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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宴群英
没多久，韩阳他们来了，伊妙也带了一帮侍女过来帮忙。然后几个人当中除了韩阳和方采菱会做几个菜，秦歌、甄真都不会做的，王大恒的青椒炒鸡蛋自然无从做起，因为没有辣椒，辣椒是明朝时候传入中国的，古夏人封闭了几千年，辣椒是连听都没听过的。几个人商量了老半天，却定不下做什么菜好，什么山珍野味，生猛海鲜，八大菜系，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然而在外面稀松平常的一碟菜，在古夏国却找不到原料佐料，自然无从做起。古夏人经常狩猎，飞禽走兽等野味倒不少，但他们却不会做，何况这些野味古夏人常吃，如果拿这些当作天下美食，只会被古夏人笑话。讨论到最后，甄真赌气似的说：干脆做一锅大杂烩算了。没想到一句戏言，倒给了大家灵感，决定做一锅四川火锅。
四川火锅必不可少的三种原料：辣椒、花椒、红油。在古夏国，辣椒已无从找起了，花椒倒是不少，还是上好的大红袍花椒，只是古夏人用来入药的。王大恒还在宫中找到了很多上好的药材，几个人合议，决定做一锅药膳火锅。
众多药材当中，韩阳他们只认得枸杞、当归等少数几样，枸杞是常用的药材，性味甘平，能够滋补肝肾、益精明目和养血，用来做锅底料是不错的。当归是补血上等药材，用来做火锅也不会错的。其他的药材他们都不认得了，好在有伊妙在一旁指点，为他们讲解各种药材的药性和功效，于是又选取了少量的天麻、川贝以及其他药材。
王大恒带人去湖面凿冰，抓到了非常肥美的野鱼；秦歌带人狩猎，抓到一只活蹦乱跳的野羚羊。按照古人的造字法，有鱼有羊，谓之鲜也。用鱼、羊做火锅汤自然鲜美非常。方采菱将鱼剖开洗净，加入药材，然后大火炖开。韩阳那边取来了现宰杀的羚羊血，待鱼汤开过三遍加入羊血，再用文火煮沸。王大恒也决定露一手，吩咐几个男子将羚羊被剥皮去骨，然后用木棒用力捶打羊肉，使得肉质松软，不至于太紧太柴。众人问其故，他说是在周星驰的电影《食神》里得来的灵感，那里面的撒尿牛肉丸就是这样拍打牛肉的。羊肉被拍打松软之后，放入水中，加入花椒等食材，煮至七分熟，以除其腥膻。然后冷却，切成薄片，供晚宴下火锅之用。
就这样经过几个时辰的紧张忙碌，韩阳他们总算制作出了一顿自认神仙闻到都会下凡的丰盛美食。
是夜，宫中灯火辉煌，公侯咸集，群英毕至。
女王端坐正中央，大祭司和其他神职高官坐在左排，右排则是九大长老和其他公侯贵族，韩阳秦歌他们只能坐下正下方。王大恒自然是今晚夜宴的主持。
每个人桌案上都放着一个小锅鼎，锅鼎下生着炭火，上面有铁盖盖住，只见阵阵清香从小孔飘逸而出，闻之让人一震。
侍女们端着一盘配菜鱼贯而入，然后分列在嘉宾的案上，上面有切片的羊肉、切碎的羊杂、半熟的野鸭血、风干的鹿肉、去刺的鱼肉，还有各种菜蔬，然而除了羊肉鸭血有几分熟之外，其他都是生冷的食物，这让女王和在座的嘉宾面面相觑，只有王大恒他们笑而不语。
夜宴正式开始了，王大恒吩咐侍女，揭开锅鼎，为嘉宾们盛上一碗鲜汤。那火锅汤，加入了野鱼羊血，异常鲜美，又佐以各种食补药材，补血益气。喝下之后，只感觉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舒坦。如今正是古夏国的苦寒时节，面前有个小火炉，又有鲜美补汤，暖身暖胃，驱寒除湿，因此在场嘉宾饮下鲜汤之后无不拍案叫好。
王大恒又吩咐侍女将羊杂等肉类放入锅鼎，再放入一些菜蔬，然后众人举杯共饮一杯。酒过客套之后，菜也好了，于是举著食菜。一番酒菜之后，王大恒击掌招来侍女歌舞助兴，一时间美女美食美酒俱备，好不热闹。韩阳他们在底下不由得对王大恒暗暗佩服，觉得他确实应该生活在古代宫中，其伺候皇帝的本事绝对不逊和绅、张宗昌之辈。
酒过三巡，歌舞三曲，韩阳示意王大恒该进入正题了。
王大恒道：“王上，列位嘉宾，您们可知这是什么佳肴？”
嘉宾们摇摇头都称不知。王大恒道：“这叫‘天下第一鲜’！”
嘉宾们连连道：“这名字好，的确是鲜美无比，天下无双啊。”
王大恒微笑道：“这是我们蜀地特有的佳肴，如今这道菜已经誉满天下，其他地方的人也会做，但只有我们蜀地子民做得最为鲜美。每当我们在祭祀大典或者重大节日的时候，所有子民无论老幼尊卑，都会齐聚一堂，享用这天下第一鲜。”
