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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王驯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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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自咽下涌到喉头的血腥味,可是那股后劲太强悍,血微溢出嘴角,他不着痕迹地拭去。
  “你没事吧?”他最先关心的是她。
  “很好。”贺兰淳确定地颔首。
  “大家呢?”他放心,问向哈喇巴。
  为什么他要关心他们?或许是被贺兰淳不自觉地影响了,也可能是他念在过去一场情缘,管他为的是什么,总之,他有义务关心众人。
  满满黄土沙尘从每个人身上抖落,狼狈不堪。
  “损失惨重。”哈喇巴脸色败坏,尽管这样,他脸上的讶异还是清清楚楚。
  他太清楚黑子了,对突如奇来的问候因为太过惊讶,傻住了。
  “先清点人数,重伤的弟兄先设法疗伤,另外快马通知兽王堡请大夫来诊治,动作要快。”出自本能的统御能力,海棠逸在短时间里做好完善妥当的吩咐。
  “遵命!”哈喇巴眼底涌上泪光,却不知要哭还是要笑的好。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只要是做过的事就算出自本能也可以做得很好。”贺兰淳有几分认命地凝视海棠逸。
  “你是在骂我逾越了本份?”他苦笑。
  她摇头。“我是把你刚才送我的话后归原主,你做得很好!”
  “真的?”他生平第一次得到这种夸奖,不敢置信。
  就这样能得到她的赞赏,真像一场梦。
  还没从“梦”中醒来,胸腔骤然的狂痛揪得他脸色大变。
  “到底是谁会做这种没良心的事啊?”为了闪躲方才的问题贺兰淳改变视线,可是一改就错过他强忍痛楚的表情了。
  剧痛熬过,野烈的寒意浮上海棠逸俊逸的五官。分明是有人想置他于死,这些下级士兵不过是倒霉的陪葬品。
  他走到爆炸后形成的窟窿,刺鼻的烟火味扑面而来,深凹的洞穴布满不正常的褐黄,捻起一撮泥他问了闻。
  “你瞧出什么门道来?”贺兰淳看他只是一味沉思,憋不住地问。
  “烽火炮。”
  “怎么可能?”
  烽火炮是寻常百姓买来给自家小孩放烟花玩耍的小玩意,要造成这么严重的创伤实在匪夷所思。
  “它里头加了很多粗劣的硫磺物,威力一跳三级,要杀人再简单不过。”海棠逸概略地解释。
  他似乎开始习惯对贺兰淳解释发生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贺兰淳已经提出她的看法了。
  “你在怀疑什么?有人要你的命?”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般惨不忍睹的爆炸不是开玩笑!
  “你很聪明。”
  她的一针见血让人另眼相看。
  “要这么多人为你陪葬,对方的决心教人害怕。”
  “你也差点就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感觉如何?”
  “毛骨悚然。”她一语道出心中的感受。
  海棠逸挥去手指间的泥粉。“既然这样,你还是回朝霞宫去,我不值得你冒险。”
  “谁冒险了,那个不知名的家伙连我也想害,不把他揪出来难道要我摸着鼻子自认倒霉?你想都别想!”
  想拖她下水的人走着瞧,她虽然没有盖世的武艺,可也不是打不还手驾不还口的弱女子。
  一个复杂的女人。可以凶悍、可以温柔、可以聪明,还可以勇往直前……
  他突然舍不得放开她了。
  “惹上你的人可要倒大楣了。”他挪揄她,沉甸甸的心第一次有说笑的心情。
  “神经!”她眼珠瞪大,不甘示弱地哝骂。
  要不是他痛得厉害,他会抓起她狠吻一阵。
  “我看你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受伤了?”完全不见外伤,是不是意味着……呸呸呸!乌鸦嘴!
  “不要紧,只是被树枝扫到。”她要知道其实是整棵树朝他压下,怕不立刻押他就医去。
  “回兽王堡一定要找人来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坚持。
  “先看看他们吧!”他关心的是受伤的众士兵。
  “答应我。”她坚持起来挺可怕的。
  “我会的。”看来不答应难脱身了。就当是顺水人情吧!
  “那就好,喏,给你。”双手一递,她把娃子给了海棠逸。“你受伤不要乱动,我去看他们。”
  多自以为是的女人,她已经一个径地“以为”他受了伤,虽然的确是,不过她的生命力真是充沛得惊人。
  没有选择余地地接手,经过一阵乱,不料那娃娃竟睡得甜沉,好家伙!将来应该会是个不凡的人吧!
