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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飞絮,很美、很梦幻,她是该醒了,因他而醒。
“难道我不能喜欢你吗?我不能改变心意喜欢上你吗?还是……你不再喜欢我了?”她轻问,又害羞地想捂住脸,却被他牢牢抓住。
望着她红扑扑的脸庞,谢晋丰心情激荡,这一整夜的窒闷和涩然被鼓荡得四散消逝,他拉长呼吸的频率,五官沉静而深邃。
过了将近一分钟,没听见他回答,颜紫嫣心里七上八下,抿抿唇,又说:“还是你……有别的女孩等着你,所以你、你不想喜欢我了?”最后一句略带哽咽,她眼睫连忙垂下,却没来得及掩饰泪光。
谢晋丰愕然挑眉。“什么别的女孩?”
“我知道的,你要回南部相亲,那些女孩很好,好得不得了,你、你明明这么说的……我、我呜……”轻嚷几句,她头更晕了,感觉血液全冲上脑袋瓜,眼眶又湿又热,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小嫣?”他低叹了声,两手捧住她的脸,炽热的唇再次相贴。
这个吻来得狂切深重,吻得两人心跳飞快,浑身发热,在彼此的怀抱里沉醉。
“我不相亲了,我已经等到我要的女孩,我就要你,就你而已,唉……你还不懂吗?”他喘息着,顺势翻了半圈,由俯视改为仰视。
此时,她伏在他胸膛上,随着男人的呼吸起伏着,柔软发尾有意无意轻搔着他的颈项,小嘴、唇瓣像极了熟透的蜜桃,还散着甜味。
许久,只听见她犹豫地启口——
“……你、你不会觉得我很嫩、很幼稚,什么都不懂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玻а郏耆ゲ蛔∷∧源侠锏降自谧┦裁础
“你会不会比较喜欢绘娴姐那样的女生?她……很漂亮、很能干、很精明……你觉得呢?”
这算是吃醋吗?
先是为了那些相亲的女孩,现在连绘娴也被牵扯进来?!谢晋丰顿觉好笑,却有一股奇妙的满足感,难以言喻。
原来,他为她心痛酸涩时,她也同样不好受啊。
“那你呢?”他不答反问,唇角笑意隐隐,“会不会觉得我很老?年纪一大把?毕竟,我足足大你十岁。”
“是十一岁。”她晃着头,酒力在消褪当中,双颊仍浮漾着可人的颜色。
“哇啊,我比你老这么多!”
她听出他话中带笑,心悸动着,鼻头竟有些酸意。
“你一点也不老。你、你成熟又稳重,外表粗犷,内心却很温暖,懂得好多东西,又会照顾人,你、你……我就是喜欢你,你明明知道,还要人家说。”咬住唇,她吸了吸鼻子,半敛的眸光覆着淡淡薄雾。
古铜肤色下,谢晋丰脸早已发烫、发红,暖流在胸口澎湃着,急涌向每一处末梢神经。在她心中,自己竟有这么多值得爱的地方吗?
动情的呻吟再次滚出喉间,他双臂一搂,将她的小脑袋瓜压在胸膛上。
“我说过了,我只要你,心动就是心动,爱上就是爱上了,其它的好女孩已经不关我的事,谁要就去追吧。更何况——”大掌抚着她的柔丝,低哑中带有浓浓的温柔:“我要去哪里找这么一个耐操、能忍人所不能忍、吃苦当作吃补的女朋友?”
