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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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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的寨垒,两侧悬崖峭壁,距离沁水足有数十丈的高度,虽然临水,却是取水困难,难攻可也难守,所以当初北汉军没有在这里固守,与其在这狭窄之处消耗实力,不如在平坦之处更可以发挥骑兵的实力。不过如今防守的是雍军,雍军的步兵用来防守临时搭建的工事最好不过,虽然因为种种限制,不可能长期固守,但是只要每一处守个一日半日,就可以拖延北汉军的进攻速度。而这一点也正是龙庭飞担忧的,他不希望当自己苦心孤诣地攻破雍军防线之后,却遇到雍军大量的援军。按照正常的方式估算,从兵败消息传到泽州,泽州集结兵力到发援军,至少也需要半月时间,这是事先有所预备的情况,但是也不无可能,因此龙庭飞带着北汉军主力匆匆赶来,和林碧汇合,若是不能将李显留在此处,就需要加速攻击,一定要在十日之内将雍军迫到安泽,这样才有可能完成全歼雍军的目标。
  一个青衫儒将站在一侧的山峰上,山谷外早有严阵以待的雍军用弓弩压阵,接应雍军骑兵入谷,井然有序,全无一丝紊乱。这时候北汉军业已觉察到时间紧迫,他们的攻击也越来越猛烈,若非李显和荆迟两人亲自殿后阻截,只怕雍军后阵早被攻破了。血红的夕阳在天际欲沉还止,晚霞好似艳丽的血花一般凄艳,两军竭尽所能得苦战着,全然不顾牺牲,无数勇士的生命谱写成最壮丽的战火画卷。
  雍军已有三分之一进入了山谷,就在这时,沁水上游出现了北汉水军的艨艟斗舰,顺着湍流的河水飞速冲下,船上的水军都是执盾携弩,显然是准备利用沁水冲入山谷,使用弩弓截断雍军的后路。远远望见水军的旗帜,北汉军都是声威大震,攻击也越发得心应手,雍军虽然有些不安,可是毕竟是百战雄狮,初时还有些不安,但是很快就稳定下来,只是退兵的速度似乎加快了许多,对北汉军的抵抗也不免松懈了一些。
  就在为首的三艘战船将要接近谷口的时候,那在山峰上指挥的青衫将领挥动旗帜,那三艘战船船首似乎撞在了什么阻碍之上,前行无力,船身不由被水流冲得倾斜过去,不过片刻,那三艘战船就将河道堵住大半,战船上面的北汉水军毕竟不是久经水战的楚人,不由混乱起来,这时候,谷口的雍军军阵中推出几十架弩机和投石车,箭矢和巨石如同雨点一般袭去。北汉水军中军传出号令,那些水军奋勇还击,但是船只不能移动,船身倾斜也让北汉军无力反抗。过了片刻,水军传出撤军的号令,那三艘战船上面的水军纷纷跳水或者乘坐小船退走。
  龙庭飞剑眉深蹙,不多时有斥候回报道:“将军,雍军在河面上安了拦江铁索,方才水军冲锋之时,雍军用铰链将铁索拉起,挡住我军战船。”
  雍军缓缓进入山谷,龙庭飞目视雍军大旗消失在视线中,不由恨声道:“雍军手段果然高明,在退路上花了这么多心思,想不到数日之间,竟连拦江铁索也打造了出来,可惜,否则若是我水军阻住山口,雍军休想逃走。”
  段无敌在一旁劝解道:“将军不必忧心,虽然不如我们预计,可是从另一方面说,雍军也是后援无力,否则他们何妨将我们放过山去,在安泽以逸待劳,大破我军,现在他们守得严密,正说明实力不强,想利用地利消耗我军实力,可是这一带我们比他们更熟悉,只要尽快攻破他们的防线,利用我军擅于冲锋追猎的长处,一定可以将雍军消灭,李显生性顽强,绝不会弃军而逃,我们还有机会将他留下。”
  龙庭飞眼中闪过绝决的神色道:“若不能擒杀李显,我们虽胜尤败,传我将令,放火箭毁去堵路战船,铁索可以用火烧溶,让水军去做,就是将三十里山川化成火海,我也要让雍军没有容身之处。我从前令你准备黑油和硝石,只需将黑油倾倒在沁水上,一把火就可以逼退山谷中的雍军。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可能作到。”
  段无敌心中一凛,这黑油乃是古怪之物,不沉于水,易燃,火势经久不息,只是燃烧之后黑烟缭绕,被黑油渗透的土地寸草不生,龙庭飞此举虽然狠毒,可是这三十里荒山和沁水下游,必然受损严重,只是如今却也顾不得了,他躬身道:“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第二十五章 火烧沁水
  雍军败退,以铁索拦江,阻住北汉水军,山势险要,难攻难守,两军争夺谷口两日,不分胜负。
  四月初一,龙庭飞命麾下段将军以黑油沉江,烈火焚之,雍军败退,死伤迭见。后三十年,山中不见寸草,越明年,沁水乃清。
  ——《资治通鉴·雍纪三》