  海棠逸跟在她身后。“还是我去吧!”
  “别担心,我不怕血腥。”她嫣然一笑。竟然洞悉他的想法。
  他再一凛。“我陪你一道。”
  “好。”她欢喜那个“陪”宇,就像自己是被人宝贝着一样。
  从最初的相互排斥到现在的心有灵犀,转折如此美两人相对一眼,情由心生。
  久违的城堡,穿过靠铁链升降的护河桥,以海棠逸为首的一干人进了兽王堡。
  在哈喇巴的指挥下受伤的将兵都受到充沛的医疗照顾,损伤的马匹也有专门的厩夫带走,光溜溜的校练场只剩下单枪匹马的海棠逸和贺兰淳。
  “没人欢迎我们,只好自己进去喽。”什么时候了,海棠逸还开得出玩笑。
  贺兰淳将沽古鲁交代给哈喇巴回到海棠逸身旁。
  哈喇巴欲言又上,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蓝人哲别的性子古怪,就连他也不知道海棠逸未来的命运会怎样。
  “那就走吧!”贺兰淳倒是看得开,她猛朝哈喇巴挥手,要他不用担心。
  唉,哈喇巴怎能不忧心?羊人虎口,不过,他也弄不懂自己烦恼的对象是虎还是羊?
  算了算了,他自顾不暇,还是先上药疗伤去吧!
  海棠逸对身边经过的东西看也不看,雍容自在地牵着贺兰淳的小手一路有说有笑进了大堂。
  笔直的波斯红毯从门槛铺到披挂豹皮座椅下,人踩在上头,没足三分。
  气派非凡的大堂砌的全是花冈石,予人肃穆起敬的感觉。
  真是太豪华了。
  虽然很多年不曾踏进兽王堡一步,可是参天的高度、圆状的实心木雕天花板还是看得人头昏目眩。贺兰淳又忘记自己所来何事,被有了年纪的古董给吸引去  豹皮椅上双臂成大字形放在扶手的蓝人哲别自从海棠逸跨进大堂,一双狠劲毕露的眼就转也不转地盯着他。排在两旁各个奇形怪状的护法、坛主,莫不睨着不怀好意的眼瞅着两人。
  海棠逸一步一步走得潇酒又坦率。
  “兽王堡”住的不是野兽,是比野兽更没人性的黑白两道份子。
  在这里,三教九流,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下流龌龊的采花贼、欺师背教的叛徒,举凡不容于世上的人渣全聚在兽王堡里。
  “堡主,好久不见了。”海棠逸抱拳。“还有在座的诸位,别来无恙否?”
  他的表现就像回来探亲的朋友。
  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一群人中神色不变几乎不可能。贺兰淳见过犯小错的镇民一见到兽王堡的人后吓得屁滚尿流的情况。不过,海棠逸不是别人,他镇定如常的态度,平起平坐地对待他所看见的人。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你没死原来是真的。”蓝人哲别一头金光迸灿的长发美如谪仙。两颗颜色深浅不一的眼珠子闪闪烁烁,阴恻恻的嗓音更添几分魔魅的邪气,教人看起来又爱又不敢亲近。
  他瞅着进门的海棠逸,那垂下的眼睫掩盖了他的心情。
  “托你的福的确是,咳!”耍弄嘴皮不是海棠逸擅长的,他只是据实以告,有什么说什么。
  “堡主,别跟他罗嗦,让咱们杀了他。”有人叱喝着。
  “不,咱们的'堡主'好不容易回来,应该办庆功宴才是。”不同的声浪分成许多的阵营,所持的意见不尽相同。
  过去的事完全不重要了,没人知道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心知肚明的三人却缄默着。更多的声浪交杂在一起。
  海棠逸又咳了一声。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要三堂会审,要杀要剐都随你们的便,可是那些都等等再说,先请大夫来,你们的堡主受了伤呐!”一直站在海棠逸旁的贺兰淳发现不对劲。
  “不用!”海棠逸摇手。这一摇不只他的五指幻化成无数个,就连眼睛也金星乱冒,痛苦、恶心和剧痛主宰了失控的他……
  在他砰然倒地前,他仿佛看见蓝人哲别惊慌失措地冲过来……然后,一切就成了空白——
  第八章
  剧情急转直下。
  “你们这群愚不可及的猪,谁教你们放火药粉的?是谁做的主,给我站出来!”蓝人哲别对着一群亲信怒吼。
  “哲别大人,你不是只要提到他就咬牙切齿吗?属下是替您出气呢!”灰着脸的人出头领罪了。
  “我生我的气几时要你去强出头,他要不死是最好,要有个万一,你就等着陪葬吧!”蓝人哲别雍容华贵的气势里有着纠缠不清的怒气,正确说,他正在迁怒。
  一群没长脑子的东西只会愚蠢地附和主子的喜怒,不知变通。谁知道他等今天的到来等了多久?他们差点坏了他的事。
  “哲别大人,您明明恨他恨得要死,连他的名字都不准属下们提,所以属下们以为……”在蓝人哲别的面前,拓跋逸连名字都是禁忌,这样不是摆明讨厌那人讨厌到极点?怎么全然不是那回事?
