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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傻的女人呀!”丁梧桐忍不住惋惜道:“如果忘了那个不爱她的男人,她一定可以找到更好、更爱她的男人,她为什么要执着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害得自己香消玉殒?”
“是啊!她真的很傻,令人心疼。”房振群哀伤地笑了笑。“我——我朋友自觉亏欠她太多,发誓这一世一定要找到那名女子,与她共结连理,成就这段横跨两世的姻缘。”
“听起来很浪漫,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耶!”丁梧桐朝他歉然一笑。“总觉得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不太可能发生在科学昌明的现代,要是每个人都记得前世的种种——我是指如果真有前世的话,那岂不是世界大乱了?”
“说得也是。”唉!
明知道这种事很难让人相信,她不肯轻信,也在预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叹息。
两世的相思之苦,只有他自己明白呀……
房振群开完会,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苏美云母女来访,已经在会客室等了好一会儿。
他略为一怔,没想到她们会突然来访。
他立即吩咐秘书:“快请她们过来!”
无论她们为何来访,来者是客,都该好好招待。
须臾,苏美云母女相偕走进他的办公室。
“欢迎!两位,请这边坐。”房振群领着她们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房总裁你好。”林瑾瑄羞涩地点头问好。
“你好!”厉振群淡淡回应。
“房总裁,不好意思!突然来访,没影响你工作吧?”苏美云优雅入座,老练地说着客套话。
“无妨!刚开完会,还有一点空档时间。”是事实,同时也是暗示她们,他没有时间陪客人闲聊太久。
“我们不会耽搁太久的。因为那天相谈甚欢,所以才想过来拜访一下。”苏美云呵呵笑着,转头看看他办公室的装潢。“这里装潢得不错嘛,和房总裁的风格很相像。”
“谢谢!”房振群淡漠致谢。
“啊!对了,难得到您这间两岸知名的科技公司来,要是入宝山空手而回,岂不让人笑话?房总裁,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方便我到处参观一下吗?”苏美云突然提出请托。
“当然可以。”房振群挑了挑眉,并没有反对她的要求。“我请秘书陪你四处看看。”他按下内线电话,吩咐秘书陪苏美云到各部门参观。
“谢谢你,那我先出去找秘书小姐了。”
苏美云起身走向门口,林瑾瑄也立刻站起来跟着母亲走。
“哎哟!你跟我来干什么?”苏美云发现女儿跟过来,差点没骂她傻瓜!
她把女儿推回去,稳稳地按进位子里,拚命对她使眼色。“我到处看看,你在这里陪房总裁聊聊,我们都走了,那多失礼呀?”
林瑾瑄这才意会,母亲是在替她制造机会,当下脸红得宛如春樱。
房振群不是第一天在商场上混,苏美云打着什么主意,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那倒无妨,幸好林瑾瑄不是个花痴,也不难相处,陪她坐坐聊聊,倒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况且——他蹙眉细细凝视她秀气的脸庞,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依然没有消失。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啊!”
苏美云窃笑着,飞快地离开了房振群的办公室。
第七章
“房总裁?”
母亲离开办公室,房振群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老半天没有说话,好像忘了她的存在,林瑾瑄有些尴尬,于是轻声喊道。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房振群喃喃自语,真的忘了林瑾瑄还在这里。
他绞尽脑汁,拚命驱策脑内负责掌管记忆的海马回细胞,试着抽出那块属于她的记忆。
“房总裁?”她稍微加大了音量,但他还是没听到。
“是梦见的吗?”梦……
他闭上眼,努力回想。脑海中的影像,愈来愈清晰……
林瑾瑄伸出手想拍拍他。“房——”
“我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她时,倏然震惊地睁大眼。
“啊!房总裁,怎么了?”林瑾瑄吓得差点跳起来,害怕地捂着胸口。
他瞪大眼的模样,看起来好骇人。
“不!对不起……”
他怔忡摇头,肯定自己没有认错,真的是她——他前两世深深迷恋的女人!
