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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虚无的供物-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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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说……那朵黄玫瑰居然是亚利夏拾获。”

法国梅杨栽培出的不朽名花“和平”……若是高举代表“现在”的那朵玫瑰,以无言的方式宣告冰沼黄司的名字,那么,当时他应该已经预定在世田谷纵火,在动坂杀人了吧!

亚利夫一边回想着重叠的花瓣之门,以及从内部飘出的香气,一边首次醒悟到杀害玄次的真正动机。十二月的那个晚上,黄司当时或许尚未想得如此深入,掷出黄玫瑰也许只是当场的即兴表演,但是到了后来住在世田谷,知道附近有目青不动明王、接连出现纵火事件、三宿花园进口麦克里迪的蓝色玫瑰“紫丁香时光”,他才终于想要完成这些神秘的巧合。他在传闻有目赤不动明王的动坂寻找公寓居住,并且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皓吉的妻舅化名租了房子。不,正因为是偶然,所以他才锁定这个化名租屋的男子为牺牲者吧!在动坂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目赤不动明王与“玫瑰新”,眼前唯一缺少的只有“杀人”,这让杀人淫乐者产生了无论如何都必须亲自杀人的强烈欲望,而这绝对就是与冰沼家没有直接关系的玄次也必须死亡的动机。

“说起那个君子,他可是模仿音色与腔调的专家,可以在黑马庄演出一人兼饰两角的戏码也不足为奇。”亚利夫接二连三想起当晚的情景,接着又说,“可是,这么一来,那位藤木田老人一定早就知道君子是黄司,所以才会去‘阿拉比克’吧?若是这样,他的确具有慧眼,最后知道无能为力才逃走,这也难怪他了。”

“这可说不准。”久生露出像是喝醉了的眼神,“即使这样,黄司那家伙也太可恨了。我说出黄玫瑰的花语,他竟然说是忌妒、不贞之类的,对女性不好。可是,亚利夏,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黄司为什么一定想让阿蓝观看‘莎乐美’舞台剧呢?如果这样,就没必要雇用爱奴打扮的人去打扰阿蓝了呀!……那么,所谓那天晚上在‘阿拉比克’出现的爱奴人到底是谁指挥的?你认为如何?”

一直没介入二人谈话,只是独自耽溺沉思的牟礼田,脸上忽然浮现恶作剧微笑。“记得我曾说过吧?那时为什么会出现爱奴人,我实在猜不透。但不管如何,爱奴人与事件没有关联,先前我也证明过,所以最好别想太多……重要的是,你们应该也打算总有一天要公开发表这次事件的纪录吧?若是以侦探小说的形式发表,就应该从那天晚上‘莎乐美’的揭幕开始写,因为你们在‘阿拉比克’进行推理竞赛时,不断提及诺克斯的‘推理十诫’,似乎从第二诫到第十诫全都提到了,但是,只有第一诫的‘真凶必须从故事最初出场’未曾触及……如果从‘莎乐美之夜’开始写起,即使违反了其他项目,但仅遵循第一诫也是合格的。”

牟礼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着,但忽然又恢复了认真的神情。“我倒觉得有问题的是‘阿拉比克’的妈妈桑,也就是老板。他原姓好像是加藤,但很难说他完全熟悉黄司的个性与来历。与他谈话时,感觉上是个不错的人,或许他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也或许与事件毫无关系。”

与其说不知牟礼田何时调查,倒不如说他在法国时可能就已盯上了“阿拉比克”。因为,他接着又说出令人意外的内情。

“妈妈桑可以不提,但另一位以当地为根据地的乐师花婆,他应该有暗助黄司。”

“什么?那个弹奏三味线的?”

“没错,我再重复一遍,当初你们怀疑橙二郎,所以设局让橙二郎留下来打麻将,而杀害橙二郎的凶手,应该事先就已经知道这个计划了。不过,为了得知这项计划内容,就必须偷听你们在‘阿拉比克’的推理竞赛中,到底谈论了什么,或者用录音机录下你们的谈话。那天晚上,妈妈桑和黄司都外出,只有花婆像主人一样留守。”

他的说明非常正确,但亚利夫只是一脸茫然,“用录音机录音……”

