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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秘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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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打小六子手一下,道:“别动!这是你明天上学穿的。”
  张作霖将一册封皮上写着“直隶大城:张氏族谱”的书和笔、砚等放到炕桌上,皱着眉头开始修改族谱。他将双喜的名字抹去,改成小六子。张作霖见小六子闹个不停,就把小六子叫过来,让小六子坐到炕桌前,郑重地对小六子说道:“这是咱们家的家谱,你看——这是你爷爷叫张有财,这是你奶奶张王氏。你爷爷奶奶生了你爸爸我,我名叫张作霖字雨亭,这是你妈妈张赵氏。我和你妈生了你。你告诉老师你名字叫张学良,字汉卿……我给你起张学良这个名字,就是叫你要像汉朝的贤臣张良那样成为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才。汉卿这个字,就是汉朝的贤臣……”
  最近,张作霖百事皆顺,他对一向为害辽西的胡子,进行多次扫荡,特别是端掉了悍匪杜立三,扫除了当地一大害,辽西匪患遂绝,人心称快。这个消息让总督徐世昌喜出望外,上报朝廷,为张作霖请奖。清廷除了赏银5000两之外,将张作霖升为奉天巡防前路统领(旅长),管辖马步5营。张作霖从此成为东北旧军5个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之一,势力更加壮大了。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求见。赵氏去开院门。张景惠、汤玉麟、张作相三人一脸怒气走进院子,径直走进堂屋。
  原来,日军战胜俄军后放假三天,满大街是闲逛的日军。新民府大街上,华灯初上,一片繁华。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一个妓院内,两个巡防营的官兵正各抱着一个妓女在吃花酒,两个日军闯进来抢夺官兵怀里的妓女。最后,双方打了起来。日军竟掏出手枪将两个官兵打死了。
  当赵氏关好院门走进堂屋时,见张作霖咬牙切齿在堂屋里转。口中吼道:“妈拉巴子太欺负人了——他小日本在新民有多少驻屯军?”
  张作相上前道:“五六百人。”
  张作霖一掌拍桌,打翻茶碗,怒道:“妈拉巴子他武器再好,我2000多人也收拾他啦!”
  张景惠道:“作霖!可不行!那不就中日开战啦!朝廷非治咱们死罪不可啊!”
  张作霖道:“他小日本枪杀我大清官兵就拉倒啦?”
  张景惠解释道:“朝廷不是有旨意吗,是凡与外国人发生争端,都交由各地官府交涉嘛。咱把这事先报新民知府,知府必得让奉天省总督府出面交涉。”
  第二天,新民府巡防营议事厅内的书案上放着两包白银。张景惠坐在椅子上盯着在地上来回踱步的张作霖,张作霖转一圈看一眼案子上的银子,又转一圈又看一眼银子。
  汤玉麟、张作相走进议事厅。汤玉麟把头顶上官帽往书案上甩,口中道:“这兵没法带啦!练兵不起劲,出去巡逻一个个像瘟鸡似的耷拉着脑袋。”      张作霖瞥了他一眼,道:“咋的?都不想干啦?”
  张作相低头道:“大伙都听说啦,小日本打死咱一个弟兄包500两银子。一条人命500两,不贵,挺便宜,小日本有钱,往后想打死几个都包得起……”
  张作霖瞧着案上的银子冷笑:“作相,到姜雨田那取1500两银子来。”   张作相道:“干啥?”
  张作霖道:“包给小日本!”
  张景惠急地从椅子上蹦起,道:“作霖!我到新民府取日本人包的这1000两银子的时候,知府大人特意转告了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大人的话!说你智擒巨匪杜立三,不循结拜之私情,就地将杜匪斩杀,实属智勇可嘉,已奏报朝廷,擢升你为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我和玉麟、作相,也要提升为管带。正是这个节骨眼上,可别惹出乱子,惹恼了朝廷!”
