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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炽并没有立即答应馨雨的话，他转了个身，将馨雨拎到身前，说道：“你是不想见他，还是不敢见他？心事要整理清楚，事情也要说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出口那就无可挽回了。”馨雨低着头挣扎出了璃炽的手心，只看了一脸期盼的明晰一眼就又缩回到璃炽身后，说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明晰急辩道：“你既不喜欢我，又为何要答应嫁给我！？你在撒谎！”璃炽一惊，问道：“你已经答应嫁给他了？”
馨雨的声音小了很多，解释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不是我亲爹，我害怕……所以……”璃炽叹了口气，说道：“傻丫头啊，终身大事为何会如此胡闹。”馨雨道：“但他也不是要真心娶我啊，我一跟他上山，他们就全合起伙欺负我。他看到我被困在那个火圈里也不救我，还拿剑对着我要杀我。就算我不懂什么是男女之爱，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这样对她的吧！”明晰连忙解释道：“那是我身不由己！”璃炽接口道：“那逼你就范的那个老匹夫就更该死了！”明晰一惊，便听洛水霖的惨呼声更加的嘶声力竭，他那位文风十足的师父此刻就像只丧家之犬一般在地上连滚带爬狼狈逃窜，口中求饶不断，面容已被惊吓的严重扭曲，几乎不能认得这就是当今昆仑派的掌门洛水霖。
明晰一咬牙，长剑一挺，厉声道：“妖人，别以为自己懂得点法术就可随意欺凌凡人，恳求你既然不理，那就索性杀了我们吧！”他纵身一跃，长剑在空中连挥数下，瞬间已刺出数剑，剑剑都是璃炽的要害部位。璃炽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袖扫出，剧烈的风猛然吹起，刮得明晰偏离了方向倒回地上。璃炽轻轻拍了拍衣袖，轻蔑的说道：“在你们围攻一个无法还手的孕妇之时，为何不曾想到过自己是否在随意的欺凌那个可怜的女人？人类，为何总是这么样的自私？”他转向还在疯癫中的洛水霖，淡然问道：“以后你还要继续见妖便斩吗？”
洛水霖停止了狼狈的逃窜，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气还没喘过两口便急忙答道：“不斩了，不斩了！”璃炽仰起头，继续的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委曲求全呢？”洛水霖颓然道：“我算是明白了，凡人与妖仙根本便不可同日而语，就如平民不过问江湖一样，擅自越界死了也活该。”璃炽一笑，说道：“为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现在才明白过来？”洛水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但愿我从不知道若兮是妖，从没有听从过傅秋帘除妖之说，从没有见过你们。我不想再知道你们的事了，不想再见到你们了……”洛水霖颤巍巍的离开坟地，萧瑟的背影看上去如同他猛一下老了几十岁。明晰连续叫了几声，洛水霖都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前行，甚至连路也不看，好几次踉跄着几乎摔倒。
明晰待要跟上去，却又被璃炽叫住，明晰很不耐烦的说道：“你们终于满意了吧，我师父被你们逼到这等田地，你们很开心吧。他已经求饶了，他已经再不过问你们的事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想杀光整个昆仑派给你们的亲人报仇？”璃炽皱眉道：“你这小子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莽夫之勇。你给我听着，以后我们狐族与你昆仑派再无任何瓜葛，你也别再打馨雨的主意，否则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明晰在回答了一声“哼！”之后，追上了落魄的洛水霖头也不回的走了。馨雨心中一阵失落，那个明晰先前还跟她海誓山盟，转眼之间不光拿剑指着她，眼下离去的那么决然，便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她吗？璃炽摇头叹道：“真都是些孩子啊。你们把爱这个字都当成什么了？”馨雨扁着嘴说道：“我又从没说过我喜欢他。”
