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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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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焕一边笑着,一边走上了城墙,会西堡已经完全修好,十丈高的城墙打磨得异常光滑,在近百只台上安装了巨大的霹雳,抛射出的巨石可达千步,还有精确度更高的床弩,它地射程也可达三百步,再其次就是两千余弓弩射孔,远中短射程的三种武器构成了完成立体防御网,其他还有滚木檑石、火油球等等,将会西堡打造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我留三千人给你,你行不行?”
  李横秋微微一怔,会西堡原来就有三千守军,这次张焕又带来五千援军,那就有八千人,怎么只有三千人,他不解地向张焕望去,张焕也不说破,他笑了笑,又一次问道:“你告诉我,三千人行不行?”
  李横秋心中热血沸腾,他傲然一笑道:“以一挡十,若吐谷浑军在三万人内攻下会西堡,那我李横秋就把人头给你谢罪,若超过三万人,你必须派援军来。”
  “好!我们就以三万敌军为界。”张焕眯着眼和李横秋重重地击了一掌,“若超过三万人,你就再燃烽火。”
  这时,远方响起了低沉地号角声,号角声是从北面传来,张焕走到北城墙上,只见在数百步外来了一群骑兵,还有几辆马车,打着白旗,衣服颜色参差不齐。
  “都督!”一名亲兵从城下沿着台阶飞快地跑上来,气喘吁吁道:“党项人的使者到了,他要求见你。”
  李横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都督要带走五千人的用意竟然是
  张焕见他猜到,便微微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把党项人使者带进来。”
  党项人使者正是拓跋喜的长子拓跋万里,这次偷袭流沙河得手,拓跋千里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在党项人中的风头和气势此时无人能比,尤其是他借口防卫唐军来袭,不肯归还其他贵族的士兵。这让拓跋万里感到了巨大的王位危机,为了挽回声望,拓跋万里便主动请缨来和张焕谈判。
  拓跋万里年纪约三十岁,长相和其弟拓跋千里大不相同,他脸色惨白、眼睑浮肿,一看便是酒色过度之辈,再加上其矮小的身材,一路进城便被引领地唐军所看不起。
  会西堡雄伟地城墙和城内密集壮观的建筑让拓跋万里啧啧称赞。他很快被带到城中心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里,这里是会西堡的署衙所在,县衙和将军衙门背靠背,一家占去一半,不过新设会西县的县令并不是上次神乌县地王县丞,而是一名年轻的进士,叫罗右军,陈留郡人,去年中了进士。却因相貌丑陋而未能通过吏部选官,在国子监打杂糊口,管理一些文书图册之类。韩愈见他颇有才干,便将他推荐给了张焕,罗县令相貌虽丑,却十分有能力,他带领几十名衙役很快便将二千军户妥善安置,各种事务分成轻重缓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连一向傲慢挑剔地李横秋也对他赞不绝口。
  此时,张焕正和罗县令商量在流沙河建军镇的问题,流沙河属于会西县的管辖范围。由于雇人开采金矿不能持久,尤其这次发生了党项人偷袭事件,使对流沙河一带地控制迫在眉睫,罗县令便建议设立军镇,将淘金工地家庭整户迁到流沙河南岸。形成一个人口聚集区,同时再驻军两千,这样河西就能完全控制流沙河流域。
  张焕对他的建议十分重视,命他写出一份完整地报告提交给自己,这时。一名亲兵进来禀报。“党项人使者已经带到,正在门外等候。”
  “请他进来。”张焕吩咐一声。他见罗县令要回避,便一把拉住他笑道:“今天的谈判和流沙河有关,你一旁听着。”
  很快,拓跋万里被带了进来,他曾在长安呆过几年,能说一口流利的长安话,也十分了解汉人礼节,他见当中坐了一名年轻地军官,身着高阶军服,便猜到此人可能就是凉州都督张焕,他立刻上前深施一礼,“党项人拓跋万里参见张都督。”