  张作霖不以为然地摇头道:“你官再大,军心散啦咋整?作相,要挑枪法好的去干这事。”
  汤玉麟拍胸脯道:“这活让我去干,我尽挑过去在绿林干过的弟兄去干。他10个小日本也顶不上一个胡子……”
  张作霖道:“你拉倒!我怕你搂不住!我只有1500两银子。”
  次日上午,新民府大街上。张作相带领30名巡防营士兵。他们手提毛瑟短枪,精神亢奋,步伐矫健地走来。见了酒楼、妓院就进去搜查。
  张作相领着十几个士兵闯进日本兵枪杀两个清兵的那个妓院。老鸨子笑容可掬地出来迎接张作相:“呦!大爷,咋这么早就出来啦?等着我去瞧瞧,有几个姑娘没接客,有几个下来了……”
  张作相一指挥,十几个士兵都冲上了阁楼。老鸨心下着慌,满脸堆欢,脸上努力出风情万种,说道:“哎呦!你们可别乱闯啊!快都下来!我给你们找……”
  十几个士兵手提毛瑟枪见屋就闯进去。只见有的屋里嫖客正搂着妓女睡觉,有的屋里妓女正在穿衣、梳妆、洗下身等……当士兵们下楼要出门时,老鸨拦在门前。各屋传来妓女的叫骂声。
  老鸨还待上前讲理:“你们这是干啥?咋回事呀?”
  张作相一把推开老鸨,喝道:“躲喽!”
  张作相领着士兵又走回大街,老鸨在背后骂道:“这些个挨千刀的!早饭吃了枪药啦!”
  士兵们围在张作相周围议论,最后想起来了——小日本没放假!士兵们问道:“那咋整?”
  张作相想了好一会儿,道:“有了!走!上铁路!”
  中午时分,新民府野外一条铁路上,15名日本护路兵在一名小队长的带领下,正沿铁路巡逻。突然,张作相领着30名士兵从铁路的树林和草丛中冲出,飞身上了路基,正好两个清兵用手枪逼住一个日军。张作相用枪逼住日军小队长,厉声命令日小队长,喝道:“把枪都放下!”
  小队长指着张作相的辫子,大叫:“八格牙鲁!铁路日本的!支那猪的滚开!”
  张作相冷冷一笑,举枪将一名日军击毙,其余日军见他真敢杀人,不敢违拗,立即都扔掉了枪。小队长吃了一惊,登时变了脸色,道:“你的造反的!要找你的太后皇帝抗议!”
  张作相对士兵伸出两个手指,只看天不看地嘴里问:“谁来?”
  两声枪响,又有两名日本兵倒在路基上,手脚抽动,鲜血汩汩流淌。其余日军已被吓傻了。张作相用枪指着日小队长,骂道:“你他娘的八格牙鲁!我饶你不死!你给我滚开!快滚!”
  所有日军此时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转身朝来路逃去。一个士兵朝逃跑的日军小队长举枪瞄准时,张作相一把将他的枪抬了一下,一弹飞去,逃跑的日军小队长的帽子击飞了。
  张作相道:“不是告诉你们就杀三个吗?!谁要是再打!谁自个掏五百两银子。”
  一个士兵大笑,问道:“那这些枪咱拣着不?”
  张作相踢了那个士兵的屁股一下:“不要!走!”
  张作霖家的大门外停着一辆大车,两个巡防营的士兵正往车上装箱子、行李,张作霖的坐骑也拴在门前。堂屋里坐着张作霖、赵氏、小六子和姜雨田。张作霖对赵氏说话,一件一件地安排,道:“往后家里头钱财的事,就都由姜大叔管着,家里用钱就找姜大叔。再让姜大叔给找两个知根知底、靠得住的人,来家叫你使唤……”      赵氏扯着张作霖的袖子,眼泪下来了,道:“我不要使唤人,我跟儿子两人过更清静,用不着使唤人。”
  张作霖不忍看她,只对姜雨田道:“我走后姜大叔你老就得多费心多受累了。”
  姜雨田道:“放心走你的!你别惦着家。”   赵氏擦着眼泪,叮嘱道:“到了外头,可别再由着性子胡来啦!要再跟日本人惹出事来,罪过就要比这回从军发配更邪乎啦!”
