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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年轻人爬到了路边墙角，懒散的平躺下来，好象刚才那一顿打只是给他捶了锤背而已。
他眯起眼睛，看着天空，清澈的蓝上点缀着朵朵白云，那美丽而神秘的地方住着传说中的神仙，而那些传说中的神仙又都和这明朗的天空一样清和，一样完美到不带一点的瑕疵。可事实上，神仙也和凡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他们那个世界，仇恨与杀戮，会比人间更加的残酷吧。本以为去了神仙所在的地方，人间所有的烦恼就会与他无关了，谁知道那个没有半分神仙仪态的家伙发狂一样的招来炸雷狂轰滥炸了一番就飞的无影无踪了。明晰第一次看不起自己，只为了一己私利，竟然那样伤害一个本是纯真的女孩，仙界他去不了了，人间又有太多让他痛苦的事情，他无法面对昔日的故人，更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除了终日沉醉在酒中，他别无选择。
紫袍的青年和绿衣的少女一道走近，挡住了空中刺眼的阳光。明晰眯着眼睛只瞧了一眼，便立即爬起想要逃开。往东逃，对上的是紫袍青年似笑非笑的脸，往西逃，又正好对上绿衣少女愤怒的双眼。紫瞳揪住了明晰的衣领，拿着扇子拍着他的脸，说道：“你小子胆子到不小啊，敢欺负我妹妹！”明晰低着头并不做声，紫瞳拽着他的领子将他带离了小镇，拐进山林之中，又甩开了他，拍拍袖子，朝着跟上来的馨雨说道：“你想怎么教训他？”馨雨咬牙道：“他毁我清白，死一百次都不够！”
明晰看了馨雨一眼，心虚的不敢再与她对视，低下头，沉声道：“我没有毁你的清白。”馨雨红着眼睛道：“你都那样对我了，还狡辩！”紫瞳轻轻拍拍她的胳膊，小声道：“姑娘家，注意点，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说的。”馨雨脸一红，闭上了嘴。明晰道：“那天是我鬼迷了心窍，冒犯了你，但后来我及时清醒，并没有犯下那等大错。馨雨，你的身子还是清白的。”馨雨疑惑的望向紫瞳，紫瞳又小声道：“他既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了，你可以放心了吧。”馨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紫瞳又瞧向明晰，正色道：“就算你没有毁她清白，你还是害她差点送命，连她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也给你毁了，这笔帐又怎么算？”
明晰沉默片刻，又说道：“神魔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插手，欺骗馨雨是我不对，现在我除了这条烂命，已经一无所有，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吧。”紫瞳看了馨雨一眼，问道：“周不凡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先是傅秋帘，又是你，她还可以说是为报夺夫毁容之仇，可你又是怎么回事？”明晰苦笑一声，说道：“我在走投无路之时，被他所救，我求他收留我，教我修行，让我脱离苦海，他便让我去拿到馨雨的那颗獠牙给他。我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我不知道神仙也能背信弃义，妄造杀孽啊。”
紫瞳叹道：“他不过是个心魔缠身的修道中人，除了有点法力，跟凡人又有什么不同？怎么你们各各都会被他的外表所惑？”明晰道：“我只是个凡人，又怎能辨别谁是真神谁是假神？什么神仙，什么妖怪，还不是照样跟江湖一样，我受够了！想要我的命，就拿去，不然，别再来烦我！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你们，从没见过你们！”紫瞳就着他的话说道：“那正好，你以为我们多喜欢来找你。你把周不凡的行踪告诉我们，这帐就一笔勾销，只要以后你别再跟我们扯上关系，我们也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明晰道：“你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会知道其行踪？”紫瞳道：“凌云剑派就在昆仑山内，周不凡不可能无故救你，你定然是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他的地界，只要告诉我你在哪遇到的他就行了。”
