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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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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无敌心中半是欢喜半是伤悲,起身一揖道:“多谢侯爷恩典。”目光在呼延寿和苏青身上掠过,他本是心思细密之人,一眼便看出其中蹊跷,微微一笑,他面向晋阳方向拜倒,凄然道:“无敌生不能卫护社稷,死后唯愿魂归故里,护佑乡梓。”言罢举剑就喉。
  我不知怎地,心中一热,断喝道:“且慢。”李顺早有准备,弹指发出劲气,段无敌只觉手一麻,长剑坠地,他心中一惊,愤然道:“莫非侯爷想要出尔反尔,戏弄段某不成。”此刻他真是愤怒至极,腾的站起,虽然立刻被人拦住去路,避免他暴起发难,但是他怒火汹汹,双目都几乎变成血红。
  我微微一笑,道:“将军放心,我绝不会改变主意,只是想给将军另外一个选择,若是将军不愿,就请自行了断,江某绝不拦阻。”
  段无敌望望李顺等人,知道自己就是想不听都不成,只得怒道:“侯爷有话请讲”。
  我一字一句道:“我欲放将军离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段无敌心中巨震,但是他很快就晒笑道:“侯爷想是说笑,段某不才,若是今日处在侯爷的位置,也绝不可能放走笼中之鸟。”
  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挥手示意除了李顺之外众人都退去,然后请段无敌坐在对面,段无敌略为犹豫,便走了过来,他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索性放纵起来。
  我笑道:“江某不必讳言,昔日背离南楚,投*雍王殿下,乃是失节之举,如今又娶了宁国长乐公主,臣娶君妻,更是大大的不忠不义,后世必然对我有微词,就是遗臭万年也有可能,但是身外浮名我毫不在意,只因当日的选择是我心甘情愿,并无半分勉强。”
  段无敌见江哲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只能默默听着。
  我想起往事,面上露出怀念的神色,道:“其实江某虽然当初也不是没有忠义名节的顾忌,段将军应该知道当初江某是被我大雍当今皇上俘虏到了雍都的。”
  段无敌点头道:“末将知道,侯爷当日已是布衣,其时雍王殿下亲自相请,侯爷不肯效命,方为雍王殿下虏去雍都,据说殿下对侯爷解衣推食,敬爱备至,才终于感动了侯爷,改节相事。”说到最后一句,讽刺的意味已经极浓。
  我却毫不在意,淡淡道:“其实那些所谓的礼贤下士的举动如何能够动摇我的心志,天下的君主谁不是这样,创业之时,将臣子当成骨肉至亲般看待,一旦事过境迁,便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有些昏庸的君主,甚至大事未成就先斩羽翼。当日江某虽然有些俗事牵挂,可是却也用不着替人效命,所以我下定决心,不肯效命雍王,甚至百般刁难,逼得雍王殿下不得不放手。殿下雄才大略,自然不肯轻轻将我放走,不得已下了决心赐我一死。”
  听到此处,段无敌深吸一口冷气,得悉这样的隐秘,他也不由生出兴趣,问道:“那么侯爷又怎会投效了雍王殿下。”
  我傲然道:“江某当日自然有保命的妙策,世间霸主,对人才多半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迫使雍王赐以毒酒,就是想假死逃生,到时候天地任我逍遥,待我凡尘事了,若还留得命在,便寻一个清净所在,了此残生,此乃人生快事。”
  说到此处,我不由露出感慨神色,继续道:“不料我江哲自信可以料尽世人心事,却终于输给了雍王殿下,殿下竟然千钧一发之际,倾去毒酒,金盔盛酒壮我行色,江某不才,也知道世人少有能与我抗衡者,殿下却能轻轻放过,如此仁爱之主,我焉能为了小节辜负大义,所以我终于称臣于殿下,从此君臣相得,如鱼得水,以至于今。”
  段无敌眼中闪过一丝倾慕,但他很快就道:“大雍天子虽然仁爱,但是毕竟非我北汉之主,若是侯爷以为如此可以说服段某投降,请恕段某不识抬举。”
  我摇手笑道:“非是如此,将军心志之坚,当时无双,我知道将军断然不肯负了北汉社稷百姓,我也知道将军请自绝,是因为不相信我会放将军离去。”