  张作霖呵呵大笑,道:“你这是咋说的,这回咋是从军发配呢?朝廷传旨嘉奖,提升我为统领,有发配还升官的吗?这回徐世昌总督调我去内蒙古剿匪,是对我的器重,才委此重任,和杀3个小日本没关系。内蒙古的叛匪陶克陶胡这些家伙,可不是一般打家劫舍的土匪,是被俄国老毛子收买的,又要像外蒙古似的,也把内蒙古侵占了。我是武将,守土有责……”
  赵氏道:“行了,内蒙古风沙大,比咱这可冷多了,皮袄都给你带上了,可别忘了穿上,在外边病了,可没人管你。”
  张作霖摸着赵氏的头发,从头发挑出一根白的出来,道:“放心吧,用不了一年半载,我就能把蒙匪收拾了。到那时我得胜还朝,功成名就……”
  赵氏哽咽道:“我不求你升官发财,就盼你平平安安回来……”
  原来,张作霖的举动惹怒了日本人,日本人向清廷施加压力,清廷虽然知道张作霖的委屈,但是,为了不得罪日本人,还是下令总督徐世昌将张作霖调到辽宁西北部通辽、洮南一带,让他去剿灭被沙俄收买的蒙古叛匪。
  据当时人记载:洮南一带是干燥的草原,草有一二尺高,一望无边,夏日蚊虫非常之多,大者如蜜蜂,叮人很厉害。虽然在夏天,都得用棉花包好头部,否则寸步难行。狼群更多,一群就是十几条。当时,队里的通信人员(跑拨子)往往被狼吃掉,剩下的马跑回来……蒙古的土匪军队都是一个人乘坐两匹马,骑一匹,备用一匹,力量足,跑得也快。再加上洮南一带是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是蒙匪活动根据地,他们熟悉地形了解民情,精于骑射出没无常,更兼多用奇袭,打了就跑。其中有几股大的蒙匪,如白音、牙仟、陶克陶胡,扰害边疆数年之久,国家视为巨寇。
  所以,张作霖清剿蒙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作霖家大门外,张作相骑马来找张作霖。张作相走进堂屋,报告各营都集合在校场了,就等张作霖发令开拔。
  张作霖戴上官帽:“好!走了。”
  小六子问张作相:“二叔,你也走啊?”
  张作相低下头,整了整小六子的衣领,又站起来,“嗯”的一声,道:“在家听妈妈的话,好好念书。”
  张作霖家大门外,赵氏、小六子、姜雨田站在张家大门口,目送张作霖等人走远。
  三年之后,新民府的私塾馆内,业已9岁的张学良和20来个学子坐在书桌前,摇头晃脑地在背《三字经》。塾师手握戒尺在桌间巡视,见谁不读出声来就用戒尺敲打,见谁偷看书,就敲打着叫把书扣过去。
  下课时间一到,20来个学子都跑出塾馆,到街上买吃的,大街上有很多难民在讨饭。
  张学良买了几个包子,刚要吃时看见一妇女怀中的孩子把手指含在口中,正盯着看他。妇女口中念叨:“辽河又发大水啦!把家冲得啥也没剩啊!孩子都一天没吃没喝了……”
  张学良给了那孩子一个包子,又有几个难民小孩围过来要,张学良把包子都分给了他们。
  到了午饭时,同学们都向外跑去街上买吃的,只有张学良坐在书桌前。一同学到张学良前,递给他一个包子,道:“学良,又把钱给要饭的啦——给,吃吧。”
  张学良拒绝了,说道:“我吃你的不就是要饭吃了吗?”
  又到了上课时间,塾馆里,张学良已在摇头晃脑背《论语》:“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人,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张学良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
  赵氏把饭菜端到炕桌上。炕桌前除了张学良之外,又多了一个两岁的小男孩。他们娘三个刚要吃晚饭,传来敲院门声。
  张学良跑去开了大门。看见门前站着一位头戴大狗皮帽子的汉子,他身穿老羊皮袄,脸  被风吹日晒成了土黑色。满腮胡须,嘴唇干裂,风尘仆仆,十分劳累辛苦的样子。
  张学良看见来人这副模样,有些害怕,道:“你,你找谁?”
  来人哈哈大笑,道:“我就找你,找你妈!”
  张学良撒腿往回跑,一边大喊:“妈!来个要饭的,还说要找你!”
  赵氏抱着两岁的男孩走到房门阶前正迎上来人,喝道:“站住!你这个要饭的可真邪乎!咋还往屋里闯呢?”
  来人阴阳怪气地说:“咋的,还不叫进屋啊?”
  赵氏急道:“你凭啥进屋?”
  来人把头上的大狗皮帽子拿在手上,喊了一句:“凭啥?凭我是你男人!凭我是张作霖! ”
  赵氏上前,仔细看来人的眉眼,惊喜交集,失声道:“作霖?哎呀!是你呀!”
  全家人进了堂屋。赵氏让张学良快给自己的父亲打洗脸水,说道:“看你爸这一身,咋这么埋汰……”
  张学良跑去端水的时候,张作霖盯住看赵氏怀里的男孩:“等会儿!你咋抱个孩子呢——这孩子是谁的?”
  赵氏也一愣:“谁的?”
  张作霖阴笑着瞅着自己的媳妇:“啊!我都两年多没在家了,你咋整出个孩子呢?”