“没错,否则要杀害橙二郎,如何能一边顺畅无误地打麻将,还一边把你塑造成直接的加害者?嫌犯先是录下了你们的谈话,在录音里听到你们提出打麻将的计划之后,就开始拟妥计划、将计就计。我想,上次的化装晚会之夜,嫌犯可能已经提出暗示,点出录音带的话题,或许是没有人注意到……不过,问题在于那个花婆协助到什么程度。圣母园事件发生时,听说多出了一具老人尸体,我就忽然想到,难道真是黄司下的手吗?只不过我还是无法相信。”

“那你的意思是说,在圣母园事件中,多出的一具尸体就是花婆?”久生忍不住用司机听了也回头的音量问。

但牟礼田只是默默点头,似乎表示也只能往这个方向思考了。

任谁作梦也没想到,那个曾说过三味线就是老婆婆的花朵,脸烦瘦削、像老男妓的老头,竟然就是那个“多出来的老人”。但是,根据牟礼田的描绘,在化装舞会之夜里,虚构中的凶手画像是个年轻、身轻如燕、绫女也认识的熟人。假设扮演君子的黄司符合了这些条件,那么杀害对自己不利的协助者花婆,然后将花婆混入圣母园近百具的尸体中,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久生感慨说道:“对了,那天晚上,那个人啰啰唆唆地跟进来,因为我讨厌同性恋,所以就把他赶走。但也许他就是趁我们专注谈论之际,在房间里装上了录音的收音麦克风。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是啊,到底是怎么了?”亚利夫也跟着说。

亚利夫猜想,目黄不动明王一定就在附近,但他并不知道的,花型饱满丰郁的黄玫瑰所引导显示的“阿拉比克”才是凶手的根据地。自从推理竞赛之夜以来,亚利夫因为忙于事件,完全没再去过。

距离上次见面,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兰铸”——脸上长肉瘤的妈妈桑——但兰铸似乎与事件无关。这次一见面,亚利夫就立刻询问君子的消息,妈妈桑回答:“君子?凭我的眼光,他大概是我唯一看走眼的人,这孩子完全没教养,很久以前我就要他离开了。”

“没教养……”

“呃……这……”妈妈桑支支吾吾,依旧一身非常艳丽的旗袍,若有若无地搧着羽毛扇。

“老板,你知道他的身世、住在哪里吗……”

“这……他只告诉我住在三轩茶屋附近。说那里太远了,不方便,希望搬到其他好地方。”

“三轩茶屋?”亚利夫质疑,“去年十二月也住那儿?”

“是的。一月中旬曾请假外出。之前就一直……也许他老公住在那儿!虽然他老公从未打过电话到店里来,我去他家时也没见到人。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感觉特别敏锐……”

牟礼田突然岔嘴,“老板从来没见过他老公?”

“是的,没错。但有一点我觉得比较奇怪,他老公好像很喜欢黄色。应该是在十一月左右有老公的吧!从那之后,君子也只穿戴黄色的服饰,连酒也一样,只喝Yellow Chartreuse,自己还经常到批发市场搜购呢!”

这位妈妈桑的话里有某些怪异之处,被称为老公的皓吉应该是一月底搬到太子堂,还有,如果两人早就打算破坏冰沼家,从十一月开始也很怪,难道其中还隐藏某种尚未被察觉的企图?或者等到万事俱备后,黄司才要开始显露真面目?

亚利夫脑海里千头万绪地思索着,表面却若无其事。“他在身世方面有说过什么吗?譬如,在哪里出生之类的。”

“这……好像是在长崎。因为原子弹爆炸失去所有亲人而成了孤儿,所以我也非常同情……但事实上他在东京有家,只是一向不学好而翘家吧!等一下,春子!”妈妈桑突然尖声叫唤一位服务生,“这几位客人是为了君子的事而来,记得你曾说过君子是在东京土生土长的。”

走过来的是春子,以前就认识了,以眼神示意“好久不见”,纯真的嘴唇一翘,“那是他自己说的,但我不太清楚。”

“最近没见过面吗?”

“真见了面我可不会放过他。”春子斜睨着眼睛,“那家伙借走我最好的一件牛仔裤,真是混帐!”

“是吗?那就好。”

春子转身想离开时,又被叫住。“好像什么时候我们在鬼怒川拍过照片,你还保留着吧?拿过来给我们看看,呃……借我们一段时间好了。”

老板让春子离去后,边打着笑脸,边递给亚利夫一张三个年轻男孩脸颊相贴的照片。“后面那个就是君子,没化妆。还认识吗?那张脸虽然漂亮,但内心却扭曲了,真是没办法!”

