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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布置得古色古香的。”雷恩称赞道。
“谢了。”达芬手上拿了一些奇怪的衣服。
“你拿那些『东西』干什么?”雷恩不解地问。
“给咱们穿的,你身上穿的那些,不把她吓死才怪。我可不希望辛辛苦苦把她营救出来后,却被你吓得休克昏死过去!”
在达芬的指导下,雷恩总算七手八脚地穿上了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长裤。达芬照着画上的指导,手忙脚乱地替雷恩打上领带,而雷恩脸上则一副休克的神情。
“20世纪的人真野蛮,为什么要这样勒自己的脖子呢?你不觉得这种花花绿绿的颜色令人恶心的?”
“你闭嘴行不行?你害我又打错结了!”达芬的耐性快被磨光了。
雷恩穿上黑色西装外套,活像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特儿。达芬则穿上咖啡色的西装,长发整齐地束在后面。帅极了,他们两人都是天生的衣架子。
镜里的两个人,一个一脸僵硬,一个悠然自得。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去开那个箱子了。”雷恩挺了挺身子。
“这么说来,你已想到开关盒子的方法了?”
“没错。其实方法也非常的简单,但若不是你那天的假设给了我灵感,可能要花上一倍的时间才能解开这个谜底。”雷恩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下去。“你知道自动门吧!我知道你不太喜欢那玩意,但你知道自动门上的感应器吧!”达芬点点头,但仍不知道雷恩葫芦里到底卖些什么药。“自动门会开是因为感应器收了讯息,而主人为了安全或清静,可以过滤自己的客人,方法就是把朋友的资料输入感应器的电脑里,再用电脑来决定开门与否,如此一来主人就不怕来者是不速之客……”
“没错,但,这样不是太缺乏人性……”
“好、好,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重点是那玻璃棺好像自动门一样,只要我们两人身体任何部位同时碰到它,玻璃棺就会自动掀开了。”
“但,在这之前那么多人我碰过它,包括我自己在内,为了研究,也碰过不下万次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你和我,因为我们两者缺一就不行!”
“为什么?”
“因为玻璃棺能够感应你和我,不,正确地说,玻璃棺能够感应你和我的祖先。我设想,我们的祖先就是发明玻璃棺的人,为了确保棺内那个女孩的安全,才发明了这样的开关法。但不知为什么,这棺材被保留了千年之久。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两个人的后代渐渐没有了交集,这口棺材的秘密就没有人知道了。谁料到,千年之后,经过小岛沉没、地球核战爆发,两人的后代子孙竟又会相遇、相识,而且是莫逆之交呢?虽然经过千年,遗传因子DNA还是保存了下来,因此玻璃棺才能感应到我们。”雷恩一口气说完。
达芬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们两人都是睡美人的王子了?”
“对,缺—不可。”雷恩点了点头,补充道:“那也是为什么我刚刚一直坚持要你戴上隔离手套的原因。”
雷恩又说道:“其实这堆理由有一点是说不通的。”
“当时没那个先进的科学技术。”
“没错,但这使你的推理合理化了。”达芬有另外一种看法。
“怎么说呢?”
“如果这种发明在当时被发现了,你想会怎样?野心家会利用这种技术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你要知道;当时的人是贪婪又野蛮的。我猜想我们的祖先为了使这项技术不外传出去,才做了这样的防范措施。”达芬说得头头是道,雷恩不禁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疑问才重要——她为什么得待在棺里呢?”达芬不解地问。
“这得等她醒来,问她本人才能知道了。”
“好吧,王子,我们一同去问她吧!”
他们一同走进了客厅,蹲下来仔细地瞧着她。
“准备好了吗?”雷恩问。
“等我喊一、二、三后,我们就一起把手放上去。”达芬点了点头。
“一、二、三!”