  三月三十日清晨,李显从军帐中走出,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清晨的温度仍然很低,江风清冷,雾气蒙蒙,沁水寒凝,李显凝神苦思,这一处山谷中可藏兵近万,是距离北汉军屯兵的沁水谷口最近的军营,昨天晚上,雍军就在沁水沿岸的十几个这样的山谷里面扎营,从今天开始,就要在步兵的支援下退兵了,这一带山谷并不是好的拒敌地点,虽然用步军防守北汉骑兵很合算,可是李显从来不喜欢这种没有胜利可能的牺牲,所以退兵是唯一的选择,而且谁知道北汉军会想出什么法子攻打呢,毕竟这样的山谷对雍军铁骑也是一种束缚,最重要的一点,想要胜利,就不能在这里据守,只不过退兵的时机要巧妙,不能让北汉军看去自己根本就没有打算据守山谷,当然损失也要越小越好。一边仔细想着如何应对目前的战局,李显负手走向不远处的营帐,那是宣松的营帐,李显愤愤的想,昨日太忙了,只听说江哲先走了,一定要问清楚宣松,这个家伙是如何临阵脱逃的。
  走近宣松的营帐,帐内却是空无一人,想必是出去安排防守了,李显也没有在意,径自走了进去。宣松身为大将,营帐自然是颇为舒适,内外隔着帷幕,内间是行军床榻,外间是桌椅,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李显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撤退的干净利索,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不急不缓,脚步清越,一个龙行虎步,威猛沉重。李显听出这两人乃是并肩而行,想也知道是宣松和荆迟一起前来,他突然心中一动,这两人都是皇上心腹,又是多年同僚,想必有不少知己话要说,自己何妨听听他们私下里面说些什么呢?
  李显心意一定,就掀开帷幕走进内帐,他的身形刚刚隐入帘幕后,军帐的帐门就被荆迟挑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径自坐到书案边上,将书案上的茶壶倒了一大杯清茶出来,一口喝个干净。宣松在后面跟了进来,看到这种情景,摇头道:“将军还是喜欢这般牛饮,真是可惜了这上品的贡茶,这可是前些日子监军大人下棋输给我的好茶啊。”
  荆迟一听到“监军大人”四个字,一口茶水立刻喷了出来,哈哈笑道:“原来是下棋赢得,那可就容易得很了,当年天策府上下谁不知道江先生才华虽然绝世,偏偏就是棋艺平平,有一次输得惨了,便吟了一首七绝谢绝对弈,我虽然是老粗可也还记得。那首诗是这样的,”平生事物总关情,雅谢纷纷局一枰。不是畏难甘袖手,嫌他黑白太分明。‘“
  李显在帐后几乎笑出声来,这件事情他却是知道的,甚至他还知道荆迟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是因为那日荆迟在旁边随侍,忍不住嘲笑了江哲几句,江哲便罚他将这首诗抄了百遍,昔日雍王府关防虽然严密,可是凤仪门仍然在雍王府中有些探子,这些事情就是李显从秦铮那里看到的,不过后来雍王府那边却是越来越森严,到了最后,竟是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宣松自然不知道这段隐秘,倒是长叹道:“楚乡侯性情随和,淡泊名利,却是忠心王事,鞠躬尽瘁,昔日曾闻江大人因为劳顿而几乎病重不起,松本来只是耳闻罢了,想不到昨日才见到颜色,江大人昨日离去之时,几乎不能亲自上车,想必是疲累已极,我等只能尽心竭力完成江大人定下的计策,否则上负皇恩,下负江大人苦心。”
  李显闻言身躯一颤,当然猎宫之变,他可是亲眼所见,晓霜殿上,江哲形销骨立,病骨支离,两鬓星霜,几乎是奄奄一息,而当他在东海重见江哲,虽然江哲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那一头灰发,两鬓微霜,仍然让李显心中黯然,这些日子以来,江哲虽然表面松懈,可是李显却是知道江哲经常阅读各种情报直到深夜,更是亲自处置安排了许多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过李显却深知江哲布局的本事,自然不会以为江哲是在偷懒。昨日听到江哲先退走,李显也不过是有些轻微的怨气,毕竟他也知道江哲的身体恐怕经不起溃败的路途,所以并没有真的恼怒,可是闻听江哲临去之时竟然如此虚弱,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若是江哲旧病复发该如何是好,不说自己心中难安,就是皇上和长乐公主那里也是交待不过去的。
  他心思一乱,气息立刻沉重起来,外间的荆迟听到江哲身体状况有些不好,原本也是愁眉不展,听到内间有声息,心中一惊,伸手按住刀柄道:“里面什么人,为何在此偷听?”