根据明晰的描述，紫瞳带着馨雨来到了昆仑群山中一个隐秘的山谷。这个山谷之内并无平地，只是一汪清蓝如镜的大湖，而山谷四面全是巍峨入云的高峰，覆盖着千万年前就已存在的积雪。馨雨站在山坡上，仰望四周几乎是悬崖峭壁的高峰，哆嗦着抱着怀，连打了几个喷嚏，说道：“那个周不凡又不穿棉袄，怎么会住在这么冷的地方？”紫瞳道：“修行到了一定的时候，寒暑不侵，跟穿什么衣服没什么关系。”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展开手中的折扇，一把抛向了天空。折扇一直升到了群峰之颠，扇面在空中分裂，射向四面八方，东面的最高峰上，灵光一闪，激散了飞射的纸片。紫瞳一拉馨雨，朝着光芒闪烁的山峰飞去。山峰顶端并不算太宽敞，厚厚的积雪不知埋了有多深，站在上面若不用法力支撑重量，肯定要陷落大半个身子。高山顶上，风吹的好冷，馨雨缩在紫瞳身边，颤声问道：“这这么冷，一个人影都没有，到底是不是在这啊！”紫瞳看了一眼馨雨冻的发紫的小脸，脱下了外衣递给她，说道：“叫你平时多在修行上多下点功夫，看你这没用的样子，我看你呀，还是回你的乡下嫁个老实人混完这辈子算了。”馨雨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他，紫瞳连忙改口道：“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跟了孟无痕那么久，你也就只学会他的眼神了。”馨雨的眼神更冷了，紫瞳打了个冷战，不再看馨雨，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靠近唇边，轻轻吟念了几句。
风中出现了淡淡檀香的味道，气流改变了方向，云雾从脚下升起，本是积雪覆盖着的峭壁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座座琼楼玉宇，那如冰雪般剔透的虹桥连通在山峰之间，仙鹤穿梭云间，好一派超脱凡尘的仙境之像。馨雨张大了嘴巴，抓住紫瞳的衣袖激动道：“我们到仙界了是吗？”紫瞳一敲她的额头，说道：“你以为仙界是什么地方？没有神仙的本事你就连门都找不到在哪。这就是凌云剑派了。”馨雨惊道：“这就是周不凡家？他那个大坏蛋凭什么住在这么美的地方？他住这简直就是污了这处仙境啊。”
紫瞳道：“修真一界又不都是他那个样子，还是有不少正义之士，不然他也不会闹到身败名裂的地步。凌云剑派能成为正派六大门派其中之一，并不是靠着周不凡一人。凌云剑派的创派祖师据说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修道仅仅两百多年就迎来了天劫，当然很可惜他没能突破，最终重入轮回。而后他的徒子徒孙一代不如一代，近千年来居然连一个渡劫的都没有。”馨雨哼了一声，幸灾乐祸道：“缺德事做多了，还妄想成仙？老天真是开眼那！”紫瞳笑道：“话不是这样说，你要知道，那个周不凡也算是个奇才，他入修真一门也不过百年，就已跻身为六大高手之列，我看他是太得老天厚爱，所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两人正说着，两道剑光落下，两名白袍的俊秀少年拔剑指着二人，厉声喝道：“大胆妖孽，竟敢擅闯我凌云剑派，还不速速与我退去！”馨雨两手插腰，理直气壮大声道：“谁规定了这山头是你家的？怎么我们爬上来看下风景都不可以啊！”紫瞳的魔爪又落到了馨雨的后脑上，批评道：“你闯进人家的结界就等于闯进人家的家门，更何况我们本就不是来看风景的。”他转回头邪邪的微笑着，冲着两名按耐不住即将发作的弟子说道：“去告诉周不凡，我们给他送仙丹来了！”
修真一界门派众多，传承千年万年有的兴有的衰。兴的门派或因为成仙者多，或因为在凡间名气过大不愁没有投奔者，而衰的门派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既无名气也无实力，最终失传。修真一界除了黑道白道周期性的大范围争斗，根本不会有门派消亡于战火之中，而千万年来，更从没有一个门派出现过被人找上门来清理的事情。修道者心律极严，就算要挑战也是约定好时间地点正大光明的比斗。紫瞳这一次在凌云剑派大搞破坏，实在是开创了修真一界的先河。其实事情很简单，他要让周不凡出来听他训话，这当然不可能，对方又坚决认为妖魔是祸患，先动起了手。结果紫瞳就这么一路打了上去，折扇化成了美丽的蝴蝶，飞舞着扑向所有拦截他的凌云弟子。