  基本上,依据常理是错不了的。错误在于蓝人哲别跟旁人不同。他是蓝人哲别而不是别人。
  爱与恨是无法划分的,当一个人又爱又恨的时候,通常表现出来的都是恨意。
  “私自参加这次行动的,全部交刑部处置,少则五十鞭侍候,带兵的将领裸裎加棘鞭五十,不准谁来求情!”
  亲信们面面相觑,膝盖剧烈发抖,祸从天降,原来是存心拍马屁的,谁知道这一拍却结实地拍在马腿上,
  偷鸡不着,蚀大了。
  匆匆交代完,蓝人哲别无心细究,他迅速如风地回到跨院。
  海棠逸和贺兰淳就暂时被安置在这个地方。
  进进出出的医生、烧水的仆役差点没将别院的门槛踏为平地。
  轮流会诊的大夫几乎集兽王堡食客的菁英,老老少少就差没把昏迷的海棠逸当做实验白兔来用了。
  贺兰淳一直忍着。忍着让海棠逸被摸来摸去,忍着听一些言不及义、风马牛不相干的废话。
  她不喜欢众人把海棠逸当死马医的神情。
  “他到底是怎么了,一直睡着不醒,你们也想想办法啊!”贺兰淳快抓狂了。
  来来回回一堆的大夫,没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真教人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她从来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时却希望有华佗、扁鹊之类的名医在身旁,那就用不着让一些庸医折腾他。
  “这是内伤瘀血攻心,加上他的肋骨也断了好几根,由兽王的脉象看来断掉的肋骨可能插伤肺部,情况非常不乐观。”他是临时从镇上抓来的草地医生,能诊断出这些已是倾尽所能了。
  “那么严重?”一路上他还有说有笑地逗她开心,虽然他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原来那些全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吗?傻气的笨家伙!
  “嗯,我们集合所有的意见,目前只能暂时让伤势不再恶化,至于其它的,就要看兽王的造化了。”
  “真的没办法?”贺兰淳乱茫茫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么。
  “老夫无能为力,请另谋高人。”
  这么严重的伤患他连逞强都不敢,就算黄金百两他也赚不起。神仙难医无命人哪!
  “那你们呢?”贺兰淳不相信自己的运气那么背,碰到的全是草包。
  留小山羊胡子的药师是兽王堡中的食客,他眼见踱步进来的是蓝人哲别,一身冷汗直流,他暗自揣想自己要说个不字,别说在兽王堡混不下去,恐怕老命也会呜呼哀哉,左思右想,把脑汁绞尽之余让他想到了一个替死鬼。
  “小的学术不精,可是我倒知道一个人选,他是百年难得的天才,医术之精湛绝对能治好兽王的伤。”
  “快说,不要卖关子了。”贺兰淳急如星火。
  “他叫戈尔真,听说是中原人氏,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据说只要出手从没有救不活的人。”
  “他住在哪里,我立刻派人去请。”
  “唔,”他有点为难。“他那个人据说规矩特多,凡事要他高兴,兴之所至才肯做,他若是不肯,不管谁捧着金山银山到他面前他连理都懒。”
  世间有才能的人最是恃才傲物,有的没的规矩多如牛毛,戈尔真是其中之最。
  医者,应该拥有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偏偏戈尔真生就一脸恶貌,满身杀气,与生俱来的面目和怪异的脾气造就他形踪飘忽的生活习性,要找他,实在是难呐。
  “他的落脚处在哪里?”戈尔真,有点耳熟的名字,他到底是听谁说过啊?贺兰淳想得仔细,一时间却想不出来是谁跟她提过这名字的。
  “不欢石谷。”
  “不欢石谷”,是的,危唯人不欢,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用两条腿走路的都不欢迎,生人勿人。
  “我去!”贺兰淳义无反顾。
  “我可以派人去请他,如果那个叫戈尔真的不给脸,用绑的也要给他绑来。”蓝人哲别不相信天下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只除了……他睇了眼昏迷不醒的海棠逸……
  “我们有求于人怎能做这种事,那戈尔真性子剧烈至此,你就算把他绑了来也没用,万一要是胡乱用药,我们不就弄巧成拙了?”他还是当年偏颇急剧的脾气,一不顺心就想用强,对海棠逸他也是不择手段,如果她早几年明白他的个性,也不会蠢笨得听了他的话在海棠逸的茶饭里下了迷药……造成一连串无法弥补的过去。
  “哼,谁敢不听我的,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不可救药!”实在懒得跟他讲道理,贺兰淳不再理他,转向草地医生。
  “从这里到不欢石谷要十几天的工夫,我日夜兼程一定想办法把神医带回来,可以吗?”