璃炽板起脸教训道：“还敢说。若不是你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他，又怎会惹上这么多是非？他气你恨你也是应该的，你利用他的感情，难道还能指望他依然对你情深不讳？凡人本就对妖心存芥蒂，他没有立刻就被吓死，已经算难能可贵，对你纵然有真情，也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烟消云散，你们都还是小孩子，都还不懂凡间真正的爱到底是什么。”馨雨小声嘟囔道：“我不小了。”璃炽道：“不小了？那你可知孟无痕的心里珍藏着的女人是谁？”
馨雨呆了呆，心中一跳，有些酸酸的感觉，她小声的问道：“是我娘吗？”璃炽道：“像他那样的一个人，心中定然不止有一个女人，我不知道他心里有几个女人，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可怕的黑洞。只要靠近他的女人都会被他所吸引，来不及看清一切就陷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等到落到洞底，发现那里还是一片黑暗时，自己也已粉身碎骨。馨雨，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馨雨茫然的摇了摇头，璃炽道：“我不希望你因为太想了解他，太想成为他的一部分而陷进去，毁掉自己的生生世世！”
馨雨更加茫然的看着璃炽，半晌才说道：“为什么？他又不是我亲爹，只是一个将我养大的人，他疼我爱我，我又为何不可以喜欢他？”璃炽苦笑一声，说道：“他对你的爱跟你对他的爱不同，馨雨，趁你还没有迷惑的太深，清醒一点，他是你永远都碰不得的人，这一点他比你更清楚，如果你再一味的如此任性下去，他便永远都不会再来见你了。”馨雨这才慌了神，连忙的问道：“为什么？他不是说会来接我的吗？外公，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璃炽道：“他不想害你痛苦半生，等你什么时候放弃那些幼稚的想法，找到自己真正的缘分，他会在你出嫁之时回来见你。”
风迅速的涌起，盘旋在两人的周围，馨雨的眼睛也迅速的红了起来，带着湿润的朦胧，委屈的看着璃炽，说道：“那不是他说的对吗？你是在骗我对吗？”璃炽抬头看了看天，眼中紫芒一闪，乌云又立即退去，阳光继续的洒落在地面的每一个角落。他垂下头，说道：“别哭了，你只要始终记着他是你的父亲，这份感情就很容易忘掉，毕竟你已做了他十八年的女儿，以女儿的身份爱他会比以妻子的身份爱他更容易一些。馨雨，想开些，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璃炽抬手轻拍馨雨的肩膀，馨雨却一扭身子躲开，哭道：“我知道，你嫌他是个人，你一直都想把我从他手里抢走。我不信他会跟你说那些话，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会为自己的女儿终身不娶，也不会有父亲会为自己的女儿与神魔鬼怪相争相斗。别人的爹只要心情一不好就会拿孩子出气，但他从没打过我，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我开心的时候他陪我开心，我难过的时候他陪我难过，我想要什么不用说他都知道，我一生病他就好象比我还要难受。以前，我只觉得他太过的疼我，可后来有人告诉我，这种感情就是男女之间的爱。他心里一定有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他因为怕那些流言蜚语才不承认他爱我，他不敢来见我就是因为他爱上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对不对！？”
璃炽摇头道：“你错了，那只是喜欢，却不是爱。喜欢可以对人，也可以对物，如果你养过小猫小狗，你开心或不开心它们也都会陪着你一起，难道这也是爱吗？爱并不只是一种感觉，它所包含的还有责任，那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对方，换取对方的信任，对方的一切。只要决定去爱，那就要能承受之后所有的一切，活着的一切都为了对方，不离不弃，永不言悔。现在，你还确定他是以男女之爱来爱你的吗？”
馨雨低下头不再答话，时不时抬起手擦擦红肿的双眼，璃炽又拍拍她的肩，却再次被她甩开，他惟有苦笑一声，说道：“做长辈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儿永远幸福快乐？我们这些老家伙并不是要逼着你一定走哪一条路，而是作为一个引导，不希望你走上绝路。我活了两千多年，男女之事也见过的太多，爱可以轰轰烈烈到死去活来，也可以平平淡淡到油盐酱醋，多少对的夫妻恩爱一辈子，吵吵闹闹中白头偕老，相互扶持直到老死，这样的爱比那种动不动就生生死死的誓言更要让人羡慕。馨雨，如果你只看到高山峰顶上的那一株苍松，很可能会遗漏掉山下你周边数不清的果树。现在你不明白不要紧，最近的事情也太多，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们这就回去吧，家里有很多年龄与你相仿的女孩，你们在一起多说点话，就能放下了。”