“处长……”她不禁轻嚷。他的话语和香槟一样厉害,让她再次沉醉。
“我比较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听着那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安全感将她紧紧环绕,颜紫嫣习惯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嗓音柔柔软软——
“谢晋丰……晋丰……”她巧肩微缩,红唇悄悄扬起,试着又唤:“阿丰……”
他低低笑着,“我在这里。”
“我喜欢你。”
“我知道了。”笑音略沉。
“那——你不要跟别的女孩相亲,我让你追,当你女朋友。”
“好。”他爽快而坚定地应允,健臂将她的身躯往上一提,脸对着脸,温柔捕捉住她的小嘴。
八月中旬的周休假日,天很蓝,云朵像棉絮一般,白软软地飘在天际。
气温颇高,特别是在台湾中南部的乡村,阳光热力四射,晒在皮肤上好似会烫伤人,把土壤里的腥香分子也晒出空气里,深吸口气,温暖而自然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胸肺。
“奇怪,唔……他们不在家里的话,应该都跑来这里了吧?”谢晋丰将手搭在眉上,玻ё叛弁淮笃蛉湛ㄆ酝ァ
他刚由北部开车回来,除了大黑和小黑两只秋田犬,家里没见到半个人影,猜想大家不是在花卉整理场那里,就是在温室花圃或花田这边。
但这一片太阳花长得比人还高,每一株少说有一六○公分,这种高个子品种的向日葵是纯粹的花材,供装饰用的,并不能提炼葵花子油。所以,如果想进花田里找人,简直跟走迷宫差不多,有点技术上的困难。
被牢牢牵住手的颜紫嫣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东溜西转,好奇地张望着。
周遭的一切对她而言是新鲜有趣的,淡淡的风、奇异的气味,除了占地广大的花田外,更外围有望不尽的稻田、甘蔗田、花生田,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农作物。
“太阳很大,你在这边等,我看他们在不在里面,一下子就出来。”谢晋丰将她推进树荫下,不等她回话,已转身钻进一丛丛的绿叶和向日葵里。
“阿丰?”颜紫嫣慢半拍地反应,而他高大身影早就不见了。
这次会跟着他一起回乡下,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想,虽然两人感情明朗,彼此互知心意,她仍十分在意他的“回乡相亲”,可一路上又忍不住担心,这么一来就得跟他的家人见面,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她?会不会觉得她太嫩、傻呼呼的、什么都不懂?
暂时拋开脑袋瓜里的胡思乱想,她望了望天际,太阳是很大没错,但田埂边灌溉用的水沟正哗啦啦地涌出清水,她好奇地走过去,脱下凉鞋,撩高裙子,小心翼翼地把脚丫子探进沟里。
哇啊——好冰耶——
底下的泥上踩起来软软的,她移动双脚沿着水沟走去,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她笑着回眸,以为是谢晋丰,不料却看到一位牵着脚踏车、身材略微矮胖的农妇,正站在田埂上,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您好。”颜紫嫣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台北耸”。
“好啊!大家都很好啊!”农妇嗓门还真不小,台湾国语很严重,但十分有元气。看到人家小姐主动“搭讪”,她干脆把脚踏车停好,把头上的斗笠拿下,还从前面的菜篮里捧出一袋东西,笑嘻嘻地猛招手——
“来来来,上来这边坐,有树荫卡凉(比较凉),阿桑请你呷哈蜜瓜和西红柿。”
这样的热情教人完全没办法抵挡,带着超强的亲和力,颜紫嫣笑着,抓住裙襬爬上田埂,没穿鞋,步伐轻盈地回到树下,也学农妇一屁股直接坐在草地上。
“来,这些都给你,偶自己种的喔,金甜金好吃(真甜真好吃),完全没有农药的,你尽量呷,呷不够偶田里还有。”短短时间,她已经用干净的小镰刀剖开哈蜜瓜。
“够了、够了,谢谢。”颜紫嫣捧着哈蜜瓜,张口一咬,随即惊奇地瞪大眼睛,“阿桑,金正好甜、好好吃耶!”她的台语讲得“青青菜菜”,虽然不太标准,但是嘛耶通啦。
农妇眉开眼笑,圆润的脸颊捺着两个深酒涡。“好呷就不要客气,呵呵呵……小姐,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素从都市来这里七桃(游玩)的厚?”
颜紫嫣啃着水果,点了点头,腼腆地说:“我第一次来啦,很多东西都没见过,阿桑一定觉得我很『耸』(土)。”
“不会不会!”她挥着手,笑咪咪的,“偶觉得你很古锥(可爱),笑起来跟偶自己种的哈蜜瓜一样甜说,呵呵呵,有点像偶少年的时候啦。”
“金耶嘛(真的吗)?”
“当然四金耶啊(是真的)。”说着,农妇的胖手指不自觉地抓着耳边的卷卷发,牙齿白到发亮。
咦,这模样实在有点似曾相识……
“阿桑——”小脸微偏,她困惑地眨眨眼,“你……唔,跟我朋友长得很像耶。”
“敢乌?阿你朋友一定很少年、很幼齿,偶老了啦,怎么可能会像?”
“可是……真的很像耶。”颜紫嫣还是直盯着人家研究。
瞧见这位都市来的小姐在看自己,农妇大方笑着,同样仔仔细细地给她看回去。一会儿,黝黑圆脸露出满意的神情,忽然压低嗓音问——
“小姐……你结婚了没有?”
