子,不,不过因为,因为囊中羞涩,所以想借宝地住宿一段日子——请问此地是否,是否,宝刹兰,兰若寺?”呼!大冷的天气,竟然说出一身的汗。
  刚才开始就在揣摩这“宁采臣”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的冬天,猛地从记忆的深处挖出了这个故事的原形,“宁,宁采臣?啊?!”冬雷阵阵,霹雳交集,“兰,兰若寺?啊?!”颤抖的手指点啊点,每一点都在书生的鼻子上面开花,“啊!”
  “是,是吧。应该是吧。”鼻子好痛!强权面前书生完全不敢肯定,因为从语气当中听出来,这位姑娘有种发狂的趋势。好可怕啊!
  “这是什么版本的聊斋啊?”受不了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凭什么让我从温暖美好的现代生活掉到这个可怕的故事世界来啊?啊?!”冬天想笑,同时想叫,虽然知道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但是,“兰、若、寺!我去他鬼魅你个魍魉的!不会真的就是那个兰若寺吧?啊?!”
  “姑娘你说的没有错,这里就是兰若寺,”一个低沉,或者说多少还有些温柔的男人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过来,“而且不是很巧地,”声音里渗入了一些不好意思,“就是那个江湖传言出鬼的兰若寺!”
  “鬼?有鬼?真的有鬼?”冬天还没有为自己荒诞的命运哀号,身边的书生已经开始了他的嚎叫,“不会吧,不是吧,不能真的有吧?”
  “啊,说到这个,请问两位是来借宿的吗?”温文尔雅的男人微笑着,“虽然出家人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但是小庙目前修缮阶段,还请两位添个香油钱——呐呐,小庙小本经营,恕不赊欠。”他微笑地说,“贫道燕赤霞。”
  ……@#%^&
  &^%#@……
  “香蕉你个芭乐,菠菜你个冬瓜……我再也受不了啦!这算什么剧情啊,啊?!啊?!啊——”少女终于发火——
  “你说你来自——未来?”燕赤霞竭力表现出呆滞而且吃惊的样子,“既然未来都是未来了,为什么你会来?”
  “香蕉你个芭乐!”一簇说不出来是愤怒的火焰熊熊憋烧在少女的眼睛里面,“我要是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我怎么还会来?”解释了有一个小时了吧?既然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这些古人要污辱属于人类的智商?
  “我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好在咆哮声依然充满活力,但这点尤其让燕赤霞感到有点汗颜,虽然没有料到从另外的时空找来的“高人”竟然会是一个女孩子,但那种充沛的精力,果然不是二十四岁的老人——比如说自己,可以比拟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燕赤霞叹息着,可不可以后悔?或者换一个人,其他什么人都好吧。
  摆摆手,他转头望向一旁呆立很久了的书生,“那么公子——”看见他的衣服比自己还破,燕赤霞有点后悔刚才冲口而出的称呼,“你呢?”
  公子?书生的头转过来转过去,半晌才喜滋滋地发现原来被称为公子的人是池自己,“啊啊,小生,小生名唤宁采臣,去年刚中了乡试,因为家中实在贫寒,卖了三分薄田和房子才凑足明年秋季殿试的试金交了乡保,所以,所以,无奈下只想在兰若寺借住一段日子。”
  燕赤霞点了点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心急如焚的冬天已经重新掌握了话题的主导权,“你是道士吧,多少懂一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对吧!”她恶狠狠地逼近,“那么你说,我应该怎么回家?”冬天一把扯住这个道士的衣襟,等等,这股味道,从这个道士身上传过来的这股味道很好闻耶,“你用什么沐浴露?”
  “呃?”感觉她说的话他不是很懂,燕赤霞眨眨眼睛,手脚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冬天手脚可能触碰到的地方。
  “我是说——喂!你不要扯开话题,我们还是回到正题上。告诉我,第一,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二,我要怎么才能回家?”一脚踩在椅子上,身体前倾,鼻子几乎贴到道士的脸上去。从这个位置,恰好可以深深嗅清楚那种带着松香味道的体味,顺便也可以把这个俊美道士脸上的毛细血孔看个一清二楚。令人更加生气的是,这个道士竟然不长青春痘。
  身体微微往后仰起,燕赤霞轻微地转了转,紧捏在冬天手里的衣领不知道为什么就挣脱了出来,然后理智而且从容的声音传过来:“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再说,总之不管怎么样,我想我基本上是明白两位的来历了,咳!只不过呢,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两位说清楚的。
  “小庙目前还在修缮当中,不便之处敬请原谅,然而小庙毕竟小本经营,无论如何一点点住宿费用还是要收的。当然,不贵不贵,一日只要一两银子足矣。”燕赤霞笑眯眯笑眯眯的,“那么两位是先惠后住还是日后统一结账呢?”
  “……”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良少女已经一拳向着道士砸过去,“我去你香蕉个芭乐的!”