  “这会不会太为难你了?”老医生面貌和蔼,见她一名弱质女人不大忍心。
  “没问题的!”
  “那老夫也会尽力的。”
  “谢大夫!”她喜极。
  “快去快回!”他活了一大把的年岁绝少看见坚强如她的姑娘,一个姑娘家要独立到这种地步真是不简单啊!
  一个值得嘉许赞赏的好姑娘!
  这时,风仑驭满头大汗地赶来了。
  “阿淳,到底……我看到你放的信号弹就快马赶来,到底……黑子!”他语无伦次,光头全是汗,就连嘴角也还沾着食物的渣渣,可见他是极度匆忙赶来的。
  “他受了伤,我不在的时候把他交给你,帮我看好他!”她没时间把事情仔细说给风仑驭听。
  “你要去哪里?”看见蓝人哲别气极败坏的脸色,风仑驭约莫能猜得出来事情的脉络,他们认识太久不想了解还满难的。
  她缜密的心思真是教人佩服!用他来牵制蓝人哲别,她真的看得起他,呵呵,好聪慧的姑娘!
  “我好象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喔?”
  “拜托你了!”贺兰淳知道自己所托是人,紧缩的精神到这时刻才略微松弛。
  “再怎么说躺在床上那家伙是我大哥,我是没得推辞的。”他眨眼,眨得贺兰淳露出少许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能相信他的!
  没人知道贺兰淳是如何说服杀伐神龙戈尔真的,其实这么说并不精准,因为跟着她回来的不只神医戈尔真一人。
  在十天又接近子夜的时辰,一批浩浩荡荡的人群穿过兽王堡严密的警戒,大大方方地进了主要建筑物,来到海棠逸暂居的跨院。
  中药材的刺鼻味老远就飘进众人的鼻孔里,贺兰淳顾不得什么礼不礼貌,超越带头的独孤吹云冲进房间。
  独孤吹云,八荒飞龙的首领。他沉默的气度散发出无可比拟的王者风范,一点忧郁、一点难以形容书卷气,又带着沧桑的了然,直扣人心弦。
  “原形毕露了吧!”最爱调侃人的蓝非用充满笑意的口吻说道。
  这一路他实在快受不了贺兰淳的一本正经,他使尽浑身解数也逗弄不出她一朵笑容来垂青于他,真教人气馁。
  情有独钟的女子就这么死心眼吗?
  蓝非,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足以描绘他的美丽,语出幽默灵动,是所有人里最突出吸引人的公子哥。
  “什么叫原形毕露?又不是狐狸精被打回原形,不懂成语就不要乱用!”头绑长辫、身穿短褂的戚宁远泼他一盆冷水。
  戚宁远,狭长幽邃夙眼的他,有股冷静沉潜的气质,像与世无争的云。
  “哎呀,你这种人就是太认真了,乱用成语有乱用的乐趣,错就错,天又不会因为我说错话就塌下来。”蓝非三言两语搪塞过去,胡说八道也是他的专长喔。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好狗不挡路,要是不进去就闪远点。”殿后的就是贺兰淳迢迢请来的正角儿——杀伐神龙戈尔真。
  他狷介的眉目、阴峻的神情,眼下的长疤衬着黑黝黝的眼珠子,看起来就是极难相处的人。
  “唉,谁碍着你路来着,没见过你心急想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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