颜紫嫣先足一怔,脸颊微红,嘻地笑了声。“还没有,没人要娶我呀。”
“不会吧,都市的查甫人都困去啊吗(都市的男人都睡死了吗)?还素没长眼睛?怎么会没人要娶你?!”她说得义愤填膺,用力地拍拍胸脯,拉着颜紫嫣的小手不放。“没关系,他们不娶你做某,偶叫偶儿子娶你,你来做偶媳妇。”
“啊?呃……阿桑,不用吧?”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什么不用?嫁给偶儿子很好啦,偶绵家虽然素做农的,种了一大堆日头花、稻米、花生、甘蔗,但你不用怕,南部这边的素情(事情)都是交给偶大儿子管,他已经有娶一个某了,偶素要介绍偶家老二给你啦,他在台北一家很大的电子公司工作,很上进、有前途、肯打拚、吃苦又耐劳,你嫁给他以后,就跟他住在台北,偶绵不会强迫你搬来乡不住,更不会要你下田工作啦。
“呵呵呵,更何况现在农产品经营都已经那个……那个什么企业化了,又有固定的工人班底,有时候偶手痒又闲闲没事,就只好自己种一些四季豆、丑豆、哈蜜瓜、西红柿来玩玩,你不用害怕要跟着撩下企啦……”农妇越说越高兴,抓着颜紫嫣的手猛摇——
“来来,你要不要看偶儿子的照片,偶拿给你看!”翻开斗笠,里头细竹编织的格子里夹着一张老旧照片,她快乐地抽出来,献宝似的抵到颜紫嫣面前。“你看,这个就是阮兜ㄟ(儿子)阿丰啦。”
拼拼凑凑,对于农妇真正的身分,颜紫嫣脑中的猜测正在成形,忽然见到那张泛黄的照片,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还不小心喷出两小块哈蜜瓜果肉,连忙捂住嘴。
“你看,素不素金燕斗(是不是很英俊)?”农妇依然笑嘻嘻。
好不容易顺过气,颜紫嫣正要说话,男人打雷般的声音蓦然间惊响——
“老妈!你又拿那张乱七八糟的照片出来干什么啦?!你、你——存心把我气死吗?!”亮黄与翠绿穿插的花田里,谢晋丰终于“游”了出来,张脸铁青得难看。
“阿丰,你回来啰?!哇啊——你跟这位小姐金正有缘分啦,偶正拿你小时候脱光光的照片帮你相亲ㄋㄟ……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中暑喔?”谢母李香蕊瞪大眼睛,看着儿子跳过水沟,大跨步来到面前。
“我没中暑啦!妈——你嘛帮帮忙,照片赶快收起来,很难看啦!”谢晋丰眼前一片红雾,气急败坏直嚷着。
李香蕊不服气,硬是把那张小男孩微垂着脸、玩自己“小鸟”的裸照,摊在颜紫嫣眼下。
“哪里难看?都不知道多飘撇(潇洒)!虽然才六岁又三个月,香肠已经这么大条、两颗贡丸圆滚滚,随随便便就把别人比下企!这位小姐一定也会说赞,对不对?”
颜紫嫣抿着菱唇,忍笑忍得快要内伤,但还是很捧场地点点头。
三条黑线隐约从谢晋丰额上垂下,他暗暗作了好几个深呼吸,忽然伸手要抢那张“相亲照片”,可惜李香蕊早已洞烛机先,快他半秒,迅速将裸照收进怀里,跟他大眼瞪小眼,冷冷放话——
“偶没甲意被抢ㄟ感觉,偶哪素被抢,偶就会不爽,偶哪素不爽,偶就想要报仇,哪素让偶报仇起来,下一个要死谁,连偶自己也不知道。”
这下不只三条黑线,谢晋丰感觉后脑勺滴了一大滴汗,头顶还有一只乌鸦飞过去。
“妈,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了。”真是无力到了最高点。
“素吗?”李香蕊眨眨眼,突然咧嘴笑了,有些无辜。“厚——偶又没有怎样,只素想帮你介绍小姐啊,谁教你给人家反悔,打电话回来番,说不要相亲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害阿母对那个介绍人很歹势?你你你——为什么不给阿母一个机会,帮你介绍水姑娘?给偶一个机会吧,偶只想做好人,偶想做好人!”
他强烈怀疑,最近老爸或大哥是不是租了某支港片回来看,不然老妈怎会满口台词?