他们两个人一起把手放上去,棺木立即地由左而右缓缓掀开。睡美人失去了棺木的保护,睡眠受到了干扰,长长的睫毛掀了掀,缓缓张开了眼。他们怕她一时无法适应,将室内的光线调到最微弱程度。她看了看他们,眼里有一抹惊慌。
“笑啊!笑啊!”雷恩的心里想着。他好想再看—看那睽违已久的笑容,美得令他失魂落魄、茶不思饭不香的想她的笑容。
“嗨!睡美人,准备起床了吗?”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颊逗着她说。
“都是你们两个害人家睡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醒了,还要取笑人家!”她不依地说着。
『好、好,是我们不好。为了证明你没有睡糊涂,我们问你几个问题可不可以?“达芬赶紧接腔道。
“嗯,你们问吧!:她柔顺地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雷恩赶紧把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提出来。她格格地笑了出来。
“这种蠢问题,我一定得回答吗?”
“当然,如果你忘了,我们就叫你阿猫、阿狗。”雷恩使坏地回答。
“你好坏喔!好嘛!本姑娘姓秦名婉,秦朝的秦,婉转的婉。”
“太棒了,你知道中国的秦朝,那你认不认识秦始皇?”达芬兴奋极了,他像是遇到知音似的,全新天堂星球的人,知道秦朝的人已寥寥可数了。
“很抱歉,我知道他,但不认识他。”秦婉觉得奇怪极了,干爹一向最讨厌历史的,他对历史人物一窍不通,今天怎么会主动提起秦始皇呢?还问了一个连小学生都可以回答的问题,难道他是在考验她的智商有没有退化吗?
在一旁的雷恩倒听得一头雾水的,他猜想这个“秦屎黄”大概是个歌星或者电影明星之类的大众情人吧!
“我很遗憾你不认识他,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有的是机会!”雷恩试着安慰她,但心里不免还有点嫉妒这个秦屎黄。而达芬和秦婉则各自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秦婉心想:确实,她还年轻,离死亡是“来日方长”,若哪天死了,到了阴间“有的是机会”认识秦始皇!
“那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吗?”雷恩接着问。
“当然记得了,一个是我的未婚夫,一个是我的干爹,怎么会忘记呢?你的中文名字叫柯宇,刚来台湾时,中文还是我教的呢!”
雷恩听了,忍不住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的祖先和她竟有这种关系。
“至于干爹,就叫达克,外号』『鸭子博士』,Dr· Duck,我取的!”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达芬气死了!为什么雷恩的名字就气“宇”“轩”昂的,而他自己就是“鸭子”呢?连名字都被比了下去。
雷恩则是满意极了,“谢谢你帮我取了这么『实际』的名字。”
秦婉不明白“轩宇”怎么对她客气起来,羞怯地低下了头。
“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放进那个盒子里吗?!雷恩总算问了一个较中肯的问题。
秦婉皱了皱眉。“我不太清楚。我得了血癌,病情时好时坏。后来真的控制不住了,干爹就把我放进医疗盒里。干爹说,在医疗盒里人会一直昏睡,呈现假死状态,细胞的新陈代谢减慢,癌细胞的扩散也会跟着慢下来。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只好一直昏睡下去。”
秦婉忽然哀哀凄凄地说:“轩宇,我真的不想抛下你一人,独自睡去,但你和干爹都坚持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我只好答应了。你说,你会尽快找到法子医好我,你真的做到了!”
她充满信任地看着他。“我终于可以不再睡了,等你把我治好了,我们就马上结婚,好不好?”
雷恩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下子无法接受这种峰回路转的大转变,但面对她的深情,他不假思索而温柔地告诉她,“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
他话一出口,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好像真的发生过,就在千年前。但是不可能的,他用力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他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一个叫做轩宇的角色,他可能让自己假戏真做。
达芬在一旁看着他俩含情脉脉注视对方的样子,感觉不太对劲,赶紧插话,“秦婉,你还记得你是哪一年进入医疗盒里的吗?”