  “你叫拓跋万里?”张焕忽然想到了那个党项商人拓跋千里,便笑道:“那拓跋千里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二弟。”拓跋万里不知道张焕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二弟,还以为张焕已经查到这次偷袭流沙河地带兵大将,便赶紧替自己开脱道:“这次流沙河事件是我二弟的擅自所为,我曾力劝父亲阻止他,可惜他根本听不进父亲的话。”
  拓跋万里多余的解释让张焕这才知道,原来带兵偷袭流沙河的,竟然就是那个党项商人,竟然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要和自己结盟的党项二王子,
  张焕忽然有一种奇异的念头,恐怕党项人内部将出现内讧,他笑了一下,便不露声色地问道:“大王子今天是为何而来。”
  “很简单,我父亲对发生的不愉快事件深表遗憾,特地命我来给都督道歉,并打算放回所有掳走之人。”
  “打算?”张焕冷笑一下,这言外之意,把人放回来是有条件的,果然是来谈判,张焕眼睛微闭,一言不发。
  拓跋万里见张焕不表态,不由有些尴尬,但话却不能不说,他便硬着头皮道:“张都督,我们西党项人的生存遇到了极大地危机,但我们也没有与河西为敌的意思,我父王让我带话给你,如果张都督肯让我们在流沙河北岸淘金,那我们立刻把掳走之人放回。”
  说到这里,拓跋万里轻轻一拍掌,从门外走进来十名党项少女,身材婀娜,相貌都十分美丽,拓跋万里见张焕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色迷迷地打量这十名少女,他心中得意,便笑道:“这只是我父亲的一点歉意,她们都是处*女,愿张都督能喜欢。”
  张焕眉毛轻轻一挑,站起身来围着这十名少女转了一圈,连连点头赞道:“不错的女人!我很喜欢。”
  旁边地罗县令心中大急,流沙河怎么能让党项人进入,这张都督什么都好,就是色了一点,难道他连对方的美人计都看不出吗?
  他想劝阻,可又不敢在外来使臣面前多嘴,只好把焦急憋在心中,这时,张焕又回到位子上,对拓跋万里微微笑道:“看在这十名女子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父亲的要求,准许你们在流沙河北岸淘金。”
  他见对方大喜,便又摆了摆手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拓跋万里内心已经被喜悦淹没,他不加思索道:“张都督请说!”
  张焕淡淡一笑,“我要拓跋千里亲自去武威向我赔罪,如果你父亲答应这个条件,我不但准你们在流沙河北岸采金,同时,我还会出兵帮你们夺回银川郡。”
  “这拓跋万里有些为难,父亲不一定能说得动二弟,他迟疑一下,恳求道:“都督,能否再让一步,我一定再送十名女子过来。”
  “那好吧!我再让你一步,拓跋千里也不用来武威郡,只要他去流沙河畔给死去的人祭祀一番,也就行了,但是不允许他再带兵来,否则我就视同你们向我宣战!”
  拓跋万里无奈,对方这个条件并不过分,为了金砂他也只得答应了,待他离开后,罗县令立刻上前深施一礼谏道:“都督,你怎么能答应让他们来北岸采金,这不等于让党项人进入河西吗?”
  张焕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却没有问答他,而是向一名亲兵叮嘱几句,亲兵立刻出去,片刻,李横秋便大步走来,他见房间里竟有十名美貌地少女,不由微微一怔,向张焕望去。
  张焕指着这十名楚楚可怜地少女对他道:“这十名女子便作为这次防御战的奖品,告诉弟兄们,杀敌最多或表现最勇敢地十人,每人将得到她们中的一人。”
  李横秋咧嘴一笑,“那我算不算在内?”
  “你不算。”张焕给了他一拳笑道:“你若表现得好,我将来把大唐的公主送给你为妾!”
  “啪!”的一声,罗县令忽然狠狠地拍了自己脑门一掌,喃喃道:“我怎么这么蠢呢?”
  第一百八十章 磨刀(下)
  “你们是让我去河西赔罪?”
  党项人的大营内,拓跋千里冷冷地望着一屋子的党项贵族,袭击流沙河的决定是他们下的,可最后却让自己去赔罪,而且还不能带兵去,哼!自己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问题,若侥幸回来,那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呢?这中间的歹毒用心不言而喻。
  拓跋喜见大帐内气氛紧张,便地笑了笑打圆场道:“并非是我们一定要你去,而是对方指明要你去,万里说张焕可能认识你,我想这或许是你经过武威时给他说过什么吧!”