这是一般照片,站在后方露出脸来,就像略施薄粉时察觉的一样,他的确就是君子。轮廓很深,优雅的脸庞可能果然有冰沼家的血统吧?仔细看,发现确实与阿蓝和苍司有些神似。在这家店里时,他总是化着淡妆,但那并非男同性恋倾向或什么的,只是为了隐藏这张脸孔轮廓。

“这可以借我们一下吗?”

“没问题,拿去吧!”可能因为是初次来访的牟礼田提出的要求,老板显得很大方。

久生打岔,“你刚才说君子教养不好,到底是指哪方面?若不介意,能告诉我们吗?”

“很多方面,譬如,未请假就没来上班。而且,个性似乎很怪……”

“难道……”话才说出口,又有所顾虑。“对了,你们店里有个弹三味线的花婆出入,他现在怎么了?”

“没错,他也没再出现过。听说搬到新宿那一带去了,但最近没听过他的消息。”

“那位花婆和君子会不会两人联手干了什坏事?”

“嘿,这我就……”突然这么一说,妈妈桑颇显狼狈,求助似地望着亚利夫。

“没关系,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想知道,花婆是不是协助安装录音机。”

“你已经知道了!”老板似乎全身放松下来,停止挥扇动作。“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们应该是想打听这件事。坦白说,安装录音机偷偷录下客人的玩乐内容,实在很不像话,幸好我发现了麦克风,没让事情暴开来。但阿花脸皮也太厚了,我这么照顾他,劝他说,这种事情如果被发现,马上就会传开,客人就不敢上门。但他却还是……唉呀,糟了!”

这时,他像顾虑了起来,是不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们也真坏!若你们想听录音带内容,很不巧,当时我发现后就立刻丢弃了。”

“不是的。”亚利夫终于露出苦笑。

久生也慌忙改变话题。“对了,妈妈桑,听说你擅长培育玫瑰,记得上次君子在舞台上投掷的‘peace’,应该是你培育的吧?”

“喔,不是的。”妈妈桑高兴似地搭上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家父虽然在老旧的闹区成长,却喜欢高级玫瑰,其中里昂杜尔品种,更是他的宝贝。或许因为这样,我也从以前就喜欢黄色系列,虽然没什么好炫耀的,但也曾在展览会上得过奖,而且,店名也……”

他将那个深色皮肤少年倒立的店内宣传火柴盒递给久生,“这上面有ARABIQ吧?如果倒过来念,就是黄色玫瑰(注:ARABIQ反过来念则成了QIBARA,在日语发音中,为黄玫瑰之意)。其实是很无聊的小把戏。”

虽然没有找到与“三宿花园”、“玫瑰新”齐名的玫瑰园,但“阿拉比克”——毫无阿拉比克风格装饰的这家店,似乎是取而代之的第三玫瑰园。

亚利夫慎重地问:“这附近有目黄不动明王吗?就是所谓五色不动明王之一……”

“目黄不动明王?”稍微思索后,老板回答,“应该不是飞不动明王吧!喔,对了,过了日本堤,靠近三之轮那儿,确实也是不动明王,就是永久寺……但会是目黄不动明王吗?我只知道好像是叫鼠不动明王。”

“去看看吧!”亚利夫迅速结帐后,再度匆匆站起身。

这位和蔼的妈妈桑边摇动着肉瘤,边露出淫荡的眼神,直瞧着最后想离开的牟礼田。

43 尸体升降机

…………………………

“我们握手吧!至少是表兄弟,对吧?”

黄司的笑容逐渐转为憎恨、冷酷。虽然外貌与阿蓝有点相似,但他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一些非人类应有的邪恶,轻松站立的身影,宛如黑暗沼泽畔盛开的毒草。黄司尽现像是横沟正史的“珍珠郎”——《新青年》连载第一回里,岩田专太郎绘制的妖美姿态插画,一步步伸出手接近。皓吉又回到椅子坐下,双手胸前交抱,好像很感兴趣似地,看着一对宛如恶童子制吒迦与善童子矜羯罗互相瞪睨的表兄弟。

背向房门的阿蓝本来是双手绕到身后,不断想拔起门闩,却忽然抬腿企图踹向黄司,“谁要跟你这种人握手!”愤怒的情绪激动地布满了整张脸,“我要告你们!”