  段无敌默然不语,这本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淡淡道:“的确,将军乃是名将之才,对北汉又是忠心耿耿,若说我肯放过将军,实在是无人肯信,可是江某方才想起昔日之事,皇上当日爱才惜才,饶我性命,也是断无可能之事,我深慕将军为人,今日放过将军,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只要将军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放将军离去。”
  段无敌目中露出怀疑和期望混杂的神色,却仍是默然不语。
  我再次肯定道:“江某此心天日可表,将军只需答应我一事,我就放将军离去。”
  段无敌犹豫了一下,问道:“请侯爷吩咐,不过有些事情段某是不会答应的。”
  我心中明白,道:“你放心,我必然不为难你,我知道你此去是想从滨州转道南楚,你若是答应不去南楚,我就放你离去。”
  段无敌皱眉道:“东海迟早将属大雍,段某怎可留在敌国境内。”
  听他这样说,我知他已经动心,又道:“虽然如此,可是除了南楚还有许多可去之处,近些年,常有中原人士随船出海,或至高丽,或至南洋诸国,不一而足,将军若是肯离开中原,自然不能再和大雍为敌,我就是纵放了你,皇上和齐王殿下那里也说的过去,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段无敌沉默半晌,若是北汉亡国,就是到了南楚又能如何,若是北汉不亡,自己纵在海外,又有什么紧要,想到这里,他点头道:“末将答应这个条件就是。”
  我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将军就请自行去滨州,寻海氏船行的少东主海骊,他自会安排将军离开中原。”
  段无敌疑惑地问道:“侯爷用计,往往不留一丝余地,为何今日竟然宽纵在下,难道只是为了我令侯爷想起昔日之事么?”
  我站起身,小顺子替我系上一件青色披风,走到门口,我停住脚步,淡淡道:“我素来用计,都是利用了别人的短处,只有今次,却是利用了将军的忠义和仁爱之心,或许是这个缘故,才会对将军十分歉疚,今后你远离中土,漂流无依,这种生活比起死亡也不过是略胜一线罢了,这也算不上宽纵。只是将军需记得,若是你妄想利用我的好意,江某的报复也将令将军后悔莫及,苏将军虽然与你断恩,但是她今日替你求情,仍有昔日情谊,你若不想连累了她,就在海外待上几年吧,到时候北汉已经消亡,你若愿意回来,也无妨碍。”
  段无敌呆立店堂之中,耳畔传来远去的马蹄声,他心中五味杂陈,缓缓捡起长剑还鞘,那黑暗中的一线光明,是否另一番天地呢?
  坐在马上,我眼角余光掠过,苏青一路低头不语,想来她和段无敌仍有情义,只是两人中间隔着国仇私恨,只怕是鸳梦难温。微微一笑,我望向北方,这几日,皇上已经连下四道密诏,让我去忻州见驾。如今大军即将合围,只需代州事了,就可开展晋阳攻势,泽州大营这边将帅已经和睦非常,再无内忧,我的职责已了。数年不见,也难怪皇上心急,召我去见,抗旨之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我还是应该快快启程才好。抬头看天,只觉风清云淡,令我心旷神怡,只是不知赤骥那傻小子现在还活着么?
  第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
  古道漫漫,旌旗如火,一支衣甲鲜明的铁骑护着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行进,道路两旁黍麦离离,却是渺无人烟,非是这一带的百姓皆已逃走,事实上,雍帝李贽闪电奇袭,这里的百姓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现在无人只是因为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有人奉命将这里道路扫清,以免发生任何意外。
  我坐在马车当中,两侧帘幕挑起,沐浴在北地和煦的春光之中,在五千铁骑的保护下,我跟本不担心会有人来行刺,反而饱览沿途风光,悠闲如同春日出游。在我启程北上之时,李显和长孙冀已经合兵一处,大举向晋阳推进,现在北汉根本没有办法派出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越过雍军的重重封锁,只需代州事了,大军合围,就可以开始最后的攻势。更何况东川事了,大雍可以全力对付北汉,强弱悬殊,胜算可期,想到此处,就是我也不免有些志得意满。