“当然啦!那时候是1994年的初夏。我还记得林青霞结婚了呢!还有麦可灰克森与猫王的女儿也结了婚,北韩领袖金日成死掉了,美国的总统是克林顿,台湾的总统是李登辉,至于日本首相换得太快了,我还记不起来……对了!你不是拥核的吗?我可是反对核战的喔……”
乖乖不得了!雷恩在心里想着,这小妮子真是不开口而则已,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好像要把一千年来没讲的话通通讲完似的。
“对、对,核子真是不好……”达芬在一旁附和着。对他们这些历经核战的生存者后裔来说,真是谈核色变。
“好了,你刚醒来,不要说太多话,会累着的。”雷恩心疼地说。
她真是瘦得可怜,未来这些日子,他一定要悉心地照顾她,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好了,我们问了这么多问题可把你累坏了,还好你什么都记得,记忆一点都没有退化。现在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们的?”雷恩轻轻声声地问她。
“终于轮到我问你们了吗?”
“嗯,”
“……太棒了!我们现在有没有可能是在21世纪?”她兴奋地说着。
21世纪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山顶洞人的时代?小姐。我们非但不在21世纪,我们还不在地球上呢!雷恩真不知该如何答起,怕一答错,一切就全毁了。
秦婉丝毫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还一边说着:“如果现是21世纪,我这一睡,可是跨越世纪的长眠喔!”
岂止是跨世纪?是跨了十个世纪呢!该怎么告诉她?雷恩的心里真是烦透了。
达芬就机灵多了,在一旁解了他的围。“不,小姐,你还得再等一等,今年是1999年。”
“1999年?那么地球毁灭了吗?”她忽然问道。
达芬与雷恩一听,猛然大吃一惊,难道他们刚刚露出什么破绽了吗?他们各自在脑海里,快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雷恩虚弱地笑了一下,问她,“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秦婉则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们为何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没有啊!我只是开玩笑嘛!以前有个很有名的预言家,他预言地球会在1999年毁灭,可是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那个预言家说得没错,只要把预测的时间再往后延个六百年就更准确了,雷恩不禁想道。
“我睡了五年,那么宇轩你现在不就比我大11岁了吗?我本来是21岁,你27岁,只比我大六岁的。”
不,小姐,是你比我大了一千多岁,雷恩在心里想着。
“对啊!你看我已经是个30多岁的老头子了!”他一说完,自己不禁也吓了一跳。
该死!怎么这么巧呢?他不多不少今年刚好32岁,难道他真的是来填补宇轩的空缺?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太危险了。
“好了,小美人,不要再想那么多了,赶快睡一下吧!”他看她打了一个呵欠,却还逞强的撑着眼皮。
“可是我不要再睡在医疗盒里,我想睡在真正的床上”她撒娇地说。
雷恩无可奈何地抱起了她,照着达芬的暗示走进了卧室。卧室里最明显的家俱就是一张超大的水床,它引人注目的原因,不只是它过人的尺寸,还有铺在上面红色的床单。雷恩一看,嘴巴差点合不起来,而在他怀里的秦婉则格格地笑个不停。“宇轩,这几年来,你的品味可改变了不少呢!”
当雷恩温柔地把她放在水床上时,她问道:“宇轩,我刚刚就想问,我们搬家了吗?”
对呀!我们从地球搬到新天堂星球上!他可不敢说出来。会把她吓死的。
“对啊!你喜欢吗?”
“你说新家,还是水床?”她慧黠地说着。
“你说呢?”他忍不住逗逗她。
“你讨厌死了!”她捶了他一下。
“好了,你赶快睡吧!”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不陪我睡吗?”她紧抓着他的手。
天啊!柯宇轩有这种习惯吗?