  宣松本是儒将,武功平平,听到荆迟喊声,立刻起身向帐门移去,若真的有刺客或者密谍,那么他自然不想拖累荆迟出手的,却见内帐帘幕一跳,齐王李显走了出来,面上神情冰寒,淡淡道:“宣将军,立刻令我军整顿行装,按照计划开始撤退,本王没有心情和北汉人耗着。”
  宣松和荆迟都是一怔,但是见到齐王神色不快,再说上下之分摆在那里,也不能指责这位王爷听壁角,连忙应诺,下去安排军务,原本计划是要在这里守上两三日,再大举撤军的,但是齐王既然要改变计划,宣松又觉得影响不大,便也没有谏言。
  这时候,日头已高,前面谷口之处,北汉军已经开始挑战,为了不让雍军疑心,北汉军在谷口连番攘战,而且在外面造攻击的器械,全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若是换了平常,李显或者会亲自上阵和敌军对峙,但是他听闻江哲生病后,便是心情郁闷,也懒得上阵,只让荆迟带军出去对敌。
  北汉军阵上,龙庭飞和林碧并马而立,望着在谷口对峙的两军,神情都有些失落,良久,龙庭飞黯然道:“雍军昨日大败,可是不过一夜,就再也看不到颓废气象,雍军心志之坚,我军不及。”
  林碧心中也有同感,道:“大雍如今上有明君,下有良将,将士用命,皆愿效死,只可惜我北汉屈居一隅,虽然上下一心,却是力不从心。”
  龙庭飞笑道:“碧妹也不必如此,只要我们这次擒杀李显,大雍损失惨重,数年之内别想进兵沁州,到时候,我们再用合纵之策,和南楚、东川联盟,到时候,大雍再也不会有今日的威势。”
  林碧微微一笑,她知道龙庭飞不过是劝慰她罢了,大雍岂是那么容易崩溃的,她心中有更深的忧虑,这次代州出兵她是答应了父兄的,一定要在四月二十日之前赶回代州,蛮人蠢蠢欲动,代州只有一万骑兵,虽然代州军民已经夜夜枕戈,但是大哥、二哥都是猛将,而非大将,父亲又卧病在床,自己怎能放心得下。
  谷口两军交战正酣,荆迟麾下一个青年偏将最是骁勇,几次冲入北汉军阵,舍生忘死,全身而回雍军都是大声为他鼓劲,龙庭飞眉头一皱,正要吩咐派人将敌军这个偏将斩了,萧桐匆匆赶来,低声禀道:“将军,让鹿氏兄弟上阵,那个偏将乃是我们的人,他定是有急信要传。”
  龙庭飞神色一动,高声道:“伯言、仲天、叔函你们率军上去,一定要把这个偏将给我擒杀。”鹿氏三兄弟早就跃跃欲试,连忙同声应诺,萧桐早已退到一边,在鹿叔函身边说了几句吩咐,鹿叔函眼中寒芒一闪,跟在两位兄长后面出阵而去。
  很快三人就冲到了前面,鹿伯言和鹿仲天亲自迎住带军冲杀的荆迟,鹿叔函则是有意无意的带军挡住了那位偏将,敌我两军都道这是北汉军立威之举,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古怪,那偏将举起马槊冲来,人借马势,也是势不可挡,鹿叔函乃是不下于当年先锋将军苏定峦的猛将,冷冷一笑,马槊一挑,那偏将一声惊喝,手中兵刃脱手,鹿叔函一声厉喝,马槊横扫,正好击中那偏将的腰肋,将他扫下马去,但那偏将却不服输,人落马下却是纵身跃起,鹿叔函却举起马槊向下刺去,眼看着就要将那偏将的咽喉刺穿。那偏将凌空翻转,马槊擦过他的面颊,刺入泥土当中,那偏将也是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但是那偏将却一扬手,一柄霜刃飞刀如同流星电闪一般射向鹿叔函面门,鹿叔函闪躲不及,却是张口一咬,将那飞刀截住。就在这一瞬间,那偏将已经被冲上来的雍军救走。
  两军混战,处处都是厮杀,但是两人这一番干净利落的交锋仍然让众人看在眼里,两军本都是铁血男儿,最尊重勇士,何况鹿叔函攻得猛烈,那偏将也是矫捷如同灵狐,虽然落败却也没有丢多少面子,所以不论雍军还是北汉军都是同声喝彩。这时,北汉军也已经挽回颜面,两军缠斗已久,眼看着日上中天,双方各自鸣金,都是缓缓退去。