  “你究竟给他说了什么?”拓跋千里慢慢抬起头来,冷厉的目光逼视着大哥拓跋万里,他们二人虽是兄弟,却并非一母所生,但在争夺党项王的路上,他们是天敌。
  拓跋千里能力极强,锋芒毕露,虽然他为党项人做了不少贡献,比如这次去西域贸易就给西党项人解了燃眉之急,但党项贵族却没有几个喜欢他,尤其是他过继为拓跋悦养子不到十天,便发生了拓跋悦暴死事件,尽管没有什么证据,但他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一点却不可否认。
  而拓跋万里却恰恰相反,他性格随和,善于低调结交其他贵族,在他身上看不见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善待其所控制的奴隶,故在党项人中颇有人缘。
  他见拓跋千里气势逼人,也冷然一笑,不甘示弱道:“我能给他说什么。父亲只让你掳掠些劳工来便可,你却让百里先偷袭军营,把事情闹大,故意挑起我们与河西的矛盾,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这难道不该由你去赔礼道歉吗?”
  他这一语激起满帐哗然,所有地人一齐怒视拓跋千里,拓跋喜也坐不住了,他沉声道:“千里,你要把事情说清楚。”
  “一帮无能的鼠辈,你们以为示弱张焕就会放过你们吗?”拓跋千里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营帐。
  大帐里一片沉默,没有人对拓跋千里的无礼表态,也没有人表示出愤怒之色,每个人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但就是这种沉默渐渐使拓跋喜害怕起来,他知道自己再不妥善处理此事,恐怕西党项分崩离析在即。
  他沉思良久,毅然下定了决心,他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便回头对拓跋万里道:“这样,你再辛苦去一趟,再和他好好谈一谈。你心里要有数,只要我们办得到的条件,都可以答应。”
  拓跋万里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他一走,拓跋喜便立刻命人看好了帐门,他低声对众人道:“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置拓跋千里,你们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拓跋万里在十几名随从的护送下,一路南行。这一天,他们一行走到了河西地界,残阳如血,清冷的夕阳斜射在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戈壁滩上,显得格外悲凉。远远地,一队数百人的唐军骑兵迎面驶来。
  群马奔至眼前,一名唐军校尉忽然认出了拓跋万里,“我们都督特派我们来护卫党项使者,可就是大王子?”
  拓跋万里拱拱手笑道:“正是!”
  “我们都督这两天正在视察流沙河营地。就在不远处。”
  唐军骑兵严密地护卫着拓跋万里向南而行。但只走了不到三十里,拓跋万里忽然看见了唐军的大营。这里离流沙河还有数十里之遥,张焕怎么会在此?
  拓跋万里不由愣住了,他猛地扭头向唐军校尉看去,对方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们都督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戈壁滩白天的温度可以烤熟鸡蛋,可到了夜里却气温陡降,巨大地温差使戈壁滩上起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它象一条半旧的纱巾,使月色也变得朦胧起来,透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在贺南山脚下离党项人聚集地约二十里的一片空地上,五千铁骑整齐排列,他们象一群庞大的野狼群,目光冷漠,透露出死亡的气息,他们又是一支最正规的军队,有严密的军纪和强烈地荣誉感,他们给河西百姓带来安全与欢乐,但他们又给敌人和异族带去残酷的杀戮,这时一支融天使与魔鬼于一身的铁血之军。
  他们在等待,等待主帅最后地命令,张焕低沉而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在凛冽的朔风中回荡,“在消灭敌人抵抗之前,不准奸污女人!不准抢夺财物!任何人,不管是妇人还是小孩,只要他们抵抗了,一律格杀无论!”