  可惜燕赤霞眼见不妙,早一步已经闪身躲开。结果来势汹汹的一拳砸在椅子上面,顿时把屋内惟一一张四只脚的椅子砸成了四分五裂。
  “哎呀,哎呀,还是我最喜欢的一把椅子呐。”燕赤霞闪在一边,摇头叹息,顺手摸出一本小本子就着一点点鬼火一样的烛火记录上:“年冬天,欠雕花云纹梨花木交椅一把。”
  看清楚了他写的内容,冬天简直感觉那个道士在她的心头火上又浇了一层油,可惜不明白状况的宁采臣还要说话:“道长请无论如何行个方便,小生,小生就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住才来这里的啊!”
  “你是傻瓜吗?”冬天一把拎开愁眉苦脸的书生,“这里是破庙耶,他一个杂毛占了秃驴的地盘还敢跟我们要钱……”
  话尤未完,一张鬼画符一般的纸片轻悠悠飘过两个人的面前,“两位心生疑窦也的确是人之常情——不知道两位识不识字,啊,这个呢就叫做房契。”
  宁采臣还在目瞪口呆,冬天已经如同猛虎出闸一般探手急抢那张房契,但却在就要抓住那薄薄纸片的时候,燕赤霞已经袍袖一卷,把房契收了起来。“哎,这年头经济不景气啊,珍贵的东西还是藏藏好比较妥当呢!”
  宁采臣哭丧着脸,手里拎的包袱好像比一座山还要重。周围十里都是荒无人烟,他从午后就起程直到夜深才到这里,虽然当中也有因为迷路而耽误了时间,但是现在要回去却摆明了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冬天的脸色一样难看至极,书上不是说古代人都是谨受道德礼教规范的君子吗?那么这个道士算什么?这里是被道德遗忘的角落吗?
  “那么两位,怎么样,是先惠后住还是日后统一结账呢?”问话的人依旧笑眯眯笑眯眯的……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稍后在西厢房的破烂的地板上,某人气势汹汹地来回走动着,每一步都似乎都有一个毒计的产生,“我要剃光他的头发,插暴他的眼珠,用水泥塞住他的鼻孔,在他的嘴巴里面种土豆,往耳朵里面灌水银……我要……”
  而在烛光不断地闪烁里,另一边呆坐着的书生却还停留在恐怖的回忆当中。
  话说当时,真是千钧一发的危机啊。猛然暴走的不良少女一把就揪起了一整张桌子,要不是燕赤霞拖着他逃得快,来年国家就少一杆栋梁了。
  但是他怎么想都没有料到,彻底粉碎了一张桌子的冬天还有余力把道士房间里可以看见的东西全部摧毁。而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彻底掉进了钱坑的道士却一边逃命一边奋笔疾书。偶尔抬起头来是会一脸迷惘的啦,掐指而算的动作也很有成功天师的感觉,但是宁采臣却很清楚地知道其实他是在计算价格的问题。
  但是话说回来,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他还是很认为他们是应该的,最起码年姑娘就完全没有骂人的资格。毕竟砸碎了所有家具,撕裂了所有字画,还把铿钱道长都砸得头破血流的人就是她。
  所以他们被人当做囚犯一样锁在这间阴森森的房间里面,真的是咎由自取!
  不过,燕赤霞这个名字为什么听起来就是有点耳熟呢?
  咎由自取?我呸!当她那么多年的街角老大是混假的?无缘无故从现代社会一下子回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睁开眼睛就是这个鬼寺,要说她的来到和这个道士没有关系那才不能相信。
  更何况,那个道士以为他一直笑眯眯笑眯眯她就不知道他的不简单了吗?刚才那顿砸表面上是她在发火,实际上是她对着燕赤霞在拳打脚踢,可惜那个贼道士就好像泥鳅一样滑溜,明明手已经碰到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结果却还是偏错开去砸碎了桌椅。
  好说她也是黑街老大混了那么多年的,手下兄弟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但是对于这个道士,她却也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唉!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街上的兄弟一定以为自己遇到鬼了,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散去——其实散去也好,明年大呆就要考高中了,她连钱都给他准备好了,可以不要走这条道躲开得好;小三不知道会不会重新回去疯彪那里,如果可以借这个机会跟着大呆出来读书就好了;玫瑰的老爹不知道会不会又把她押给放高利贷的……
  切!想想自己真是,连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要操心别人。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半点不值得同情。
  但即便是这样,却也从来没有决定放弃过,就好像现在!
  “我要回去!”猛然冲到已经被锁住了的门口,咆哮声如同惊涛拍浪,“燕赤覆,你这个妖道给我出来!我要回去——”
  “啊啊!”猛然被撞击门锁的声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宁采臣呆看着冬天的发怒并且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
  “香蕉你个蠢驴蛋!你是白痴啊!”喝骂的矛头一下子转过来对准书生,“没有看见我在为我们的自由而努力吗?还不来帮忙?”
  “帮,帮忙?”宁采臣还是呆着,“小生,小生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冬天大怒,“帮着撞门你都不会啊?你脑子里放的是石头还是大便?”
  好恶心。宁采臣颤抖了一下,慢慢站起来。“但是这样的锁,好像是撞不坏的!”他老老实实交待,“这种叫做子母双关锁,撞不坏的。”
  “我管它子母双关锁还是狗男狗女锁,”冬天翻翻白眼,“我只是叫你帮忙把这扇破破烂烂的门给撞下来,你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
  “把门撞下来?!”宁采臣捧着掉下来的下巴,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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