  这时,耳边传来轻叹之声,我回头一瞧,李顺面上露出淡淡的愁容,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就是和凤仪门主交手,也没有露出发愁的神色,今日却是怎么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李顺忧虑地道:“公子,从前两军胜负未分,魔宗宗主自然不会轻易出手,如今大局已定,京无极岂会再袖手旁观,慈真大师在皇上身边护驾,齐王殿下身边也有少林高手保护,而公子身边却只有我一人,就连张锦雄他们公子也没有带在身边,而魔宗弟子如段凌霄、秋玉飞者也都是先天高手,若是他们一起出手,别说公子身边只有五千铁骑,就是再多上一些,也难免会被他们近身攻击,其实公子就是再抗旨几次又有什么关系,总好过这样涉险。”
  我不以为意地道:“你过虑了,魔宗是何等人物,就是想要刺杀,也是对着皇上和齐王殿下,毕竟如今想要挽回局势,除非这两人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行刺我就是成功了,最多也是激怒皇上和齐王罢了,除非是纯粹泄愤,否则行刺我全无道理。”
  李顺苦笑道:“公子,有些人行事是没有道理的,魔宗这样的人做出事来,怎会次次被人料中。”
  我正要劝解于他,突然耳边骤然响起三声琴音,琴声铮铮,犹如惊雷入耳,我只觉心头血涌,身形一颤,李顺的手掌已经按在我的背心,真气渡入。
  接踵而来的连绵不绝的琴音,丝丝如缕,明明声音不高,却是清晰入耳,从何而来,只是仿佛弹琴人就在身边一般,琴声明丽中透着隐隐愁绪,仿佛冻结的冰河,阳光下晶莹剔透,美不胜收,河面下却是杀机隐隐,凶险暗藏。琴声越来越激越,大军驻足不前,人人都觉得这琴声排山倒海而来,明明己方是重兵环绕,却觉得如同沧海孤舟,无依无*。
  就在这时,那一辆被重重保护地马车上传出了如泣如诉地乐声,非丝非竹,却是清越缠绵,那琴声激越高亢,那乐声却是一丝不绝,缠绕在琴声之上,遇强愈强。
  不多时琴声渐渐停止,然后从古道旁田野深处,清晰可闻地传出几声“仙翁、仙翁”的琴声,虽然众人多半不通音律,可是却分明听从琴中相邀之意。
  我面上神情微变,这琴声是何人所弹,我一听便知,可是令我意外的是这琴声中隐隐带着的另外一重含义,那弹琴之人分明是身不由主,所以才会愁绪万千。挑开车帘,我淡淡道:“且在这里稍住,小顺子、呼延寿随我一同前去拜见魔宗。”
  李顺和呼延寿面上都闪过惊容,但是他们也心中有所预料,并未提出什么疑问,呼延寿正色道:“魔宗深不可测,两国又是敌对,大人不可轻身涉险。”李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满面都是不赞同的神色。
  我不容反驳地道:“我就是想要改道也是迟了,就算有五千铁骑,也不过能够自保罢了,再说魔宗何等人物,既然邀我相见,就不会妄下杀手,好了,我意已决,你们不用说了。”
  呼延寿神情一震,这平日温文儒雅的青年眼中突然闪现坚毅神色,言语中更是透出不容辩驳的威严,他心一横,暗道,若是大人有所损伤,最多我陪葬就是。下定决心之后,他亲自选了虎赍卫武功最强、配合最严密的十八人随行,又传下军令,令三军将前方的田野团团包围,一旦里面有什么不妥迹象便要发起攻击,玉石俱焚。
  在呼延寿安排人手的时候,我却是不慌不忙地把玩着手中折扇,对面色冷如冰霜的李顺视若未见,虽然有些突如其来,但是和魔宗的相见早在我计划之中,只不过原本以为会在晋阳合围之后罢了。三大宗师,凤仪门主不必说了,慈真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却不知这位北汉国师,魔宗宗主又是何等样人?见他几个弟子,段凌霄气宇轩昂,勇毅果决,不愧是魔宗嫡传,萧桐精明能干,虽然屡次受我所欺,不过是失了先机,当年身死雍都的苏定峦也是刚烈忠勇,令人心折,秋玉飞虽然孤傲淡漠,但是人品才华堪称绝世,不愧是名门弟子,就是如龙庭飞、谭忌、凌端等人,只是接受过魔宗指点之人,也都是当世英雄豪杰,有徒如此,魔宗必然不致令我失望吧。
  见呼延寿已经调度完毕,我缓步当车,向琴声传来之处走去,方才呼延寿已经令两个虎赍去探过道了,有他们领路,自然是直捣黄龙,不过我不会武功,足上丝履每每陷入松软的泥土中,行走起来颇为艰难,李顺几次想要伸手搀扶我,却都被我婉拒,去见魔宗宗主啊,当然要抱着虔诚之心,形容上狼狈一些正显诚意么。