  一阵山风拂过,山林沙沙作响,两名斥候飞马驰来,“禀报都督,党项人营地已经发生骚动,有火光声和哭喊声。”
  张焕注视着黑黝黝的北方,冷冷一笑,出兵时机到了,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看到的,是数万属于他张焕的党项奴隶。
  “杀!”一声短促的命令从他绷直的唇缝发出,五千铁骑骤然发动,无声无息,黑暗中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党项大营披靡杀去。
  迁移到河西地这数万党项人只能说是张焕经略河西过程中的一个偶然事件,就像他在旅途中拾到的一锭金子,虽然只是意外之财,但对于人口奇缺、耕地稀少的河西,这数万党项奴隶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很多时候原始积累往往是不义和血腥地。
  党项人的大营已经是一片混乱,老贵族拓跋明的提前发动暴露了党项贵族欲杀拓跋千里的企图,拓跋千里抢先动手,杀死拓跋明以及其他三名贵族。同时分兵两处,他亲自率两千人围攻燕然小城,而其他人马则拦截前来救援的拓跋喜。
  他同时放出谣言,声称党项内部两名贵族已经投降野利平,欲挟持大王东去,各种消息在党项人地营地流传,它们自相矛盾,在黑夜中引发了大乱,但对于普通党项人,他们要地只是保住自己女人和孩子的性命。他们拖家带口,四散奔逃,寻找安全之地。
  大营中一角被火箭引发了大火,在猎猎地风中火势迅烈,到处是战马嘶鸣,刀光剑影在漫天飞舞。
  可就在这时,不少党项士兵都忽然停止了厮杀,他们似乎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响,象野兽寻找猎物时的低咆。又象大河溃堤时的呼啸,瞬间,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数千黑黝黝的骑兵群仿佛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奔腾着、山崩地裂般杀进了党项人大营,刀锋冷冷闪过,血箭飞起,人头滚滚落地。
  西凉骑兵所过之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是一片哀号、哭喊声,没有怜悯,只有无情的杀戮,瞬间,骑兵群便杀出一条血路。滴着鲜血地刀锋直指燕然小城。
  拓跋千里惊呆了,虽然他知道党项人和河西的唐军必有一场决战,但他万万没想到唐军会在此时突然杀来,时机捏拿之巧,战机捕捉之准。使拓跋千里背后生出阵阵寒意,他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早已是张焕案板上的一条鱼,什么赔礼道歉、什么允许采金,统统都是迷惑他们的假象。他甚至连被掳走的人质都不管不顾。
  拓跋千里知道。党项人已经败了,他们不可能再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他当机立断,掉转马头率领数百名亲卫拼命向北奔逃,临走时还没有忘记带上如意夫人。
  就在拓跋千里刚刚逃走,二千余唐军就已经杀到了,他们如势不可挡的惊涛骇浪,轰然拍开了大门,黑色的铁流顷刻间便冲进了这座小小的城池之中。
  拓跋喜在城墙之上悲呼苍天,在他最后地绝望之中,他忽然看见了一个骑在马上的男人,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冷冷地、充满了嘲讽的笑容,这时他第一见到张焕,但也是最后一次。
  天渐渐地亮了,对党项人的屠杀也渐渐停止,党项大营里一片狼藉,一些唐军士兵在清理钱财、牛羊、帐篷之类物品,而另一些党项人则在唐军的监视下掩埋尸体,但更多的是一队队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党项男女,女人抱着小孩,男人则低着头,在唐军的看押下缓缓向南行去,他们成群结队,扶老携幼,一眼望不见头,不时有唐军将里面身子肥胖、衣裳光鲜的男子拖出来。
  张焕在数百名亲卫的簇拥下立在一座小丘之上,冷冷地看着仿佛洪流一样的队伍,这时,一名军中文书跑上小丘向张焕禀报道:“启禀都督,我们一共俘获了三万八千余党项人,另有一千多党项骑兵向北逃走。”
  张焕点了点头,没有发现拓跋千里的影子,逃走之人应该就是他了,他沉吟一下便问道:“那被掳走地淘金劳工情况如何?”
  “在乱军中死了一百余名妇人,其余全部安好。”
  “好!在党项女人中挑一百多个年轻的,作为死者家属的补偿,另外所有被掳淘金工每人再给二十贯钱。”
  “遵命!”文书自去执行张焕的命令。
  这时,张焕见不少老人和小孩都行走艰难,便回头吩咐身后的士兵道:“腾出一些车马,让这些老人和小孩都坐上去,另外让人给他们一一登记造册,要尽量安排他们家人团聚,知道吗?”
  亲兵领命正要离开,张焕忽然又叫住了他,“告诉蔺九寒,所有党项贵族及他们子女一律杀掉,一个也不留。”
  宣仁二年七月中,五千西凉军铁骑夜袭东党项人营地,斩杀万余党项人,并俘获了四万党项男女,押往河东为奴,其中被俘获地百余名党项贵族中,除大王子拓跋万里留有后用外,其余一律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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