不久前海寄生让他回溯前世时,他才刚见过她,不可能搞错。
虽然经过时代的洗礼,她的气质风韵与前两世有些不同,但是他绝对不可能错认,她就是他曾经深爱、却始终得不到的女人。
“真的是你……”房振群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们竟然又在这一世相遇?!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还是他们三人,始终走不出这段情缠纠葛?
他细细凝睇林瑾瑄,试着去搜寻自己曾对她付出的深情,然而——
不见了!那份曾让他心心念念、痛彻心扉、至死不渝的爱恋,已经不见了。望着她,他再也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浓情、没有烈爱,前两世疯狂的执念,对他而言,像是一场快要遗忘的陈年旧梦。
如今黄梁梦醒,留下的,只有满满的惆怅。
他突然觉得可笑,所谓的执着,竟是如此虚幻的东西。再深的依恋、再坚定的爱情,在时间与空间的转移之后,都变得毫无意义。
那么人们,到底为什么要执着?为什么要去爱呢?穷尽生命企图换取爱情,最后得到的,不过是遗忘而已。
蓦然,他想起了丁梧桐。
立即的,他的心口浮现暖暖的甜蜜,不是愧疚、不是亏欠,而是货真价实的爱情。
他明白了!什么前世今生,不过是千年轮回的一段插曲。而所谓的轮回,只是一遍又一遍教导人们,让他们学会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把握当下、珍惜所有,懂得去付出,学会去爱罢了。
想通一切之后,他宛如服了高人炼制的仙丹,浑身舒畅。心中的垩碍消除了,眉宇间的愁闷也消失了,飞扬的神采,让他瞬间年轻好几岁。
林瑾瑄惊奇地看着他的转变,大感不可思议。
望着曾经深爱的女人,房振群温尔地笑问:“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啊?好——好啊!”虽然微感诧异,但林瑾瑄还是慌忙点头。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房振群又是一笑,目光逐渐飘远。
“远在清朝时期,有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然而那个女人心里爱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他用平稳和缓的语调,娓娓道来三世的情感纠葛,就像述说他人的故事。
林瑾瑄从原本单纯的聆听,到逐渐被故事吸引,当房振群说完这个故事之后,她甚至还悲伤地哭了。
“怎么有人的感情之路,会走得如此曲折坎坷呢?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忍心让一个深爱我的男人如此痛苦伤心。”她抹着眼泪道。
“即使你并不爱他?”他淡然问。
“我——”林瑾瑄语一窒,说不出话来。
“我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这个故事是真的,而且和你我都有关系。”
“你跟我?”林瑾瑄微微瞠大美眸,颇感诧异。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其实——我就是故事里的主角,那个连续两世孤独而终的男人。”
“啊?!”她震惊地瞪着他,不敢置信他的话。
“而你,则是我两世深爱,却另嫁他人的女人。”他又揭开另一道谜底。
“什么?”林瑾瑄捂着嘴,拚命摇头。
难道她就是那个害他抑郁而终的女人?不——不可能!
“至于那个前世被我辜负,含着悲伤与怨恨死去的女人,就是丁梧桐。”
“你是说——梧桐坊的丁小姐?”林瑾瑄完全傻了,这个故事太震撼、太不可思议了,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它是真还是假。
“所以说,你的命定之人不是我,我是属于梧桐的。上辈子我亏欠她太多,这辈子合该偿还她的一世深情。她为了我,真的吃了很多苦!”
想起她,他的眸光变得好温柔。
“其实她也隐约残留着前世的记忆,但那些都是痛苦悲伤的片段,我不忍心勾起她不快乐的回忆,所以没有告诉她这些事。我希望这一世的她,是永远快乐幸福的,那是我必须给她的。所以,请你放弃我吧!我们不是上天命定的伴侣,属于你的他,应该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而我——是属于丁梧桐的。”
林瑾瑄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宛如看了一场不可思议的电影,根本难以想象,自己竟是电影中的主角之一?!