门闩推不动令他很焦急,于是向后转,打算用双手推开门闩。但是,黄司像个身轻如燕的舞娘,绕了一圈,推开阿蓝,同时挡在门前,“告我们?未免也太无情了。”

趁着黄司扭曲雅致的身材,嘲讽地蠕动薄薄嘴唇之际,阿蓝冲向门闩。然而,不知黄司哪儿来的力气,轻轻就将阿蓝推开了。

“刚才你们谈的推理过程,我在暗中完全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我并非歌舞伎,却……你说的完全正确,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我不会赞美你,因为是我故意留下线索,让你自己找到这儿的,想不到你真的找上门了。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令你惊讶的事呢!”

趁对方露出微笑,阿蓝随手伸向桌上的电话机,但皓吉却牢牢抓住他的手臂。

“稍安勿躁!请仔细看看我这房间,在完成这个‘黄色房间’之前,我是花了多少心血啊!告诉你,这是为了夺回冰沼家,取回我的黄玉,破坏紫司郎那家伙得意发现的法则,孤注一掷所完成的房间,而这里即将发生前所未有的杀人事件。阿蓝,明白吗?这房间的两扇门将会就这样插上门闩,只留下尸体。至于我,则会漂漂亮亮地消失。这次我不会利用黑马庄那样的装置,而是苦思良久之后,独创出来的诡计。若不仔细观察是无法了解的,因为这是名符其实的密室杀人完美诡计。所以你最好趁现在鼓掌,只要鼓掌就好了。因为在这里被杀害的人就是你,阿蓝!”

这句话似乎是暗号,皓吉的手臂从愕然站立的阿蓝身后伸了过来,紧接着由黄司抱住阿蓝,用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湿布蒙住他的嘴巴。一股异臭扑鼻,阿蓝一面挣扎着想叫,一面拚命扭转脸孔,但他的身体很快就往前倒下,仆倒在地板上。眼前,黄司夹克的颜色逐渐扩散,在一片黄色的晕染中,像恶作剧似的,黄司持续露出微笑的脸孔忽隐忽现。

…………………………

永久寺。

可能因为最近五色不动明王之名逐渐为人所知悉,这座寺庙也开始高挂旗帜。不过,因为当时仍俗称“鼠不动明王”,所以门前还是竖立了叙述其由来的石碑。

虽说是台东区三之轮,但仅隔一条马路就已经进入了南千住,基本上算是深入了荒川区。距离发生惨剧的玄次老家,步行也不到五分钟。也不知何种因缘,以玄次的老家为顶点,连接“阿拉比克”与目黄不动明王的直线,正好构成了等腰三角形的底边。

面朝大马路、夜晚过往行人也不多、只打开一扇寺门的这间寺庙前,亚利夫不安地停下了脚步。虽然决定造访,却不知该从哪个角度切入问题。但或许是牟礼田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了,只见永久寺的年轻住持对于突然夜访的访客,仍露出亲切的态度招呼进入大殿。

“这就是目黄不动明王。”

在昏暗的电灯照射下,出乎意料的小座像泛着黑光。虽然不像秘藏在三井寺,自从昭和五年以来,从未被瞻仰过的那幅“目黄不动明王”画像那般可怕,但站在亚利夫的立场而言,却是感慨良多。住在“目黑”的他被卷入“目白”事件,受到“目青”的纵火与“目赤”的杀人事件引导,此刻站立在指示凶手为黄司的“目黄”不动明王面前,这应该也可以称为奇缘吧!同时,亚利夫不得不怀疑的是,尽管与事件无直接关系,但是这五色不动明王究竟是何时?以何为基准?配置于五个地点呢?对此,住持似乎也刻意避免说明。

事实上,若持有详尽的《五色不动明王缘起》就有可能。但是,从江户时代就持续遭受回禄之灾、进入明治时代历经废寺苦难,加上寺本身的灾厄,想要追究其中的真正缘由那就相当困难了。根据寺传,这五座寺庙皆是一千五百年前,天台宗三世高僧慈觉大师巡行东国之际,受灵梦所托雕刻不动明王尊像,配至于江户的五方眼,但其中只有目白不动明王因为弘法大师雕制的断臂不动明王受到歌颂而出名,至于这尊目黄不动明王,在“东京五千年史”记为:

“本来尊奉于江户川区最胜寺”

然而,最胜寺目前奉祀的是其他的不动明王像,却同样被称为目黄不动明王,根据古代史纠研判,说法亦同。

例如,在《江户名胜图绘》中,则有此叙述。目赤不动明王是“位于驹入浅香町,伊州赤目山住持万行和尚返国时供奉的不动明王尊像。由于屡次显现灵验,民众惧其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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