闭起眼睛,谢晋丰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慢慢数回到一,双目尚未睁开,却听见颜紫嫣温柔的声音带笑言语——
“阿桑,我喜欢你儿子啦,吝兜ㄟ阿丰又高又壮,看起来很有安全感耶,我最喜欢这一款了。我答应,就让他追起来当女朋友。”
谢晋丰倏地瞪大眼,但绝对瞪得没有李香蕊的大。
“小姐……你、你金正要做阮阿丰的女朋友喔?”抖着音确认。
颜紫嫣用力点头,笑咪咪的,颇有深意地瞄了谢晋丰一眼——
“可是不知道阿桑的儿子要不要耶?他好象很讨厌相亲,我看,他一定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的。”
“我愿意!当然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谢晋丰响亮亮地嚷出,炯炯有神地盯着那张秀气又俏皮的脸蛋,心中好气也好笑。
当场,李香蕊的嘴巴张得圆圆的,都快可以塞进一颗硕大西红柿了。
“呃呵……呵呵呵呵……”她笑,来回看着颜紫嫣和谢晋丰,黝黑脸庞瞬间布满光彩。“你们两个——呜,阮阿丰终于有对象了,谢家祖公祖嬷有保佑,阿丰真的相亲成功,终于有意爱(喜爱)的小姐……五度五关奖十万,阮阿丰说他愿意接受挑战,呜,好感动……”竟然还拉起衣角擦眼泪。
“阿桑?你怎么在哭?笑一下,麦靠啦……”没这么严重吧?颜紫嫣有些错愕地挑眉,轻拍着她的背。
“这素欢喜的目屎啦。呵呵呵……对啦!这个素大代志,偶要赶快去温室花房那边通知大家,你们两个就在这里聊聊天、看看风景。阿丰,你晚上要记得带小姐回家吃饭喔——啊!对啦,小姐,聊这么久,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李香蕊已经骑上脚踏车了,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赶紧又问。
颜紫嫣笑着,清脆地答:“我叫颜紫嫣,叫我小嫣就可以了。”
李香蕊兴奋地直点头。“小嫣、小嫣、小嫣,呵呵呵,这个名字跟偶家阿丰很速配说。快、快,偶要企通知大家啦!”两脚迈力踩动踏板,脚踏车瞬间加速,飙得跟摩托车有得拚,眨眼间已消失在田埂的另一头。
树下,男人但笑不语,眼神颇具深意,与女孩静静相凝。
片刻——
“你只见识到我老妈而已,晚一点还得应付我阿爸、大哥、大嫂,唔……还有我小妹,今晚她八成也会被急召回来。”。
嫩白脸容泛着健康的粉红,颜紫嫣俏皮地眨眨眼睫,唇角笑意温柔。
“呵……当然是你负责挡啦,今晚我要扮人人喜欢的小淑女,噢,不不不,我本来就是淑女,用不着扮的。”笑意加深,她忍不住揉着他耳边的自然卷发,轻叹着:“其实,我觉得你妈好可爱喔。”他的其它家人一定也都很可爱吧?
他握住她的柔荑,凑近嘴边亲了亲。
“瞧,我妈人这么好,她这种婆婆一定不会虐待媳妇的,还会对你惜命命、疼入骨,你觉得呢?”
好明显的试探哩。颜紫嫣心跳咚咚作响,两颊都红了,傻傻地说:“我觉得嗯……很不错啊。”
“很不错而已吗?”他挑眉,又重重亲吻她的手。
瞄到他特有且性感的粉红舌尖,她腿有些发软,内心不由自主地叹息。
“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嘛!”
他扬唇,目光闪动着火焰。“你说要让我追,当然是追起来当女朋友,然后就进阶当老婆啦。你觉得呢?”
又是她觉得?脸蛋严重酡红,她抿着笑,和他交握的手磨蹭着他粗糙掌心的温暖,问:“那么,你明年如果被派到大陆厂去,保证会乖乖的,虽然免不了要交际应酬,?喝酒绝下过量,不会醉得不省人事?”
谢晋丰锐目微玻В淮鸱次剩骸澳悄隳兀课胰裘话旆ㄒ恢痹谏肀叨⒆牛惚Vげ换嵩僬窗氲尉疲俊
“是人家先问你的,你不可以『以问制问』。”她用力捏了他一下,可惜他肉太硬,根本像是在帮他搔痒。
谢晋丰唉唉地叹了口气,举起三根手指。“是,我保证。”
她再问:“保证绝对不会有二奶、三奶、四奶、五奶?”
他微微施力一扯,将她圈进双臂里,额头点住她的,低低笑出声来。
“是,我保证。光追你一个『大奶』已经够我头昏眼花、绞得我心痛了。唉,我的心也没那么广大,你已经把它填得满满的了,哪里还有位置给谁?”
“阿丰……”定定望进男人眼底,她心火猛烈燃烧,感觉自己的心同样被他填得好满、好满,藕臂悄悄移向他的腰间,紧紧反搂,倾听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