这时,门外传来苏美云的惊呼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欸,丁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丁小姐——你怎么了——”
“梧桐?!”房振群脸色一变,飞快起身冲向门口。
“房总裁!”苏美云看到他开门出来,立即指着另一端抱怨道:“丁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到她站在你办公室门口,正想跟她说几句话,她却突然推开我跑掉了。”
房振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朝走廊另一端狂奔的,正是丁梧桐纤细的身影。
“梧桐——”
他顾不了这层楼有多少员工在,焦急大吼着,飞快拔腿追过去。
“放开我!”
房振群在一楼电梯前抓住丁梧桐,她哭嚷着大叫,拚命想挣脱他。
他不顾她的挣扎,和附近所有员工与客户的侧目,强硬挟持着乱捶乱打的她,将她带往一间无人使用的会客室。
“你怎么了?梧桐,你来看我吗?为什么不进来找我呢?”一进门,他立即放开她,柔声问道。
丁梧桐背对着他,听着他温柔的语气,忍不住鼻头发酸。
这是残酷的温柔!
“还是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握着她的手,更温柔地问。
“没错!我是听到了——而且,我没有误会!”丁梧桐甩开他的手,悲愤地大喊。
误会?她亲耳听到的,是误会吗?
他对她的温柔都是虚情假意,他对她根本只是为了弥补!
“你听我说,你可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件事,但它是真的——我和你提过的朋友,其实就是我自己。这一世,我是为了寻你而来——”
“不是!”丁梧桐愤恨高嚷:“你的愧疚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为什么要这样利用我,拿我的感情,当作你弥补愧疚的工具呢?”
“丁梧桐,你到底在说什么?”房振群讶然苦笑。“我没有利用你呀!我只是爱你——”
“不!你不爱我,你只是认为自己亏欠我,为了弥补我,所以才与我相恋,对不对?”
“一开始或许是这样,但是——”
“你居然承认了!”丁梧桐的眼泪狂落下来。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珍贵的情感,竟然为了一个荒谬的前世今生之说,被人要得团团转。
“不是的!梧桐,你听我说,前世我们真的——”
“前世如何,我根本不想知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前世已经过去了,时光不可能倒流,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荒谬地任人左右我的人生?”
“我没有左右你的人生。梧桐,我们相恋,是因为我们注定相守——”
“注定?谁注定?”丁梧桐尖锐地质问。“是你吗?还是上天?”
“不是我,也不是上天,是我们!我爱你,你也爱我,所以我们注定厮守一辈子。”
“你确定你真的爱我?”丁梧桐冷笑着问,眼神凄凉哀伤。
“当然!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完全吸引了,你无法想象当我看到你时,心中的那份悸动——”
“那也是因为你发现我是你前世亏欠之人,不是吗?如果前世你不曾亏欠我,那我根本什么也不是,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你别这么说!你不明白我的感觉——”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你要弥补对我的愧疚与亏欠是吗?好,那你就继续愧疚下去吧!对我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弥补,至于你所谓的爱情——我不需要!”
丁梧桐幽冷地转身,想离开这个地方和伤透她心的男人,但他却紧抓着她不肯放手。
“梧桐!拜托你听我说——”
“我劝你最好别逼我!如果这辈子,我仍要一死才能摆脱为爱所受的痛苦,那么我将不惜去做。”
丁梧桐的恨然警告,慑住了房振群。
“你为什么这么说?梧桐,你打算伤害自己吗?我求求你,你别想不开!”他惶恐得恨不得跪在地上,哀求她别伤害自己的生命。
“那你就别再逼我!我并不想死,但如果你继续苦苦相逼,我将不惜一死以获得解脱。”
丁梧桐的烈性子,在这时表露无遗。
“好好,我不逼你,你也别生气了!我对天发誓,只要你不想见我,我绝不逼你,求你别伤害自己来惩罚我,我会崩溃而死的。”房振群被她的决绝骇住了,为了怕她寻短,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那么,请你记住自己的承诺,不要逼我伤害自己的生命。”
丁梧桐说着,眼泪泛滥地淌流。她仰起头,企图让它们停止,却怎么样也停不了。
“我想请你听我说最后一句话,我爱你,梧桐——我真的爱你!”