说到故国，嘉宾们都为之一震，大祭司问道：“故国子民如今可好？”
王大恒黯然，良久才道：“非常不好，在秦王的残暴统治之下，很多子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像这等佳肴，很多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回。”
女王祭司公侯们都面色激愤，只有甄真方采菱她们在底下偷笑。
这时九大长老中一位白须老人拍案而起，怒道：“如此昏君，我子民为何不揭竿而起？”
这时座下的韩阳起身回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们蜀地有几千万子民，可是群龙无首啊。”
王大恒接着道：“没错，当年秦国攻占我蜀国、巴国，而设蜀郡、巴郡，之后秦统一天下，也是只设郡县，不分封王国，所以天下就秦王一个皇帝，虽然天下人都想推翻这暴君的统治，可是曾经的各个王国，由于没有王，都人心涣散，没有谁能出来号令天下了。”
大祭司愤然道：“难道我蜀山氏都忘记了自己的先王？”
王大恒道：“我们当然不敢忘，只是蜀地子民都以为蜀王当年已经仙去，如果他们还知道王的皇室后裔还在，一定是振奋异常啊。”
群英互相交耳，议论纷纷，女王很是满意地看着王大恒而不语。
这时韩阳示意秦歌甄真方采菱上来，然后和王大恒几人突然跪下。韩阳很是动容地道：“王上，我们蜀地的子民时刻不念着赶走秦王，恢复故国，千百年苦于群龙无首，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天下大乱，秦王的统治已经朝夕不保，只要王上派兵出山，我蜀地子民自然会云集响应，到时候别说收复故地，就是一统天下也并非没有可能。”
王大恒秦歌甄真方采菱也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匍匐跪倒，长歌曰：“恭请王上出山，一统天下！”
群英震动，女王也为之感叹，良久才将信将疑地道：“外面真的大乱了么？故地子民真的还思念蜀王？”
王大恒道：“如今的天下何止大乱，简直是天翻地覆，我们蜀国遗民无不望着有新的蜀王带领我们收复旧山河。”
女王喟叹道：“只是我古夏国人丁不过数万，有何能力收复旧地。”
王大恒道：“王上此言差矣，尽管古夏国只有数万人，但在蜀国旧地还有您上千万的子民，只要得知我们蜀王还在，千万子民都会恭迎你出山，然后收复山河，一统天下。”
女王很是满意的一笑，然后看了看大祭司和九大长老，问道：“你们意下如何？”
一位长老道：“我们古夏已经困于此处数百年，是时候出去了，如果眼下真的天下大乱，我们就当如当年周武王西出岐山一样，兴兵赶走暴君，恢复故国。”
其他公侯都点头附和。白须长老道：“据先祖所说，秦兵勇猛非常、狡猾无比，当年我们身处蜀地，有诸多天堑屏蔽，尚抵不住秦国虎狼之师的进攻，如今他们拥有天下，而我们却人丁单薄，实力远不如当年，如何能破敌复国？”
此言一出，群英的热情迅速冷却。一位公侯道：“大长老所言甚是，五百年前先王带兵退避此地时，就曾屡屡告诫后人，说是数百年之内，切不可兴兵回故国。”群英们又连连称是。
韩阳很奇怪，他们老是说数百年之前，古蜀国被秦国灭亡何止五百年，公元前316年，秦惠文王派司马错攻克巴蜀，至今已经有两千多年了，古夏人却说只有五百年。看来在这深山古林呆久了，不知道岁月漫长。
王大恒连忙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如今这秦朝比不得当年秦国，其秦王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而且荒淫无道，比那商纣王还昏聩残暴，腐朽无能，而且长年大兴土木，穷兵黩武，表面看来是庞大的帝国，其实是大厦将倾，一推即倒。”
韩阳也道：“天下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只有有人敢振臂一呼，必将天下群起而从之。何况秦王统一天下后，设郡县而不封诸侯，其王朝如果受到攻击，必然无人会救，曾经的王国子民只会趁机恢复故国。因此，秦国虽然拥有天下，却不能合天下之力，只要我们燃起战火，其他诸侯只会跟着点火，绝对不会与我们为敌，这样星星之火就能形成燎原之势。”