  赵氏不知该如何回答:“你……”
  张作霖故意拉下脸,继续逗着赵氏,道:“啥你的我的——你先把这事说清楚!”
  赵氏又气愤又好笑:“你两年没在家,我没吃没烧,就找了个拉帮套的!生了这个野种!”
  张作霖甩掉身上羊皮袄,露出军装。他将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喝问:“你,你说啥?这两年缺你啥啦?没钱你找姜雨田要去呀——说!野汉子是谁!”
  赵氏瞧丈夫气急败坏的样子,倒不生气了,只是说:“那可不能告诉你!你要一枪把他打死咋整?我还要靠这个野汉子吃饭哪!”
  说完,转身进里屋,抱孩子坐在炕沿上,想了想,又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张作霖在堂屋转悠,张学良插嘴道:“爸,我小弟都两岁啦,就等爸回来给小弟起名字哪!”
  张作霖一拍脑门,蹦到赵氏面前指着孩子:“两岁?……哎呦!是我走的时候撒下的种……这是我的儿子!是不是?”
  赵氏道:“不是!是个没良心人的野种,谁说是你儿子啦!”
  张作霖一阵狂喜,将孩子抱过来亲:“是!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叫爸爸!叫爸爸!”
  细皮嫩肉的孩子喊了起来:“妈!扎……”
  赵氏把孩子抢过来,倒推了丈夫一把:“拿来!一边拉去!”
  张作霖继续逗孩子:“快!叫爸爸……”
  赵氏涨红了脸,道:“不叫!叫他红胡子!土匪!”
  张作霖一揖到地:“请夫人息怒,夫人息怒!都是下官我的不是,这厢赔礼了——咋的?非让我像唱戏演的那样,给你跪下?这孩子在跟前我咋跪呀!等晚上,你叫我给你跪多久咱都行!”
  赵氏乐了,心里开了花似的,口上却道:“去!你乐意上哪跪上哪跪,谁稀罕你——这两年我们孤儿寡母天天盼着你回来!把你盼回来这可倒好,一进屋就破马张飞的,差点把我和孩子崩喽!”
  张作霖从褡裢口袋中取出一个纸筒,从筒中拿出一帧用绢丝织物写成的圣旨,小心地铺展在炕桌上,一边说道:“这两年夫人独撑家门,还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真是劳苦功高啊!得好好犒赏——来来来,小六子,你们都来见识见识!这是在家里,坐在炕头上就看了,这要在外面就得跪着看!”
  赵氏撇了撇嘴巴:“啥破玩意儿,还跪着……”      张作霖瞪眼:“破玩意儿?你这句话要叫官府听见,就得杀头!”
  这边张学良凑上前看圣旨,道:“妈,这是圣旨。”
  张作霖摸了摸儿子的头,得意道:“哎!还是我儿子有学问!给你妈念念!”   当下,张学良接过圣旨,在手上展开,一字一句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张作霖奉命讨剿蒙匪,驰驱人烟绝迹之沙漠,披沥年余之间,艰苦备尝,将积年巨患歼除殆尽,实非寻常剿匪之功。特敕卿家二品贤功名。钦此。
  原来,张作霖最初去蒙古的时候,也不顺利,后来,他采用强攻和智取两手策略,派人打入蒙匪内部,取得情报,从而逐渐地扭转了劣局。1909年,徐世昌看到张作霖的兵力严重不足,便允许他扩编,增强他的实力,将最初的5个营扩编到7个营,又将驻扎在洮南的孙烈臣部划归张作霖部。这样,张作霖的部队增至3500人,成为东北的一支劲旅。
  张作霖是个感恩的人,受到东三省总督徐世昌的如此青睐器重,剿匪更加努力。同时,在不断总结剿匪的经验中,摸索出一套可靠的规律,自己本人也吃苦耐劳,身先士卒。因此,又经过年余征战,终于把所有蒙匪都扫平了,沉重打击了蒙古分裂主义分子的嚣张气焰,维护了国家的统一。在这一点上,张作霖功不可没。
  张作霖把圣旨收了起来,道:“听见这圣旨上说的了吧?我真是出生入死才挣来这个功名啊!”
  赵氏脸上露出钦佩的目光,口中却道:“你用命就换来这么个破功名啊!”
  张作霖有点急了:“你咋老破玩意儿,破玩意儿的!叫人听见真不得了!这人要是有了功名,就不是白丁了!就不是老百姓了!就高人一等了!啥事都好办了,就是你犯了罪,这功名都能替你顶罪。原本我打算把这功名分成两份,一份给小六子,他能闹个五品的户部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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