馨雨抽了一下鼻子，说道：“我那些朋友早就嫁人了，剩下的也都不愿意跟我玩的，我才不会跟她们说这些呢。”璃炽拍拍她的后背，笑道：“不是你以前的那个家，而是你的新家，也就是我住的地方。”馨雨一抬头，擦了擦鼻子，问道：“你家？我不要去！”璃炽拽着馨雨朝山下走去，一面笑道：“我家难道便不是你家吗？等过个几天我飞升或轮回了，你便是那里的主人了。难道你想学你娘一样逃避自己继承守护狐族的责任在外面瞎游荡吗？她有修行有过不完的时间，你若不赶紧修行，过不了多久就变成老太太寿终正寝，那我的王位又有谁来继承？”馨雨不停抗议道：“我不要当狐狸王啊，我不去！”璃炽却以无痕的命令宣布了她的抗议无效。
“你爹让我带你回去的，难道你连他的话都不听了？你不跟我去狐狸窝，到时候他想见你都找不到你，看你怎么办。”“我想回家啊！我爹肯定是回家了！我要去找他啊！”“你以为他不知道你会回你那村里找他？他要能让你找到还会是你爹？别闹了，咱们狐狸窝里好玩的东西多了，保证比你那山沟有意思！”“不去啊！”“听话！”“哇，外公你好凶啊！”“你这个娇气包，真不知道他怎么把你带大的，唉！”……
璃炽硬拖着馨雨下了昆仑山，朝着不知地名传说中的狐狸窝慢慢的晃悠而去。千里之外的高空之上，紫瞳一人在云层中来回穿行，满面疑惑。他遵照璃炽的命令跟上了周不凡，那老东西一路鬼鬼祟祟避开除了紫瞳的所有修道中人，东南西北四处绕着圈子，好象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跟踪一般。紫瞳费尽了力气也只跟了个大半天，那个狡猾的老东西就在这一片天空忽然的失去了踪影。紫瞳急的在天上团团转，周不凡这么急着甩开他一定是忙着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会不会又在阴谋着想夺仙丹吧，那仙丹现在在璃炽的手中，难道周不凡已经策划好了对付璃炽的办法？
狐族之中，紫瞳最亲的人本来是若兮，在若兮死后又将这份亲切转移到了璃炽的身上，要是璃炽也被周不凡暗算了，那这天不是都要塌了？紫瞳本想直接回去报告给璃炽，但璃炽现在忙着照顾馨雨那个麻烦的丫头，他才不想去当替死鬼自找麻烦。这一代离岳阳并不算太远，或许可以去找下无痕商量个什么对策出来，璃炽毕竟是大人物，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没必要麻烦他，而无痕虽是个人类，脑子却十分好用，关键时刻也能起到那么一点作用。紫瞳主意一定，立刻朝着薛家村所在的地方飞去，希望那个无痕此刻真的已经回家了，人应该都会恋家的吧。
三十九 命不由天
这日子过的真快啊，已经有十八年没有这样奔波过了，凡人之躯总是这样的娇弱，规律十足，一日三餐不吃就饿，一夜不睡第二天根本就没精神活动，总觉得似乎一觉睡醒天已过了大半，走不了多久就又饿又累的无法行动。无痕拖着伤累的残驱几乎是一步一步的往家所在的方向挪去，这个身体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近似神一样的躯体了，他的神通完全被封，护身真气全无，结果被那群修道中人当绣球一样的抢来抢去，弄的浑身都是伤。要在以前，这些伤只要躺个两三天就已经没有大碍，而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肩上还是时不时疼痒难止，这一个月来风餐露宿，无痕几乎沦落到了沿街乞讨的地步，以他的重伤之身本不应该这样奔波劳累，但他除了那个平静的山村，已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人当然都是需要有个家的，哪怕家中没有任何人在等他，那里也依然是一个能够让他的心温暖平静下来的地方。这些日子真的好累，他已经许久没有动过武了，身子骨都生了锈，人上了年纪真的不能不服老啊，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年轻到与实际年龄不符，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本来馨雨跟修道一界的人对上，他就应该立即解开封印前来化解，但以他的身体状况定然无法承受解封之后的能力冲击，那要调养估计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也只能继续以凡人的模样去跟那些神魔鬼怪抗争。