王大恒和韩阳的一番言语，让这些公侯伯爵们又激动起来，他们再次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只有甄真方采菱暗暗偷笑，她们彻底地被韩阳王大恒煞有其事的古代腔逗乐了，同时又想，秦王朝只经历了两代就灭亡了，其短短几十年的历史早就淹没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里，古夏人还想着与秦兵交战，看来只能去西安的兵马俑博物馆了，想到这里也不由得为他们感慨万千。
公侯长老们讨论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定论，最后都将目光盯住了女王。女王平时不喜政事，这是更不知道如何处置，于是又看看左边的大祭司，只见他面色凝重，沉思不语，于是道：“国师，你意如何？”
大祭司起身，回道：“王上，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王国的兴衰存亡，待本座夜观天象之后，再做定夺。”说着便颤颤巍巍地出了宫，来到殿外面的空地上。
群英们也纷纷出来，王大恒借机示好，前去扶持女王一同来到了殿外。
此时已经月过半天，因此西边天空很是明亮，东边则黯淡许多，数颗寒星在无力地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大祭司眼睛紧紧地盯住东边的天空，表情复杂。东方正是四川，也就是古夏人所说的蜀国故地。
大祭司指着东边道：“王上请看，东边云翳多重，星斗惨淡，但厚厚的云翳之后又隐约透着光明，似乎蕴有大势突发，看来果真是天下大乱了。”
天上星相和人间大势对应起来，韩阳他们当然觉得荒唐，但古夏的公侯祭司们对此是深信不疑的，他们连连点头，附和大祭司的说法。
突然东边的天空，一颗明亮的流星，倏地划过长空陨落天际。嘉宾们一阵欢呼，大祭司更是喜形于色，嘴唇哆嗦着“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秦王命不久矣。”
不一会儿，又有一颗流星滑落，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多，形成极其壮美的流星雨。大祭司激动得老泪纵横，嘴里念叨道：“秦王朝大厦将倾，天下群起而攻之啊，真是苍天有眼，我蜀山氏复国有望。”其他的嘉宾们也激动手舞足蹈，最后还长歌起来。这是那古老的歌谣，韩阳他们一点也听不懂，但也不由得跟着高兴激动。
那流星雨还在继续，韩阳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美丽的流星雨，甄真已经激动得眼中有了泪花。方采菱轻声说：“据我所知，这是今年最大的流星雨，叫双子座流星雨。时间就是在2006年的12月中旬左右。”方采菱不怎么研究天文地理，这双子座流星雨的事情，还是当时公司里那个爱慕她的小男生告诉她的，小男生很早就跟她预约，说到了这一天，就陪她上深圳的莲花山看流星雨。如果自己还在深圳，自然也不会跟那个小男生去看流星，也根本不会关心什么流星雨，没想到今日在这天涯古国中，凑巧欣赏到了今年最盛大的流星雨。
甄真说：“好漂亮好浪漫哦。”然后转头问韩阳，“我记得你就是双子座的。”
韩阳说：“是啊，我是双子座的神仙，现在从天上下凡来陪你啊。”
甄真笑着说：“你还以为自己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啊，其实是天上掉下个猪八戒。”
甄真和韩阳的说笑，让方采菱心中很是刺痛，于是不自主地看了看王大恒，发现他人在女王身边，但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四目相交，方采菱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
寒冬之夜很是严寒，观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天象，女王嘉宾们撤回大殿，继续享用美食和讨论出兵复国的事宜。
大祭司起身道：“本座刚才细观天象，发现秦王朝的确气数已尽，此正是我蜀山氏兴兵复国的大好时机。”
白须大长老也应道：“没错，五百年前，先祖先烈来到此处时，曾立戒约五百年不得兴兵入蜀，如今已足足五百年，看来真是先烈有灵，早就料到今日秦王朝将会覆灭。”