“谢谢你的爱。”丁梧桐用通红的眼,冷冷地望着他。“你可以把这份爱,让给你爱了两世的女人,毕竟这世她终于喜欢你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梧桐!你明知道我——”房振群大喊,面容扭曲痛苦。
她明知道,现在他只爱她一人!
“祝福你们了。”
忍着剧烈的心痛,丁梧桐转身离开他,每走一步,她的眼泪就掉一滴。
“梧桐——”房振群不舍地追到门口,却不敢再跟上去。
难道,这就是他今生的宿命?他注定永远与幸福擦肩而过?
命运之神,求你告诉我!
为何我所爱的女人,最后总是离开我?
他痛苦地捶着墙壁,眼底那股让人难忍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流下泪水。
不要——
他不要失去梧桐!
半个月之后,房振群再度来到上海。
位于陆家嘴的办公大楼早已开始运转,而郊区的工厂也在他的主持下,正式开工生产。
巡视过工厂的生产线,确定运作正常之后,他驾车离开,心绪狂乱地在乡间狭窄的道路疾驰。
半个月了,梧桐还是不肯见他!
不但电话不肯接,去她的店里找她,也总避不见面,唯一能见到的,只有罗郁苹那张充满同情的脸孔。
她为何如此绝情?难道她真的铁了心?终生不见他了吗?
她对他的爱,可以如此轻易收回吗?
他心痛地想着挚爱的女人,油门愈踩愈快,茫然望着前方,却是视而不见。
当他发现那辆老农驾驭的牛车,从农田的小径转出来时,他急忙踩下煞车,但眼看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避免直接撞击牛车及老农,他迅速将方向盘往左打,高速行驶的车子滑出路面,冲入农田里。
因为车速太快,又失去平衡,轿车开始失控了。
冲入农田后,车体像赛车转播常见的意外,又像汽车的特技表演那般,在农田中急速翻转,连续滚了好几圈,刮起无数尘土泥沙,才逐渐减速,最后终于轮子朝上、车顶朝下地慢慢静止下来。
刚才的翻滚撞破了油箱,汽油开始流泄出来,现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不久,一簇火焰不知从何处燃起,紧接着火势顺着汽油延烧,然后轰地一声,整辆车爆炸了。
冲天的烈焰和黑烟,直窜云霄……
奇怪!今天她怎么特别心神不宁?
丁梧桐拿起剪刀,按着打好版的图样,将布料一块块剪下来,罗郁苹则在一旁整理店里的东西
她前几天偷听到房振群和郁苹说要去上海出差几天,不必担心他突然出现,她才敢出来店里透透气。
想起他,她漂亮的眸子变得黯淡。
听郁苹说,振群这阵子很不好过,狂乱又憔悴,而且一心挂念着她,看了令人心疼。
他心焦痛苦,她又何尝好受?这半个月来,她也尝尽了相思与失眠的痛苦。问题是,她真的无法接受因为她是他前世亏欠的女人,他才与自己相恋的事实。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她不是那个命定的女人,他是否就不爱她了?
她以为的两情相悦,其实只是建筑在一个荒谬的天命论上,这叫她怎能承受?
宁愿痛苦地舍弃这段感情,也不愿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歉疚与亏欠……
“啊!梧桐姐,你在做什么?!”罗郁苹整理完东西,过来瞧瞧她剪布,不料一看就立刻发出大叫。
“啊?”丁梧桐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朝布料中间剪下一刀。
这片刚好是裙身的部分,这一刀剪下去,裙子肯定是做不成了,顶多只能改成裤子。
“还有这个也——”罗郁苹抓起另一块布料,拚命忍住窃笑。“梧桐姐,你要做肚脐装喔?”
她居然把好好一件衣服的下半部剪出一个大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