“求求你嘛!我一人会怕的。”她不安地说着,拍拍旁边的枕头,然后掀开一边的棉被,邀请他。
“好,我投降,我投降!”雷恩无可奈何地举起了双手,再也禁不起这样的诱惑。他快速地脱下了外套,松了松领带,然后滑进丝质的被单里。
秦婉很自然地偎近雷恩,他伸出一只手让她的头枕着,另一手则轻拍她的肩,哄她入睡。秦婉已很久没消耗过这么多体力了。
临睡前,她口齿不清地问:“你和干爹为什么都穿得这么正式呢?你们要去参加丧礼吗?”话一说完,她就睡着了,非常不负责任地留下雷恩和他的欲望挣扎。
雷恩硬邦邦地平躺在床上,丝毫不敢动弹一下,秦婉身上、发间散发出一股自然的,淡淡的香味,不断刺激着他的嗅觉。多年的教养,让他丝毫不敢造次,直挺挺的像棵大树,而熟睡中的秦婉像只无尾熊似的,肆无忌惮地攀附在他巨大的身上。雷恩真是不舒服极了,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困难的,于是温柔地把她架在他脖子上的手移开,她马上在睡梦中不依地动了一下,然后把他抱得更紧。他只得再重新试一下,终于在试过第N次后,完成了这项花费多时的浩大工程,把秦婉从他身上“解开”。
他一走到客厅,达芬就冲着他暖笑。“先生,会不会累啊!怎么去这么久呢?”
雷恩一时怒火攻心。“还说呢!你这个白痴智障低能的什么历史学家、考古学!叫我穿这种『垃圾』,害我被秦婉调侃了一番,说什么……我们要去参加丧礼,老天,你考古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不觉得,我们这次要和她正式见面,穿正式点不是比较好吗?”达芬又在发挥他死不认错的个性了。
“老天!她以为我们是她的干爹和未婚夫耶,这么熟的人,会在半夜三更穿西装、打领带和她见面吗?你用点脑筋好不好?”雷恩乘胜追击。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顺便仿制了其它的衣服。”他又从箱子里拿出几件衣服。“这些是比较休闲式的。可都是当时的名牌喔!有两支脚丫子的、青蛙的、鳄鱼的,还有一个小人在打高尔夫球耶!你要哪一件啊?”
“随便啦,看起来差不多嘛!对了,当局对你这种海盗行为怎说?”
“到目前为止,我的顾客只有你一人,只要你不穿出去闲逛,我就不会曝光。”达芬非常自信地说,他敢打赌雷恩绝不会这样做的,那简直是要他的命。
“好,不要抬杠了,谈一点正经的。”雷恩结束他们每天必有的吵嘴。
“OK,对了,你是医生,你觉得她的病情怎么样?”
“在没有替她作过全身检查前,我不敢下断言。不过,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只是血癌,一切就好办了。我真不懂,她怎会认为血癌是绝症呢?”雷恩充满疑惑地问。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中古时期的欧洲人,还把黑死病当成绝症呢! 20世纪的人也把爱滋病当成世纪黑死病喔!”达芬又在发挥他的历史癖了。
“真的吗?那时的医学一定落后可以,”
“那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当然不能同日而语。”达芬赶快替他最爱的“古人”辩论。
“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我一直对那口盒子放不下心来,你知道,一向被我们医学界旷称『赛神仙』的医疗箱吗?”
“嗯,就是把病者放进那个箱子里进行医疗,治愈率几乎百分之百的『赛神仙』吗?”
没错,因为如此神奇的缘故,它才被称为『赛神仙。我不懂的就是,秦婉睡的那口医疗盒少说也有一千年了,可是你要说它是现在『赛神仙』的模型也不为过。为什么一千年前就有这样的技能呢?而且,它还有一项惊人的功能,是目前最新型的『赛神仙』也办不到的——它可以保存人的寿命达千年之久!“
雷恩一说完,忽然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闪进达芬的脑海里。
“雷恩,我想我们不知不觉卷入一个大阴谋了。”达芬沉吟道。
“什么样的阴谋?”雷恩赶紧问道。
“我还不清楚是什么该死的阴谋,这只是一个预感。但这个阴谋很可能已经持续了好几个世纪了。”达芬不禁战栗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达克和柯宇轩如果有这样的才能,他们为什么不发表出来?是他们不想?还是不能?抑或不敢?既然有了你、我两人,就证明达克和宇轩各自有了后代,柯宇轩为何背弃与秦婉的婚约呢?他们在逃避什么?阴谋,一定有什么阴谋!”
“那我们该怎么做?”雷恩也渐觉事态的严重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