一位公侯得意地道：“当年商汤毁我大夏王朝，周武王又兴兵灭商，算是报了亡国之仇。秦王朝颠覆周室，毁我蜀国，这仇正待我们来报，如果恢复故国，我们还是定国号蜀，如果一统天下，我们就国号大夏，各位以为如何？”
韩阳不禁暗笑，还未出山，就好大喜功想着定国行赏了，当然此时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于是也附和道：“《周礼》中说：有服饰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不如叫华夏好了。”
群英们纷纷响应，一位长老道：“华夏之说好，我们蜀山氏向来以盛装华服闻名天下，无论夏周还是我们蜀国，也都是礼仪天下，国号华夏再好不过。”
王大恒心想，古蜀国的华服闻名可能不假，古蜀人擅长养桑蚕，被称作最早穿上丝绸的中国人。但蜀国是不是礼仪之邦无从得知，周朝倒是最重礼仪的，其留下的《周礼》至今还被人传诵。但看得出，古蜀国是和夏朝、周朝渊源极深，大禹的故乡便在蜀地，自然也是蜀人，大禹统一了各个部落，从而有了国家的雏形，他的儿子夏启更是建立了中国第一个专制王朝夏朝。周朝统治者是姬姓家族，据说也是夏王室的一支，周武王兴兵讨商，按古夏人的说法，那也是为夏复仇。所以当时古蜀国也出兵参与了讨商的围剿行动，为此还导致了本国兵力空虚，被其他部落突袭，从而导致了鱼凫王的三星堆古国的覆灭。根据部分史书传说记载，鱼凫王失国并没有影响古蜀勇士在伐纣之战中的发挥，在周武王“称尔戈，比尔千，立尔矛，予其誓”的号召下，他们继续参加伐商的战斗，立下赫赫战功，首领被封为伯。周武王为了表彰这些古蜀勇士，还把族中女子井姬嫁给其首领为妻。恐怕这也是古夏女王姓姬的由来吧。秦国的祖先原来是帮助周人养马有功，灭商之后也被封了诸侯，而几百年后正是养马的秦人兴兵倾覆了周室，剿灭了各路诸侯，雄霸了天下。
直到此时王大恒才彻底理清了古夏人与古蜀人以及夏、周王朝的关系，又见群英们情绪高涨，于是趁热打铁，向女王请示道：“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王上切不可犹豫不定，错失良机，一旦被外人抢先得了天下，我们要夺回就太难了。”
女王何尝不想着离开这荒寒之地，但见大祭司不停地摇头，便问道：“国师有何高见？”
大祭司苦笑道：“你们说的都十分在理，只是我们人丁不足，又困于莽莽丛林，要出去都千难万难，更何谈出兵复国？”
王大恒躬身应道：“国师不用多虑，我们几人可以助我王兴兵离开此地。”
大祭司有些轻视地道：“尔等何德何能，能带兵出谷？”
韩阳很有把握地说：“我们既然进得来，自然出的去。”
女王也说道：“国师切莫小看这几人，他们一路历尽凶险都能化险为夷，几十只鬼狼都困他们不住，想必他们必有过人之处。”其实古夏人对王大恒他们的钦佩早已到了敬若神人的地步，从最初的勇战鬼狼的传说，到后来见他们冶炼铁绳，炼制火药，这些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大祭司也知道他们几人非同寻常，只是见他们风光无限受万人敬仰，心中隐隐有些不平而已。
大祭司道：“就算能出去，我们区区几万之众，多年来疏于战事，只能抵御飞禽猛兽，如何敌得过秦国千万的虎狼之师？”
韩阳说：“在蜀国故地，流传这么一句话，叫‘蜀虽三户，亡秦必蜀’，我们蜀人就算只剩下三户，都会誓灭秦国，收复故土。何况我们这里还有数万之众，蜀地还有千万子民，只要王上一声令下，就算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甄真几人又要偷笑，没想到韩阳也会这么胡诌，明明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名言被他变成了“蜀虽三户，亡秦必蜀”。
但就是这句话听得群英们热血沸腾，大祭司也道：“好一个‘蜀虽三户，亡秦必蜀’，如果本座还加阻拦，倒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了。所以恳请王上下令，明日全民皆兵，勤加操练，早日出兵入蜀。”
女王连声道：“好，就按国师说的办。”
韩阳他们知道如果几万人同时出谷，男女老幼，队伍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