人终究是人，知道的再多，计谋再多，也无法去对抗天地，无痕知道，一跟修真界对上，他便再也无法保护馨雨，惟有让那个老狐狸将她带走，藏进他的狐狸窝中，直到这仙丹的事情完全结束。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周不凡是起不了什么大风浪了，但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第二个周不凡，第三个周不凡，只要仙丹还在馨雨的手中，这事情就不会完结，她从小到大都一直跟在无痕的身后，住在那样一个淳朴的山村中，完全不知世道险恶，璃炽在她身边的时候是可以保护她，但他飞升在即，又能保她多久？
无痕本想去见见馨雨，想要教她一些处世的道理，但他知道馨雨对他的感情已经偏离，不及早纠正过来麻烦会比上百个周不凡同时出手更大，他真不明白馨雨怎么会对他有那些不合实际的想法，难道说单亲家庭的小孩会产生恋家长的情节是真的？现在他只能希望馨雨能尽快的长大，多交点同龄朋友，把这个心理疾病尽快的调理好，她马上就要过十九岁生日了，他还要将这个准备很久的礼物送给她。为找一块适合做镜子的上好黄铜，无痕特地的跑到了川西亲自从采矿场找出了矿石又花钱请了人并且教他们铸造，这一路上只要有空停下休息他就会拿出毛坯出来雕刻，路上一直磨蹭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到岳阳的范围。
无痕一身风尘的回到久居的村中，村外田中耕作的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突然出现，惊吓之下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孟先生，你怎么出门连声招呼都不打一声？”“是出去找馨雨去了吧？”“馨雨呢？找到了吗？”“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是孟先生吧，怎么胡子剃了这么年轻？”“没出什么大事吧！”“你究竟上哪去了？”……无痕疲累的不想说话，却又不能不说，这些乡亲们是真的关心他和馨雨，他又怎能枉费他们的一片好心？
无痕微笑着在众人的包围中解释道：“馨雨到她外公那去住了，我一得到消息就赶过去，半夜走的，比较急，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没什么。村里没有出什么事情吧？没人生重病吧？”无痕关切了一下村里的情况，稍稍转移了一下村民们的注意力，又客套了几句才脱离了包围圈，进了村还不断有人惊喜的向他询问相同的问题，无痕实在累的不行，只能胡乱应付着匆忙逃回家，在门口又被祁瑛拦住，继续的询问着无痕答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也许是看到无痕的脸色实在疲累，祁瑛并没有像旁人那样问的没完没了，反正邻居之间走的近，他刚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无痕临打开家门的时候，祁瑛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哦，前些日子有个年轻的公子来找过你，见你不在就走了。”无痕在门口顿了顿，眉头微皱，问道：“那人什么样？”祁瑛道：“穿一身紫衣服，挺漂亮，长的像个大姑娘似的。”无痕追问道：“他没留下什么话吗？”祁瑛摇头道：“那到没有，我看他在你门前转悠，顺口问了一句，他什么都没说就匆忙的走了。那是谁啊？”无痕微微一笑，说道：“小雨的一个远房表哥，没什么。我先回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祁瑛笑道：“那你休息吧，晚上等他们爷俩回来，我炒些好菜叫你过来吃饭。”多年的邻居互相串门已成习惯，无痕也没有拒绝，直接道谢道：“那就多谢嫂子了，你忙吧。”
无痕关上了院门，靠在门上开始沉思，紫瞳应该跟璃炽馨雨在一起的，怎么会突然跑来找他？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只死狐狸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连句话都没留下，这叫他如何去找他？不知道此刻他的小雨在做什么，有那个强悍的狐王做她的贴身保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无痕一边猜想着所有的可能性，一边拿出钥匙打开主屋大门，门刚开了一条缝，屋内银光一闪，剑气顿生，无痕只觉腹中一扎，接着遍是一阵撕肠裂肚的剧痛，腹内有什么东西翻转起来，带着他的身体冲进屋去，直撞到桌前。
内腑被刺进的异物搅得一团乱，那断肠之痛直让无痕浑身抽搐，似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却只能在异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