纸片一样的蝴蝶比起那些刀光剑影当然柔弱了许多，一剑劈下就能粉碎一大片，但粉碎后的纸片却依然还是飞舞着的蝴蝶，体形小了，更难以除灭。只要有一只蝴蝶贴上了肌肤，妖气就迅速融进体内，那无异于中了连神也动容的巨毒。妖气幻化的蝴蝶在空中狂舞，数量之多几乎将整片的天空都遮盖住，凌云剑派笼罩在了一片的阴沉之中，大批弟子倒在了飞舞的蝶群之中，云海之上的大殿前，长辈们手结印记，用尽全力撑起防御的结界，周不凡站在正中，一脸死灰，瞪着蝶群之中缓缓走来的两人，手指微微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主持防御结界的长者见周不凡失了魂一样，代他向紫瞳喝道：“你们是何方妖孽，胆敢挑衅我凌云剑派！”紫瞳眯起一双妖媚的紫眼，笑道：“我这不是挑衅，只不过是来找人算帐的而已。只要他肯乖乖的认罪，让咱们发落了，我就放过你们凌云剑派一干人等。”结界中的人相互对视，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周不凡身上。周不凡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紫瞳。
那名长者无奈，又继续问道：“你难道是为了若兮一事？”紫瞳道：“这只是其中之一，你们不要说什么天劫情劫有因有果，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你们从中作梗，我师父不会死那么早！”长者道：“此事早已了结，我凌云剑派已为此事落得声名扫地的地步，大家同属修道中人，你又何苦赶尽杀绝，如此相逼？”紫瞳道：“是我相逼，还是你们相逼？”他将一直缩在他身后的馨雨拽到前来，说道：“你们害得这个小姑娘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躲藏近二十年，被人追杀，被人欺辱，这样也就算了。可你们还不罢休，竟然连将她养大的凡人也不放过！周不凡，你杀孟无痕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是个修道中人！？”
紫瞳话音一落，众人大惊，纷纷望向周不凡以求证实。修道中人最大的禁忌就是妄杀凡人，只要一跟凡人牵扯上关系，离轮回也就不远了。周不凡虽有心魔，虽有执念，但他到底是一派宗师，谁都以为他只用闭门安静一段时间就能想开，能跳跃魔障，可他竟然会背着所有同门下山杀人。这罪，连魔道中人都不齿，他们的掌门不光杀了人，还引得对方的亲人上山报仇。
狐族的高手除那个早已轮回的若兮外，就只剩了那个传说已度劫了的璃炽。据说璃炽喜穿白衣，可这个狐狸却一身紫袍，周不凡到底是在哪惹着的这么厉害的角色？他说他是若兮的徒弟，那最多也不过才千年道行，但千年道行会有如此强悍的能力吗？那漫天飞舞的蝴蝶，不似妖气，更如仙气，这只狐狸到底是什么来头？
结界中的人们不安的在紫瞳与周不凡之间看来看去，想从各自的表情上看出一点端倪，紫瞳的面上虽一直轻松自在，但那紫媚的眼中却燃烧着不可磨灭的仇恨，而周不凡竟不与他对视，目光下垂，满面死灰，额上冷汗直冒，一副心虚不已的样子。长者试探性的问道：“掌门，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杀了凡人？”周不凡没有回答，紫瞳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他会承认？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他还如何在修真一界立足？”周不凡额前的冷汗顺流而下，紫瞳道：“周不凡，枉你一派宗师，自己做下的恶事竟然不敢承认。那好，今日我就灭了你凌云一派，事后他人追问起来，我也来个死不承认，毕竟修真一界像我这么爱管闲事的人不多。”
雪花一般的蝴蝶忽然全部化作了幽紫的火焰，飘忽在空中，像极了荒坟间的鬼火。紫瞳冷冷的盯着周不凡，双眼之内紫光忽而一闪，紫焰停止飘舞，如光如电一般射向了大殿外的结界，火光冲击在结界之上，一阵动荡，支撑结界的人功力稍弱的立时吐血倒地，剩下的支撑的更加辛苦。稍稍年轻一些的弟子们开始抱怨，开始乞求，年长一些的人，也在相互的询问中流露出对周不凡的怀疑。结界的动荡越来的厉害，终于抵挡不住妖气的冲击，完全的崩溃。结界中的人有的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有的惊叫着四散奔逃，紫焰只要接触到人体，就立即没入了体内，使得人们在痛苦的号叫声中倒下地面。在这诡异的妖气面前，人们所面临的终究是被妖火吞没，修行的深浅也只不过是区别在支撑的时间长短之上。
当所有人都忙着抵御那鬼火一样的妖气时，只有周不凡依然站在原地，发呆一样的看着地面，双手紧握成拳，暴出一条条清楚的经脉。年龄大的长者们围在周不凡周围，努力再撑起最后一片小小的结界，有人喘着大气，颤抖着问道：“掌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狐妖到底是什么人？”周不凡没有回答，有人费力的大喊道：“妖狐，你如此嗜杀妄为不怕狐族遭天谴吗？”紫瞳冷道：“不要怪我，谁让你们那个掌门敢做却不敢当，你们一定要保护他，我当然只有先打倒你们了。”