  回到北汉军大营,摒退众将,鹿叔函将那枚飞刀交给萧桐,萧桐轻轻旋转刀柄,那刀柄却是中空的,里面塞着一张纸卷,上面写着慢慢的蝇头小字。
  “军中传言,楚乡侯旧病复发,已返泽州,齐王决意提前退兵,今日午后开始。”
  看完上面的情报,龙庭飞神色忧喜交加,他无声地将纸卷递给林碧,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林碧抬起头道:“若是楚乡侯病发属实,那么这就是最好的机会,雍帝和齐王之间全*此人缓冲和解,楚乡侯卧病,此刻齐王必定心中不安,所以才会加速退兵,这样一来,雍军不免军心不安,行军急躁,我军若想取胜就会容易许多。”
  龙庭飞皱眉道:“可是此事很难判断真假,而且雍军加速退兵,我们火攻之策就不免效果差了许多,萧桐,你说这份情报可否属实?”
  萧桐恭谨地道:“此人乃是我魔宗旁系弟子,他是北汉人,父母亲族都在晋阳,两年前我军劫掠泽州的时候,血洗了一个村落,属下令其取代了其中一个被杀的村民的身份,两年来从未动用这颗暗子,所以属下相信此人身份绝对不曾泄露。而且他冒险传回的情报事关重大,却是简略粗疏,也符合他的身份,昨日荆迟才和雍军会合,这些事情此人绝对不可能知道得很详细,此人聪明果敢,若是虚实难辨,是绝不会这样冒险的。”
  龙庭飞和林碧都是默默点头,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心意已决,龙庭飞起身道:“传令无敌,虽然黑油尚未全部送到,可是也顾不得了,今夜开始火攻,然后我们追袭雍军的时候,不妨散布些流言,就说楚乡侯故意陷害齐王落败,如今又临阵脱逃,到时候雍军必然心乱,说不定李显也会这样想呢。”
  夜深人静,沁水之上,千余北汉军都穿了深色夜行衣,轻手轻脚地将一桶桶黑油倒入沁水,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幽深的沁水上面盖了厚厚一层黑油,黑油向下游淌去,丝毫没有引起谷中雍军的注意。龙庭飞和林碧站在岸边,两人都是神色凝重,据他们估计,一日之间,雍军至少已经撤走三分之一,若是再不巧被巡夜的雍军发觉河内黑油,那么胜算就更加小了。
  段无敌走近两人身边,低声道:“根据水流的速度,大概四更左右可以遍及三十里河道,公主、将军,我们需在那时点火。”
  林碧轻轻点头,微微一叹,她在代州虽然也是杀伐决断,但是却多半是刀锋喋血,这种火烧水攻的手段却几乎没有用过,心中未免有些忐忑,毕竟代州英杰,最喜欢光明正大的沙场交锋。龙庭飞却是神色从容,道:“好,希望这一把大火可以烧毁雍军的勇气和信心。”
  山谷之中,雍军大帐灯火通明,今日在李显的坚持下,撤走了两万步兵和万余骑兵,李显、荆迟和宣松三人正在彻夜商讨如何撤兵,所以直到深夜仍然没有休息。全然不知沁水中杀机隐藏,水流湍急,今夜风势沿河而下,那些黑油又经过处理,所以并没有刺鼻的气味,因此无人发觉这潜在的危机。
  三更天,大雍军营已经几乎没有了声息,除了防守谷口,唯恐北汉军趁夜偷袭的守军之外,所有人都在沉睡,这时候,从一座小帐篷里面走出两人,这两人都穿着青色甲胄,但是营帐旁边的火光映射下,却看出这两人身姿纤弱,原来却是两名女子。这两人正是苏青和她的亲信侍女如月。
  苏青多年来出生入死,能够履险如夷,虽然多半凭着武功智谋,可是还有一项长处人所难及,就是对于危险的敏感,有些事情虽然还未发生,甚至端倪还没有显露,苏青往往就能有所警觉,虽然往往只是心中不安甚至心悸,可是却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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