  穿过田间小道,绕过一个小山坡,背风处的矮坪早已被人平整清理过了,一座营帐扎在其上,和可以遮风避雨的军帐不同,这营帐的帐幕都是白色丝幕,在阳光的映照下几乎可以一眼看穿,帐门处未有遮挡,可以清晰的看到帐内情景。数丈方圆的营帐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华美温暖的羊毛地毯,只见厚度就知道下面铺着厚厚的地毡,足可以将地底的寒气隔断,帐内没有椅子,只是有四五个锦缎为面的蒲团,和几张样式古朴大方的矮桌,营帐一角,青铜香炉中正升起袅袅幽香,虽然陈设简单,可是每一件都是精美非常,透出这里的主人不同于流俗的气度。
  呼延寿等人可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虽然碍着帐内主人的威势,他也不敢令虎赍卫接近营帐,但是却是四散开来,将营帐隐隐围住,我微微一笑,虽然知道此举纯属无用,但是却也不愿出言劝阻,就让他们心安一点不好么。走到帐前,我看看里面华贵的地毯,再看看满是泥土的丝履,微微一晒,索性丢掉鞋子,径自走入帐中,对着那坐在正中主位,相貌儒雅斯文,气度雍容的蓝衫中年人深深一揖,道:“末学江哲,拜见宗主,晚生仰慕前辈已非一日,今日陌路相逢,蒙前辈宠召,当真是幸何如之。”
  京无极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眼前这青衣青年身上,一袭普普通通的青衫,衣衫下摆尚有泥土的痕迹,丝履已经脱在帐外,头上未戴巾冠,只用一根玉簪绾住灰发,哪里像一个身份贵重的大雍侯爵,驸马都尉,倒似是山野书生,无拘无束,明明面对着自己这个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取其性命的强敌,但是容色淡淡,似乎全无生死之念,仿佛他只是来拜会一个至亲长辈一般随意自然。
  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却是微微叹息,京无极伸手虚搀,道:“江先生不必多礼,贵客远来,风尘仆仆,京某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请坐。玉飞,请江先生用茶。”
  我直起身,拣了一个蒲团坐了,李顺则是第一时刻站到我身后去,虽然不谙武功,可是我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剑拔弩张的气息。轻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感觉到他身上的紧张气息突然消失不见,恢复成往日的平静淡漠。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京无极略带赞许的目光掠过。防若未觉,我抬起头,看向一身黑衣,端着茶盏单膝跪在我面前,神色端凝的秋玉飞,笑容满面地道:“玉飞贤弟,多日不见了。”说罢双手接过茶盏,却是丝毫不敢怠慢,秋玉飞这样的人物,若非今日我是他师尊的座上宾,焉能如此大礼,不说我爱他重他,只凭他的身份地位,就不应轻慢于他。
  秋玉飞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这个人曾经是自己深深相负之人,可是如今却又知道自己多半是他手上的棋子,觉得恩怨两清之后,心头涌起的便只是当日的惺惺相惜。回到晋阳之后,自己去向师尊请罪,谁知师尊只是一笑了之,翌日就带着离开晋阳,想不到却是要在途中拦截江哲,他心中知道自己绝不会违背师尊的意愿,可是若是师尊决意要取这个青年的性命,自己又如何是好?心中的挣扎琴中表露无疑,想不到江哲仍然来此相见,而不是迅速带着大军逃去,这一会面是否生死相见,秋玉飞心中殊无把握。
  京无极看向微笑品茗的江哲,目光落到他的两鬓星霜之上,叹息道:“江先生未过三旬,便是早生华发,当真是可叹可怜,雍帝能有先生这样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的谋士,难怪所向披靡,不过大局初定,就解去先生监军之职,不知先生可否介意,又不顾关山路遥,召先生前往相见,不知是否君臣情深,迫切想和先生相见呢?”
  我恭恭敬敬地道:“宗主过誉了,哲生性疏懒,尽人皆知,所谓呕心沥血,不过是少年识浅,不顾惜身体罢了,以致少年华发,贻笑大方。至于说到天子爱重,君臣情深,就更谈不到了,天子乃是万民之主,君臣名份攸关,安能有偏爱私情。且哲体弱,皇上不忍加以重担,担任监军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将帅同心,哲再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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