五十一 天理因果
整个凌云剑派还能站着的人只剩下了大殿前的四人，周不凡被围在最中间，始终低头看地，不发一言。身边三人不停的喊着他，想要让他出手，想要让他帮忙，想要弄清楚到底谁是谁非。眼见自己的弟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周不凡却只能选择沉默，紫瞳的实力他很清楚，那只五百年的狐狸突然之间会变的这么强，当然只有一个可能，那只狐狸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仙丹。紫瞳不是若兮，他没有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多情，想要利用他的弱点再取得仙丹，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周不凡已完全绝望了，他为了仙丹，连凡人都杀了，做了这么多，却为他人做嫁衣裳。原来仙丹一直都在馨雨的身上，原来那个傻丫头竟会将仙丹用来救这只小狐狸。周不凡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无痕，盯着璃炽，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用云祥天雷去对付馨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紫瞳救走馨雨后跟上去。输了，完全的输了，彻底的输了！
周不凡没有听到同门一声声焦灼的呼喊，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失败后的绝望中，直到有人暴喝了一声什么，无数的惊雷从空中降落，将妖气密布的天空撕裂，巨风吹散幽紫的火焰，他才从自我中惊醒过来。妖气完全的消失，纸片尽数散落在地上，随着风无目的的滑翔。馨雨躲在紫瞳背后，脸色苍白，那就是凌云剑派的云祥天雷？那样密集的闪电劈下，击中的地方完全毁坏成一个大坑，其中还有着烧焦的痕迹，这要是劈到了人的身上，那不是铁定的粉身碎骨？
一想到紫瞳曾为她挡住这可怕的天雷，馨雨就害怕的浑身发抖，如若不是仙丹，她肯定会连紫瞳这个最后的亲人也失去，这仙丹竟有起死回生的功能，若是无痕一直能将其带在身上，那该多好，他便不会死了，他便不会就这样永远的离开她了。馨雨黯然神伤，再也没有心情理会周不凡是否从石化中恢复，紫瞳护住馨雨，冲着已经筋疲力尽的三人冷笑道：“云祥天雷？若是早几天使出或许还会有点用，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紫瞳的奚落让那三个以使出全力的长者震惊万分，虽然恼怒，却无计可施。他们三人放弃一切抵御联手击出的云祥天雷竟然连那狐妖的半分都没有伤到，除了自怨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办法。
“哼，若不是云祥天雷，你又怎会有机缘得到仙丹？”看到紫瞳所表现出的实力，周不凡心中只有疯狂的嫉妒。他大声疾喝道：“你有今天全都是拜我所赐，如今仙丹到手了，你就想要称霸修真界，想要铲除我凌云剑派了是不是！？”紫瞳呸了一口，鄙夷道：“别把你那些肮脏的野心移加到我身上。我今天来找你，只是为了报仇！”周不凡颤声道：“报仇！？我与你有何仇恨？璃炽都不管的人不管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你杀我弟子，毁我门派，难道也是为报仇！？修道之人无情无欲，又何来仇恨，一造杀孽便坠魔道，我看你此次上山，定然是心魔作祟吧！”
紫瞳讽刺的笑道：“你也知杀人会入魔，那又为何要杀人？我从没想过要做什么神仙，我只知道五界六道唯人有情。我的好友惨死在你手中，难道我便不能为他讨还公道了吗？你杀他之时以法器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难道这也是你们修道中人的慈悲之心吗？他死的时候已是肚破肠出血流将尽，此等惨像便连魔道中人也不忍再睹，可你，竟然毫无怜悯之心，依然一剑一剑的刺穿他的身体。你让他死不瞑目，让他吸尽怨气无法超生，你难道没发现他每日都会出现在你眼前，要找你偿命吗？”
紫瞳只是一时气愤的兴口胡说，却没想到周不凡刹那间变了脸色，满面惊惧。紫瞳的目光移向周不凡身后，说道：“孟兄弟，你放心，这仇，我定然会为你报的！”周不凡猛然转身，后退两步，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也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